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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尚荆眼睛就是一眯,过了这么久,他对大明朝堂上那点儿派系划分也算看明白了一点儿,所以他略一沉吟,说道:“好高明的手段,莫不是金英的手笔?单凭王振……只怕想不出这个。”
忠叔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明显是有考校的意思:“何以见得?”
“想那王振,也不过是个混不下去的酸秀才,给自己来了一刀之后,这才攀龙附凤,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自比周公这等话都能说出来,足以见其智慧。”杨尚荆咽了口茶,咂咂嘴,感觉这怎么这么像练《葵花宝典》呢,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右都御史陈镒,刚直不阿,祖父在世之时便多有提起,定是与阉党水火不容。”
忠叔脸上笑容越发的浓郁了:“阮随之死,已经被做成了铁案,本就没有太多翻盘的机会,若是再派外朝清流下来勘合,岂不是直接坐实了罪名,裁撤了镇守太监?”
杨尚荆摇摇头:“无外乎一个‘拖’字罢了。不招浙江藩司、镍司长官入京陈情,反而派了右都御史陈镒等人离京,用的是三法司会审的架势,京中文臣的声音定然是弱下去了,到时候再上书备言裁撤镇守太监之事,陛下自可以一拖再拖,那王振,只怕就有机会在外朝招揽些吮痈舔痣之徒为其呐喊。”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耸了耸肩:“况且又有内廷太监、锦衣卫人马跟随,到了这浙江,终归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只要给此案下一个‘死无对证’的结论,再高举一个‘祖宗成法,不可轻废’的牌子,配合着外朝阉党的呐喊,陛下金口玉言,这镇守太监之事,定然是不了了之,如此老成持重之举,怎么可能出自王振之手?”
这不就是一个杂糅了声东击西和调虎离山的计策么,你看看出来那几个人,都是司法部门的高官,大理寺干脆派出了大理寺卿,这种计策要是都看不出来,他杨尚荆之前键政局中央委员会常委的牌子干脆就直接砸了吧,真是给键政党丢人。
忠叔脸上的笑意终究是掩饰不住了,哈哈笑道:“少爷果真慧眼,如今只怕那些钦差已经是在路上了,不过少爷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规矩又不是我坏的,有何担心?”杨尚荆摇了摇头,指了指第二项:“这银矿,终究是不开了?”
谁先坏了规矩谁先死,这是定理,哪怕是“被先坏了规矩”也一样,所以忠叔点了点头:“陛下纵是金口玉言,却也输在了年幼上,有舍有得,此乃自然之理。”
太年轻还是要受欺负,九岁就继承大统的正统皇帝终究要比永乐皇帝培养出来的仁宣二帝差了十八条街,还是要努力学**王之道的,所以在勋贵们旁观、甚至一部分加入文官队伍狂喷内廷的时候,还是做不到言出法随的,妥协和让步,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话锋一转,就听忠叔继续说道:“只是少爷也须小心,只怕钦差还要找少爷前去问话的,那时有阉党在场,总要多做些准备。”
“这是自然。”杨尚荆很慎重地点了点头,正统朝的太监可不是洪武朝、永乐朝的废柴,那是从宣德年间创立的学堂里面毕业的,可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傻帽。
第一一八章 温暖人心的猪对手()
第一一八章
七月份的京师很是火热,然而外朝文臣们的心,却慢慢地冰冷了下来。
就像杨尚荆说的那样,以公务为名出去办差,无论是右都御史陈镒还是刑部侍郎马昂,还是大理寺卿刘隆,都是不敢说半个不字儿的,而这三个大佬离开,杨溥等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对于三法司的掌控力,肯定就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到时候百分之百会有小瘪三见利忘义,投到阉党麾下。
再然后,上朝的时候,叛变的小瘪三拼命地扇阴风点鬼火,皇上和王振再拼命护着那帮小瘪三,文臣们的所有谋划,最终的结果都得打个对折,甚至直接功亏一篑。
内廷的这一招……高啊。
十里长亭,这次搞送别的,可不是杨尚荆那会儿的大猫小猫两三只,内阁辅臣杨溥、马愉、曹鼐,包括四月份才入阁行走的陈循悉数到场,六部尚书来了四个,其他的五品往上的大员足足五六十号,而三个人会同太监曹吉祥,带着的人马数百人,有锦衣卫的缇骑,也有东厂的幡子,还有三大营挑出来的精锐。
“此番我等南下,这京中……却不知会是何光景。”陈镒叹了口气,语气略微有些低沉。
杨溥轻咳了一声,众人的目光就不由得砍了过去,从他苍老的脸上那两个黑眼圈,和嘴唇上的燎泡,就知道他这几天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内廷的这一步棋,可是把外朝逼得够呛,他一张嘴,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沙哑:“你等只管放心前去便是了,浙江那边,总要造作了断,京中自有老夫等人应对。”
“唉……”刘隆长叹了一声,京中现在离开的重臣可不止他们三个,同为右都御史的王文,这会儿也已经离开京师去了宁夏、甘肃巡边,理由还公正的让人无法反驳——整个正统朝的朝堂上,就找不出第二个比王文海熟悉那边儿事务的文官了。
似乎是为了调节气氛,马昂笑着开了口:“昂四月才去南京录囚,这不过旬月的功夫,再度南下,也算是公务繁忙了,只怕这南直隶的同僚见了昂,都要心烦了。”
众人跟着笑了笑,不过那表情,怎么看都是假笑,能把一个刚刚从南京回来不久的刑部侍郎再度调出京师,可见内廷现在的心情是有多么急切,在这个当口上,内廷越急,外朝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这边儿一群文官还在说话呢,那边就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尖声细气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太监:“这时候也不早了,诸位这是要伤感到什么时候啊?要是舍不得,咱家这就回宫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从马车上伸出头来,一脸的不耐烦:“都说你们文人墨迹,咱家倒是提一次见着,这领了圣旨呢,还不赶快上路?你们眼中,可还有皇上?!”
这太监就是曹吉祥,算得上是王振拿得出手的几个金牌打手之一了,早年也是去麓川做监军,整套过思任发的,身上虽然有一股子太监难以磨去的阴狠,但也算得上是杀伐果断了,现在这人正在御马监供职,也算是内廷仅存的几个知兵事的太监了,现在内廷掌握着优势的时候,这曹吉祥拿捏起来架子,也是加倍的让人恨。
马昂等人听了这话,恨恨地哼了一声,就要和杨溥等人拱手告别,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家丁骑着马冲了过来,冲着旁边的卫士亮了一下腰牌,就在这群文臣大佬的勒住了马,翻身的时候急了些,差点儿直接摔在地上,几乎是用连滚带爬的方式冲到了杨溥等人的身边,急声说道:“杨阁老,驸马都尉石廷贵被下狱了,宋侯爷派小的给您报个信儿,求您给出出主意。”
石廷贵就是石璟,顺德公主的夫婿,算是当今皇帝的姐夫,不过到目前为止也是个吉祥物一般的人物,然而他家祖父有几把刷子,靖难的时候累功升至武略将军,领了德州副千户,他爹在继承他祖父的能耐的同时,更近了一步,从德州卫直接掉到了府军前卫,成了京师人了,靖难功臣之后,家里老爹还会做人,所以对于武将勋贵而言,这是自己人。
宋侯爷就是西宁侯宋瑛,现在勋贵里的旗帜性人物,按辈分算是石璟祖父那一辈儿的,不过嘛,大明朝的驸马都尉总有各种各样共同的苦逼之处,所以这关系也就不错了,现在石璟被下狱了,他也得跟着急一急,毕竟按照关系来算,就是咸宁公主没死,也没石璟和皇帝的关系近,兔死狐悲什么的,还是要表现一下的。
至于这里面有没有给在场诸位文官吃点儿定心丸的意思……有,或者没有吧?
一听这话,杨溥的眼睛就是一眯,然后脸上非但不见丝毫愤怒,反而泛起了笑意,他摆了摆手,对那小厮说道:“石都尉向来稳重,虽是将门之后,却有翩翩君子之风,缘何被投入大狱?”
吉祥物嘛,和那些正经儿的老牌勋贵比起来,差了太多,他祖辈、父辈最高的成就也就是个五品的千户,根子太软,别说学西宁侯去青楼听小曲儿玩姑娘了,你脾气稍差一点儿、说话声音稍大一点儿,都会有言官蹦出来,喷几句“勋贵不法”、“有负圣恩”之类的屁话,所以没有翩翩君子之风,也得在人前装出来。
那家丁咬咬牙,回答道:“据传是骂了公主府中的宦官,被告到了司礼监……”
我去,王振你可以的!我给你点三十二……不,六十四……不,一百二十八个赞!
这一刻,在场的文臣差点儿乐得蹦起来,那脸上的喜色,根本就掩饰不住,没办法,王振这样的对手简直太温暖人心了,他们还愁着外朝的文臣走了几个大拿,对下面的掌控能力差了,人家就把本来和文官集团若即若离的勋贵集团给推了过来,逼着两家结成利用共同体。
第一一九章 时不我待()
第一一九章
文官儿们在笑,杨尚荆同样在笑,虽然他之前看到的消息是六月份的,但并不妨碍他高兴。
因为今天那些大户儿们允诺的粮食,终于是到了县衙的粮仓里了,看着瞬间摞起来的小山儿一般的米袋子,杨尚荆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这粮食每一袋儿都检查过了,都是新粮,没有什么以次充好的现象,大户们现在都怕他借着机会整人。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有了这些粮食,最起码今年一年的时间,他能搞出来一两百人的职业正规军,和卫所那种平时种地、农忙集训的兵丁绝对不一样,战斗力至少强出几倍去,只要给他时间。
“县尊,这巡检司的人手,是不是也要扩招了?”李继站在杨尚荆身后,略略弯腰,一脸的巴结。
杨烨办事儿的效率是很高的,回了杭州,当天就把黄岩县人员调动的公文拿下来了,一起发过来的还有巡检司相关的公文,给的巡检司扩充人数是一百五十人,兵器由黄岩县财政出资,去都司那边调,腰刀弓矢长枪盾牌,一水儿的明军制式装备,就是没有甲胄,但是只要有钱,咬咬牙往里面加塞几十个百来个,挂着帮闲的名号,谁也不会闲着蛋疼找他麻烦。
刚刚调到巡检司,就捞着这么大一块蛋糕的李继,现在对杨尚荆简直是死心塌地,哪怕杨尚荆让他带人去抄谁家,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含糊,毕竟杨尚荆简直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啊,这么大的队伍,随随便便伸伸手,那就是几十上百贯的进项。
杨尚荆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原本就是典史,各家各户隐匿的人丁,你多少都有数吧?去挑选精壮一百五十人充入巡检司,我让杨二去帮你抓训练。”
听了这话,李继的脸色就是一怔,这简直就是信不过他,开始派监军了嘛!但他也没多说什么,神色旋即恢复了,弯腰拱手:“谨遵县尊之令。”
杨尚荆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拍了拍李继的肩膀:“这一百五十人,本县有大用,你可得给本县看住了,谁敢朝这里面伸手……”
说着话,杨尚荆伸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抹,语气柔和,眼睛里却全是杀气:“你就帮本县剁了他。”
李继当即就打了个哆嗦,回想起杨尚荆灭黄家满门时的那一股子狠辣,大热天的打了个寒战,背心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连连点头称是,他是知道了,这一百五十人,杨尚荆这个做县令的是打算自己握在手里的,想要从这里面赚钱,自己得先把脑袋拴在裤腰上。
看着李继这么狗腿子的模样,杨尚荆也就不吓唬他了,摆了摆手:“你且去挑人吧,顺便计算一番还有多少人,本县有大用。”
李继应了一声,弓着身子倒退了五步,这才转身离开,杨尚荆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时不我待啊……”
按正理,想要训练一批能打仗、还听话的兵来,最好的办法是找一帮多少读过书认过字的,然而黄岩县里能认出来自己名字的,也就不到百分之五,个个精贵的厉害,一提要去舞刀弄枪,什么“有辱斯文”之类的,瞬间就砸过来了,强权压着都不好使,省布政使司那边都不会因为这个,站在杨尚荆这一边儿。
再次一点儿的,招一批十三四岁的,从娃娃教起,一边儿抓学习一边儿抓训练,毕竟知识就是力量,可是现在黄岩县不具备这个条件,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么做,也就这个月,南边和福建、江西交界的地方,辣个叫做叶宗留的男人就会带着一帮流民,在某大户、某大户与某某大户们的支持下起事,到时候他是要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