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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倒也没多想,一来这个临时校场确实容不下那么多人,二来他麾下的将官也有数十人,皆是悍勇之辈,也不怕袁崇焕突然发难。因此便满乎地昂然而入,毛承禄、孔有德等人也鱼贯跟随。等这些人进去之后,袁崇焕的中军用帆布封闭围门,外面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众人进了围场,袁崇焕与毛文龙在一侧居中坐下,其余将官在两旁肃立。袁崇焕微笑道:“既是‘摆围较射’,那就先射箭吧。”
毛文龙也是有心卖弄,便对毛承禄摆摆下巴道:“承禄,你先上!”
毛承禄是他军中武艺最佳者,弓马均十分娴熟。见毛文龙点名,当即下场援弓在手,对准数十步外竖起的箭靶连射三箭,箭箭命中红心。
毛军诸将当然纷纷叫好,袁崇焕也频频点头道:“好箭法!但女真人性疏力大,不知军中可有大力士能与之匹敌否?”
话音未落,孔有德怪叫一声跳入场中道:“女真人算个毬,巡抚大人看末将的!”
说着他虎吼一声,将场中一块重达数百斤的巨石高高举过头顶,还示威似的绕场一周,才将巨石狠狠地砸在地上。他与尚可喜、耿仲明三人都是矿工出身,称“山东三矿徒”,确有一身蛮力。此时露了这一手,自觉威风无比,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狂笑起来。
孰料笑声未落,袁崇焕身后一人冷冷地道:“举石有何难处,抛石才见真功!”
众人愕然之际,只见昨日一直侍立在袁崇焕身后的一名中军缓步下场,来到那块大石头前面,突然伸出双臂将石块抱住,奋力向上一抛。那大石块登时离地数尺,又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狠狠地向下砸来。
众人皆是一片惊呼,因为那中军就立在石下,这要是砸到脑袋上,非砸成一滩肉泥不可。
却见那人眼见泰山压顶,轻舒猿臂,将巨石稳稳一托,向下一带,稍稍卸去巨石之力,又双臂运劲,再次将巨石抛了起来,如是者三次!
这下包括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人在内,人全看傻了眼。因为这巨石一抛一落,可就不是数百斤了,而是至少有千斤之力。这中军看着并不显山露水,却有如此神力,当即震慑全场!
毛文龙正在目瞪口呆之际,袁崇焕却摇头微笑道:“总兵大人,这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作战并非单纯较力,女真人可不是大石头,任我等搬来抛去。听说总兵大人麾下就有女真人效力,不如以他们为敌,试演临阵作战如何?”
毛文龙也觉得自己的手下让袁崇焕的中军比了下去,正想找回点面子,当即派人找来一队女真士兵。这十余名女真人脑门和后脑勺剃得锃亮,只有头顶的头发束成长长的发辫,恰如一根老鼠尾巴悬在脑后,面目也狰狞可怖。他们手中都擎着明晃晃的马刀,即使面对袁崇焕和毛文龙,也是龇牙咧嘴,凶恶无比。
毛文龙不无得意地瞟了袁崇焕一眼,心道这些女真人一旦打急眼了可是六亲不认,如果能在校场中杀几个袁崇焕的手下,那可是你活该倒霉。
不料袁崇焕身后另一名中军也飘然下场,对那些女真人点手道:“一起上吧!”
第八百零七章 计擒文龙()
袁崇焕帐下一名中军竟欲以空手对敌十余名手持利刃的女真战士,这可把这些平时蛮横粗野的女真人气坏了。他们虽然听不大懂汉话,却也明白对方挑衅之意,当即抡刀向对方发动猛攻。
女真人可没有汉人“倚多为胜,胜之不武”的理念,在他们看来,不论是军中襙演,还是在战场上对敌,都是一样的,惟一的目的就是获胜。获胜,当然可以使尽一切手段。因此他们上来就是围攻对方,而且手下毫不留情,刀刀都向对方致命处招呼。
那名中军却是冷然不惧,眼看冲在最前的一名女真人马刀就要劈到头上,突然将身一侧堪堪避过,同时单手扣住对方擎刀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咔嚓”一下,惨叫声顿起,原来那女真人的手腕已被他硬生生折断了!
其余女真人一见同伴受伤,更是血灌瞳仁,发疯一般地扑向那中军。这就是女真人与汉人边军的不同之处,汉人一般看见硬手,便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女真人却不同,同伴的血更能激发他们深入骨髓的嗜血天性,这时候他们便会丧失理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甚至连疼痛都觉不出来,只知与敌人拼斗到底,直到一方死亡为止。
那中军一招掰断敌人手腕,随即顺手抄起对方的马刀,顷刻之间已杀入女真人阵中,校场中立即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之声。包括毛承禄等人在内,都屏住呼吸观看这一场恶战,因为他们虽然身负武艺,但也不敢孤身一人对敌十余名女真大汉。在他们内心深处,无不盼望着女真兵能击败对方,给皮岛驻军找回点面子,甚至最好杀了此人。反正上阵的都是女真人,就算给对方抵命也无所谓。
孰料战局却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那中军突入女真人包围之中,却不能用“游刃有余”来形容。因为他简直就是虎入羊群,在追着女真人打!
他的招数都很简单,皆是大开大阖,没有花哨动作,但极其实用,且力道刚猛无比,不多时已经磕飞了数名女真人的马刀。虽然他还算手下留情,并不想用兵刃,要这些女真人的命,但拳脚上仍然威力十足,凡被他单掌击中或抬腿踢中的,无不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满口献血仆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不到盏茶功夫,十余名女真人全都被打趴下了。那中军这才住手,向袁崇焕躬身施礼,仍然退归他的身后。毛文龙顿觉芒刺在背,他万没想到袁崇焕手下竟有这么两个武艺气力冠绝三军的猛将,两个人足能抵得上自己手下二十名将领!
袁崇焕却微微一笑道:“总兵大人,中军出手虽重了些,但军中襙演应贴近实战,正该如此。请将伤者送回营中调治,本部院同样有赏。”
毛文龙吃了个哑巴亏,只得领命。但围场已经封闭,不让外面的人进来,毛文龙只得让场内的将官两人抬一个,将这十几名女真人抬出去。如此一来,围场之内就只剩下十余名将官了。
正在此时,海上风浪更大,一**怒涛拍打在皮岛的海岸上,发出雷鸣般的声音。袁崇焕突然变色道:“不好!本部院的座舰上还有十万饷银,原想临行之前再发放的。现在风浪如此之大,万一船倾覆了,银子不是都没了?总兵大人速派人将银子搬到岸上!”
一听袁崇焕还有十万两银子,孔有德等人都眼中放光。毛文龙也松了口气,心想袁崇焕毕竟还是要倚重自己。他便命孔有德去搬银子,尚可喜与耿仲明也抢着要去,毛文龙知道他们三人最是贪财,肯定要私吞一部分,当然也少不了要孝敬自己,便挥手打发他们去了。
待三人走远,围场之内就只剩下毛文龙、毛承禄和六七名中级军官了。毛文龙突然一阵心慌,正想托辞出去,却见袁崇焕转向自己,面沉似水地道:“毛总兵,本部院节制辽东,统揽抗虏全局,将粮饷由宁远转运东江亦无不便,因何屡有怨言?昨与总兵相商,欲稽查兵马钱粮,因何总借故推托?本部院多次调动你部,你也总不听调,难道朝廷在皮岛费了这许多钱粮,都打了水漂不成?”
毛文龙陡然变色,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终于明白袁崇焕是要跟自己摊牌了。但是他万没想到,袁崇焕竟是如此胆大,竟然就在自己牢牢控制的皮岛上发难!
这时他才意识到,所谓“摆围较射”只是袁崇焕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把自己的手下支开,好单独对付自己!
想到此处,毛文龙霍地起身,就想冲出围场。可袁崇焕的一百多名中军已将围场牢牢护住,别说是他,就是毛承禄等人都无法脱身。刚才那名独自战败十余名女真人的中军也踏前一步厉声道:“巡抚大人问话,因何不答?”
毛文龙知道此人武艺超群,自己万难逃脱,心想看来今日不低头是不行了,只得跪在袁崇焕面前低声下气地道:“巡抚大人恕罪!”
袁崇焕闻言长身而起,目光如炬地盯着毛文龙道:“恕罪?本部院昨日与你披肝沥胆,原指望你回头是岸。哪知你狼子野心,拥兵自重,一味欺瞒!你欺瞒本部院犹可,今上天纵英武,国法岂能容你?来呀,将毛文龙给本部院拿下!”
一声令下,那名抛大石的中军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毛文龙拎起来掷于地下剥去官服,又用绳索牢牢地绑了。毛文龙虽然也有些武艺,但力气与对方差得太远,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至此毛文龙已觉大事不妙,便也不再对袁崇焕客气,抗声争辩道:“巡抚大人,末将虽对大人或有不恭之处,但并未违犯朝廷法度,何罪之有!”
“刚才还要本部院恕罪,现在又不承认了?”袁崇焕冷笑道,“你有十二大罪,罪罪当斩!”
第八百零八章 皮岛兵变()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伴随着大海咆哮,袁崇焕在围场之内历数毛文龙的十二条大罪:“兵戎重任,依制凡专征于外,必请文臣为监。毛文龙夜郎自雄,数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抚管核,恣意妄为,一当斩!
“开镇以来,奏报不实,以杀降夷难民而虚报战绩。刘兴祚归义,竟欲杀之冒功,欺诳太甚,二当斩!
“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屡以麾下缺饷恐生哗变要挟朝廷,三当斩!
“每岁饷银数十万,大部据为己有,士卒所得甚微。又虚报兵力,具索空饷,侵盗边海钱粮,四当斩!
“自开海禁,私通外夷,五当斩!
“命姓赐氏,其麾下改为毛姓者众多。在军中广树爪牙,犯上无等,六当斩!
“海上劫掠商船,积年所为,获赃无算。以朝廷命官之身而甘为盗贼,七当斩!
“搜罗妇女于岛上银乐,身为不法,官丁效尤,视军规如无物,八当斩!
“独断专行,有罪者辄自处置,乃至多有无罪而忤逆其意者被斩杀。草菅人命,九当斩!
“与逆贼魏忠贤暗通款曲,结交近侍,十当斩!
“建虏攻破铁山,杀辽人无算。于皮岛坐视不救,反掩败为功,十一当斩!
“开镇经年,不能复辽东寸土,亦不遵令,观望养寇,十二当斩!”
这十二条大罪宣完,毛文龙已是面如死灰。其实平心而论,这些罪状中有的确有其事,有的却是捕风捉影,还有的不光毛文龙有,边将均是如此,说是罪行实在有些勉强。但其中关键的几条,如拒不听调、海盗行为、结交内侍等,却是毛文龙无法否认,也确为按律当斩的大罪,因此被袁崇焕责得哑口无言,只好哀声求饶。
袁崇焕却不为所动,宣罢罪状,立即面向京师的方向跪倒奏请皇命,并让中军捧出尚方剑。
毛文龙一看袁崇焕连尚方剑都请出来了,看来是真要杀自己,魂飞魄散的同时,也抱着困兽犹斗的心理,不再一味求饶,而是直眉立目地站起身来质问:“巡抚大人,就算文龙有罪,吾乃一品都督,镇兵一方,亦有圣上御赐尚方剑。就算要杀文龙,也得送至京师由三法司定谳,大人岂能擅杀!”
袁崇焕闻言大怒,须发皆张,指着毛文龙的鼻子厉声道:“本部院岂不知你是总兵官?但你目无国法,嚣张至极,今天若不便宜从事取你首级,东江一镇,非圣上有也!苟利封疆,本部院不避斧钺,大不了日后与你偿命便是!况且今日本部院是要执行军法,岂可有半刻延迟?你道本部院是个书生,本部院却是个将首!来呀他跪好!”
一名中军当即对准毛文龙的腿弯狠踹一脚,毛文龙吃痛颓然跪倒。袁崇焕又目视毛承禄等人道:“毛文龙之罪状,尔等可听清楚了?本部院将他处斩执行军纪,冤是不冤?”
毛承禄等人这时早已吓傻了,他们当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毛文龙掉脑袋,可是身陷围场,周围全是袁崇焕的亲卫,尤其是还有两个绝顶高手,谁敢轻动?因此皆吓得跪倒在地战栗不已。
袁崇焕见状笑道:“毛文龙有罪,罪在其一身,余者不问,各位将军勿要生疑。今后东江平辽,本部院还要仰仗各位将军呢!”
他恩威并施,当然主要还是以威为主,果然使毛承禄等人唯唯诺诺,不敢异动。毛文龙见了长叹一声,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活到头了。他一生笃信卜易之术,也没少给自己算卦;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竟然最后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而且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丢了性命!
袁崇焕见无人再敢反对,满意地背过身去,低沉而又威严地道:“行刑!”
一名旗牌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