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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老仆要知道的确切些,不过忠叔不说,他也不能直接去问,左右现阶段的杨家,还是不会害了他这个嫡子的。
第一四九章 你来我往()
第一四九章
京师里面的确是出了大事。
福建参议竺渊被叶宗留弄死的事儿,终究是传回了北京城,而且在朝会上是被当做头等大事来说的,朝廷体面、大明法度、封建礼制三者加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先前,朕说要复开银场,尔等却以不可朝令夕改唯有拒绝,如今流民造反了,他们可曾知道朕的‘德政’否?!”朱祁镇感觉自己从即位到现在,也算是第一次理直气壮地在朝堂上说话了,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扫视着下面的文臣武将,眼中全是杀气。
这回没人跳出来唱反调了,毕竟这事儿吧……太打脸,对朝廷来说,这是目无法度,对文臣来说,死的是个自己人,斯文扫地,两边都不占理,可不敢和皇帝刚正面,谁上谁死。
眼看着众多文臣怂了,朱祁镇眯着眼睛开了口,十八岁的皇帝在这一刻,似乎是真有了如渊如狱的威严:“如今……尔等可有平贼良策?!”
看了看左右,也没人站出来,马愉叹了口气,自己站出班来,跪倒在地:“启奏陛下,如今贼势甚大,又杀朝廷命官,自不可放任姑息,臣请陛下派御史出京,总督福建军务,进剿逆贼叶宗留等,严明法纪,使流民不敢再犯。”
朱祁镇看着马愉这个内阁辅臣,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御史督军,好嘛,到头来还是给你们外朝文官儿头顶上揽官帽子,就那么一小撮流民,不说反手可灭吧,福建都司出两个卫所的兵丁,剿除了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到时候这监军的文官儿,是不是又要往上拔个三四级?你特么当朕是傻子么?
所以眯着眼睛的朱祁镇,脸上就显现出了不虞之色,根本就没让马愉站起来说话,自己直接开了声:“逆贼作乱,杀伤朝廷命官,自然是要斩尽杀绝,以儆效尤的,只是这匪乱平息之后,又待如何?再等着下一次流民啸聚不成?!”
这就相当于明白告诉马愉,朕要复开银矿了,可是那一片儿的银矿,牵涉到了多少东西,马愉这个内阁辅臣能不清楚吗?他又不是竺渊,他当然清楚了,所以“臣请复开银矿”这句话吧,谁能说,他都不能说,于是乎,他根本就没回答,只是将头磕在地上:“臣愚钝,不能顾全朝廷法度与陛下颜面,还请陛下处罚。”
这其实就是个软钉子,明白告诉了皇帝,当初关银矿可是德政,你现在要复开,纵使有千般理由,那也是有不对的地方,反正名声和内帑之间,陛下您自个儿选吧。
朱祁镇吃了这么个然钉子,气的脸色都是一白,然而马愉说的又是实话,他也不能就直接把他扔进锦衣卫诏狱了,那对他自己的权威都是一种损害,今天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没必要由着性子耍那点儿小脾气。
所以他的目光再度扫视全场:“这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人有平贼良策了?”
就看见文官末尾闪出一人来,一脑袋磕在地上,然后大声疾呼:“臣徐珵有奏。”
看见这个徐珵,正在班中站着的曹鼐右手就是不自觉地一握拳,可使朱祁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徐卿请起,不知卿有何良策?”
这会儿就看出来亲疏远近了,马愉还在地上跪着呢,先让徐珵起来答话,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徐珵说自己有平贼良策嘛。
就见徐珵站起身来,低着头,大声回答道:“派兵进剿,势在必行,叶贼宗留不杀,不能彰显朝廷法度,然杀贼之后,终有百姓需要安抚,微臣斗胆,请陛下复开福建银矿,招纳流民入矿,以其地利反哺其民,流民自然安稳。”
说完这话,他停顿了一下,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为社稷百姓计,陛下不舍得些许名誉乎?”
最后这一句,简直就是羚羊挂角,让人无迹可寻,直接就把那帮还想着蹦出来喊打喊杀的御史堵在队伍里面了,皇帝为了安抚流民,废弃了旧年的成法,自己背着骂名,这能说是昏君么?
这特么不但不是昏君,简直就是千古明君的雏形啊!
所以朱祁镇点了点头,一脸的沉痛:“朕即位之初,以关闭银场为德政,然而时过境迁,昔年的德政,此时已成了祸患,朕又岂能为了一己私欲,看着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惨遭横死?!”
摇了摇头,朱祁镇磨练了九年的演技在这一刻火力全开:“宣旨罢,复开福建银矿,内廷派中官镇守,调浙江、福建、江西三省卫所士卒镇守银矿,进剿逆贼。”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敢扎刺儿,谁就是给皇帝身上抹小黑点,就是阻碍皇帝成为当世明君的绊脚石,就要被无情地碾碎,至于银矿所出直入内帑不入国库……反倒是成了细节。
眼看着皇帝旗开得胜,曹鼐咬了咬牙,直接站出班来,跪在地上:“陛下圣明,然进剿逆贼之人,须得派遣德才兼备、机智过人者,只诛首恶,剿抚并用,方能根除匪患,彰显陛下仁德,翰林院徐太史乃饱学之士,又有机变之才,前日廷议便有此策,对流民逆党,定是了如指掌,臣请派徐太史南下,领剿匪诸事。”
徐珵听了这话,差点直接晕过去,他也是江南人,老家就在苏州府,南方那点儿猫腻,多少还是听说过的,这把他派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这平调一个监察御史,官职没升不说,还得了个掉脑袋的差事,这简直……
然而朱祁镇一时间没想到这些,王振这种穷的给自己来一刀的更是不知道里面的猫腻,也就无从提醒了,其他的阉党愣了愣,心说这小子抢了咱们的风头,吃点苦也是应该的,所以朱祁镇就那么点了点头,一脸欣慰:“曹卿之言,深合朕议,拟旨吧。”
于是乎,底下的文臣武将们,少不得就给曹鼐竖起了大拇指,心里赞赏一句“老哥,稳”。
这事儿吧,最多算是内廷和外朝的一个回合,可就是这一个回合,让外朝的看清楚了内廷的虚实——皇帝最多派中官下来做个镇守太监之类的,可绝对不能让太监出来做文官武将,文臣之中的阉党,也不是团结一心的,而为了朝政的稳定性,势必不能在朝廷内部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重演一下洪武年间的胡惟庸、蓝玉旧事。
皇帝毕竟还年轻。
第一五零章 死一个和死全家()
第一五零章
徐珵是打着哆嗦下的朝。
他在恐惧,不可抑制的恐惧,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和曹鼐之间的差距。
本来同为宣德八年的进士,他对曹鼐爬的那么快,心理是很不屑的,只认为对方运气好罢了,所以身为一个翰林编修,他有事上奏兵政五策,又是站在王振的那一边,试图搞一个雪中送炭。
可今天,本来好好的一场大胜,被曹鼐一句话化为了泡影,皇帝得到了银矿,而他得到的,却绝对不是胜利——就因为曹鼐那一句话,他平调都察院监察御史,督福建军讨贼,得到的只能是整个闽、浙、赣三省大户仇恨的目光,这些目光如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砍在身上。
这是政治手腕上的差距,纯粹的智商碾压,而很不幸的是,他是被碾压的那一方。
他能感觉到,那些翰林同僚们看他的目光里,充斥的都不是鄙夷和仇恨,而是一种怜悯,一种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圣旨到,翰林编修徐珵接旨。”
中官尖细的嗓音传来,徐珵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只感觉背后全是粘腻湿冷,显然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强自镇定下来,等着翰林院里伺候的吏员摆开香案,这才撩衣跪倒,口中喊着“臣徐珵听旨”,心思却不知飘飞到了何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中官尖细的嗓音念着冗长的圣旨,原本身为翰林清流,徐珵是很喜欢对别人的文章品头论足一番的,可是今天,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分辨圣旨之中的含义,中官儿念完了圣旨,喊了两边“接旨”,他这才抬起头来,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口称“谢主隆恩”。
待收拾好了香案,中官对着徐珵招了招手:“徐太史,借一步说话。”
徐珵双手捧着圣旨,点了点头,跟着太监走到无人之处,就听这太监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公公让咱家给你带句话,到了福建,徐太史只管一心剿贼,但有寸功,便可升任右佥都御史。”
右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职,以七品的监察御史直升正四品,谓之“超擢”毫不过分,即便是他只是很客气地说了声“多谢王公公记挂”,就神色抑郁地出了衙门,回家准备行李了——很显然,正统皇帝朱祁镇对银矿的执念很重,他这个剿匪的御史和出京的镇守太监,得到的旨意都是翌日出京。
方一回府,还未让下人打点行囊,徐珵的原配蔡氏就感觉自家夫君今日的气色不对,不由得问道:“夫君今日可是身体不爽?怎么下值这般之早?”
徐珵看了看妻子,就露出了一个苦笑:“做法……自毙啊。”
于是就把今日朝堂上的各种倾轧说了出来,他自己都没下结论呢,蔡氏就是一脸的惊容:“如此一来,夫君危矣!”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忽悠小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尤其是官宦人家,真正的上层家族,哪个女子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这朝堂政争,真正的上层女子也是要懂几手的,否则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岂不就是闹笑?
徐珵这个原配蔡氏,也是南方出了名的官宦人家,北宋名臣、少师蔡襄的后人,标准的官宦世家,和这个年代一般的女子不同,她还有自己的名字,妙真,就把这个夫人拎出去,单以学识而论,六品官儿都是轻松。
徐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朝堂之中风波诡谲,王振之流又是刚愎自用,看一事一物,大多流于表面,谁知如今京城这般的情势,皆出于那杨戬杨尚荆之手?只是外朝攀附者,昏聩不堪,又多嫉贤妒能之辈,以致当日放走了杨尚荆,今日又让那曹鼐一语功成,将吾排挤出京师,只剩下一个个昏聩无能之辈,在朝中做尽蠢事。嘿,为夫敢打赌,如今那工部侍郎王祐等人,只怕是拍手称快吧?否则,今日殿前奏对,又岂能不置一词?”
朝廷里的高位就那么几个,谁都想坐上去,所以比自己有能耐的,最好都死了,这基本上是攀附王振那帮人的共同心思了,今天徐珵一个上奏,便如同天外飞仙一般让皇帝收回了福建银矿,以后说是简在帝心都不为过,特么的你这么牛掰,拿我们怎么办?所以拍王振马屁上位的,尤其是那些文官儿,一个两个都能额手相庆。
也亏着杨尚荆不知道他这番话,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弄死丫的,聪明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太特么危险了
深吸了一口气,徐珵一脸的苦笑:“竖子……不足与谋啊。”
“陛下……也不知这里面的情势?”蔡妙真皱着眉头,声音也有些沉重。
徐珵摇摇头:“必然不知。今上不同先帝,先帝即位之前,得成祖、仁宗二帝指点,家国大事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今上即位之时太过年幼,这外朝乡间之事未能尽知,又兼诸大臣蒙蔽圣听,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然这般事体,陛下早晚是要知道的,不若夫君出面……”蔡妙真眯着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犹豫。
于是徐珵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明显了:“此事可由中官转述,可由太后教导,却是断不可有为夫上奏,昔年为夫上兵政五策,已然触动了内廷外朝众臣之利,所幸陛下未曾颁行天下,如今再动了天下士族的根基……”
端起桌上的茶壶,徐珵也不用茶杯了,对着嘴“咕咚咕咚”就是狂灌一起,放下了茶壶,这才摇头说道:“今我南下闽地总督剿匪事宜,最多也就一人身死名灭,若是时来运转,还能高升,可若是拼着鱼死网破,将这其中关碍告知陛下,则你我二人的亲人家小,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啊。”
徐家在南直隶吴县,也就是现在这江苏苏州,这地方人杰地灵,早在唐朝的时候就盛产文魁,大名鼎鼎的陆德明就是这儿的人,十八学士还挂着吴县县南的名头,牛掰的不行,从陈后主一直喷到唐太宗,名留青史。然而这个地方吧,现在除了文魁之外,还经常产倭寇、流寇一类的,到时候一句在“贼寇势大,来去如风,我军进剿不及”,就足以让他全家死光光。
第一五一章 双赢,双赢()
第一五二章 牵出来溜溜()
第一五二章
“听我口令,前进!刺!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