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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沐心中也是感慨,洋人办事果然不问是非,只问强弱,他根本不去了解事情经过与对错,直接用实力来决定结果,或许这也是洋人多被视为强盗的原因了。
无论如何,贝特朗的出现,颇具戏剧性,却又真真解决了眼前的麻烦,酒会又是三天以后,这段时间足够陈沐解决剩下的事情,陈沐便朝贝特朗答复道。
“非常感谢贝特朗队长的转达,我会准时赴会的。”
贝特朗得了陈沐的回复,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显然伊莎贝拉也给了他不少压力,生怕他请不来陈沐。
他稍稍抚胸,朝陈沐礼貌性地行了一礼,便带着西捕回去,偌大的天井,又回归了原先的局面,只是气氛略显尴尬,竟然是安静得出奇,谁也没出来打破僵局!
过得许久,唐廷芳才意味深长地朝陈沐说了句:“小兄弟果真好手段,咱们往后见了!”
第四十章 应对酒会学跳舞()
唐廷芳终于还是离开了,林家总算是平静下来,林晟安顿好梁雪松秦棠伉俪之后,便与陈沐来到了书房。
“唐廷芳到我家来搞事,官府方面不可能不关注,但目今看来,却无人来过问……”
陈沐自是明白林晟的意思,今日摆宴,又把陈有仁这个化名正式亮相出来,就是为了试探何胡勇的态度。
虽然陈沐搞不清楚何胡勇的用意,但此时看来,何胡勇确实对他没有了兴趣一般。
无论如何,这个结果对于陈沐而言,都是好事,往后或许真的可以用陈有仁的名字生活下去了!
见得陈沐点头,林晟也知道,陈沐该是领会他的意思了,便朝陈沐问道:“你是如何认识领事千金的?这可是好大一座靠山啊……”
陈沐也是摇头苦笑,不愿细说,只是含糊道:“也是机缘巧合,是不是靠山还是两说,没惹祸就不错了……”
林晟也不多问,只是提醒道:“虽然洋人发话了,但唐廷芳并不是省油的灯,你切不可大意,还是需要防着一点的……”
陈沐自是省得,朝林晟道:“三爷放心,我明的。”
林晟点头道:“你生生性性的,我也放心,先歇息吧,何胡勇既然没来追究,明朝日我便去县衙探消息,没什么意外的话,后日应该就能去义庄了……”
林晟要去官府走动,又要去义庄,自是忙活陈沐父兄遗体的事情,若这桩事能做成,陈沐也就能够心无旁骛了。
“如此便先谢过三爷了……”
林晟闻言,便板起脸来,朝陈沐道:“我收你做契子,可不是逢场作戏,我林晟游戏半生,浪浪荡荡,一事无成,到老了有拿什么与人吹水?”
“所以呀,你戮力去闯荡,好好做一番大事出来,让你契爷我脸上有光,这就很好了!”
陈沐也是心头温暖,脸色郑重地回答道:“是,契爷!”
林晟看了看陈沐,眼角莫名有些湿润起来,此时陈沐生出一股错觉来,竟是第一次觉得林晟已经不年轻了。
如此平静过得一夜,第二日林晟一改往日睡懒觉的习惯,早早便装束妥当,要去县衙探风和疏通关系。
自打家中遭遇厄运之后,陈沐没有哪一夜能够睡得安心,即便在林家也如此,早早便起床,想要到院子里练功。
然而到了院子里,却发现梁雪松和秦棠早就从客房出来,公婆两个正在拉筋练手,估摸着也是怕吵到其他人,没敢吊嗓子。
让陈沐感到眼前一亮的是,青鱼也换了宽松的练功服,正跟着秦棠在学习基本功!
梁雪松是唱文静戏的,步法身段手势固然都要练,但多少有些沉闷,作客林家,也不能放开喉咙练嗓子,正有些闷闷的,见得陈沐出来,也来了精神。
“有仁,你来得正好,昨夜见你身手不凡,今朝定要看你练练功才好!”
兄长陈英曾经三番四次告诫过,大洪拳是帮中秘术,不可轻易外泄,更不能人前炫耀,武功是用来强健体魄,自卫杀人,行侠仗义的,而不是街头卖弄的。
然而陈沐还是欣然点头道:“大佬倌想看,小子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卖一回丑了。”
大洪拳里头有不少好看的套路,实用性或许不强,但大开大合,煞是惊艳,梁雪松不是武者,看了也学不来,秦棠虽然有功夫底子,但都是花架子,看她马步好像学过咏春,但她已经成了李青鱼的师父,陈沐也就不避这个嫌了。
见得陈沐毫不扭捏,梁雪松也坐到一旁,眯着眼睛看热闹,秦棠也停了下来。
陈沐虽然有所保留,但毕竟是从小练的童子功,根底扎实,有板有眼,进退有度,颇有家传的大家风范,梁雪松不断叫好喝彩,秦棠也聚精会神,颇有感悟。
练了一趟功夫,陈沐发了汗,又看秦棠教李青鱼一些架势,这才回去换了衣服,向林晟请安,便离开了林家,前往二两村。
两日后便是伊莎贝拉的酒会,陈沐既然已经答应了,自是要去的。
陈沐是个窝家里寒窗苦读的,不似兄长陈英那般交游广阔,若是兄长的话,去什么酒会都游刃有余,他陈沐却自认不行。
所以他必须做足准备,而求助的对象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普鲁士敦。
对于洋人的礼仪等等,普鲁士敦是最清楚的,若不想在酒会上出丑,自是要好好向普鲁士敦讨教。
再者,陈沐心中也隐约能够猜到,这酒会估摸着与伊莎贝拉早先提过的扈从骑士有关,必须向普鲁士敦打探一些内幕消息,免得到时候着了伊莎贝拉的道。
普鲁士敦正因为陈沐拒绝伊莎贝拉而感到惋惜,听说此事,自是非常的热心,将洋人宴会那套规矩和礼仪都教给了陈沐。
陈沐的学习能力自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毕竟是洋人礼仪,陈沐也花费了整整大半天,又反复与普鲁士敦问答演练,这才算是掌握了一些基本。
到了中午,普鲁士敦写了一封手书,让使女带到城里,那使女却是接回来一对洋人夫妇!
普鲁士敦身为神甫,很受洋人尊重,这对夫妇也不例外,对普鲁士敦很是尊敬。
不过陈沐却很纳闷,朝普鲁士敦问道:“老师,这是……”
普鲁士敦指着那对夫妇道:“这是巴蒂斯特先生与夫人,是我请来教你跳舞的。”
“跳舞?”陈沐也是傻了眼。
大老爷们跳舞倒也是新鲜,通常来说,只有勾栏瓦肆之中的优伶娼妓才会跳舞,取悦于人,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若是唐时,宴会热闹,大老爷们手舞足蹈,又是另一回事,但彼时的男人们,内敛含蓄,哪里会跳什么舞啊!
陈沐接受普鲁士敦的西方教育,也知道跳舞有时候是交际的一种方式,也能体现男人们的优雅大方,使得男女双方更快地变得亲密。
正如同中国侠士舞剑打架,文人吟诗作赋,向女人们展现自己的强大一般,这些西方男人,更喜欢在舞池上展现自己的魅力。
陈沐虽然身段柔韧,脑子灵活,但打从心底排斥这种事情,毕竟当众跳舞,是非常自贱的事情。
“就不能不跳?”
见得陈沐为难,普鲁士敦也早有所料一般,朝陈沐解释道:“跳舞是社交的必要环节,在浪漫的法兰西帝国,不会拿剑决斗,没有勇气放枪,或许都会被谅解,但若不会跳舞,便不是男人,在战场上可以投降,舞池上却绝不能认输!”
见得普鲁士敦激动起来,陈沐也是心头苦笑,普鲁士敦朝那对夫妇道:“巴蒂斯特先生,可以开始了,先给他看一遍。”
高大英俊的巴蒂斯特先生点了点头,高挑丰腴的巴蒂斯特夫人也微笑点头行礼,二人便若即若离地搂抱在一起,口中喊着节奏,一进一退地跳了起来。
巴蒂斯特夫人时而优雅,时而奔放,旋转之时带飞裙摆,如花蝴蝶一般,确实赏心悦目,让人看得热血上涌。
对于交谊舞,西方社会其实也并非完全接受,已婚妇女跳交谊舞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未婚少女跳起来,却有些不太贞洁的意思。
但法兰西帝国的风气便是这般靡荡,这股风潮是如何都挡不住的,交谊舞也就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一种社交技艺。
普鲁士敦也是满脸兴奋,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件长条形的乐器来,放在嘴边就吹奏起来。
陈沐先前见过,却从未听过这乐器的声音,据说是从邪马尼国传出来的,邪马尼也就是德意志,这个国家的洋人天马行空,发明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这乐器是普鲁士敦的最爱,他随身带着,平时也舍不得吹奏,他也曾与陈沐说起过,这叫口琴,音色优美而多变,看似简单,入门容易,想要精通却很难,又被誉为口袋里的钢琴。
普鲁士敦吹起口琴来,原本有些干涩的画面,当即焕发出难以置信的美感!
配合着口琴的乐声,巴蒂斯特夫妇的舞姿更加的炽烈,从早先的优雅,变得更加的有力,仿佛热恋之中的两人,缠缠绵绵,看得陈沐都面红耳赤。
不得不说,这种双人舞,给了陈沐极大的视觉与心灵冲击,既有些羞耻,又带着兴奋,漫提多刺激了!
一曲已毕,巴蒂斯特夫妇也是兴奋不已,情到浓处,两人竟是当着陈沐的面,拥吻了一会儿!
陈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画面分明唯美非常,自己却又涌出羞耻感来,西方文化风情与东方封建思想的冲突,这一刻正在陈沐的思想中上演着!
以致于普鲁士敦呼喊了好几声,陈沐才回过神来,满脸羞涩,尴尬到了极点。
巴蒂斯特夫人朝丈夫笑了笑,两人显然也觉得陈沐的表现太可爱,这位夫人甚至故意朝陈沐抛了个媚眼,惹得丈夫哈哈大笑。
直到普鲁士敦干咳一声,巴蒂斯特夫人才停止了自己的恶作剧,不再逗弄陈沐。
“时间上有些仓促,想要学习复杂的舞步已经不太足够,就从维也纳华尔兹开始吧。”普鲁士敦如此一说,巴蒂斯特夫人便走了过来,主动去牵陈沐的手!
而巴蒂斯特先生则绕到了陈沐的背后,搭着陈沐的肩膀,在陈沐的耳边道:“啊,年轻人,不要害羞,跟着我的动作,放轻松,这将是一段美妙无比的过程,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跳舞的。”
第四十一章 黄泉茫茫归家路()
巴蒂斯特先生所言是一点都不错,这确实是一段奇妙的历程,在某一刻,陈沐完全沉浸在舞动之中,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悲伤。
巴蒂斯特夫人虽然热情奔放,但在教导陈沐跳舞的过程之中,却没有半点的轻浮,陈沐终于体会到,原来男女之间,还有一种优雅而不浪荡的亲密。
陈沐的脚步也渐渐熟练起来,毕竟有着武功底子,短处只有一个,也尤为明显,那就是他如何都不敢与舞伴对视。
巴蒂斯特夫人的衣着很得体,但相对于华族女子而言,她的身材太过丰腴,凹凸曲线太过明显,她又比陈沐要高,陈沐若正面看她,面对的可不是她的脸……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言,这确实是让人羞臊却又沉迷其中的一件事,而巴蒂斯特先生没有感到丝毫被冒犯,而是在一旁不断鼓励陈沐,一定要展现出自信的一面,要昂头挺胸,眼眸要亲切又大方。
舞步和身姿都不是问题,眼神交流成了陈沐最大的障碍,即便普鲁士敦和巴蒂斯特先生不断在鼓励,陈沐仍旧还是没有找到这股自信。
男孩想要成为男人,女人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是半点不假的,最终还是巴蒂斯特夫人,打破了这个僵局。
她暂时放下了陈沐已经熟练的维亚纳华尔兹,教了陈沐新的舞步,这是波卡尔舞的一种,而且是群舞!
巴蒂斯特夫人将自己的先生拉进舞圈,老神甫普鲁士敦也吹奏着口琴,加入了舞蹈当中。
他们没有牵手,若即若离,保持着颇有风度的距离,但热烈的气氛却能感染每一个人,普鲁士敦将使女也拉了进来,受到气氛的感染,陈沐终于放开了所有。
舞蹈的学习欢快而热烈,满屋子都弥散着欢乐,便是汗水都散发着快乐的芳香。
然而就在此时,使女却停了下来。
她拥有着下人们的专业素养,便是在这等热烈吵闹的氛围之中,到底还是只有她,听到了敲门声。
使女出去没多久,便领回来一个人,而陈沐认得,此人乃是林家的老管院。
“少爷,老爷说事情都办好了,就在今夜……”
陈沐自然明白到底是甚么事情,所有的欢乐就如烈日前的薄雾,瞬间被击得粉碎。
“老师,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普鲁士敦与陈沐相处久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