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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地图上看出来名字,永宁江也不是什么小河沟了,要说起来水力资源也算得上丰富的,可是到了这个年月吧,对水车的技术虽然有所发展,然而县乡一级的匠户接受到的教育,就是水车这玩意是用来运水灌溉的,其他的都是一脸懵逼。
“前宋《天工开物》之中曾有记载,以水力捶打铁料……”杨尚荆也挺无语的,只能从之前看过那么一丢丢的典籍里面找东西给这帮匠户解释了。
然而这帮匠户还是一脸懵逼,果不其然,谁都没听说过《天工开物》这本书,这年月对于知识的垄断,可不仅仅是在文臣勋贵之间,匠户这种“贱业”之中,也是存在鄙视链的,都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个两个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是藏着掖着的,所以说,朱元璋定下的父死子继的规矩……似乎也挺正确?
于是乎杨尚荆就弃疗了,他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捡起一根炭笔开始写写画画,他记得天工开物里面用的是杠杆,不是滑轮,因为用滑轮的话需要用到钢丝绳子,这年月还特么钢丝……火器都是用熟铁卷出来的枪膛,哪里会有那种逆天之物?
然而吧,初中学物理的那会儿,他滑轮组玩的挺溜,比杠杆溜得多,所以想要快点儿出效果,还是得用滑轮组来鼓捣,这就要用到各种标号的麻绳做替代,不过这个不难,这年月纺织技术的科技树已经点出来了,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得了,指不定催生出来的需求,还能客观地推动一下丝麻产业的发展。
当然了,麻绳的损耗什么的,那都是小问题,相比于铁器这种东西的利润,区区麻料算个甚?
古人是傻子么?当然不是,论起实际操作经营,大到攻城器械、小到桌椅板凳,十个杨尚荆拉出来都不够工房最年轻的匠人打的,然而说道理论基础,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土鳖。
眼瞅着一帮匠户听得迷迷糊糊的,杨尚荆扔下炭笔来就有点儿挠头,最后干脆支使着这帮人当场做了几个不算小的滑轮,好在这里材料齐全,连粗细不一的麻绳都有不少,所以没过多会儿,杨尚荆就开始用这套工具给他们做各种演示了,甚至还在图纸上做了几个简单的受力分析给讲解了一下。
反正怎么把滑轮组和水车有机结合起来,那就是这帮工匠的事儿了,他只管推开这扇门,引领一下黄岩县的工业发展。
然后这帮匠户看着滑轮组各种运作,眼睛里全是惊奇——这玩意还能这么玩?一个匠户伸手扯了扯麻绳,又看了看滑轮组上的重物,一脸惊奇地喊着:“此物当真神妙,果然是省了不止一半儿的气力。”
到底是有技术基础、一个两个也是认字儿的匠户,学以致用的本事一个个还是不错的,没多会儿这帮人就弄明白了其中的要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全是惊喜,那几个年老的工匠当即就给杨尚荆跪下了,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是……传家的本事。
“你等尽心尽力,早日将这东西做出来,本县重重有赏。”杨尚荆拍了拍为首的那个老江湖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那工匠脸都红了,对这其他人吼道:“还不快去拿料子来!”
于是乎,工房里面瞬间乱了套,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谁都知道,如今的县尊大人是一言九鼎的主儿,说道了都能做到的,这帮匠户被官府圈养了起来,日子本来就够清苦的了,现在有了发财的机会,谁还能和钱过不去?
“刘岩,你小子去前面知会张胥吏一声,给咱们这边多调些铁料、麻绳,只说是县尊过问过的。”那个老匠户搓着手,一脸的兴奋,“终归是县尊在这里坐过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第一八三章 天空一声巨响()
第一八三章
道观刚刚建到一半,然后杨尚荆担心的生产安全问题终于变成了现实。
一个小道士,嗯,按照制度没有度牒、依旧照章纳税的“小道士”在成功做出二两颗粒化黑火药之后,兴高采烈地装在一个薄皮搪瓷罐子里面,鼓捣成了爆竹的结构,用草纸包火药做了个简单的引线,然后自己兴冲冲地跑到后山测试威力去了。
然后吧,这孩子就悲剧了,因为草纸裹火药的燃烧速度有点儿快,那罐子在半空中直接炸了,虽然这陶瓷罐子没有预制破破片,然而吧,皮子太薄了些,就听见半空中一声巨响……
嗯,没人闪亮登场,大半夜的火光倒是挺显眼,然后四散飞溅的碎片就把这小子炸了个浑身是伤,一片破片斜斜的划过眼角眉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险些弄一只独眼狼出来,一身道袍上也插了好几个碎瓷片,血流如注说不上,却也是真个凄惨。
然后听见巨响的道士们蜂拥而至,老蔡等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比如这里遭了贼什么的,还从房里拽了一把把七星剑出来,火光下雪亮的剑刃简直太有威慑力了。
老蔡看了看地上躺着呻吟的小道士,感觉尤其都无处撒,想给一脚吧,这还是自家的亲孙子,都这个惨样了也下不去脚,扭头看看那边住在这儿的匠户纷纷过来了,气的是牙根儿都痒痒,特么的这帮匠户里面可是有能人啊,一旦察觉出来这是在搞火药,那不是要死成球了?所以绝对不能让这帮匠户靠近一点儿。
于是老蔡转了转眼珠,火把向前一丢,手中火把往身边儿人的手里一塞,右手高举着剑刃,左手骈指成剑,向着虚空之中连连点指:“好妖孽,还不伏诛,反而杀伤本座的弟子,你给我看剑吧!”
说着话,一摆手,一剑对这虚空就扎了下去,火把的照耀下,这一剑还就闪出一刀红光来,于是那帮冲过来的匠户瞬间就惊了,一个一个停住了脚步,脸上就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然后老蔡大声咋呼着什么“雷部诸将,听我号令,斩妖除邪,寰宇澄清”之类的咒语,左手挽着学了没几天、并不算标准的雷诀,右手一剑一剑往下砍着。
这会儿跟在他身边儿的那几个,也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一个同样年岁的“老道”大声咋呼着:“诸位切莫靠近,我家师兄正在斩妖除邪,诸位身边未有丁甲诸神庇佑,若是沾染了邪气,乃至被妖邪所惑,终究是一场麻烦,这妖邪端的棘手,我师兄弟诸人也未必能保全诸位性命!”
说完了,他也是骈指成剑,大声疾呼着向前冲去:“诸位同门,还不随我组成九天诛魔大阵,降服此獠?!”
要不说么,愚民的好处就在于,随便说什么他都能信,而且是信以为真,好好的一场生产安全事故,瞬间就变成了跳大神的水陆法会,一帮大老道小老道不大不小的中老道围着地上一顿乱跳,手中长剑一通挥舞,再加上地上趴着一个呻吟不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清……三清了起来。
这帮匠户一看这个架势,再听听地上倒霉孩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哼唧,“道士们”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念叨着的是啥的牙疼经,再瞅瞅周围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瞬间是连连倒退,鼻子尖儿隐隐约约传来的火药味?这种时候谁特么还能在乎这点儿味道!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孽你还不伏诛,给我着啊!”
就听老蔡一声狂吼,完全学得就是说书先生的套路,然而黄岩县虽然有道观,可它是全真的道观,这年月全真修内丹、玩科仪,和正一的炼外丹、画符捉鬼还是不一样的,一辈子连黄岩县县城都没离开过二十里地的匠户哪里能分得出什么真假?都以为说书先生说的就是真的呢——嗯,保不齐说书先生还能以为,自己说的正好遇上巧合了,和道士们的法会是一样一样的呢。
所以一个个这会儿心都提起来了,直到老蔡一脸汗水地走过来,离着三步冲他们拱拱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老蔡是冒汗,这种事儿一急,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一通蹦跶,天气还算不上凉快,现在脑门子上汗水都快成河了,整个人带着一股子虚脱,就仿佛刚才真的是在降妖除魔一番,让这帮匠户平添了尊重。
“适才妖魔厉害,贫道以真阳之气镇杀,也未曾杀净,如今那边阴气依旧十分之重,诸位近日莫要靠近分毫,以免遭了无妄之灾,稍后贫道还要恭请祖师,以三十三天紫薇之气引动太虚神雷灭杀,待明日午时,太阳之气照射,方能断绝。”老蔡这话说的头头是道,只不过那什么雷法么……
现在这道观还没建起来主体呢,神像都没选好要立什么,所以说吧,嗯,三清在上,道门列祖列宗在上,这些得道的神仙大抵、应该、可能、肯定是不会在意的吧?
“道长辛苦,道长辛苦。”一众匠户哪知道这些?所以一个劲儿地道谢。
老蔡一扭头,就吩咐道:“去前院儿捉只鸡来,贫道稍后用鸡血书符篆,结合祖师威神力,才好将此獠彻底镇杀!”
一个小老道转了转眼珠子,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下去了,别的不说,为了方便吃肉、用蛋清,这庙里还真养了几只鸡,有负责白天忙下蛋的,有负责清早呜呜啼的,想必这是要抓个倒霉的呜呜啼来祭天了。
眼瞅着众多匠户开始撤了,老蔡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扭过头找来另一个“老道”,低声吩咐:“快去做一个大号的爆竹,要响一点儿的,等会儿就靠着它请神雷了。”
那“老道”点点头,骂了一句娘:“你家的崽子以后可得看好了,多好的鸡血啊,等会儿就要浪费了,老子就好那口鸡血糊糊啊。”
“滚滚滚,快去快去,我还得去看看我家那小王八蛋咋样了呢。”老蔡把眼珠子一瞪,“赶明儿咱们去酒楼叫点儿好的,喝个痛快,老子请客!”
第一八四章 我的鬼话差点儿骗了自己()
第一八四章
第二天不是晴天不说,还下雨了,于是草草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干净了火药痕迹的老蔡眼珠儿一转,又开始咋呼起来了:“诸位这几日,可莫要靠近后山了,昨夜道爷我降妖除魔,虽是斩杀了那妖怪,可一时间也清理不掉这妖怪的怨念,今日雨天,便是厉鬼嚎哭之声上达天听,这才下雨洗涤人间污秽。”
顿了顿,老蔡插好了脑后的拂尘,叹了口气:“这工期……待三天之后再说吧,诸位可以先行回家歇息几日,只是这下山嘛,还是得等诸位饮下贫道的符水才行,否则一旦阴气入了县城,怕是要有别的麻烦啊。”
说着话,另一个老道打了一桶子井水过来,装模作样地念诵了几声牙疼经,右手骈指成剑又是一通儿写写画画,然后冲着老蔡点点头,老蔡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捏了三张黄纸出来,用烛火点燃了,扔在了水里:“此水有辟邪驱寒的功效,昨晚除妖,贫道等人也是没有余力多画灵符了,大家分了饮用,然后下山罢。”
要不说么,心理暗示还是很给力的,一个看着岁数有七十、实际上也就五十多的老匠户一口水灌下去,当即挑着大拇指说道:“一遇到阴天下雨,我这老寒腿就疼,道长的符水果然有辟邪驱寒的灵效,嘿,我这好寒腿现在还就不那么疼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所谓的灵符其实就是用毛笔沾了点儿鸡血,在黄纸上一通瞎画,老蔡自己都快信了他的鬼话了,于是他嘿嘿一笑,打着哈哈说道:“昨夜之事,诸位万勿外传,只恐民间恐慌,平添了罪孽。”
“道长法力无边,县尊大人又是文曲星下凡,咱们这黄岩县还能有什么事?”那匠户一脸的不以为意,“只是道长,若是有了空闲,还请多赐下几碗符水,也好普济群生啊。”
老蔡感觉自己撒的谎自己都要信了,一脑袋黑线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待贫道恢复了法力,自然是要做些善事的。”
于是饮了符水下山的众多匠户,一个两个脸上都带着兴奋,就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说得有气势了,反正自己也算是亲历者了,有面子啊。
也可能是老天爷捉弄吧,反正今天这雨……特么的是地形雨,这帮匠户顶着雨下了山,就发现,诶,居然雨停了?不信邪的往回走了走,然后瞬间一帮人就跪在雨里,大喊着什么“道爷法力高深”之类的胡话,几个年纪大、特迷信的干脆脑门子都磕出血来了。
然后当天,县城里面就传出了灵异事件,说书先生们高兴的都快跳起来,酒楼茶馆的生意眼瞅着就要爆棚了。
据说是因为南边儿的山上,有修炼成精、然而心眼儿特坏的妖怪看黄岩县最近文教之气颇重,心有不忿,然后下山来想要和文曲星下凡的县尊杨尚荆斗斗法,赢了就要把县尊赶走,然后祸害了全县的百姓。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