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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最怀疑的当然是郑芝龙。其他海盗,一是离长江口太远,二是没有动机。而郑芝龙对朝廷一直阳奉阴违,朱由检早就怀疑他有异心。
再说当年朱由检以秦王的身份迎娶戚美凤,天下轰动,郑芝龙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弟弟郑芝豹与戚美凤的婚事被“戚俭”搅黄了,郑芝龙就是再笨,现在也应该猜到“戚俭”就是当今天子朱由检了,岂能不惊惧?以此推断,郑芝龙很有可能会与白莲教勾结,救出朱由崧等人,彻底与朝廷决裂。
但毕竟郑芝龙现在还没有公开叛乱,朱由检就算怀疑他,也需要有充足的证据。明着调查肯定不行,那样即使郑芝龙没反也得被迫反了。所以他才要锦衣卫暗中调查,查实以后,再决定如何应对。
当一口气看完严振纲送来的密奏后,朱由检拍了拍滚烫的额头,苦笑着道:“怕什么来什么,郑芝龙这个王八蛋还真反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不打无准备之仗()
各种密查得来的证据,都清晰地指向郑芝龙的海盗舰队。。。首先,浙闽一带均有白莲教秘密活动,锦衣卫已经成功派人打入了一些分舵的内部。现在一条消息在白莲教中疯传:他们的“弘光爷”和“护国**师”已经成功脱险,东渡台湾,“定都”魍港。又封郑芝龙为“水陆五军大都督”,麾下精兵十万,不日即将大举反攻,要教众不要灰心,务必做好准备,全力配合云云。
再者,郑芝龙的公开身份为福州总兵,他虽然做贼心虚从不登陆,但他的二弟郑芝虎却一直在福州,出任福建都司副指挥使。名虽如此,实际上郑芝虎是在替他哥哥处理福建一带的陆上事务,比如组织走私货源打点官府招募水手等。当地官员得了郑芝虎的好处,自是对郑氏的走私及海盗行为置若罔闻。
可是福州锦衣卫近日密报,郑芝虎突然失踪了,他在福州的豪华府邸也人去楼空,值钱的东西全打包带走了,家眷也不知去向。但锦衣卫还是设法找到了几个曾在郑府做过活的下人,他们都说郑芝虎可能是要举家搬到海外,具体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第三,浙江温州府有一艘渔船,曾经在海上碰到了这支舰队。当时这支舰队船二话不说,几炮就将其击沉,大概是灭口。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渔船上有一个渔民水性极好,硬是从距海岸线数十里之遥的大海中游了回来。
他以为碰到了倭寇,赶紧去官府报官。过了两三天,官府见没有动静,认为他胡说八道,还把他打了一顿板子。可锦衣卫却闻讯找到此人,从他的口中得知,这支舰队里最大的那艘船上,打出了黄龙旗白莲旗和黑色旭日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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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仇不不酷敌学所闹地闹孤三是在平叛之战中立下大功的黄得功和翁玉,他们对白莲教水军的情况颇为熟悉,也会有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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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黄龙旗白莲旗,正是叛军的旗;而黑色旭日旗,则是郑芝龙的独门标记。因为他在日本发迹,对日本情有独钟,连旗子也模仿日本的旭日旗,但故意弄成黑色,以示肃杀。舰队上的人可能想在大海中抖抖威风,也不怕泄密,没想到被人窥见。
综合以上信息已可判明,突入长江接应朱由崧等人逃走的就是郑芝龙。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不难分析,郑芝龙本就是海盗,投机性极大,接受朝廷招安不过是权宜之计,朝廷也并不信任他。朱由崧的叛军惨败之后,郑芝龙把他接到台湾,自认为凭借着强大的海上实力,可以偏安于岛上。而朱由崧则只能倚重郑芝龙,这样郑芝龙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国功臣”。
这样一来,一个巨大的难题就摆在朱由检面前:怎么办?
其实朱由检早就想收拾郑芝龙了。于公,郑芝龙盘踞于东南海上大肆走私海盗,不但对海上贸易影响极大,而且严重威胁着大明安全。郑芝龙不除,则台湾无法收复,贸易线无法打通,朱由检所构想的对外开放格局也就无从谈起。
于私,郑芝龙身为武林六大世家之一的郑氏家主,企图通过联姻的方式兼并戚家军其弟郑芝豹迎娶戚美凤,却被朱由检搅黄,郑芝豹恼羞成怒之下竟然踹断了朱由检一条腿,并且劫持朱由检戚美凤李贞妍出海,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这夺妻断腿之仇,朱由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怎能不报?所以这一仗,是一定要打的!
可是,要消灭郑芝龙谈何容易。这家伙在海上纵横数十年,大小战舰不下百艘,更有八千料的旗舰,而且均配有从荷兰人西班牙人那里买来的先进火炮。他的手下不但有精通武艺的郑氏弟子,还有从日本招募的浪人东南亚招募的西方水手,战斗力不但远胜明军沿海的普通水师,就是北海舰队亦处于下风,甚至荷兰人西班牙人也不愿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现在如果立刻攻打郑芝龙,能有多少胜算?海战与陆战不同,人和智谋的作用不大,主要就的实力对比。而且海战基本上是一战定胜负,负者在短时间内再无翻盘机会。既然现在郑芝龙还没有公然宣布反叛,老人家说过“不打无准备之仗”,朱由检决定还是慎重些,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动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朱由检立即用飞鸽传书密诏几个人进京:
一是北海舰队的戚显宗郑允浩,朱由检让他们走海路到山海关等候。
二是在湖南抗击叛军的朱聿键朱由榔两位藩王,以及统领湘兵的曾孟学。朱由检想亲眼两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另外也想得到一些洪承畴的消息,这个老东西至今下落不明,也是朱由检的一块心病。
三是在平叛之战中立下大功的黄得功和翁玉,他们对白莲教水军的情况颇为熟悉,也会有些帮助。
之所以用密诏,一是保密,避免郑芝龙有所察觉;二是时间;三是还涉及到两位藩王,如果用明诏的话,又会引来一堆麻烦。
戚显宗和郑允浩最快,他们留下北海舰队主力在长江口警戒,乘一艘小型战舰,仅用了两天就抵达山海关。其他人则在接诏以后骑快马兼程进京,最远的二位藩王从湖南衡州出发,仅用了八天也就到了,倒让朱由检有些刮目相/br>;朱由检最先接见的是两位藩王。他特意选择畅春园的正殿九经三事殿,以示郑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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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行君臣之礼的时间,朱由检仔细观察二人。这两位藩王还十分年轻,唐王朱聿键不过二十五岁,安任王朱由榔今年才十三岁,脸上稚气未脱;二人虽然恭敬,身上还是显出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朱由检见过秦王朱谊漶福王朱常洵蜀王朱至澍,这几人无不是沉湎酒色老气横秋,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相比之下,朱由检还是更喜欢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后地不仇鬼结球接闹艘早帆二是在湖南抗击叛军的朱聿键朱由榔两位藩王,以及统领湘兵的曾孟学。朱由检想亲眼两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另外也想得到一些洪承畴的消息,这个老东西至今下落不明,也是朱由检的一块心病。
不过朱由检才刚说了句“为唐王安仁王赐座”,二人却同时跪倒奏道:“臣等身犯重罪,何敢受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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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章 安抚二王()
朱由检当然知道朱聿键和朱由榔怕什么。按祖制,藩王是绝对不能拥有武装的,即使是起兵勤王也不行,谁知道你是勤王还是造反?而且此次二王受密诏进京,也没有按照正常的藩王进京礼仪,比如乘什么车有多少随员等等,反而是锦衣卫一路护送,昼夜兼程,二人不怕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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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也故意面无表情地问道:“朕接到一些廷臣的奏章,说唐王安任王擅自起兵乃是违反祖制。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二人吓得冷汗直冒,年龄较长的朱聿键赶紧连连叩头道:“臣有罪!臣虽孟浪,岂能不知祖制。但叛军席卷河南湖北,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百姓苦不堪言。又有白莲教妖言惑众,诋毁先帝及陛下,臣仓惶逃难时皆亲眼所见。臣身为藩王,世受圣恩,如今社稷百姓有难若此,敢不尽绵薄之力!然臣家产多陷在南阳,余财无几,不得已才拉上安任王,共同出饷募集乡勇抵抗叛军。臣亦知此乃违反祖制之大罪,但求陛下念在安任王年龄尚幼,又非主谋,只降罪于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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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这样的!”朱由榔赶紧争辩道,“王叔找臣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想到不能违反祖制。所以我们商定只出饷银不掌兵权,领兵打仗都交给曾孟学,这样就不能算藩王起兵,只能算助饷,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再说助饷是臣与王叔二人一起做的,臣出的银子更多,要说主谋,也是臣为主谋!”
“哦?没,你倒挺仗义!”朱由检不禁被朱由榔的说话直白和伶牙俐齿给逗乐了,故意将他一军道,“那你助饷也应该助给湖南卫所的官军啊,曾孟学当时还不是朝廷命官,你们出银子让他招募乡勇,那岂不成了你们两人的私兵?再说你今年才十三岁,只是桂王世子,桂王尚在,哪轮得到你来多事?“
朱由榔被问得一怔,脸登时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当时臣没想那么多,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我们两个也不是不给官军助饷,可是衡州的卫所军都贪生怕死,说什么也不肯出兵平叛,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招募乡勇的!至于父王,王叔起先是先找父王的,可父王根本不理王叔!臣实在气不过,主动找的王叔。为此父王勃然大怒,还上表要废了臣的世子之位。废就废吧,反正父王也早想废掉臣了!“
朱由检听了大乐,不禁有点喜欢上这个愣头愣脑的朱由榔了。其实这件事他也知道,桂王朱常瀛有八子,前三子均早夭,只能立最大的四子朱由榔为世子。
但朱由榔性格倔强,又他父王整日沉湎于酒色,父子关系相当不睦。再加上朱由榔的生母马氏年老色衰渐渐失宠,朱常瀛早有废掉朱由榔,立宠妃所生幼子为世子之意。这回正好借着这件事,奏请废世子,奏章已经在朱由检这里压了一个多月了。
眼见朱聿键诚惶诚恐朱由榔不服不忿的模样,朱由检终于哈哈大笑道:“谁说朕要降罪于你们了?此前朕已有诏嘉奖你们,岂能出尔反尔。你们明知募兵平叛有违祖制,还敢于如此,说明你们心中有社稷有百姓,并且可以为此不顾个人得失。相反,其他藩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真的让朕大失所望!”
这番话就像定心丸一样,朱由榔登时喜极而泣,连连叩头道:“陛下圣明!臣就知道陛下一定不会冤枉我们的!”
朱聿键却还忧心道:“可是物议汹汹…”
“有朕为你们做主,你们自可不必担心。“朱由检悠然道,”不就是祖制的问题么?朕有一法:把你们所募乡勇转为官军,虽卫所之列,但可仿效河南成例,组建‘大明军第二师’,朕委派武官统辖。这样一来,你们助饷不就名正言顺了么?“
这既是朱由检内心所想,也是对朱聿键和朱由榔的一个考验。如果他们真的有不臣之心,那么朝廷要把他们的私兵兵权收走,二人肯定会心有不甘,设法推脱阻拦。
但二人一听均大喜叩谢道:“陛下如此为臣等设想,皇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朱由检见二人均是发自肺腑,心中也释怀不少。赐座后,朱由检先对朱聿键道:“前日南阳失陷于贼,唐王府上下皆被贼所害,这是朕的过错。”
一提这事,性格沉稳内敛的朱聿键眼圈也红了,哽咽着道:“朝廷和官军已经尽力,是贼人太过凶残。求陛下剿灭逆贼,为臣报仇!”
“那是一定的。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朕提。“
朱聿键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南阳已经收复,臣想尽快回南阳就藩。一是安葬王府上下老小,二也是为恢复南阳秩序尽些绵薄之力。”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朱由榔:“那你呢?”
朱由榔有点不情愿地道:“臣与王叔一样,也想尽快返回衡州。”
“真的么?”朱由检笑道,“朕怎么点口是心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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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毕竟没什么城府,只得红着脸道:“回陛下,臣自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衡州,整日只是在王府闷着。这回好不容易奉诏进京,实在是有点…有点那个…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朱由检听了哈哈大笑道:“实话实说,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