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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小的们并不知道车上的人是何模样,当时想着只管伏击他就是了,没想到他中了两箭,依然十分骁勇,近身搏斗时,夺下一柄刀,杀死了咱们好多弟兄,后来,有人认出他是定襄伯的女婿吕良,大家傻了眼,怕给将军闯祸,就离开现场,给将军报讯。
不过,将军不用担心,吕良伤得极重,他恐怕没机会出面作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懂吗?娘的,蠢货,滚!”
“哎哟!”
卓轩微微抬起头,看见一名身材健硕的汉子被石彪踢了一脚,连滚带爬避到远处。
石彪背靠一颗大树,四周有八名家丁警戒,离大树十几丈远的地方,散布在近百名便装人,多数人手执腰刀,其他人则拿着长剑、长斧等兵器。
卓轩伏在地上,匍匐潜行,暗中盘算着,对方人多,万不可陷入缠斗,就看自己能否拿捏好分寸,一击而中。
离石彪只有数丈远的距离了,八名侍卫分别朝着不同方向站立,目视远处,没人知道卓轩的存在。
石彪还在为方才的话题气恼,突然转过身去,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拳砸在树干上。
卓轩迅捷跃起,狂奔十余步,一柄短刀骇然抵近石彪后颈。
石彪猛然转身,把喉咙暴露在利刃下。
太好了,你特么真配合,哈哈,你完蛋了!
第247章 报应不爽()
石彪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眼见短刀离自己的咽喉已不足两尺远,机敏的侧身一避,但闻刺耳的噪音骤起,短刀贴着铠甲疾速划过。
唉,遗憾!
卓轩被惯力带着前冲几步,收住脚,瞥见八名侍卫齐齐扬刀扑来,而在稍远的地方,更多的人影正向这边飞快的移动。
快速转身,看见石彪顺手从树边取了长斧,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对方人众,卓轩不愿在手刃石彪之前被群狼困住,留给他的机会只有最后一击,就看运气如何了。
大步前冲,在石彪扬起长斧的瞬间,卓轩屈膝,沉腰,滑行,终于靠近了此人的腰腹处······可是,他那身铠甲看似非常坚固,短刀大概无法破甲······
于是,瞅准石彪露在铠甲之外的大腿底部,使足十成劲力,一刀狠狠扎在石彪腿上。
就在同时,那把长斧带着尖厉的啸声猛然劈下,斧头却偏离了目标,落在离卓轩尺远的地方。
短刀扎得很深,已然透骨,卓轩一咬牙,猛的用力,生生拔出短刀,随即倒地翻滚,避开八道刀影的笼罩,耳边接连响起腰刀劈砍时的破空声。
“啊······”
饶是石彪这个常在死人堆里打滚的游击将军,方才经过短刀的深扎与使劲抽离,也是痛彻心扉,嘴上不禁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滚出很远,卓轩利索的爬起身来,迈开双腿朝东侧狂奔。
每天练习长跑,这给卓轩带来了极大的好处,追击他的人没有谁跑得过他,腿脚稍快一点的人过于突前,容易落单,而一旦落单,卓轩自然不会错失割喉的机会。
身后再无追兵,他从容下了土山东坡,但见远处的旷野上,一队队官军正在漫无目的的搜索。
不知有多少京军参与了今日的围猎,看看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怎么算都不止一万,这么多官军,分属于不同的指挥官,即便是范广这个副总兵四处奔波,恐怕也撵不走这里的两成兵力。
看得出来,像康靖那样的人,多半不会买范广的账,做个带兵撤离的样子蒙骗范广,走远后,肯定会从其它方向悄悄重返此地。
在这片人烟稀少的城内野地,大概只有自家宅院还比较安全,锦衣卫守在那里,官军应该不敢造次,不过,倘若自己也呆在宅院内,那就不好说了······
春天草浅,卓轩只能借助树林或灌木丛的掩护,悄然回到那片密林中,妞妞一见他,立马站了起来,脑袋凑近他怀里。
卓轩摸摸妞妞的头,心中有些后悔,悔不该让妞妞趟这趟浑水。
可怜的妞妞,或许见不到下一个天亮了!
采来一些嫩草喂食妞妞,然后就是耐心的等待。
心想石彪受了刀伤,瘸了,行动不便,他本打算做猎人,却滑稽的沦落为猎物,必定恼羞成怒。
在石彪看来,土山不再是可以稳坐的钓鱼台,朝卓轩逃跑的方向追击,督促官军抓紧时间围猎,这应该是他必然会做出的选择。
时间似乎静止了,四周无比宁静,林外的人语声远远飘来,清晰可闻,卓轩居然能从中分辨出石彪的声音。
卓轩如猎人闻见猎物气味那般兴奋,一把拔起大枪,牵着妞妞,向密林边缘地带缓缓靠近。
透过林间缝隙,可见林外开阔的平地上,石彪领着近两百名便装者,康靖率领数百名官军,汇于一处。
康靖徐徐扫视四周,目中有分迷惑,“如此狭窄的地方,无数官军参与搜捕,那人竟能来去自如,邪门了!”
石彪骑在马背上,脸上满是狞色,腿上裹伤口的绢布已被鲜血染红。
“快杀了他,劳资一刻也不想等!”
“石将军放心,张都督已率部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那小子插翅难逃,咱们多叫些人手过来,排好队形,像篦子一样梳,不愁找不出他的下落!可······范广到处截停官军,逼着大家回营,麻烦。”
“不用理会范广,他常与武清侯府过不去,咱们迟早要与他算总账!”
“是,石将军,只是······那小子十分骁勇,请将军······回去疗伤。”
这话无意间戳中了石彪的痛处,堂堂游击将军,武清侯石亨的侄子,屡次戍边,军功显赫,本以为自己可以与叔父一样,凭非凡的军功笑傲天下,不料在一个声名同样显赫的解甲少年军官面前,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石彪的脖子瞬间变得通红,“劳资要亲手宰了他!”
话音未落,却见卓轩挺着大枪,策马奔出树林,一时间蹄声如雷,迅马如电。
“恶贼石彪,快快受死!”
大枪卷起刺耳的啸声,仿若死神的呼吸声。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众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无比惊愕的眼睁睁看着大枪直取石彪。
“哧!”
大枪贯穿石彪脖颈,白蜡杆应声折断,石彪颈上插着枪头,巨大的冲力将他的躯体带飞,荡出丈远之后才轰然坠地
“哈哈哈······”
卓轩在人墙前勒住马,仰天大笑,这一刻,生命的意义似已终结,接下来,活着抑或死去,似乎没什么区别。
一切都结束了!
康靖好不容易才从惊悚的一幕中悠然回过神来,冲部属怒吼道:“还愣着干嘛?放箭!”
嗖嗖嗖······
卓轩没有躲避,他也来不及躲避,飞矢刺破锁子甲,钉在背上,一支,两支······承受利刃刺破躯体的滋味,谈不上有多痛苦,甚至······周身有种虚脱后才有的快感。
一声哀鸣,妞妞中箭,驮着卓轩,前腿跪地,然后缓缓倾倒,生怕摔痛卓轩似的,它的动作幅度极小。
殷红的血从妞妞腹部、背上、颈部流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身下的浅草。
卓轩滑落于地,无力挣扎,慢慢伸出右手,抚闭妞妞的双目。
妞妞,你真乖,死后一定能进天堂!
闭眼之前,朝康靖投去一瞥,心中尚存最后一丝残念,很想撕下康靖那张丑陋的面孔,把它带入阴间,丢进阿鼻地狱。
迷迷糊糊听见喊杀声四起,勉强张开眼皮,隐隐瞥见许多便衣人杀奔过来,与官军和石彪的家丁展开血拼。
都是陌生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
第248章 余波经久难息()
武清侯石亨的侄儿、游击将军石彪被人一枪刺落于马下,这一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遍整个京城,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京城人并不知道挑落石彪的人是谁,但他们似乎有些同情这名彪悍的勇士,与之相比,石彪的威名好像真是盖的,如此不经打,一身的光环瞬间褪尽,除去光环,剩下的“亮点”只有那些令无数世人侧目的恶行。
在更小的范围内,在那些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这一事件仍在持续发酵,余波久久难以平息。
先是名冠京城的绝世美女薛宝婵,不顾礼教的束缚,硬是在其伯父门口跪了两个时辰,于是,一向低调的阳武侯薛诜站了出来,写下奏章,参武清侯石亨广纳党羽,祸乱京师。
据说,阳武侯薛诜此举,得到了常德公主的默许。
紧接着,贵室子弟陈珏做得更绝,带人一把火烧毁了武清侯府的大门,陈珏的爷爷、宁阳侯陈懋一不做二不休,具奏参劾石亨在京营纳贿乱政。
石亨是新晋权贵,党羽广布朝野,权势熏天,饶是如此,也摆脱不了被人架在火上烤的命运。
而在庙堂之上,在作为明廷最高权力中枢的大殿之中,于谦、范广与石亨、柳溥、张軏等人,当着景泰帝的面,展开了激烈的廷辩。
石亨底气十足,完全是一副“人言不足恤”的样子,廷辩时丝毫不落下风。
“事实胜于雄辩”大概是一句似是而非的空话,除了苍天大地,世上没谁能掌握全部事实,连枉死的冤魂也未必清楚所有的真相。
在石亨看来,“事实胜于雄辩”,这句话本身就像是雄辩,故而,他可以摇动如簧巧舌,一一摆出他自己认定的“事实”。
范广仍在为卓轩鸣冤:“陛下,当时微臣亲眼看见,卓轩只身匹马,身边未带一人,所谓的谋反贼人从何而来······”
“陛下万不可听信范将军一面之词!”张軏高声打断了范广的话:“那小子勾结反贼,铁证如山!就在游击将军石彪中枪落马的同时,约三百名贼人突然现身,袭击官军,当时范将军虽迟来一步,却亲眼瞧见了贼人袭杀官军的场面,而今为何隐瞒不报?”
“那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不足以证明卓轩与别人有勾结!”于谦打破沉默道:“倒是京营多支官军无旨无令,擅出京营,这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还有,石彪并非京营军官,为何带着家丁出现在事发现场?”
石亨从容站了出来,“事急从权,于少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听闻海子边有贼人聚集,坐营军官岂能依常规行事?一旦拖延太久,让贼人成燎原之势,后果不堪设想!至于石彪嘛,虽不是京营军官,但久沐皇恩,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自然是责无旁贷。”
于谦突然想到了吕良,“那吕良呢?”
“吕良必为贼人所伤,与官军无关,而且,吕良孤身前往是非之地,此举非常可疑!”
与以往每次朝廷纷争一样,这次也是爹说爹有理,婆说婆有理,景泰帝貌似极有耐心的听双方各执一词,但此时此刻,他只在乎卓轩的生死。
目光缓缓移至康靖身上,“是你下令官军乱箭射杀卓轩的?”
康靖骄傲的一挺身,禀道:“是微臣令官军杀了此贼。”
“人呢?”
“这······”康靖伏地顿首道:“都怪微臣无能,当时遭遇贼人偷袭,场面混乱,卓贼的尸体应该是被其同伙劫走了。”
心中虽然无比厌恶底下那张丑陋的面孔,但景泰帝不得不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冲康靖点点头,默然良久,最后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一场廷辩就这样无果而终。
挥退众人,只留下兴安近侍,景泰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忿然道:“石亨此人过于阴毒,朕断然不会容他!”
兴安连忙伏地,“请陛下三思!自陛下即天位以来,重用的武勋首推石亨与杨洪,而今昌平侯杨洪已病逝,惟石亨独存,陛下夙愿未了,万不可贸然自断股肱啊!况且石亨势大,要想连根拔出其势力,须从长计议,操之过急,只怕瓦剌尚未发生内讧,我大明便已先乱。”
景泰帝豁然起身,一把掀落成摞的奏本,“难道朕要坐视他欺天负国不成!”
“陛下,若能从长计议,波澜不兴的铲除石亨一党并不难,如今不应忽略石亨的可利用价值。
卓轩这张牌被废,远征瓦剌这场戏演不下去了,演了别人也不会相信,陛下不能再指望弄假成真,以远征瓦剌为借口,大刀阔斧革除时弊,这一期望已经落空了,陛下宜退而求其次,与文武重臣达成妥协,花几代人的时间,以渐近的方式革故鼎新。
眼下迫在眉睫的大事便是易储,而要想成功易储,陛下不得不借用石亨的势力。”
景泰帝想清楚了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