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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第7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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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人龙磨蹭,左良玉比他更磨蹭。左良玉是吃过流贼大亏的,手下兵力又不多,满打满算不过四五千人。其中骑兵仅有一千多,是聚拢起来的旧部,战斗力还算比较强。剩下三千多人,则是沿途临时招募的流民。凑够了这些兵力,左良玉才敢进兵入陕,否则打死他也不敢来。

    而且左良玉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看出来了,朝廷现在实在是无兵可用,所以才不得不让他左良玉带兵剿贼,否则就凭他不战而逃失陷南阳这一件事,他的脑袋也难保。也就是说,要想保命,甚至将功折罪,就必须让朝廷重用他;而朝廷之所以要重用他,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手中有兵。手中的兵越多,他就越安全,甚至还可以此向朝廷索饷。

    因此左良玉一路“招兵买马”,但他手头又没有粮饷,怎么办?那就只剩下从老百姓手里抢了。左良玉在军纪方面还不如贺人龙,手下的人素质参差不齐,有的甚至比流贼更坏,左良玉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磨蹭了好几天以后,贺人龙和左良玉的人马终于抵达雒南,而雒南的流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左良玉大摇大摆地进了雒南城,并向督师周延儒及朝廷报捷邀功。贺人龙懒得搭理他,自顾自驻扎在雒南以北的石门镇,也向朝廷报捷。

    本来这俩人还算相安无事,孰料两天以后,陕西道御史谢三宾弹劾雒南官军杀良冒功,屠杀了谢家村全村男女老幼一百多口,割下首级冒充流贼。谢三宾就是这个村的人,村子里只跑出来他一个亲戚,到华阴县给他送信。

    这篇奏章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朝野舆论就对周延儒这个督师很不满意,现在官军竟然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岂能容忍!

    其实早在天启年间,官军剿贼时便常有纵兵掠民、杀良冒功之事,只不过那时并没有杀到哪个御史的亲戚头上,所以没这么大反响。自从崇祯登基,任用卢象升、孙传庭领兵剿贼,这二人治军极严,而且官军也是秦兵和天雄军的老底子,军纪本来就好,也没有杀良冒功的现象。现在换了周延儒督师,杀良冒功的事又出来了,廷臣岂肯放过,一时间朝议汹汹,都要求彻查凶手,严惩不殆,并且要追究周延儒的责任。

    谢三宾一口咬定杀良冒功的官军是贺人龙的部下,理由是动手的官军里有陕西口音的。贺人龙当然不肯认账,反说谢家村离雒南城最近,肯定是左良玉唆使手下干的。

    左良玉闻讯大怒,带兵去找贺人龙论理,结果二人竟然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两边的士卒各死伤了数十人,贺人龙被左良玉射了一箭,负伤逃走。

    这下可好,流贼没杀一个,官军自己人反倒干了起来,还连带无辜百姓受害。身在西安的周延儒焦头烂额,一边劝和左良玉、贺人龙,一边还得上奏章申辩,哪还有心思剿贼?

    “贼来兵去,兵来贼去,贼掠于前,兵掠于后,贼掠如梳,兵掠如剃。百姓苦兵,甚于苦盗!”

    这一天,卢象升看了京华时报上关于此事的报道,尤其是看到结尾这一句愤怒的评论,不禁发出深深的叹息。他昨日又上了奏章求去陕西与流贼作战,不求指挥权,哪怕只领一卫、一所之兵,也好过在京师虚耗时光。可奏章递上去,又是石沉大海。

    正在郁闷之时,忽听门外有人高呼:“卢象升接旨!”

    卢象升精神一振,赶紧出门跪迎旨意。却见是一名身着特制军服的年轻军官,手持令牌朗声宣道:“圣上口谕:卢象升即刻至畅春园觐见!”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陈子龙() 
卢象升怀着激动的心情策马出城,跟随传旨的军官抵达畅春园外,又经过层层严格的检查后,直接被引至清溪书屋。

    刚一进院,就听见书房内有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个便是崇祯皇帝,声音听起来仍是那么开朗。

    卢象升心头先是一喜:皇帝并未意志消沉啊!但他马上又忐忑起来,既急于对皇帝痛陈利害,又不知道皇帝对他将是何种态度。虽然当年二人曾经义结金兰,但现在毕竟有君臣之分,有道是天威难测,卢象升又是刚被免职的,哪敢稍有造次?

    而且很显然皇帝正在与某人交谈,未得传唤,卢象升只能在院内等候,待皇帝接见完前面的人,自己才能报名觐见。

    孰料书房内马上响起喜悦的声音:“是卢象升到了么?快请进来!”

    便有女官从书房中出来,恭敬地引着卢象升入内。进了书房,只见年轻的崇祯皇帝正坐在一件奇怪的坐具上,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左首坐着一位年轻人,并不认识,也不是官员;右首还空着一件同样的坐具。

    终于见到崇祯,卢象升一下子哽咽了。他刚要行三跪九叩大礼,朱由检忙起身过来,亲手搀住他,眼圈也发红了,勉强笑道:“先生受委屈啦!”

    卢象升本来心里确实委屈,朱由检这一句话便打开了他的心结。避免君前失仪,他尽量强忍着感动的泪水,喉头却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由检亲切地请卢象升坐下,卢象升谢座后,却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件奇怪的坐具,没敢直接坐下去。朱由检见状大笑道:“先生请放心坐吧。此物在欧洲叫沙发,但并非舶来之品,是京师的木器厂自己生产的。朕觉得还是管它叫‘软椅’更为合适,何必用外邦的音译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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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刚开始还真有点不适应。因为它不像木椅那样是硬的,一坐就往下陷,卢象升还以为坐坏了,赶紧站起来查发现它具有弹性,人起身之后,椅面也恢复如常。

    朱由检见状笑道:“虽然欧洲的‘沙发’比我们的早,但我们的软椅现在更先进,里面装上了弹簧。不瞒先生说,这还是出自朕的提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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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坐了一会儿,果然感觉比木椅舒适多了,这才轻松下来。不过很快他又忧虑起来:皇帝如此注重这些东西,不会和熹宗一样玩物丧志吧?

    朱由检却未在意,接着笑道:“朕来为先生介绍。这位姓陈名子龙,字人中,工部尚书徐光启的高足。他可是位大才子啊!子龙,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卢象升,流贼都管他叫卢阎王。他要是阎罗王的话,朕只好当地藏王菩萨啦。”

    陈子龙赶紧起身给卢象升见礼。卢象升见此人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岁,皮肤黝黑,精瘦,怎么像读书人,竟像是个务农之人。

    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从官职上论,卢象升都是陈子龙的长辈,所以也就很自然地问陈子龙现在官居何职。没想到陈子龙躬身答道:“回尚书大人,学生现在只是生员,还未中举。”

    卢象升更为诧异了,心想此人连举人都不是,全国这样的读书人不下数十万,为何皇帝对他如此青睐呢?

    “都坐吧,在这里谁也用不着拘束。”朱由检道,“子龙,你还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先生你也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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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陈子龙便侃侃而谈道,“刚才草民说到农田水利。草民奉旨,从去年冬天到现在,走了京畿一带很多府县,其中也包括很多皇庄,发现农田水利设施几乎没有,全是在靠天吃饭。天下人皆知江南为鱼米之乡,却不知江南虽雨水充沛,河流密布,但农人同样重视田间水利。故草民以为,天下没有薄田,只有懒汉。”

    卢象升忍不住插言道:“陛下,北方并非没有水利设施,各地的河道排水沟渠,差不多每年都要修缮的。臣在大名府时,单是境内卫河漳河马颊河这三条较大的河,每年都要动用很多役工疏浚河道加固堤坝,耗资甚巨。所幸这几年大名府未闹水灾,可粮食也没见多产多少。”

    卢象升这么一说,陈子龙便不敢说了。朱由检却鼓励道:“子龙,但说无妨。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大小,只讲道理。”

    陈子龙这才放下包袱,先起身对卢象升施了个礼,才说道:“学生与大人有些不同见解,斗胆试论之。北方水利,往往防涝重于抗旱。当然这不无道理,因为涝灾往往导致颗粒无收,而旱灾多少会有些收成,而且北方作物也比较抗旱。但学生以为,现在的形势是北方连年大旱,必须防涝抗旱并举方可。

    “而且多年来北方粮食一直不能自给,朝廷不得不依赖漕运,即南粮北运。但漕运有很大的弊端,一是运力有限,时间太长,缓不济急;二是成本高昂,导致米价过高,加重朝廷和百姓的负担;三是过度依赖漕运,一旦江南发生大灾,无粮可运,则北方饿殍遍地矣。

    “所以学生以为,与其依赖漕运,不如在北方大力兴建农田水利设施北方产粮能够自给。而北方各地中,条件最好的便是京畿地区,因为京畿地区人口多河流多,其实比江南也差不了多少,对粮食的需求量也是最大的。若在京畿可以成功,便可逐渐向鲁豫甘陕推广。人人治水,便是人人治田,若干年后,军储民食,俱可丰足。”

    刚说到这里,朱由检兴奋地一拍大腿道:“倘若真能如此,何患流贼纷起?何患外寇犯边?”

    卢象升却怀疑地道:“北方粮食能自给的话,当然是好,可做起来太难。就说这兴修水利吧,耗费人力物力十分惊人,又不能立刻见效。如今朝廷连年用兵,军饷尚且不足,恐怕难以应付其他大的开销。事有轻重缓急,。。。”

    “朕可要驳先生了。”朱由检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语气却无比坚定,“让粮食增产,此乃当下第一急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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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农田水利() 
午后太阳西斜,正是易犯“春困”之时。而京师畅春园内的清溪书屋中,却是气氛活跃,朱由检卢象升陈子龙三个人一君一臣一民,正对如何兴修农田水利设施展开热烈的讨论。

    朱由检首先让陈子龙讲述见解。陈子龙便道:“京畿一带河流密布,凡有河处,春季冰雪消融,甚至会形成春汛。但河道多淤塞,甚至被辟为农田种树建房,一旦汛来,必然泛滥;待汛去以后,河床渐渐干涸,又无水可用。因此当务之急,便是疏浚河道,尤其是清理在河道内种田种树建房等现象。如此则大河中常有水,小河亦可充分利用。”

    卢象升听罢道:“疏浚河道当然是应有之义。不过一来工程浩大,二来河道通畅则水流迅速,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且仅有临河之田得享水利较多,较远或根本无河处,还是无水可用。”

    陈子龙忙道:“治河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灌溉,这才是农田水利的关键。北方旱田占绝大多数,过去大多靠天吃饭,等天下雨,这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大力修建沟渠,从河道湖泊中引水灌溉。实在离河湖太远,或因地势关系而无法引水者,亦应多凿水井,用井水灌溉。”

    卢象升听罢沉思道:“北方农田的沟渠倒是有一些的,不过用作泄水的较多,引水的很少。而且沟渠也要占用土地,沟渠多则田少,因此谁也不愿意占用自家田地来让沟渠经过。”

    “这正是急需改变的现状。”陈子龙急切地道,“草民恩师徐尚书大人对农政颇有研究,当年在松江时,曾带着草民在田间反复实地研讨,认为沟渠面积占到农田总面积的一成最为适宜。田多渠少,则水利不够;渠多田少,则白白浪费。但要让农户相信这一点很难,因为他们不懂计算,又不肯先损地耗力去实践。”

    朱由检马上道:“这一点你放心,朕在京畿一带有这么多皇庄,只要拿出合理可行的方案,这些皇庄全是你的试验田,你想怎么开沟渠就怎么开。你也可以去找顺天府尹顾炎武,在顺天府内,只要他说话,农户是会听的。但必须要见效,只要确实有效,有皇庄和顺天府的示范,朝廷就可以向其他地区推广。子龙,有没有信心?”

    敌远仇不方后学接阳酷敌我

    陈子龙万没想到朱由检竟会答应得这么痛快,给的这么大,一时竟愣住了。他的恩师徐光启这些年来呕心沥血研究农政,也曾多次向朝廷建言。可朝中大臣忙着争权夺利,前面的几个皇帝更是耽于酒色嬉戏,谁有闲心管种地的事?

    徐光启无奈,又向一些拥有良田千顷的大地主建言。可这些人一听说要让自己出钱兴修水利设施,全都一口回绝。在他们修水利可是朝廷的事,自家掏钱让别人沾光,这种事怎么能做?因此徐光启陈子龙等人空有满腔热情和专业知识,竟是一事无成。

    孙仇地科情孙学陌孤太冷星

    见陈子龙还在发愣,卢象升不得不提醒道:“陈子龙,圣上正问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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