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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当场愣住,过得片刻,才猛然站起来:“是,师父!”
陈沐见此,也将蔡老班主搀扶起来,吩咐合伯等人重新收拾酒席,而此时,林晟却小声朝陈沐道:“让他们多加几张桌子才行……”
陈沐也是疑惑,林晟却戳了戳他道:“你不知道这蔡老班主的交际有多广,无论是武馆镖局亦或是官场中人,但凡舞狮的,都要尊称他一声蔡师傅,他放出话来,说要来你这里吃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沐双眸顿时一亮,心头欢喜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味深长老班主()
重新置办酒席,确实花了不少时间,整治妥当已经是午后了,合伯又让人放了一挂大鞭炮。
这一次,新会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全都来了!
县城里十几家武馆和镖局的领头人,都带着贺礼,穿着新衣,欢欢喜喜地来道贺,言笑晏晏,仿佛从没想过不来参加一般。
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路上看到的怪事,一群洋人四处在搜捕野兽,简直就是全城轰动。
而后,他们第一时间听到了那个假狮子吓退真狮子的故事!
即便不是为了来给陈沐贺喜,他们也该来给蔡老班主道贺,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壮举,足以将蔡老班主推上一代宗师的巅峰地位!
许多历史上的名人,在民间都有着颇具戏剧性的传奇故事,甚至是神话故事。
但这种传奇故事,往往是一代又一代的书写着,越来越夸张的笔法所造成的。
而蔡老班主的这个事迹,却拥有着大量的目击者,就活生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上演!
即便没有来参加宴席的,仍旧能够通过此时仍然在追捕野兽的洋人们,感受到当时是有多么的震撼!
所有人似乎都希望能在这件事里留下自己的名字,甚至于连普通民众,都加入到了围观的行列当中来。
他们不断传播着这个故事,使得这个故事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就生发出多个版本,一个比一个要夸张。
而不少人选择耳听不如眼见,于是他们准备了贺礼,来到了陈家。
不少人都听说了,如今的陈家,乃是陈家的远房侄儿买下来重建的,但其中有不少老人,是认得陈沐的。
他们终于才知道,陈家并没有绝后,那个被官府宣布死亡的陈二少,其实还活着!
但官府已经定论,也不会有谁敢轻易去推翻这个结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和层次,不该说的话,那是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口的。
他们绝大部分人是奔着蔡老班主来的,但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陈沐就是陈家二少,态度自然也就发生了转变。
有人觉得自家的贺礼太过敷衍,太过寒碜,又让随从回家去追加,也有人当即补了银票等等。
林晟是个老江湖,与合伯一并迎接客人,周到有礼,不失半点风度,加上宋家的仆人,照顾得提提贴贴,没有半点的怠慢。
寻常宾客,自是坐在了外面,主厅里头的几桌,几乎将整个新会城的上层人士,全都聚集了起来。
他们都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陈沐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喧宾夺主。
但蔡老班主和宋家大小姐,一左一右地坐在陈沐身旁,桌上又有普鲁士敦这样的洋人,气场总算是不弱了。
普鲁士敦在岭南地区传教数十年,无论是高居庙堂的达官贵人,还是市井民间的贩夫走卒,亦或是刀头舔血的江湖草莽,都是听说过这洋人的名号的。
今日他竟然脱下了传教士的服装,穿上了中式的长袍马褂,就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了。
陈沐虽然年纪小,但无论中外,都得到了足够的支持,这样的分量,已经足够获得他们的尊敬,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了。
酒宴过半,众人都过来给蔡老班主敬酒,蔡老班主也放开了禁忌,喝得老脸通红,氛围也是融融恰恰。
不过陈沐也清楚,这些人都是奔着蔡老班主来的,对自己虽说不会再轻视,但到底还是有些弱了。
陈沐也早料到这样的局面,早先想请林福成过来坐镇,也曾考虑过这一点,他毕竟是主人家,若是客人太强势,便会喧宾夺主,但若没有这样的大人物来,又撑不起这个场面。
当然了,场面说到底还是次要的,陈沐要的是号召力。
关于这一点,陈沐早先也已经私下里与蔡老班主详谈过,并得到了蔡老班主的支持。
尤其是陈沐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出来之后,蔡老班主更是感慨万千。
眼看着酒过三巡,陈沐便站了起来,朝众人环礼一圈,而后说道。
“侄儿才疏德薄,能劳动诸位叔伯前辈来捧场,实在是三生有幸,借此机会,侄儿也有一件事,想与诸位叔伯商议一番。”
虽说陈沐看着稚嫩,但说话口条却不错,没有张扬跋扈,但也没有底气不足,不卑不亢,也算是一表人才。
有人看在蔡老班主的面上,当即安静了下来,但也有些托大的,并不以为然,仍旧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发出爽朗的笑声。
陈沐扫了一眼,并没有阻拦,只是开口道。
“想必诸位也该知道,前段时间,有留洋学生到洋人租界去游街请愿,引发了冲突,好些个学生都被扣押,直至今日仍旧没有得到释放。”
陈沐此言一出,又有一小部分人安静了下来。
“也不瞒各位,这些留洋学生,与我义兄林闻,有着莫大干系,我与宋小姐曾经前往领事馆交涉,希望对方能够释放这些学生,但领事馆方面却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万国技击赛。”
“若是咱们打赢了洋人的队伍,他们便答应释放这些学生,诸位想必该清楚,这可不仅仅是几个学生的问题,而是对我整个岭南武林的挑战!”
陈沐眸光清澈而坚毅,掷地有声,场中之人,终于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新会地界的民间首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目前尚未有人牵头来做这个事。
所谓武林人,说白了就是黑道,那是见不得光的,洋人挑衅固然可恶,但若他们抛头露面去迎战,也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
若这是洋人的圈套,官府追究起来,他们一个两个屁股都不干净,还不得让官府一网打尽?
武林有武林的生存法门,也有不同的路子,无论是哪条路子,都绝不会是抛头露面这一条。
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基础,所以他们对陈沐接下来的提议,也是感到非常可笑了。
也只有陈沐这样的愣头青,以为武林江湖便如书中所说那般,充满了荡气回肠的热血侠义,才会发出这样的倡议吧?
“与洋人打擂?你是大戏看多了吧?”
“哈哈哈!”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可以理解,不过大家还是要过日子的,打擂什么的,还是算了。”
“可不是,洋人挑衅又如何?让他们赢了又如何?能少一块肉?”
“可不是嘛,若不是那几个留洋学生多事,洋人又岂会抓他们?这是老虎嘴上拔须,能怪得了谁?凭什么让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擂,就为了救他们几个只知道读书的蠢材?”
场中的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没给陈沐留任何情面,在他们看来,这桩事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实话,见得这样的场面,陈沐有些愕然,也很是失望。
在他想象之中,这些武林人士难道不该义愤填膺,难道不该争相恐后要上去打擂,甚至为了上场名额而大打出手吗?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应战,甚至还冷嘲热讽,说着风凉话?
这个江湖,不是陈沐想象中的江湖,这个武林,也绝不是陈沐想象之中的武林,这些人,更不是什么侠客。
陈沐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辞,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他们,可如今,陈沐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虽说蔡老班主非常赏识他的勇气,但也曾经告诫过他,这件事并不容易,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竟是一边倒地保持反对意见。
陈沐有些心灰意冷,也只能摇头苦笑:“既然各位叔叔伯伯都没这个意思,那就算我多嘴了,此事往后再不提,大家喝酒……”
陈沐坐了下来,一杯闷酒喝下去,是苦的。
蔡老班主见得陈沐垂头丧气,本想劝慰两句,但终究是没有开口,而是站了起来,朝众人道。
“诸位,咱们酒也喝够了,饭菜也吃饱了,总要有点玩意儿来助兴不是?”
蔡老班主德高望重,今日又完成了壮举,而且没有丝毫架子,对敬酒的也是一一回应,今日他俨然就是主角儿,又有谁不买这个面子?
“老班主有什么提议?”当即便有人附和起来。
蔡老班主呵呵一笑道:“诸位有不少是修炼拳脚功夫的,老蔡我只是个舞狮的,也看不出个什么门道来,只能看看热闹,不过嘛,陈世侄却是个高手,不知道你们这帮老东西,有谁敢挑战一下?”
蔡老班主带着玩笑的语气来提议,半真半假,却是将众人的火气给挑了起来!
他们都是好事之人,争强斗狠,谁也不服谁,各家各派都有着独门绝技,一个个吹嘘起来,简直是不要脸面,也喜欢相互踢馆,以提高知名度。
此时闻言,他们也是一个个双眸放光,就如同一头头老狼,见着了小肥羊一般,盯着陈沐。
陈沐只觉得背后发凉,也没想到蔡老班主竟然给他拉这么大的仇恨,虽说自己对这些人极其失望,但也没打算将他们当成敌人啊!
“老班主这又是什么意思!”陈沐也是着急,朝蔡老班主低声抱怨起来。
蔡老班主却调皮一笑道:“他们惹你气恼,你就该找他们出出气,这次听我的,来一个打一个,也不需要给谁留面子!”
陈沐到底是不明白:“这又是为何?”
蔡老班主神秘一笑道:“打完你就知道了,记住,不要保留实力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席间打擂敢不服()
放眼整个宴会厅,陈沐的年纪最小,陈沐也不敢攀论辈分,或许认真计较起来,凭借父亲陈其右的身份地位,在辈分上或许陈沐还能沾点便宜,但他的身份不能公开使用,哪里敢谈论这些。
加上今日乃是新居落成入伙的喜宴,身为主人家,又岂能与贵客动手?
然而蔡老班主的意思非常明确,而且以他的分量,说出这番话来,即便陈沐不想比,其他人也绝不会放过的。
也果不其然,蔡老班主此言一出,当即有人站了起来,朝陈沐道:“陈小少爷能得蔡班主如此赏识,必是有着过人之处,横竖也是吃饱喝足,切磋一番,也算助兴,便让老哥哥先来抛砖引玉如何?”
此人也就四十不到,如此年轻就能开设武馆,并与诸多大佬平起平坐,想来也该是有着自家独到本事的。
或许也正因为他比较年轻,也容易出风头,没法子坐得住,不过姿态倨傲,竟然懒得给陈沐抱个拳行个礼。
陈沐也不知道蔡老班主神秘兮兮地是何意图,但身为主人家,若是避战,必是要丢面子的。
适才他提出联合诸家之力,应对洋人挑衅,这些人非但无动于衷,反倒还冷嘲热讽,陈沐心中既是失望,又有些气恼。
更何况,自己要主持这次应战洋人,必然要拿出一些名头来,若自己武功不行,又如何让旁人信服?
如此想着,陈沐也就抛开了心中的疑虑,毕竟他跟着吕胜无,到林福成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此时信心满满,正要试一试,看看自己到底提升了多少。
“既然诸位叔伯看得起小侄,那小侄便献丑了。”
陈沐也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朝一旁的跑堂吩咐道:“把桌椅都撤一撤,空出一块来。”
跑堂的乃是宋家人,自是机灵得紧,当即上前要搬桌椅,然而那人却抬手制止道:“且慢,这些桌椅就不用搬了。”
陈沐只以为有着桌椅阻隔,动手比试的难度更大一些,谁知道那人却将两张桌子拼作一处,掀起桌布,将桌上杯盘碟碗全都裹做一团,放在了地上。
“这就是擂台,诸位以为如何?”他在诸多大佬之中也算是年轻人,表现出来也是冲动莽撞,充满活力,许是见他胡闹惯了,众人都笑开了。
两张桌子拼接起来,地方也不算太大,在这样的擂台上比试,需要小心一些,拳脚力道都要放轻放缓,不会伤人,也算是不错。
陈沐暗自点头之时,那人只是嗨一声,微微屈膝,便跳上了桌面上,双脚落在桌面之上,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