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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下。”他心头满是难言的郁结,一顿饭下来味同嚼蜡,自然吃得不多。
“吃不下?”她望着那张脸上寡淡的神情,只当他是不以为意的态度,不由得有几分来气,“既然吃不下,为何要做这么多的菜?”
“平常一贯如此。”
“……这么说,平常的每顿饭,你也是剩这么多菜的?”
单逸尘不懂她为何要纠结于此种问题,但因是她问的,仍是仔细看了看桌上,思索片刻后,答道:“大概……少一些。”
少一些……那也还是很多啊!
因幼时饱受挨饿的折磨,阮墨最是见不得人浪费食物的,登时便皱了眉头,语气也隐隐有些怪责:“膳房做的菜多了,你吃不完,怎么不让厨子少做几样?花那么多功夫做好的,你随便吃两口便说饱,那这余下来的不得全数倒掉吗?你可晓得,这些菜够多少人饱腹?岂能如此白白浪费……”
说了一大通,她忽然猛地停住,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教训的人是魔教教主……立马又怂了,瞄了眼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闭上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她算哪根葱啊……居然敢教训他……
万一把他给惹怒了,可说不准会把她怎么了啊……
“来人。”
啊,惨了惨了,他真生气了……这会儿就要叫人过来收拾她了啊……
一名魔教教徒匆匆走入,垂首问:“教主大人有何吩咐?”
“把膳房的厨子叫来。”
那名教徒应了声是,立刻出门往膳房的方向奔去,而方才还在心惊胆战的阮墨则愣住了,惊疑未定地瞄了他一眼,心头冒出一个想法来,但想了想又觉着不大可能。
单逸尘并未看她,兀自望着前方的某处,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走神,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微微抬眸,看向来者。
“不知教主大人寻我来何事?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了?”
膳房的大厨子是个胖墩儿,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躬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问。
“以后少做几个菜。”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然大厨子一听便懵了,以为教主大人这是要端了他的饭碗,吓得赶紧跪下:“教主大人,我哪儿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我改便是了,求您莫要赶了我啊!”
“我何时说赶你走了。”单逸尘嘴角一抽,莫名其妙地皱眉看他,“起来。”
“是,是……”大厨子松了口气,拍拍裤脚站起来,这才看见那满桌的剩菜,以及桌边坐着的姑娘……该是护法大人们口中传的那位阮姑娘吧?啧啧,还同一桌用饭了,看样子果真是住进了教主大人的屋里,不简单啊不简单……
“以后往这儿送的菜少几个,且两人份足矣,不许浪费。”他言简意赅道。
什么……浪费?
过去多少年都是这么做的,也不曾听教主说过半句,今儿怎么突然就……
大厨子疑惑地摸摸下巴,正百思不得其解,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阮姑娘身上,顿时恍然大悟,忙不迭应是,接着问道:“那……是做几个菜合适呢?”
果然,教主大人听后愣了愣,然后便直接转向阮姑娘,问她是几个菜,那模样,一看便知是个晓得疼着娘子的,估摸着这事儿也是阮姑娘的意思吧。
哎,老实说,教主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伴儿,好歹现在能有个姑娘陪在身边,无论如何也算是一桩好事,盼就盼着两人最后能否成事了。
这头大厨子在想入非非,那头阮墨还惊讶得回不过神,等单逸尘连问了两回,才不大确定地说:“三四个吧……”
“四个。”他回过头对大厨子道。
“好,明白了,那无事的话,我便先下去了。”
近几日只能听几位护法大人议论议论,今日终于亲眼得见,他还兜着满怀的八卦,想快些回去跟膳房的其他人说说呢。
单逸尘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重新执起筷子,居然……在夹菜吃?!
“哎,等等……”这人接二连三的意外举动让她惊得猝不及防,“你做什么……不是说吃不下了吗?”
他没嚼几下便咽下去了,看着她一脸惊讶的表情,有些不解:“你不是说浪费不好,生我气了?”
她瞪大双眸:“我、我生你气了吗?”
然后,某人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额,好吧,她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可是,“菜都放凉了,你真吃不下,便莫要吃了。”
他停住筷子,深邃的黑眸沉沉望向她,竟叫她看出了一丝莫名的……委屈。
“我不想你生气。”
“我……”阮墨语塞,听见他低着声音说出这句话,忽然生出了几分心软。
他可是呼风唤雨的魔教教主啊,哪用得着在意她这等小人物的几句话?真不喜欢便直接踢出去罢了,凭什么要为了让她消气,又是让厨子来减菜,又是逼着自己吃剩菜?
可他却那样做了,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向她道歉,只为了让她不生他的气。
“我不生气,只要你往后都记得便好。这些菜早凉透了,吃下去对胃不好的,你莫要吃了。”
“好。”单逸尘听着她无意间的关心,虽知她的性子温柔良善,换作他人也仍会如此,但还是觉着心头一暖,微微勾了勾唇角,“若记不得了,你便提醒我。”
“嗯。”她想也没想便答,而后看见他眼底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绕进话里去了,立即澄清道,“我可不是要一直留在这儿的意思,你莫要误会了。”
单逸尘没有回话,只是起身走到床榻前,把方才已留意许久的那双绣花鞋拎了过来,半跪在她的跟前,低着头给她穿好。
记得也好,记不得也罢。
他会一心一意待她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弥补过去曾欠下她的债。
只要她能在他身边。
第96章 魔教教主与小媒娘(四)()
公文如小山般堆在手边,书案上摊开了一卷,密密麻麻的小字公整漂亮,单逸尘垂眸略过一行又一行,却一个字都未能看入眼。
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昨日在后院前看见的那道冒着雨忙进忙出的娇小身影。
原先听说她病倒,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她果然身娇肉贵,不过短短十日,便熬不下去了,心里头仍是有些不以为意。
可等许晁将详细情况告知后,他却微微愣住了。
昨日的大雨来的毫无预兆,太监赶来给他撑伞,途径后院时照例往那儿瞥了一眼,却见阮墨俯身在搬盆栽,摆了满地的花花草草,愣是被她全数搬进了花房内。他心中一讶,但碍于太监跟在身侧,并未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待雨停后,他因事出门,却偶然看她一身衣裙湿得直滴水,飞快往偏房的方向跑去,落下一路的水痕,根本与他入屋前所见别无二致。
如今联想起来,那时她该是披着一身湿衣,待在小小的花房里,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这才吹得受寒发热,病倒在床的。
他确实有些意外。
这些花草虽说是皇上御赐,但府里的人皆知,他并不大喜欢,更从未到后院赏过花草。后院如何打理,他从不要求,也从不过问。负责料理的老太监时常偷偷懒,或是不当心砸了一两盆,但他即便晓得,也不曾怪罪过,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可她竟然为了保护它们,宁可淋雨淋得生病,也不肯少搬几盆?
单逸尘将她十日来的勤恳安分看在眼里,扎根心底的那份怀疑有了些许松动,忽而放下手中的公文,扬声唤了许晁的名字。
“王爷。”许晁快步入内,躬身道,“有何吩咐?”
“她病几日了。”
“回王爷,已有三日。”
三日?大夫似乎说过两日即可,那她大抵是好得差不多了。
“你去看看她。若已病愈,能下床了,便让她明日过来。”
许晁摸了摸头:“过来……是过来您这儿吗?”
单逸尘掀眸一瞥:“不然?”
那目光是阴测测的冷,王爷一向不喜那位前国公府小姐,也不喜他们多提及她,许晁连忙垂下目光,应了声是。
******
病了一场,在床榻上躺了两日多,连带着将前几日未能睡好的觉都补足了,阮墨醒得比往常都早,洗漱过后,便到膳房那儿领了两个包子,回偏房用早饭。
包子还没啃完,紧闭的房门却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她心下疑惑,问了一声谁。
“是我,福贵。”一道略微尖细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阮墨将包子重新裹进油纸里,放在桌上,拍拍手过去开门。
“早啊,阮姑娘。”福贵与她打招呼,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挂着笑,扬了扬手里的纸袋,“我来给你送些零嘴……是昨儿小六子出门采购时,托他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阮墨摆摆手,也回了他一个笑:“不用了,谢谢,我这人……不怎么爱吃零嘴,福贵你自己留着吃吧。”
“这样啊……”福贵似乎想进屋坐坐,但她站在门口,并没有侧身让路的意思,便装作不知,依旧笑着说话,“那昨儿的桃脯呢,小六子又给我买了,吃不完,再给你一些可好?”
阮墨却油盐不进,还是那句话:“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桃脯吃多了有火气,真的不用给我了。”
他的眸光黯了黯,收回手垂在身侧,嘴角的弧度带了些许失落,但还是维持着好脸色:“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个……让小六子他们分着吃吧。”
她点点头,看着他转入隔壁屋内的背影,随即关上了门。
再次坐回桌前,阮墨的心却不如之前的平静了。
福贵是住在隔壁屋的太监,专事主屋的清扫打理,人很热心随和。她病的几日里,是他主动帮她担下了后院的活儿,还不时送些蜜饯果脯给她,喝药时解解苦。
起初她以为只是好意,但次数多了,渐渐就觉察出不同了。
她不确定是自己自作多情抑或是真有其事,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所以她总表现得态度冷淡,不再接受他的馈赠,以求他自动打消念头。
但这个福贵,看起来执着异常……实在令人头疼。
“哎……”阮墨摇了摇头,啃完包子后,便起身出门往主屋去了。
******
时辰尚早,她不紧不慢绕过屏风,正想着要不要先沏茶,却见王爷已然坐在了书案后,正在处理公文。
额,应该先问安吧?可若是此时出声,会不会打扰他工作?但她又不能一直杵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啊,当摆设吗……
“还不滚过来。”
正当天人交战之际,那位王爷终于开了尊口,阮墨立马松了口气,听话地滚了过去。
“王爷要奴婢做何事?”
单逸尘扫了右手侧一眼,目光又落回到公文之上,言简意赅:“研墨。”
哦,研墨,这个简单。
原主本就精习书法,幼时没少给父亲研墨,故对于阮墨而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于是两人皆静默不语,一人看文,一人研墨,倒是和谐得很。
然而一刻钟后,她却犯了难——这研墨是该研磨多久?
不能怪她不晓得。在红鸾门习书时并不讲究,用的是便宜的粗制墨汁。而在国公府时,一般是父亲看她不耐烦了,便让她到一边儿去,换下人来研墨的。是以,她对于研墨的时长,还真没有确切的定数。
看单逸尘那副冷冰冰、事不关己,显然又懒得搭理她的模样,阮墨撇撇嘴,想着磨到看起来与她记忆中用量相当即可,然后便专心致志卖力研墨了。
平静的视野中总有一处在动,实在分神得厉害,单逸尘每看了三两行,便忍不住微微烦躁,要往右面看上一眼。但见她研墨的神情认真得,似是在赋诗作画一般,一会儿鼻子痒了,又随手往上一抹,留下一道浅浅的黑痕,像被谁恶作剧画上去似的,心里却莫名地好笑。
就这么边批阅公文,边时不时往她那儿扫两眼,倒没有他先前预想的反感,反而比平常独自工作时,多了一星半点儿,难以言喻的乐趣。
然而当他放下一卷公文,看见砚台里满满的浓墨,顿时笑不出来了。
“……阮墨。”
“啊?”她正觉得两手酸软,闻言随口应了一声,马上意识到是王爷在问话,才换了恭敬的语调,“王爷,何事?”
“你研那么多墨作何用?”
“很多?”阮墨看着才刚在整个砚台上铺满一层的墨,小声道,“这还不及以前奴婢用墨的量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