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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成虽然久握着笔杆子,但是现在这个状态着实太差了些,写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来是他的亲笔签字;摁下手印的时候,也是使不上力,很显然是个油尽灯枯的状态。
所以经过这么一个提点,杨勤当即就明白了过来:“还请忠叔放心,小的知晓了。”
忠叔点点头,转身去追杨尚荆,而杨勤则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转身向着里面走去,同时说道:“将今天救了黄县丞的那一队人都带来。”
杨尚荆不会容忍背叛和出卖,杨勤作为杨尚荆的忠实狗腿子,自然也容忍不了别人对杨尚荆的背叛和出卖,所以出卖了了杨尚荆的人呢,哪怕没有对杨尚荆效忠过,肯定也是死路一条的。
只不过人终有一死嘛,死的时候是一定要死得其所的,而这个所,就是让杨尚荆能够利益最大化。
“我等将黄县丞捞起来的时候,他已然精疲力竭。”杨勤这样给下面的人解释着,“待回了大营之中,我等虽然勉力救治,可终究是回天乏术,他留下凶手来路,便撒手人寰。”
永宁江上的人,可都是巡防千户所的人,而且是被反复过了筛子,绝对可靠的人手,所以杨勤这样吩咐下去,自然也就没人反驳什么。
最重要的是,现在李信这个都指挥使刚挂掉,朝廷一大半的力量都在查李信的死因,谁还能在乎一个小小的县丞的死?
封口这事儿吧,看起来很难,其实真的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没多久,一顶小轿就带着黄成出了大营,直接奔着江边就去了,倒不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闲着没事儿干的杨勤总觉得黄成应该死在他该死的地方。
今天的黄岩县依旧是天朗气清,完全没有江南入夏之后的那股子潮湿和干旱,杨尚荆骑着马走在了路上,看着周围绿意盎然的农田,不由得点了点头:“戬在这黄岩县,也算是做出了一些微小的贡献吧?”
“兴修水利,此乃德政也。”忠叔脸色一正,直接回道。
杨尚荆摇摇头:“不过一县之民,何来德政一说?”
忠叔眼睛一眯,沉默片刻,这才接话:“以少爷之能,只待京师尘埃落定,不惑之年主政一省,总也是没问题的。”
忠叔也是明白人,按照现在这个职官体系,能够垂直管理的,而且是做到有效垂直管理的官员,最高一级就是各省的藩司衙门,再往上到了两京,哪怕是六部尚书,也只能在宏观上进行点播,细微之处进行指导,那就是痴人说梦。
就算是一省藩司衙门的藩台,正二品的承宣布政使,也得亲临现场进行一对一督导,才能保证下面的府县衙门不走偏。
什么治国平天下,坐在中枢的时候都是扯王八犊子,而且是最大的那一号王八犊子,别的不说,天朝上国的官僚体系从特么几千年前开始,就一直在玩层层加码的套路,举个不甚恰当的例子,位列台阁的大佬发一个“谨慎使用左手”的执事,藩司一级就会解读成“禁止使用左手”,州府一级就变成了“使用左手者重打八十”,县一级嘛,直接能把治下的人左手全都剁掉。
杨尚荆当然知道忠叔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笑了笑,摇头答道:“纵是总督一省之地,治理需要几年晨光?一省之中错综复杂,可比这小小的黄岩县高出数倍,穷尽戬一生之力,可使得江浙大治否?”
简而言之一句话,作为曾经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他杨尚荆想要把现有的社会制度和社会结构砸个稀巴烂。
虽然资本主义也是个垃圾,但是在比**下限的世界上,只要能比封建制度好出那么一丁点儿,杨尚荆也是不嫌弃的。
忠叔默然,就听自家少爷接着说道:“所以戬既然来了这黄岩县,总得给这天下添上一点儿变数。”
嗯嗯?!
听完这话,忠叔当即就惊了,联想到自家少爷在巡防千户所里面搞的事儿,在联想一下老蔡他们搓出来的黑黝黝的火药,再想想自家少爷一直想要把巡防千户所的这套东西推广开去,再想想永宁江畔那个功效全开能吊打京师工部将作监的工坊
“少爷,慎言!”
忠叔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这年月大明朝稳得一批,就算想要造反,也没有那个土壤不是?白白掉了自己的脑袋不说,还得把整个杨家搭进去。
到时候皇帝可不会问建安杨氏是不是把杨尚荆逐出家门了,这么大的一个大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给一刀,就能让内帑旬日满溢,指甲缝里面流出来一点儿东西,就能让内廷的大小太监吃一个肚儿圆。
杨尚荆扭头看了忠叔一眼,摇了摇头:“忠叔怕是想多了吧,戬如何会做那等悖逆之事?”
造反?太没有创造性了,太没有排面了,他杨尚荆要是直接揭竿而起,不是白瞎了自己杨荣嫡孙这么个好的开局了?
反正还年轻,当然要润物细无声了。
第五九零章 黑心()
这边杨尚荆还在满永宁江畔找着黄成,那边经过李信反复琢磨之后写就的报捷奏疏,也已经进到了北京兵部。
今天王骥这个伯爷正在兵部喝茶吹水,作为一个战功在身、爵位加身的文官,他在整个大明朝的体系里面是很特殊的存在,特殊意味着牛逼,牛逼意味着舒服。
毕竟是抱紧了外朝的大腿,这会儿文官不会喷他,武将也算是接纳了这个异类,他怕谁?
刚刚喝了一口今年的雨前龙井,王骥就看见车驾司郎中像一条脱了缰的野狗一般冲了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车驾司虽然管着全国的驿站,可是能有什么事儿,把他惊慌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背面的蒙古人打过来了?还是南边的麓川又出事儿了?还是苗蛮又开始不舒坦了?
然后他就看这个郎中撩衣跪倒,双手呈上一个匣子:“王司马,这是南方丰城侯差人送来的报捷的奏疏,六百里加急,下官不敢轻启,还请司马过目。”
一般人叫王骥,基本上会叫他“伯爷”,勋贵的招牌,毕竟还是更好听一点儿,可是在文人嘴里,就得叫点儿文雅的了,一般的是司马,拽点儿文儿的,就会叫“夏卿”之类的。
本来不太高兴的王骥当即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说这个郎中冒失什么的,站起身来,自己接过了匣子,他现在和外朝可是荣辱一体的,外朝的好事就是他的好事。
六百里加急,一般的捷报可用不上这种东西。
毕竟他是个“叛徒”,别人能在内廷牛逼了之后重新投靠内廷,可他不行,只能和外朝一条路走到黑。
打开了火漆封条,王骥急匆匆地展开里面的奏疏,看了一遍之后,脸上全是喜意:“老夫问你,这报捷的文书,统共有多少份?”
“回司马,统共两份,一份交到了兵部,还有一份去了五军都督府。”车驾司郎中连忙回道。
五军都督府现在算是勋贵们的大本营了,怀里揣着世券的丰城侯给五军都督府送信,也是理所应当,到时候文臣和武将这两班子人才能直接在朝堂上一起发力,给内廷再来一个狠的。
“好,此事本官知晓了,你们将这奏疏誊写一份,原件即刻送到内阁不,送到通政司!”王骥将盒子送了回去,说到一半直接改了口。
这种好事儿可不是一般的好事儿,这不光是对于丰城侯和杨尚荆两个人而言的,更多的是对外朝而言。
而这个时候,走流程就显得异常的重要了,奏疏什么的经过通政司再去内阁,就相当于直接落到了内廷的手上。
虽然说或早或晚的,这奏疏都瞒不过内廷的眼睛,可是别管早晚,这奏疏都得让内廷慌一慌神儿,多慌一慌,兴许内阁的大佬们就有能力在这段时间插入点儿什么敏感议题,让它过一下。
车驾司郎中显然没有这个政治觉悟,听了这话就显得有些发愣:“王司马,这六百里加急,依律”
六百里加急的事儿,是可以直接面呈皇上的,当然了,也可以直接交给内阁的大佬和五军都督府的大佬。
王骥摆了摆手,一副长者模样:“你只管送去通政司罢,内阁那边,老夫亲自去一趟。”
其实除了驿站,各家也有各自的消息渠道,而且比起驿站来,不会慢太多,毕竟嘛,各大势力传递消息的渠道很多就是依仗驿站建立起来的,虽然不会更快,方便性上也会受些掣肘,但少了文书在衙门里打转的功夫,也不会差太多。
所以王骥估摸着,现在这个情况,内阁和五军都督府想必都已经老早听到了风声,这奏疏进上来的作用,就和最后确认一样了。
要是杨尚荆在这儿,就得好好感慨一下,五百多年前的大佬们确定消息的流程,和五百多年之后微博上吃瓜群众确定明星出轨/离婚/劈腿什么的消息一样,都在等一个所谓的“官宣”。
人类真是特么的不会进化的。
和王骥想的差不多,这会儿内阁的各位大佬已经喜上眉梢了,南边的人,速度还是极快的。
看起来已经老迈不堪的杨溥这会儿显得很是激动,站起身来在内阁里面来回踱步,口中说着:“好,好,好啊,尚荆此子,果然有勉仁昔年的风范,坚毅果决,有勇有谋,好,好,好!”
丰城侯嘛,勋贵体系里面的,虽然现在大家分属同一个阵营,一直在怼内廷,可是一旦内廷真的给怼垮了,文臣武将之间还是要刚正面的,所以李贤这个人呢,杨溥还是能不提就不提的。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杨尚荆这个功劳是李贤特意给的,不过早晚都要知道,早晚也要欠个人情就是了。
“昔年先太师荣随着先帝御驾北征,也曾率领精骑出关,这杨尚荆,到底是将门虎子啊。”马愉在旁边跟着恭维,脸上的喜意也是不作假的。
这会儿有了这么大的功劳,内廷想要翻身可就不是那么的简单了,而这个时候,关于杨荣曾经的光荣征程,当然是能提多少就提多少。
提气啊!
“好好想想,明日廷议,总要好生争论一番,总不能亏待了有功之臣啊。”曹鼐也在旁边帮腔,“王骥拿下了麓川,得封靖远伯,这平倭、剿匪之功虽有所不及,可总也要见些实惠才是。”
麓川平蛮,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要比剿匪的功劳大出去太多,但是吧,大佬们要推,谁还敢站出来理论?
功劳,很多时候就是个有和无的问题。
杨溥点点头,停下身子,转身对陈循说道:“最近还有甚么奏陈不好理论的,明日一并上疏说了个明白,值此大胜,内廷总要恍惚些时日。”
陈循眉头一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其余几个在内阁行走的外朝心腹一听,也跟着连连点头。
姜还是老的辣,醋还是陈的香,这杨溥一出手,就知道几十年的白米饭终究不是白吃的。
第五九一章 宗教工作()
老蔡感觉杨尚荆在耍他。
别说他本来就是一个人精了,就算他不是,那也不是傻子不是?自家少奶奶今年多大岁数,老蔡还是知道的。
而老蔡这个神棍从产生到发展,一步一步的可都被忠叔看在眼里的,他能蒙着别人,甚至之前和他一起做工匠的那帮人都能脑抽一下,认为他真是神选之人,可唯独忠叔不会。
杨尚荆三年不和少奶奶圆房,老蔡打赌,这话他敢说,忠叔就能弄死他。
反正他这个位子是杨尚荆抬上来的,出个“羽化登仙”,再找个听话的坐上去,一样好用。
杨尚荆看着老蔡的表情,就知道老蔡在想什么,一时间是恨铁不成钢:“你只消讲话说出去就是了,我也没让你逢人便说,我只消让某些人知道这事儿,也便罢了。”
能接触到杨尚荆房事这个层面的人,少之又少,忠叔算是一个,房里这几个丫头算是一个,魏国公那边大概能听到些风声,建安杨氏的长房大概也能听到点儿声音,最多最多,再加上杨尚荆在政治上的一些个盟友,其他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杨尚荆让老蔡说着话,实际上就是说给这帮人听的,更精确一点儿,是说给魏国公那边的人说的。
毕竟杨家这边基本都知道老蔡是个神马水准,但是魏国公那边儿他不知道啊,而且照着接到的消息,就联姻的事儿,魏国公还找过道士算,别管那个道士是哪个庙里的神仙,只要信这个,老蔡现在这个名头总能忽悠忽悠。
老蔡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别的不提,忠叔为代表的建安杨氏,他是肯定惹不起的,魏国公那就更惹不起了,至于杨尚荆,他连惹的念头都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