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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料,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镖头的喊声:“请留步!”
少妇停住脚步,回身疑惑道:“何事?”
这趟镖时间紧迫,需得赶在明日之内送到,若派人去那边探路再回来,必然赶不及了,倒不如直接走另一条路,虽不甚熟悉,但这一行人皆经验丰富,没什么应付不来。
镖头抱拳一揖:“耽误一些时间带路,有劳了。”
嘿,上钩了。
少妇似对他的摇摆不定有些不耐,但他态度有礼,又不好拒绝,才轻轻笑了笑,示意他们跟着她走。
******
这路确实难走了些,也比那条路要远,但因着地势险狭,草木丛生,枝叶茂密,倒是阴凉得很,几个大汉走着也不觉吃力,有一搭没一搭,与阮墨聊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眼看着快到约定的地点了,她不动声色地缓下步伐,渐渐落到了镖车的后头,准备寻个由头脱身,好让山贼们放开手干活。
咻——咻、咻——
半人高的草丛中倏地飞出十数支箭,靠近那边的三四个镖师立刻被刺中,箭头的烈性麻药使他们一声未吭便直挺挺倒下了,镖头反应极快,抽刀挥去几支飞箭,扬声大喊:“护镖!有山贼!”
紧接着,埋伏两旁的山贼忽然鱼贯而出,一拥而上,与余下的镖师厮杀一片,场面好不混乱。
“嘶……”阮墨趁着众人不留意,慌不择路滚进了最近处的一块大岩石后躲起来,滚得太猛,狠狠磕了额头一下,痛得直抽气。
这帮二楞子,说好的动手前给她个信号呢,怎的毫无预警便开始放箭?
她心有余悸地摸摸险些被射中的屁股,爬起来扒着大岩石,偷瞧外面激烈的战况。
“小心背后!”
“李哥!”
“杀光他们!别留活口!”
第一回面对这种真刀实枪、血溅当场的场面,说不害怕,那定是假话。
看到昨儿还色眯眯对着她流口水的张大汉,今儿就捂着血流如注的胳膊倒在了地上,她才知道,自己过去的生活,虽流离失所,贫苦不得志,在红鸾门也混得不如意,可至少活得安安稳稳,比起他们山贼刀口舔血的日子,她着实好太多了。
阮墨一直盯着你来我往的刀剑,紧张得眼都不敢眨,以至于根本不知有人正举着剑靠近她的身后。
“你这个恶妇!看我杀了你!”
阮墨心下一凉,一转头便对上了锃亮锋利的剑身,后面是镖师狰狞凶狠的面孔,已然来不及躲闪……
死、死了也好。
死了,便能让这场梦重来一遍……
预料中的痛苦久久未有落下,脸上却忽而一热,似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下来了,不远处接连响起几声粗吼:“寨主!”
什么?
阮墨伸手抹了把脸,猛地睁眼一看,惊得浑身鸡皮疙瘩……
是血!
说时迟那时快,抬眼便是一道摇摇欲坠的高大人影,她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接,人已经往她身上倒来,一个脚软没站稳,被他直接压倒在地。
镖师被一剑封喉,气绝而亡,死不瞑目。
而原本握在他手里的长剑,深深刺入,倒在她身上的男人肩上。
穿透肩胛,鲜血淋漓。
“单……单逸尘!”
第8章 山寨寨主与官家小姐(七)()
意识昏沉,漆黑无光。
身体莫名发着热,难耐非常,左肩更是如同火烧一般灼热,偏偏眼皮子沉重得犹如胶着,无论如何无法睁开。
他记得,自己是被镖师刺了一剑,而后便失去意识了……?
对,想起来了。
作为山贼头子,劫镖此事他并不直接参与,只在后方某处指挥他们行动,一切进行得顺利妥当,唯独不料平时看着机灵敏捷的小姑娘,竟然忘了提前脱离镖队,更傻乎乎躲在最易被发现的地方,自以为无人得见,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然双方交战的形势不容轻视,他们甚至一度处于劣势,他根本无暇顾及她一人的安危,待再次回头看向她时,已见那个镖师站在她的身后,长剑在握,下一瞬便要刺下。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朝她的方向略去,连一丝思索都不曾有,身体已挡在了她面前,在抽剑抹上对方颈侧动脉的同时,也生生受了他笔直刺来的一剑。
而后,被牵扯骨血的剧烈痛楚剥离了神思,彻底陷入昏迷。
那……她呢?
可还安然无恙?
……
阮墨伸脚轻踢开门,双手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房间,轻手轻脚来到床榻边,放下木盆,继续如之前般,不断地沾湿巾子,拧得半干,叠好搁在男人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求你了,快些退烧,快些退烧……”
谁在那儿絮絮叨叨……不烦?
“不然这肩伤一直发炎,治不好了怎么办……”
……
“真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阮墨话头一顿,目光移向平躺的男人脸上,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愣愣地不敢置信道,“你……你醒了?”
男人依旧没有睁眼,却薄唇轻启,声色沉郁:“吵死了。”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手突然被一双柔软的手心包住了,耳畔传来软糯微沙的声音,微微带着哭腔:“你、你终于醒了……我担心了好久好久,还以为,以为你要睡死过去了……”
小姑娘哭了?
单逸尘不由得费力地睁开双眸,垂眼看向那个伏在床沿,把整张小脸都埋进他掌心的人儿,好一会儿才道:“……担心我?”
小姑娘依旧埋着脸,却用力点了点头。
“担心什么?”他疑惑道。
这个词有些新鲜,还是第一回听人对他说。
阮墨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道:“担心你有事……担心你醒不过来啊……”
毕竟,他也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而且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就是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她当然会担心了。
单逸尘是她在这里唯一能依靠的人,他一直不醒过来,了无生气地躺在榻上,她就感觉自己是一个人孤零零待在这山寨里头,心里毛毛的,莫名地害怕,也不怎么敢离开屋子,有需要的东西,都是托陆见送过来。
再说了,要是他真死了,这场梦还得再来一遍……可她现在不想重来了。
照那时在她被镖师偷袭,单逸尘能那么及时扑过来救她,还为她受了这么一剑,她相信,这个男人对她,该是有些别样的感情了,深浅先不论,她却不愿半途而废。
单逸尘眉心微皱,垂眸看着自己被她握住的手。
他不懂这有何值得担心的。
即便当时未及思索便下意识挡了那一剑,他也刻意避开了要害,从未觉得自己会因此丧命,顶多日后养伤的时间稍长些罢了。
但奇怪的是,在听到她说担心他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漾起了微不可察的波澜,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悄然而生,又或是原本就潜伏已久,在此刻怦然苏醒过来,如同掌心上微热的泪,缓缓流淌而过,暖意萌生。
这令他不禁抽了抽手,在她抬起小脸时,一把将她的双手反握于掌中,看着她沾染泪花的眼睫轻轻扑闪,竟是觉得心底一抽,忍不住侧身欲抹她的眼泪。
“唔……”可这一侧身,恰好重重压到了受伤的左肩,撕裂般的疼痛令他不受控制地躺了回去,连带着伸出的右手也砰地落回榻上,吓得阮墨一下回过神,抹了抹脸,便紧张兮兮上前察看。
“……是不是很疼?”她倾身过去扯他衣襟,想看白布条上有无渗血,“好不容易有丁点愈合的迹象,再动,又该裂开了……”
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清香干净好闻,与几日来梦中萦绕鼻间的气息如出一撤,他眸光一沉,忽然扣住她在胸口上乱扒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扯,沉声道:“做什么?”
什、什么……做什么?
阮墨快扑到他身上去了,又怕压着他的伤口,只能全靠他抓住她的手支撑,男人炽热深重的呼吸扑面而来,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冷若寒霜,她却觉得自己的脸快热得烧起来了。
“我……我想看看……啊!”他手一松,她毫无防备往下坠,立马便又离得近了几分,只要张口说话,仿佛就要贴上他的唇了,“你……”
单逸尘眯眸,好整以暇地欣赏小姑娘满脸通红的窘迫神色,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似笑非笑地提了提唇角,声音沉沉:“继续说。”
“……”阮墨紧抿着唇。
这种姿势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怎么继续说啊!
他无视小姑娘毫无攻击力的瞪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依旧维持两人几乎紧贴的姿势:“嗯?想看什么?”
阮墨被他逼得一动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能碰或者……不该碰的地方,僵着脖子,双眸不敢看他,只盯着男人白皙干净的下巴:“看……看伤口……”
“是吗?”单逸尘一瞬不瞬凝视她,直到她的耳根都红透了,才松开桎梏她的手,恢复平躺,见她还呆呆地不知反应,才动了动腿,屈膝轻顶了她一下,勾着唇问,“不下去?”
似是碰到了什么,阮墨瞬间浑身一僵,然后连滚带爬地下了地,简直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房间,连门都忘了掩上。
他侧头,看着那道娇小的背影,张皇失措地消失在门后,良久,眸底的暗沉才渐渐褪去。
从来不是滥情之人,亦从来不曾对旁人生起此等念头。故而,在对她产生强烈念想的那一瞬,他便明白了自己所求,没有任何怀疑。
他喜欢这个小姑娘。
他想要她。
******
哗——
一捧水扑到透红的小脸上,冰凉透彻,将火热的温度微微降下去了,却无法令胸口不知停歇的跳动慢下分毫。
“呼……阮墨,你要冷静,要淡定,他这种表现是好事儿,说明他已经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了。可千万别被他的美色勾了魂儿,让他喜欢上你就够了,知道吗?”
阮墨蹲在溪边,望着水面倒映的那个自己告诫道,还嫌记不牢般,往自己的脸上狠拍了几下,边大口深呼吸,边自我安慰道:“亲……也不是没亲过,这,不就是靠得近些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嗯,莫要放心上了。”
正自言自语说着话,肩膀却忽然被人轻拍了拍,她转头,看见一张多日未见的娇俏小脸,自然而然便扬起了笑容:“绾绾?来,让我瞧瞧,怎么几日不见,好像又好看许多了?”
苏绾让她拉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阮姐姐真会笑话人。”
“才不是笑话,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阮墨将她拉到一旁的树荫底下,不经意瞧见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油纸袋,好奇道,“这是什么?”
“哦,对了,这是我跟娘亲学做的桃片糕。”苏绾像献宝似的递给她,眉眼弯弯,“可能做得不大好,不过还是想让阮姐姐尝一尝。”
严氏的手艺在山寨里出了名的好,她的女儿当然也不可能差,阮墨犯了馋,当即便接了过来:“绾绾做的肯定好吃,等会儿让我拿回去,慢慢品尝。”
“嗯,好。”苏绾点点头,又垂首绞着手指,小声补了一句,“要是可以……也让寨主大人尝尝好吗?”
阮墨虽未经情|事,可到底多活几年,哪里看不出小丫头语气里浅浅的羞涩,暗笑难道在梦里竟也有情敌,但面上依旧笑着答应了,说保证会让他也尝尝。
看着小丫头离开后,她提着那油纸袋回了屋,放在案上,便进膳房准备做饭了。
因着他受伤,食物宜清淡,阮墨只熬了白稀饭,做几个简单小菜,端上楼去……还有一小碟别致的桃片糕。
嗯……说是说情敌吧,才十二三的小丫头,要她真跟人家亮出兵器大动干戈,似乎也有点计较过头了。而且她刚尝了一块,甜而不腻,软滑可口,确实做得不错。
哎,要是她能有这般手艺,还用得着费心思缠着单逸尘不放吗,直接紧紧绑住他的胃,还愁他不拜倒在她的麻布裙下?
不过这等狂妄无耻的话,她也就敢在心里头想想,捧着饭菜上楼后,脸上又是一副微微带笑的温顺模样:“单逸尘……”
这“尘”字还未说出口,便见男人早已坐在饭桌前,没受伤的右手搭在桌沿,表情淡淡,但眼神明显是嫌弃她动作太慢。
考虑到他昏迷数日不曾用饭,整个人瘦了一圈有些可怜,阮墨决定宽恕他嚣张无礼的行为,垂首默默走到桌前上菜,然后也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单逸尘扫了一眼,端起饭碗便开始用饭,速度与平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