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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不是好事,要不……待南京吏部公文下达,少爷上表请辞?”忠叔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深邃了起来。
杨尚荆电了点头,苦笑:“外朝诸公想必也是措手不及,若是北京未曾传来其他消息,也就只能如此了。”
第一七六章 震撼()
第一七六章
勋贵系统之间的情报交换效率,要远高于建安杨氏单打独斗式的消息传递,而这种碾压是全方位的,所以就在杨尚荆接到消息的第三天,南京的人就来了。
永宁江畔,杨尚荆背着手站在树荫之下,树影婆娑,在他的青布长衫上洒落点点金光,他的身旁就是南京来的徐尚庸,落后徐尚庸半步的就是一身道袍的刘启道,至于三人的僚属,全都远远散落开来,阻止外人靠近。
“如今右都御史等人尚在杭州府,可曾传召尚荆兄前去?”徐尚庸开了口,笑道。
杨尚荆摇摇头,脸上全是古怪:“事渉镇守太监废立,又如何能与戬这种七品小官沾上关系?杭州府那边只怕还要进行一番博弈,倒是戬的证词,是最不重要的了。”
镇守太监这种官职,说白了就是增加皇帝对地方的直接掌控程度和了解程度的,裁撤与否,涉及到皇权和地方士族之间的权利分配,他一个七品小官根本没资格掺和进去,哪怕他是整件事情的亲历者。
政治只关乎利益,无关乎善恶,有大明特色的帝国主义官僚政治,本质就是这样不近人情、没有法理的冰冷。
“那太监曹吉祥,也是在北边做过监军的,手段也是不差,竟然硬生生地将几个二三品的高官,拖在浙江如此之久。”徐尚庸身后的刘启道叹了口气,摇着手里的羽扇,到仿佛是卧龙再生,“若非京中王振骄横跋扈,将驸马都尉石璟下了锦衣卫狱,只怕此刻京中情势,已然大变啊。”
和杀鸡儆猴这个成语一样,也带着俩动物的成语,叫做兔死狐悲,王振想要拿捏一下石璟显显威风,震慑一下外朝的文臣武将,可他想不到的是,外朝文武居然因为这个,就突然间结成了联盟,现在京中的局势,便仿佛东汉末年的孙刘抗曹一般,携着圣眷的王振,就如同曹操一般,大兵压境,不过最后会不会被火烧连营,暂时还是看不出来的。
毕竟王振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搞个“铜雀春深锁二乔”也没有卵可用。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文臣武将之间胡扯后退的事情,还是会时常发生的,只要在不违背“反阉”这个大前提之下。
徐尚庸接过了话头,对这杨尚荆笑道:“不过北京新近传来的消息,可是和尚荆兄息息相关,外朝公推、内廷属意,想要让尚荆兄兼着这黄岩县县令之职,领一个南京兵部职方司郎中的官衔,总督宁波、台州、温州三府备倭事宜。”
说这话的时候,徐尚庸自己的脸都抽抽了一下,特么的六部的郎中啊,要是分管的不是职方司,而是武选司,那么从常规意义上讲,他们这些勋贵子弟都要受着杨尚荆辖制了。
杨尚荆从容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戬前日里倒也收到过消息,承蒙各位上官抬爱,戬也是战战兢兢,深恐有负圣恩啊。”
这个时候就不能玩演技,表示“卧槽,还有这样的事?我不知道哒”了,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却也是一种对南京勋贵们的示弱,只有让对方知道,自己也有渠道,才能坐下来,用一个相对平等的关系来谈下一步怎么走。
果然,刘启道的脸也跟着一抽抽,不管这是建安杨氏在北京城苦心经营的渠道,还是在京的外朝大佬真的有人特别看重杨尚荆,给他传递了消息,都代表着一点,杨尚荆现在并不是单打独斗,也并不是等同于外朝的傀儡,没有任何的自主权。
不过徐尚庸也没表现出什么惊奇的神色来,而是点了点头,说道:“尚荆兄年不过而立,便是六部郎中,前程远大,我等勋贵子弟看着,也着实眼热得紧啊。”
顿了顿,徐尚庸哈哈一笑:“莫说是我们这些承袭爵位无望的,便是我家大人,对尚荆兄都是赞誉有加,在家中常以尚荆兄教导我等兄弟,幼妹不过豆蔻,听了尚荆兄的事迹,也是颇有感触啊。”
这话说完了,他身边的刘启道的脸色都是一变,举起扇子来扇了几下,平复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这才将心中的惊骇完全收束,至于杨尚荆背着的手都是一握拳,深吸了一口气,才算平复了心情。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那就是魏国公有意将自己的幼女下嫁,而且是嫡出的贵女,这就意味着,杨尚荆将得到南京勋贵站在明面上的大力支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派出几个庶出子给杨尚荆敲敲边鼓,暗地里给些见不得光的支援。
也就是和徐尚庸、刘启道二人一起眺望着江景,表情只是个侧脸,杨尚荆的表情这才没有尽数落入对方眼中,他闭上眼睛,慢慢睁开,然后吐出一口气,这才说道:“魏国公过誉了,戬终不过一介书生罢了。”
“尚荆兄还是过谦了。”徐尚庸笑了笑,显然很满意自己这句话给杨尚荆带来的震撼。
南京城和北京城仿佛,勋贵多如狗,这嫡出的、庶出的勋贵之女,自然也是多不胜数,其实来之前,魏国公徐显宗曾经给他面授机宜,勋贵家适龄的女子给了一份名单,人数不多,三个人,摆在第一位的就是他那年方豆蔻的幼妹,往下数是鄂国公常家的嫡女,再往后是丰城侯李家的,让他相机行事,看杨尚荆的表现说一个人名出来。
当时他的表情和现在的杨尚荆、刘启道二人一样,都是见了鬼一般。
哪怕是爵位最低、江湖地位也最低的丰城侯李家,李贤也是钦点守备南京的勋贵,直接扔出来一个嫡女,就证明外朝的众多勋贵要和王振反目了,而杨尚荆的江湖地位,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想要动杨尚荆,就相当于直接和南京的勋贵集体刚正面。
“一个正五品的郎中,至于么?”
当时他就是这么问的,换来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和一个表示肯定的颔首。
第一七七章 官帽子建联盟()
第一七七章
联姻这种事情,现在也就是一种意向,不同的联姻对象代表着南京勋贵不同的支持程度是不假,但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南京勋贵的联姻上,就如同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面,太不成熟了些。
所以杨尚荆要做的,就是做一个利益联合体出来,在这之前,他需要的更是南京勋贵集团的一个表态,所以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戬接下了差事,不知魏国公有何提点?”
魏国公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就是南京勋贵集团的态度的表达,只要魏国公点头了,有了南京勋贵的支持,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受到的掣肘就会小得多,到时候文官系统内部有杨溥、马愉、曹鼐、陈循这些大佬帮自己震慑宵小,外有南京勋贵、和与南京勋贵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北京勋贵声援,那才叫稳如泰山。
“东南沿海苦倭寇久矣,尚荆兄若是能够平倭,大人自然会全力支持。”徐尚庸看着滔滔江水,语气平静。
说白了,还是要看杨尚荆的能耐的,如果只是徒有虚名,那么回护之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真有能力,那么大力支持也在情理之中,在联姻之事只是一个口头提点、连承诺都算不上的大前提下,这才是一个政客应有的表现。
杨尚荆跟着松了口气,能这么说,就证明对方没有信口开河地忽悠他,于是他笑着说道:“戬在黄岩,总领三府备倭事宜,总要有个衙署的,只是如今戬身边,并无精通兵事之人,少不得要向朝廷讨要些人手的,南京勋贵熟谙江南地理、战法,又多与倭寇征战,戬少不得向徐司马进言的。”
你们打联姻牌,我这边官帽子就扣下去,反正你们勋贵时代领兵,一个个的都号称将门虎子,我就把官帽子给你们分一份儿,到时候抗倭出了成绩,功劳什么的大家人人有份儿,要是大败亏输了,他杨尚荆也好往下扔黑锅,反正勋贵嘛……底子硬得很,一个个都是很好的背锅人。
对于徐尚庸这种袭爵无望,最多蒙荫做个正五品闲职的人而言,一个实打实的官职,是他能够拒绝的么?当然……不能!要知道,对于勋贵子弟而言,最难的不是在官场上升官儿,而是如何踏出进入官场的那一步,毕竟大明立国也有七十来年了,各家勋贵都是一个比一个能生,嫡出、庶出的子弟那么多,要是都扔进官僚系统去,不说别的,皇帝放心么?
而只要进了官僚体系,特么的魏国公世镇南京啊,总领整个南直隶、乃至整个南方军务,给自己家儿子弄点儿功勋,还不是举手之劳?
所以徐尚庸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单说兵事,我等勋贵子弟自是多有知悉,尚荆兄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了。”
一个最寻常的衙门里,主官是正五品的,僚属里少说也得有个一个正六品、两个从六品,七品到从九品的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十来个,而杨尚荆即将总领的这个衙门,可是三个府级行政单位里所有卫所备倭的指导机构,直接接受的是南京兵部的领导,规格只能高了不能低了,否则也镇不住三府卫所里的那些骄兵悍将。
而以他徐尚庸魏国公嫡子的身份,要么不当官儿,当官儿了最起码正八品起,这可不是闲散的武职、蒙荫承袭的闲职,只要运作得当,战场上再剁两个脑袋,有个“身先士卒”、“敢战先登”的评价,今后正三品的指挥使肯定是没跑儿的。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看起来也不曲折嘛,只是杨尚荆给武选司发个函,要求在南京勋贵之中选拔知兵事的勋贵子弟参军就行了,各家等着袭爵的嫡长子是肯定看不上这个职位的,争的也就是下面这些嫡子了,以个人能力、凭着和杨尚荆之间的关系、再加上自己姓徐的优势,这个官职还能跑了?
徐尚庸的这些算计,杨尚荆当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和徐尚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然后转向刘启道:“启道兄乃是诚意伯之后,家学渊博,智计无双,若是戬有不明之处,还望启道兄不吝赐教啊。”
诚意伯家现在还没人袭爵,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当年刘伯温跟朱元璋装逼,间接地得罪了不少人,给他们家使绊子,要是有人真的踏入仕途了,这对诚意伯家的影响绝对是远超魏国公徐家的,所以刘启道眼睛一亮,就是一拱手:“尚荆兄过誉了,若是有用得到启道的地方,但请开口,启道知无不言。”
严格来讲,杨尚荆给徐尚庸许诺的,并不是实打实的官职,而是一个幕僚的位置,但是一个有勋贵背景的幕僚,想要转一个实授的官职,也是很容易的事情——知府一级的幕僚,可都有不少被直接提拔成一县主簿的。
官帽子只是构建利益共同体的第一步,想要把这个利益共同体巩固下来,还得看今后的发展,否则勋贵子弟戴着官帽子直接外调,他杨尚荆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傻逼?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增强一下南京勋贵对于他这个“新贵”的自信了,所以杨尚荆哈哈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随我来,看看那巡检司之中,斩杀了三十二名倭寇,自身伤亡八人的弓手,如何?”
听了这话,两个南京来的勋贵眼睛都是一亮,勋贵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是知道这三十二个倭寇的脑袋,是实打实地砍下来的,而且本地卫所是没有派兵的,否则这份军功,肯定不能全都算在杨尚荆一个人的头上,只能是大家一起把这份蛋糕做的大一点,然后你一块我一块分着吃,最后落在杨尚荆手里的,肯定就要缩水一大圈,绝对换不来正五品的官帽子。
而能够在身不披甲的情况下,达成这个成就的“弓手”,或者说军队,两个人说不好奇都是假的。
所以两个人同时点头答应,杨尚荆招手唤来家人,下令安排车马去往巡检司。
第一七八章 都是利益()
第一七八章
“魏国公……当真要和内廷翻脸了?”
刘启道打马靠近了徐尚庸,压低声音问道。
后者听了,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大人的心思,我如何知晓?只不过是上次我从黄岩回去,和大人说了几句这杨尚荆的婚事,临走之前,大人吩咐了几句罢了。”
对于官僚体系内的人而言,“揣摩上意”是个技术活,而对于勋贵子弟而言,一个个公府、侯府、伯府,哪一个不是官僚体系的缩影?嫡子想要一个好的地位,最次也能多几个月例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