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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任正六品千户,此次就着解送‘闯王’高迎祥的机会,臣已向圣上保奏高将军为四品游击,不日必有恩旨。”
朱由检听了盯住这个绰“翻山鹞”的高杰,见他只是躬身施礼,表情极其恭顺。朱由检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暗想一年以前,自己还和他的部下在富平血战,而今他竟反过手来去杀李自成!听洪承畴话里的意思,肯定还立下不少战功。洪承畴平素最喜欢杀降,更兼心机深重,此等反复无常、心如蛇蝎之人,因何能得到他的重用?
正疑惑时,猛听邻桌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指桑骂槐地道:“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银贼!”
众人愕然望去,却见是刚刚升任庆阳参将的郝永忠。高杰在闯营之时,就与郝永忠不睦,一听便知他是在骂自己,不由得满脸通红,怒喝一声道:“你骂谁?”
“骂谁谁知道!”郝永忠满脸不屑地道,“高大将军可不是一般人,既睡了闯将的老婆,又拐走了他几千人马,反过来还把闯将杀得大败,用过去弟兄的人头换官当!你这么英明神武,我哪敢骂你?”
“你胡说八道!”高杰被郝永忠扒得颜面扫地,当即勃然大怒,就想冲过去揍郝永忠。郝永忠也拍案而起,眼看两人要厮打,洪承畴与孙传庭忙过来劝解,好半天才将两人分开。
洪承畴只得苦笑着道:“二位将军都是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过去的恩怨不要总挂在心上。尤其今天是殿下大喜之日,谁要是捣乱生事,本督可是不依。”
高杰立即唯唯而退,郝永忠却还忿忿不平地想争辩。朱由检见了笑道:“昔日凌统欲报甘宁杀父之仇,两人一见面就要拼命。孙权便将两人分派于两地互不见面,这才相安无事。今天本王就当一回孙权,郝永忠,你们这一桌人挪挪地方,挨着本王坐吧!”
朱由检发话谁敢不从,本来郝永忠、解勇、李定国官职既小,又是武将,他们这一席离朱由检的主席相当远。如此一来,他们却挪到紧挨朱由检的临席。众官一见便知,秦王是向着郝永忠的,只是谁也不敢明言。
“殿下,多谢了!”直到重新就座,郝永忠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当日永忠归义时,就与殿下有约定,不打闯将一部。这一年来殿下和孙大人言而有信,果然没让我打闯将。就冲这一条,我郝永忠愿为殿下肝脑涂地!至于那个高杰,分明就是个三姓家奴,我呸!”
让这两人一闹,席上的气氛有些尴尬。缓和气氛,朱由检便笑道:“不说这些了,本王听说高迎祥被官军擒获,总督大人可否讲讲经过?”
第六百零六章 固原之战()
一说到擒获高迎祥之战,在场官员都来了精神。因为流贼肆虐陕西多年,各地作战不利,当官的不是被流贼杀掉,就是被朝廷降罪杀掉,几年光景单是知县以上官员就死了好几十,余者也自战战兢兢。
如今竟把流贼中势力颇大的“闯王”高迎祥生擒活拿,这可是几年来官军对流贼作战最大的胜利,对士气是极大的提振。杀敌擒贼固然是武将的功劳,但各文官或是支应粮草,或是维持地方秩序,多多少少也能叙上点功,因此人人喜气洋洋,都等着朝廷大加封赏。
既然秦王问起,诸官都推洪承畴发言。洪承畴却笑道:“高迎祥是孙巡抚擒获的,这擒贼首功必是孙巡抚的,理应由孙巡抚向殿下介绍。”
孙传庭忙向洪承畴拱拱手道:“上有总督大人居中运筹帷幄,下赖诸将用命奋力杀敌,学生只是奉钧旨调兵而已,何功之有?此役波澜壮阔,前后大小数十战,闯贼最后为学生部将所擒,实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学生不过捡个便宜,真正的首功自然是总督大人的。因此还是总督大人为殿下解说为宜。”
其实洪承畴也是这么想的,刚才不过是客套一番。见众人都推自己,也就谦逊,略带得意的神情,为朱由检详细讲解道:“去冬甘、陕、宁夏又是大旱,片雪未下,民不聊生。学生料流贼以掠民为食,老百姓家中无粮,流贼自然也抢不到粮食。因此一到春荒之时,必然向晋、豫、鄂等地流窜,伺机抢粮。因此学生舍命一搏,命各地官军放弃驻地,退守通向邻省的关隘,务必不教一人由陕西向东南突出。
“流贼果然纵兵大掠,在天水、平凉、庆阳一带连下数十座县城。不过当地根本无粮,流贼站不住脚。北面是茫茫大漠,西面是重重雪山,皆为绝地,贼人只能向东南方向来。而东面为黄河天险,春季解冻后水势湍急,只有若干渡口能渡。
“学生早已命诸将分守西口渡、碛口渡、辛关渡、延水渡、孟门渡、龙门渡、风陵渡等河津要隘,并焚毁渡船。流贼人数虽众,却多为乌合之众;官军坚守隘口,相持旬月,贼无法渡河就食,遂不战自乱,分成数十股回身逃窜。
“其势力较小者,如闯将、八大王、老回回、曹襙等,或遁入川陕交界处之秦岭,或窜至西宁以西的苦寒之地。山中无食可就,此众即使不被饿死,也必式微,并不可虑。惟有‘闯王’高迎祥一部,仗着有数万骑兵,二十余万贼众,一路向固原打来。固原为延绥巡抚驻节之地,高迎祥以为攻破固原,便可抢足粮草了。”
说到这里,洪承畴对孙传庭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白谷兄在固原亲历恶战,所见更为详细,接下来就让白谷兄讲吧。”
孙传庭还要谦逊,朱由检却急道:“谁讲不是一样,孙巡抚你就讲吧!这么说你当时是在固原守城?”
“回殿下,正是。”孙传庭忙答道,“总督大人早有布置,通观延绥、宁夏、甘肃三边之地,别地或可弃守,惟有固原不可弃守。盖因固原南联陕西,北至宁夏,西通甘肃,为三省通衢之处。固原若失,则三地首尾不能相顾,必为贼所乘矣。
“是以传庭奉总督大人钧旨,一直统三千秦兵、一万原驻地官军守固原,不敢少离。得知高迎祥部扑向固原后,总督大人又定下妙计,故意路上阻截贼兵长驱直入,包围固原。”
朱由检猛吃一惊,脱口而出道:“这不是把你置于死地么?”
孙传庭微微一笑道:“总督大人料敌如神,知道高迎祥骑战了得,但攻城不是其强项,故有此计。当然对传庭来说,也确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当时城内只有解勇一员将领,除三千秦兵外,其余官军均有些怯战,而高迎祥四面围城日夜攻打,其情确实险到极点。
“传庭也没有别的能耐,惟有身先士卒,亲冒矢石,昼夜宿于城上。我对将士们说,一旦城破,玉石俱焚,因此哪怕是拼到最后一人,也不可让贼兵爬上来。”
孙传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朱由检是经历过守城战的人,自可想象到其时的箭如飞蝗、敌如蚁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再看解勇,已是虎目含泪,可想而知这一仗牺牲了多少秦兵!
因此朱由检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洪承畴一眼,只见洪承畴却是面有得色,似乎对自己的布置甚为满意。朱由检心中顿生厌恶之情,暗想这洪承畴该不是在哪方面看孙传庭不顺眼,想借流贼之手把他干掉吧!就算他没这么想,可是这招“以城为饵”的计策也太毒辣了些,不但对流贼,对官军亦是如此!
这时孙传庭接着道:“闯贼攻城一月有余,双方都死伤惨重,但贼军中粮草已然告罄。这时总督大人已经调集贺人龙、左光先、祖宽、高杰等将军四面埋伏,传庭所部李定国也率兵赶到,共计三万有余。虽然贼兵人马仍为官军数倍,可连日攻城不下,又断了粮草,早已是强弩之末,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传庭便与诸路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击破贼兵包围。那一战真是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地都为之变色!流贼伏尸数十里,高迎祥率数万残兵落荒而逃。”
“这么说高迎祥跑了?那怎么又被定国生擒了呢?”朱由检紧张地道。
“这就是定国能料敌之先了!”孙传庭拈须微笑道,“方才总督大人让传庭讲固原之战,现在传庭讲完了,后面就该定国讲了!”
此言一出,场内一片寂静,众官都拉着脸不肯作声。他们觉得洪承畴和孙传庭一个是总督,一个是巡抚,听他们讲倒还可以。可李定国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千户,就算擒住了高迎祥,不过是撞大运而已,怎可当着这么多地方大员夸夸其谈?
朱由检一看就明白了,不由得心头火起,心想你们这帮王八蛋,冲锋陷阵的时候找不着,打完仗了却又嫉妒立功的人!你们瞧不起李定国,本王偏要大大地抬举他!
因此朱由检长身而起,端着酒来到李定国身旁朗声道:“李千户,你就讲讲!讲完以后,可满饮此杯!”
第六百零七章 力擒贼酋()
秦王朱由检亲自为一名六品千户把盏,这可是在座众官始料未及的。他们并不知道朱由检与李定国的关系,见秦王如此看重李定国,也只得纷纷附和道:“李将军请讲!”
李定国略带腼腆地站起来道:“殿下有命,不敢不遵。当时高迎祥在固原被打散以后,伤亡的大多是步兵,几万骑兵却很快脱离战场,向东南遁去。东南方向是西安,有总督大人重兵驻守。闯贼若去攻西安,岂不是自投罗网?因此末将判断,闯贼是想翻越秦岭,闯入汉中,再伺机窜入四川。”
听到此处,洪承畴令人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其实当时他的判断是高迎祥真要攻西安,也为此紧张了一阵,命官军迅速返回西安守城。惟独这个李定国联系不上,过了半个多月,却突然押着高迎祥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喜出望外的同时,也觉大失面子。
朱由检却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可绝不相信如洪承畴所说,李自成张献忠等部逃入秦岭以后,就自生自灭了。相反,在历史上高迎祥被擒杀以后,李自成和张献忠越折腾越大,此时也肯定是逃出生天了。很显然,既然东、西、北三面都不行,南面的秦岭山区就是流贼惟一的生路。如果高迎祥早点走这一路,说不定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李定国接着说道:“当时末将就想,若高迎祥想翻越秦岭,秦岭东西绵延两千余里,他会走哪一路南下?思来想去,末将决定赌上一把,在子午谷设下埋伏。”
说着他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地图,为众人讲解道:“殿下、总督大人、诸位大人请看,这条从汉中通向西安的峡谷,名为子午谷,全长六百余里,山高峡深,崎岖难行,却是两地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通道。昔诸葛亮北伐曹魏之时,魏延献计,要率五千精兵、五千粮队出子午谷突袭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但诸葛亮认为此举过于冒险,并未采纳。
“末将想,子午谷虽险,却是秦岭中为数不多的通道。高迎祥骑兵数万,直接翻山实在太难,所以必会选择子午谷这样的谷道通过。至于具体选择哪条道,末将就只能靠猜测了。
“因为子午谷谷口靠近西安,高迎祥说不定会虚张声势来攻西安,借机从子午谷遁走,所以末将来不及禀报总督大人与巡抚大人,即率本部三千人马从固原日夜兼程南下,只用一天半时间就抵达秦岭南麓。然后全体弃马翻山,又用了一天半时间,来到子午谷中的黑石峪设伏。”
“你只用三千人,去伏击高迎祥的几万人?”朱由检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就不怕突袭不成,反被高迎祥全歼?”
李定国不好意思地笑道:“当时末将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固原之战可算是‘以正合’,高迎祥已经惨败;此时他正惶惶如丧家之犬,战斗力大打折扣,末将再出其不意地给他来一下子,这就是‘以奇胜’,只要遇上,不死也让他脱层皮。”
“说得好!”朱由检抚掌赞叹道,“料敌之先、兵贵神速、出奇制胜,这几条都让你占全了!后来怎么样了?”
“末将在黑石峪埋伏了七天,携带的干粮都快吃完了,高迎祥终于来了。”李定国讲到自己的得意之战,也终于神采飞扬起来,“贼兵虽有数万之众,却在穿越峡谷时舍不得丢弃马匹辎重。马这东西在平原上可日行数百里,在山地却是极大的累赘,险要处须得十余人前拉后推才能过去。
“因此流贼在谷中行进速度极慢,末将却有时间分派士卒,将黑石峪的南北两处极窄的峡谷全都堵死了。然后一声呐喊,众军士齐往山下抛掷火把。”
“好一个火攻之计!”洪承畴看出朱由检对李定国的喜爱,也讨好地地大笑道,“古有诸葛亮火烧木门道,今有李定国火烧子午谷!却不知高迎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