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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别急章老弟。”潘氏定了定神,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你先想办法稳住贞儿,我待会和船老大说,就近一个码头就下岸,咱不走水路走陆路!”
老章脸色依旧焦急,“我能不急吗,这再吐再吐孩子就保不住了啊!”
这正说着,甲板下面却是乱了套了。李贞儿挺着个肚子在船舱里吐来吐去万般的难受,众人是怕伤着她也怕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人便是怎么按都按不住。
“老祖母!老祖母!不好了。”于欣一路小跑着来到潘氏的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贞儿姐姐吐个不停,黄水都吐出来了,怎么办都不行啊!”
“什么!?”潘氏和老章头都大惊,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随着于欣的上来,船舱的糟乱声也是很快上了甲板上。李贞儿在众人的拥挤下,闯东闯西地跑到了甲板上面,一个劲的就向这栏杆外扒。
“按住她!按住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跳下船!”潘氏也是急了,连连敲着手里的手杖叫喊道。
众人一起上去,七手八脚地将李贞儿按倒在地,这个较弱的女子此时却是挺着个硕大的肚子拼命的嚎叫着,这撕心裂肺的场景谁见了都是于心不忍。
“让一让,让一让。”老章头连忙挤进李贞儿的身边,满头大汗地对着贞儿说道,“贞儿,不能再吐了,再吐孩子就没命了!”
瞳孔猛的收缩,李贞儿本被难受所淹没的大脑在听见了老章头的话之后也顿时清醒过来,张着舌头都块打结的嘴磕磕巴巴地叫喊道,“绳子给给我绳子,把把我绑在桅桅杆上。”
“什么!”众人一阵安静,都不敢确定此时李贞儿说的话。
“绳子!把我绑到桅杆上!”见众人未有理睬,李贞儿急了,撕心裂肺地嚎叫道。
潘氏也被惊着了,这么刚毅的女子却是难见,第一个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喊道,“快!把她绑到桅杆上去,小心着点!别勒着肚子!”
甲板上一阵忙碌,众人找来船上的绳子。手腕粗细的粗麻绳便是一圈圈地捆绑在了李贞儿柔弱的身子上,死死的将她绑在了船中桅杆上。
“啊!”正当大家乱遭遭做完这些之后于欣却是尖叫了起来,指着地上一滩鲜红叫道,“血!血!贞儿姐流血了!”
“是羊水!”老章头最先反应过来,狠狠地一捶手道,“糟了,是难产!”
经历过生育的潘氏和家里的几个老婆子也都反应过来了,老太太连忙就要叫人将李贞儿松开,但却是被她利声拒绝了。
“不!”李贞儿小小的身体却是发出尖利的刺叫,口角还流着酸黄水,“不要松开,章太医快!把我嘴巴堵上,快!”
“这”老章头也被惊得木凳口呆,在船上绑在就要分娩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
“快啊!”李贞儿又是一声叫喊,叫得人心撕裂。
“欸!”老章头一咬牙狠狠地一跺脚,接过下人手里的麻布便是上前使劲地都塞入了李贞儿那小小的口中。
李贞儿不能言,只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老章头,等着他把她的孩子给接生下来。
第十章 贞儿身死()
大大的布帘围着李贞儿架了起来,一盆盆热水棉布传递进布帘之内,章太医解开李贞儿下身的绳子在几个老婆子的帮助下开始这让他万分没有把握的接生。
甲板上安静之极,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没有多一句的废话,听见的只有那嘈杂的脚步和章老头指挥的叫喊声。
“祖母,您说贞儿姐姐会没事吗?”于欣搀扶着潘氏问道,眼神死死盯着布帘内一盆盆被倒出的血水。
轻轻拍打着自己孙女的手臂潘氏眼中渐渐溢出了泪水,轻声道,“会没事的,上天不会这么不公的。”
“嗯”于欣哽咽着点了点头。
“不好!大出血了!”鲜血一下子便顺着甲板上木板纹路流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渗到了潘氏和于欣的脚下。
‘咔擦!’
不知何时在这万番焦乱的时候,天空已死乌云密布,一团团雷电在如墨色的云层中时隐时现地打着滚。
‘呼啦’
旷阔的运河之上也是翻腾起了浪花,波涛汹涌得让人误以为是在愤怒的大海中央;一个比一个高的浪头很快便打上了船头,哗啦一下便将甲板上的人们都浇了浑身湿透。
船摇晃颠簸的更加厉害,潘氏在于欣的搀扶紧紧的握住一处桅绳,看着一个个窜到了桅杆上的水手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祖母!这该怎么办!”于欣白净的布鞋上先是染上了鲜血又被浪花打湿,颜色晕散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梅花。
潘老太太紧紧抿着嘴眼前的态势着实让她无计可施,只是死死盯着那围布帘之内,她知道所有的所有都不及小皇子的出世更为要紧。
“啊!”一声尖利的尖叫声混杂在隆隆雷声之中便传遍了整个甲板,不知道是太痛苦还是太难以能受,李贞儿嘴里的麻布挣脱了口中。
“娘娘!娘娘使劲喊出来,一边喊一边使劲啊!”章太医焦急地喊着,鲜血早已是染尽了他斑白的胡子。
仰望着天空,血丝早已充满了她的眼睛。此时李贞儿只是一个劲的在叫一个劲的想要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皇上!”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这个柔弱的女子终于流下了滴一滴眼泪。
‘砰!’
一声猛烈的撞击,船体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强烈的震动让整船人都为之一震。
“是流石!”船头的船员高喊道。
‘咕咚咕咚’河水已经由撞裂的洞口一个劲的向船舱内涌入。
“老夫人,是流石,船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甲板上预留了一只小船,一会儿您先带着于小姐先走!”船老大急急忙忙地跑来对着潘氏说道。
抹了一把脸上了的水船老大心情很是暴躁,“他奶奶的,以前听说过这玩儿意没想到真会有一天会碰着,这流石潜在水底沙土里,只要撞见个头都不小。都说这流石是以前修运河时惨死劳役魂魄化作的,咱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就能这么的点背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太太听了船老大的说辞不免心里打鼓。担忧的望向桅杆下的布帘,心里安想莫不是这孩子本就不该出世,触犯了老天。
‘咯吱!’
船体猛的倾斜,甲板上人们都相继倒下。像是霎时出现,暴雨伴着轰轰雷声也是倾倒在了运河上。
‘呼啦’
布帘被强风扯开了一角,老章头和几个老妈子都滑倒在地滚落出去。
“呃啊!!!”
李贞儿一声叫喊声,肚子中万般难以出世的小皇子却是彻彻底底的露出了整个身子。蜷缩着手脚闭着眼睛便落在了甲板上,带着脐带伴着血水便是顺着倾斜的甲板向下滑去。
“小皇子!”老章头瞠目欲裂,使劲伸手去够却怎样都是来不及。
顿时,甲板上的人都纠起了一颗心,似乎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就要这样消失。
“昂”一声高亢悠扬的叫声,不知怎地甲板竟是渐渐平稳起来,船上的人也是站稳了脚跟。
老章头一个骨碌便是爬起身子来,顺势扯下一块布帘便连忙将甲板上的小皇子包裹了起来,操起剪刀小心翼翼的将脐带剪断。
“是龙龟!”
不知谁叫喊了一嗓子,指着船下面便是一脸的不敢相信。船员们都够下望去,顿时一个个便跪倒了一地。
潘氏也在于欣的搀扶下来到栏杆边,低下头望去却是顿时睁大了瞳孔。
船下一片硕大的浅灰色,带着凸起的背壳驼起了整个船身。
“老天爷”潘氏颤颤巍巍的跪拜了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使完了所有力气的李贞儿已是狼狈得不像是囫囵个的人样,有气无力的在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娘娘,娘娘,小皇子在这里,在这里。”老章头连忙抱着孩子来到了李贞儿的身边,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便是见她滑倒在地,依靠着桅杆还在流着鲜血。
抬了抬手,李贞儿想要抱起自己的孩子但终归是无力。周围的人们也从龙龟的震撼中恢复了过来,几个老妈子连忙捧着棉布堵在了李贞儿的身下七脚八手地想要止住她的鲜血。
老章头眼角早就挂满了泪,他知道娘娘八成是撑不过去了。捧着小皇子便是举到了李贞儿的眼前,哽咽着道,“娘娘,看一眼小皇子吧”
勉强着睁开了眼睛,李贞儿却看见了裹在布中闭着眼睛的孩子。
“孩子孩子怎么没有睁眼”李贞儿断断续续的问道。
“娘娘,小皇子刚出世还睁不开。”李贞儿的这一提醒却是让老章头一惊心,手里的小皇子却是从出世便是没有哭过叫过,要不是手中传来小皇子有力的心跳,他都快以为这孩子已经死去。
“靠近些”李贞儿示意老章头将孩子举到了眼前,伸出了舌头低下头一点一点地舔开了小皇子的眼睛。
婴儿睁开了瞳孔,李贞儿看见一对清澈的眼睛。
‘像皇上。’李贞儿似乎是说这么一句话但大家都听不真切,再看向她时李贞儿脸颊是紧贴孩子,好看的双眼却是渐渐的闭上。
“娘娘!”老章头一声哀嚎。
沉默,甲板上的人们都沉默了。
第十一章 少年景异()
十六年后,成化八年,扬州。
眉毛细长却不乏刚毅,景异紧紧抿着唇瞧着眼前账房先生手中的算盘。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小小的算珠在账房老先生的手里算是打出了花活,景异面带着淡淡微笑平静之极,实际上手心汗水却是早已浸湿。
“咳咳,”老账房咳嗽了两声吓得景异浑身一抖,得到了应有的效果老先生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景少爷啊,这个月的列钱大抵算出来了,除去了章医师算在公子头上的赔钱之外还剩下,一钱,三分,银。”
景异呆呆的瞧着桌面上用笔杆推出的散碎银两,面色有些苍白。
“景少爷,银子收好啊。”老账房笑眯眯的提醒道,对于这个在自己眼下看着长大的异姓少爷全都是调笑之意。
“呃,多谢先生提醒。”微施一礼景异撑着空荡荡的荷包收了钱,脚步轻浮的离开了账房,抬头看了看天有些心累。
“喲,这不是景少爷嘛,领了多少列钱啊,您平日里一贯受老太太的宠爱估摸着少不了吧。”是府里年长的侍女,未曾婚配却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见着家里的小少爷们时总少不了的调戏。
景异平日倒不怕她们,被说上两句荤段子装作脸红害羞也不至于掉块肉;但这些姐姐们都是性子不稳的主,一般说了这样的奉承话多半是想要讨赏,可眼下被抵了赔钱的景少爷着实是拿不出手里的散碎银子。
“姐姐说笑了,老祖宗平日教训的严,时时提醒异不可花销成瘾,所以这列钱倒是逐年消减了不少。”
“景少爷这在说实话嘛,姐姐们怎么这么不信呢?要不是少爷还未婚配我们还以为啊是在给家里的攒胭脂钱呢!”
三两陈群的侍女们齐齐笑得花枝乱颤,景异也十分配合的低下了头故作羞涩,偏着脸在一片铃啷笑声中夺路快走而去。
正逢春分,二月中旬,这一月的轮回才挨了个一半;年前失守砸坏了章老爹的义医馆,这赔偿的钱尽数从景异的荷包里掏了去。
泛红泛黄成色不好的银子故意摆在了上头,可年老人精的老章头却是整个荷包囫囵个全包了,把堂堂于府景少爷多年的积蓄一网打尽,竟还说不够愣生生赔了一个多月的列钱。
百般节俭忍住在月中领钱,可没想到竟只剩下这可怜巴巴的一两三分银,大概连桌像样的酒席都置办不起,这往后半月府中打赏府外应酬可该如何是好。
十六岁少年心中有愁事,没人瞧见的时候一张白净的小脸苦得皱巴巴的,顾及脸面不管如何借口这份心中苦涩还不能与人说去。
“景异!景异!”
是老祖宗的声音,景异下意识的就站住了脚步,整个府里也只有她才敢直呼其名。
“老祖宗。”
乖乖巧巧的走到了堂屋里,江南水乡的四合院随时都能给人一种私密的空间感,与人相处之时倒是安心得多。
“嗯。”
潘老夫人鼻息里出了声,拄着梨木拐杖坐在扶手椅上,背后的六扇屏风水墨画着一堆骑马奔腾的军士,为首将领外笼铁甲内袭长袍透着儒雅透着杀气。
“老祖宗,有什么吩咐给孩儿吗?”
“哼,倒也没什么,奶奶这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吩咐能够你们这些年轻孩子了。”
“老祖宗您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