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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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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社指着倒腾城里的大粪赚钱了,就是城外的老农也得指望着城里给外面匀一点儿粪肥不是?特么计划经济时代,除了常见的粮票、布票、油票之类的玩意,为了打击城里垄断粪源的恶霸,还有一种票,叫粪票……

    城里的这帮粪帮好说,偌大一个黄家,他杨尚荆说灭了也就灭了,更何况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帮会组织了,所有牛皮哄哄的“道上人”

    ,有一个算一个,在专政的铁拳下都是垃圾,然而外面的老农要是地里没了肥,粮食一减产交不上赋税,搞不好真得搞个大新闻,到时候用锄头刨断了杨尚荆的脊梁骨都是有可能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前唐的李二陛下就明白,他杨尚荆……当然也明白了,不但明白,他还知道如果这水很平静,还能赛艇呢。

    反正现在黄岩县县衙在他杨尚荆的领导下,刚刚吃干抹净了一个大户,在其他的大户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财政良好,用不着在农民的锄头底下抢那点儿有机肥料,一想到这个,和徐尚庸吃着饭杨尚荆,他骄傲。

第一四七章 酒局() 
第一四七章

    杨府的厨子的确不错,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徐尚庸也是赞不绝口:“都说文人谦虚,便是尚荆兄这般风流的人物,也是脱不出这个桎梏,如此厨艺,便是在国公府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杨尚荆哈哈一笑,就从明棋的手中接过一壶酒来,伸手就要给徐尚庸倒上:“既是好菜,岂能无酒?戬这里倒有些上等的黄酒,你我二人便好好品鉴一番。”

    一看杨尚荆这架势,徐尚庸连连摆手:“今日却是断不敢饮酒,还请尚荆兄饶过则个。”

    勋贵子弟不饮酒,这可是一桩稀奇事儿,杨尚荆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徐尚庸一见,苦笑着说道:“吾本也好这杯中之物,只是明日一早便要回返南京面见大人,将尚荆兄的判断分说一番,只怕喝酒误事,耽误了行程,下次见面之时,吾必自罚三杯谢罪。”

    勋贵子弟之中或许有不学无术之辈,但能被拿出来做筹码摆在赌桌上的,却绝对不会有愚鲁之人,主次判断、分寸的拿捏,绝非小户人家的子弟所能比拟的,于是乎杨尚荆放下了酒壶,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岂敢岂敢,反倒是戬险些误了大事。”

    当下二人也不提什么饮酒之事了,夹着菜聊了聊如今南京城的局势,虽然如今北京是京师,南京只能算是留都,但整个南方,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受南京六部的节制的。

    “常宜信那厮,平日里也不过是个斗鸡遛狗的货色,想不到关键时刻倒也是果决,那日直接带人,打折了锦衣卫城南千户所的一个百户的两条腿,连着北镇抚司来人的两条腿,也一并打折了。”徐尚庸夹了一口菜,一脸的感慨,“虽说明面上被训斥了一番,还在家中被禁足了七日,可这月例用度,却是暴涨了三成,如今在南京城的勋贵子弟中间,却也是吆五喝六,反倒比我们这些出城‘剿匪’的,还要风光一些。”

    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放下筷子,拿起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这才问道:“那北镇抚司来人,可是有什么门道?”

    “若说身份,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经历罢了,不过来南京这差事,却是耐人寻味。”徐尚庸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受了马顺的指使,前来和南京的锦衣卫勾连一番,具体时间要做些什么,大人倒是未曾和我透露些。”

    摇了摇头,徐尚庸“嘿”了一声,放下了筷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罢了,否则常宜信那厮也不会得了什么好处。”

    杨尚荆点点头,若有所思:“那马顺在北京锦衣卫里,位子……不稳?”

    “说稳也不稳,说不稳,却也稳妥的紧。”徐尚庸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是内廷那位提拔上来的,很是绝了不少人的晋升之路,这锦衣卫虽说是天子亲军,只看圣眷,可这资历……着实也是重要的一项啊,这便是不稳;可说稳呢,他背后站着内廷那位,若不是尚荆兄在京中那一拳,只怕现在北京城的勋贵们,可还得叫那位‘翁父’呢,谁敢明着触了他的霉头?”

    杨尚荆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魏国公他们这帮勋贵能从北镇抚司里面掏出来情报,甚至知道这个经历南下应天府是为了干什么,想必也是北京锦衣卫里面那帮人看不惯马顺,想着给给下点儿绊子,这才把消息透了出来。

    “北京方面……就没有下旨斥责?”杨尚荆有点儿好奇了,平日里南京勋贵殴打锦衣卫也就打了,南京锦衣卫那帮面瓜也不敢扎刺儿,然而这回打了北京的人,那边总要有个说法吧?

    徐尚庸夹菜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才笑着摇头:“非但没有下旨斥责,反而还褒奖了一番,只不过苦了那酒楼的小二罢了,听闻常宜信被关在家中第二日,秦淮河里就多了一具死尸,有个老妪去应天府衙门告状,反而被打了一顿板子扔了出来,一时想不开,直接投河自尽了。”

    嗯……封建年代的权贵都是好人,这话谁信谁是傻叉。

    杨尚荆在心里念叨着,就多问了一句:“也没有人为这可怜人声张一番正义?”

    “无外乎就是锦衣卫的手笔,人家百户的两条腿都断了,弄死个把黔首泄愤,又算得了什么?”徐尚庸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意,显然是见的多了,“我等勋贵虽然平日里压着锦衣卫打,可总也要有个分寸,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大家总是明白的,况且这偌大的南京城,每年总要有几桩无头公案,谁又能去寻根究底不成?”

    杨尚荆默然点了点头,人命比草贱,这就是封建年代的特色,法律这种东西,就是权贵们拿出来踩着显威风的,毕竟法律上面,还有个“礼”。

    “这人哪,还是要看机遇啊。”徐尚庸感慨的夹了一口菜,嚼了几下,咽下去之后,这才感慨道,目光扫过一旁伺候着的明棋,不由得眼睛一亮,把话锋一转,说道:“尚荆兄倒是好艳福,这身边的婢女也是如此绝色,只怕是那在秦淮河上有偌大名声的茗烟、寒月,也多有不如啊。”

    杨尚荆一眯眼,笑道:“也是大人厚爱,让她在身旁伺候,戬这半年多来,一路奔波,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倒是苦了她们了。”

    古代权贵们互相送个小妾,那都不是事儿,然而对于他这个蹦高喊改变三观,却总也改不过来的人而言,自己屋里的人直接送出去,就和给自己戴一顶原谅色的帽子差不多,接受不能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得强调感情好了,让徐尚庸知道自己的意图,省的提出什么要求,反而伤了感情。

    徐尚庸目光闪了闪,显然听出来了杨尚荆的话外音:“尚荆兄重情重义,徐某佩服,佩服!”

    杨尚荆微微一笑,捡起了筷子:“吃饭,吃饭。”

第一四八章 根基尚浅() 
第一四八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徐尚庸突然问道:“尚荆兄……尚未婚配吧?”

    听了这话,杨尚荆的眼皮子就是一跳,心说你们都关心我结没结婚干啥,我现在身边虽没娇妻,美妾还是有俩的,要啥啥不缺,没老婆碍着你们什么了?

    不过人家问这个也是出于好心,杨尚荆也不可能摆脸子:“早年一心科举,大父不许亲近女色,应试科举之后,家中大人尚没来得及安排婚事,便逢大父仙逝,家中守制,却是未曾婚配。”

    徐尚庸眉头一挑,哈哈一笑:“南京勋贵众多,这适龄的女子也是不少的,尚荆兄若是不嫌弃,待吾回转之后,帮你打问一番,如何?”

    一瞬间,杨尚荆是心念电转,上层之间的联姻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大多都是政治站队或者是下注的体现,别说这年月没有婚姻自由了,就是有,也得先结婚了再说,不同的可能就是,这个年代结完婚培养不出感情,只有男的能在外面瞎搞,而婚姻自由的时候,男女双方互相扣绿帽子。

    难不成京师之中……最近还有什么新的动向不成?否则这南京勋贵里有头有脸的徐尚庸,也不至于就直接给他送了这么个大礼包,要知道,联姻一向是这个年代被视为最牢固的联盟。

    “那就多谢尚庸兄了。”杨尚荆哈哈一笑,也没拒绝,他现在在朝堂上的“盟友”,说白了也就是因为王振这个共同的敌人聚集起来的,杨荣的遗泽也只是次要原因,根基太浅就容易站不稳,这个时候如果和有相同需求的南京勋贵联姻,的确可以迅速提升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实际影响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首倡反阉之人”的大帽子。

    两人饭罢,杨尚荆把对方送出了后衙,看着他拐向了馆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转身看了看忠叔,就问道:“近日里京师可曾传来什么消息?这南京勋贵想着和我联姻,想必是外朝如今得了大胜,想要借着我这个名头,下一个重注。”

    忠叔摇摇头:“本家消息虽说也快,但终究比不得勋贵的渠道,且不提消息是否准确,只这打听消息、收集整理的速度,就慢了不止一筹。”

    杨尚荆默然,也只能点头,上层里面没有“自己人”,的确是一件苦逼的事儿,杨家在京师的跟脚,早在当年杨荣病逝武林驿的时候,就已经撤回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一路南下,没法打着自己的旗号,用不得官府的驿站,传递速度也就受了影响,再加上南京到浙江台州还有一段距离,步步落后之下,也就掐不准京师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彤云,杨尚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若是说临近中枢,自然首推翰林,如今翰林之中,那张丛已是擢升修撰,若是我与他书信联系一番,是否……”

    他刚刚说到这里,忠叔就摇了摇头:“少爷,翰林修撰有记录陛下言行之责,乃是近臣,少爷虽与那张丛有些交情,此刻身在浙江,却也不可轻易联络,勾结近臣这个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担的。”

    翰林体系里面,晋升速度的快慢一个看资历,另一个靠关系,而且有一个好,那就是不太引人注目,不过翰林内部的官员只要外调,那级别肯定都是往上的提的,侍读、侍讲外调地方,直接执掌一府一州或许不妥,但做镍司的佥事、副使乃至一省参议,都是小问题,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修撰、编修有些尴尬罢了,所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或者被排挤惨了,大家都会选择在翰林里面多熬一熬的。

    张丛晋升修撰,是一个信号,内阁很看重他,就算不让他过两年入阁,也会让他在拿到讲读的位置之后再外调,而这实际上还是承了杨尚荆的情,要不是杨尚荆给了他机会,去同乡的杨溥那里表现表现,就他那脑子肯定得被多压几年,所以杨尚荆从他那里拿消息也不是不行。

    不过正如忠叔所言,修撰这个位置有点尴尬,皇帝的起居录就是这帮修撰在记的,和皇帝之前的距离也就比太监远了那么一点儿,自己一个得罪了王振、金英的知县给这种人写信,就和把刀子递给人家差不多——勾结近臣四个字后面,接一个“图谋不轨”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这真是……唉!”杨尚荆跺了跺脚,就有点儿气苦,翰林清流不能结交,那言官们就更不能结交了,先不说都察院里面本身就漏的和筛子相仿,便是科道言官,在几个倒霉蛋被扔进锦衣卫狱之后,也没人敢蹦出来扎刺儿了,别管那几个倒霉蛋是真愤青还是骗廷杖沽忠卖直,王振已经是表了态的。

    忠叔看了杨尚荆这样,忍不住出言安慰:“少爷得了于廷益的书信,也算是外朝的一个表态了,那些个文官总不会坐视少爷被奸人所害便是了。”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命运操纵于他人之手的感觉,着实不爽。”杨尚荆苦笑了一声,转身向着屋里走去。

    忠叔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便跟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可还记得前日家书之中,老爷所说的惊喜?”

    杨尚荆脚步就是一顿,转头问道:“那惊喜……可是要到了?”

    “也便是这几日罢了,只要吃下了这份的惊喜,少爷在外朝的地位,总也要提升一番了。”忠叔很中肯地点了点头,“少爷训练的那百五十人巡检司弓手,倒也快要派上用场了。”

    杨尚荆挑了挑眉毛,心思电转,却也没有多问,他这个嫡子身在官场,而且年纪轻轻,注定是不会接触到所有的家族大事的,这种事情上,反倒是忠叔这等老仆要知道的确切些,不过忠叔不说,他也不能直接去问,左右现阶段的杨家,还是不会害了他这个嫡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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