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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婶笑道:“夫人,公子说,只要鱼片汤的名声传扬开去,即便是冬天,也会有许多食客慕名前来,食铺的房子、牌子都该换换,房子换成气派的雅室,牌子换成‘天外鲜’。”
“这倒是个好主意!”戴氏终于意识到柯家的财运来了,兴奋之余,本想吩咐蒋婶如何改换门庭,瞥见小姑子不无得意的眼神,就识趣的道:“把钱交给你家姐儿吧,她种了一棵摇钱树,往后生意上的事由她拿主意。”
柯霜从未拿过什么大主意,在家听父母的,进京后听哥嫂的,习惯了不拿主意的平凡日子。
从路遇伤重的卓轩那日开始,她任性了一会,此后便越来越喜欢自己拿主意了,此刻听嫂嫂说让自己当家,也不客气,爽快的接过蒋婶手上的钱袋。
“好吧,家里的事嫂嫂说了算,食铺的事暂由我做主,我若是做事不得当,嫂嫂可随时出面干预。”
柯霜还是有底气的,她背后站着卓轩,回想当初他在客栈的豪爽样,出手非常的阔绰,想必正如嫂嫂所言:他真的是棵摇钱树!
一连三日,蒋婶都是先给游人免费赠送菜肴,然后引来食客登门,到了第四日,许多食客慕名前来,食铺客源充足,蒋婶再也不用上路招徕游人了。
柯霜听取卓轩的意见,采用饥饿营销法,随客源的增加而逐步增加膳食供应量,人为保持供不应求的局面,如此一来,每天都有两三成客人尝不到鲜。
于是,有个叫“天外鲜”的小食铺,就餐需要排队,需要提前预约,这成了京城西郊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她买下一栋靠近大路边的民宅,雇用人手将民宅修缮一新,布置成一间间雅室,窗外移栽竹子,并打算选准时节,在附近陆续种上花花草草。
等规模更大的新食铺开张后,她将搬到那里居住,每天呆在里间掌管生意。
不再有不速之客登门,那份困扰柯家女眷的危险已然远去,而食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柯霜的日子过得充实起来,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让柯霜在卓轩面前变得更温柔。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是我救的,往后做什么事,去哪里,都必须听我的!”
这话说得非常霸道,里面透着分耐人寻味的意思,卓轩不禁想起另一个时代看过的一部香港电影——《大话西游》,紫霄仙子给至尊宝的脚板打上印记,然后对他说:“我郑重的宣布,这座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他自幼父母双亡,脑中对于母亲音容笑貌的想象远远大于印象,而婶婶的疾言厉色是他很想忘却的记忆。数年来,他与这个时代的女性打交道,经验大多来自与柳絮的相处。
没料到,一次死后的意外重生,让他来到柯家,柯霜竟像柳絮一样,是关键时刻守望他的那个人,无障碍的与她打交道,成了他生活中的某种习以为常。
习惯了她的语气、体态、蒙面的样子,甚至习惯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虽不愿拿她与柳絮妹妹相提并论,但内心的抗拒并不强烈。
“眼下我无事可做,无处可去,自然会听你的,可是,过些日子,或将有人前来找我,那时······我不得不离开此地。”
第261章 诗书传家()
“谁会前来找你?是那个说话极有深意的驸马爷么?”
卓轩不得不承认,柯霜非常聪明,涉世未深,却有一颗玲珑心。
“不,驸马都尉的身份谈不上有多贵重,他承担不起太大的风险。不过,驸马都尉的身后还有人,那人才是能量惊人却又含而不露的贵人。”
“你是说······公主?哦,应该是常德公主!我想起来了,那日将你抬上马车,路遇官军盘查,恰好常德公主的车驾经过那里,常德公主的手下好像在不露痕迹的帮咱们脱困,故意支走了官军。”
“聪明!”
受到这声“聪明”的点赞,柯霜暗自高兴不已,不知不觉间,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常德公主为何对你感兴趣?”
“当今天子在琢磨大事,而常德公主身为女人,不得干预朝政,但朝中某些异动必然会引起她的警觉,譬如,她与上皇是同母亲姐弟关系,她是当今皇太子的亲姑母,某些显赫人物的言行危及皇太子的地位,她不能置之不理。”
“哦,我明白了,她如此青睐你,必是因为危及皇太子地位的人,恰好是你的仇敌!”
这状元之妹的心思······太可怕了!
卓轩觉得柯霜与她的哥哥颇为不同,没有迂腐劲,而且,她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就通,越是如此,他就越有兴趣与她深谈,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不想有太多的避讳。
“不过,即便是高贵的长公主,想要把你从这里接走,也得我点头才行!”柯霜再度霸气侧漏:“我不会轻易放你离开这里!”
卓轩无语,盯着阳光下略显透明的纱巾,依稀看见里面长长的睫毛扑闪个不停。
“我从未见过你驰骋疆场的样子,想必是极有韬略,英武过人吧,可是,如今天下渐趋太平,我更喜欢你读书的样子,一如你当初在客栈专心读书那样。”
我更喜欢你读书的样子?将此言做些简化,里面有几个关键词,连起来就是:我······喜欢······你。
不会吧?卓轩的心脏砰的跳了一下,蓦然想起柳絮,心境立马转趋黯然。
“原本打算考取功名,即便不做官,也能凭功名安身立命,可天不遂人愿,人生在世,往往身不由己,有些事既然错失了,就无可挽回,对我而言,以戴罪之身考取功名,无异于缘木求鱼。”
“不行,你必须听我的!”柯霜几乎是下命令道:“过些日子,我哥哥肯定会回家,到时候我让他给你讲学。”
“可是,读书并非我之所长啊,再怎么苦读,也不能像柯兄那样,一朝考中状元,扬名天下,光宗耀祖。”
“你这人颇有自知之明!其实,论聪明劲,我哥哥未必比得上你,可儒学讲究家学渊源,若无家学渊源,寻常的百姓子弟想要考取功名,简直比登天还难!不瞒你说,我柯家世世代代以诗书传家。”
“诗书传家?”卓轩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柯家仅是福建莆田的一户小地主,今科状元柯潜出自寻常百姓家呢。
“不错,我柯家祖上自唐末入闽,族谱上记载有十八代人,我哥哥这一代正好是第十八代。我柯家祖上第五代传人生于宋代,天圣五年,第五代传人中有一人考中进士,治平二年,第六代传人中又有一人考中进士,从那时起,我柯家便成了福建一带的名门望族。”
好一个名门望族!卓轩终于对古代教育现状有了更深的体会。
乡试、会试、殿试每隔三年举办一次,每次取士少则百来人,多则两百余人,那么多寒窗苦读的士子,要想在间隔时间较长、录取率极低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简直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士绅之家垄断了世上最好的教育资源,即便子孙不肖,家道中落,只要以诗书传家,隔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之后,总有上进的后人凭借优良教育资源,重新考取功名,回归士大夫行列。
在科举竞争中,寻常寒门子弟处于天然的弱势地位,要想金榜题名,大概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都低。
科举有一道无形中的高门槛,寒门子弟很难突破它,而一旦祖坟上冒出青烟,幸运的突破了高门槛,后人就能跟着受益,坐享其成,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优良教育资源。
这个时代,文化需要依靠家族传承,最有文化底蕴的家族不在城里,不属于市井小民之流,而是在乡下,属于那些在乡下亦耕亦读的乡绅之家。
卓家与柯家一比,最大的差距并非流民与小地主的差距,而是文化底蕴上的巨大落差。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嗯,柯霜说得没错,就算我卓轩失去了考取功名的机会,但为了子孙后代计,也该多读书,替卓家积累一点文化底蕴。”
想到这里,卓轩点点头。
柯霜满意的舒口气,瞧瞧卓轩身上的衣着,微微摇头道:“当初在客栈,你的衣着甚是合体,为何这身衣服······唉,你的身材终究是与我哥哥不同,难为你了,明日我去城里给你订制几件新衣。还有,等新食铺开张后,你便迁入食铺后院居住,在那里读书。”
卓轩很快就搬进了“天外鲜”后院,住在紧邻竹林的一间雅致独室,远离食客的喧哗声,每日紧闭门窗,专心阅读经书。
柯霜常来独室呆一会,尽管蒙着面,但卓轩看得出来,她的目光盯得极紧,只要他稍有懈怠,她就必然会唠叨几句。
柯霜督促他读书,纠正他用膳时的吃相,甚至还教他行礼时的正确姿态,反正什么都管,仿佛在用极为严苛的标准打造一名未来的绅士。
卓轩自由散漫惯了,突然受到严格约束,自然会有各种不适,不过,蛰伏生涯百无聊赖,有人管束自己,日子也就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他渐渐习惯了柯霜的管束,性子在变,隐隐多了分温文尔雅的文士气韵。
第262章 世上还真有嫌银子烫手的奇葩()
在翰林院表尽新官的勤勉之后,柯潜终于回了趟家,戴氏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柯潜从妹妹那里得知她收留的伤者正是卓轩,虽然大感震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责怪妹妹的意思。
见丈夫闻讯后安定如常,戴氏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柯霜请哥哥今日为卓轩讲学,柯潜想着心事,随口应了一句。
既然回了家,就不能不见卓轩,为避人耳目,柯潜选在临近黄昏前,绕了一大圈,从后院进了“天外鲜”那间独室。
“卓贤弟。”
“柯兄······柯翰林!”
柯潜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云淡风轻的入座,“还是叫我‘柯兄’吧,叫官名听起来别扭,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修撰,没资格以翰林自居!”
初夏时节的阳光十分耀眼,透过疏密相间的竹林,映入窗内,在卓轩脸上留下斑驳的投影。
“给柯家添麻烦,我于心不安······”
柯潜伸手制止卓轩往下说,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多思无益。”话锋一转:“恕我直言,家里长了棵摇钱树,我高兴不起来,贤弟虽是好意,但愚兄志在淡泊,家有一间蔽庐,几亩瘠田,足矣!”
卓轩暗中一怔,“柯兄不是打算在皇城附近购置宅第么?”
“可是,照‘天外鲜’的赚钱进度,到今年年底,柯家便能买下十余栋宅第。”
“不偷不抢不蒙不坑不纳贿,靠勤劳的双手赚钱,过富裕日子,有何不妥?”
“贤弟有所不知,人是会变的,家里金银成山,还如何修身养性?”
卓轩与柯潜独处过一段时间,知其秉性,迁入“天外鲜”后,他还拜读过柯潜高中状元的那篇策问,是柯潜考后默写下来的,凭借此文,可以以文观人。
“臣闻天下之事,莫不有其本,亦莫不有其要,盖先明诸心,则事得其本;远稽诸古,则事得其要。圣人之治天下,固莫不稽诸古以为之要,而亦曷尝不明诸心以为之本乎?本诸心以治民而致化隆;本诸心以教民而民性复;本诸心以养民而民生遂,故曰:心也者,万化之原,万事之本!
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道、德、功者,固不外乎此心,后世之所以法古为治者,亦不外乎此心······”
卓轩阅读这份殿试状元的大作时,曾被柯潜惊人的破题能力和提纲挈领的文字概括能力所折服,然而,令卓轩最感兴趣的并非状元郎的谋篇布局功底,而是后文中的一些主要观点。
“道民以政,不若道之以德,使知入则孝,出则悌,下不敢犯上,卑不敢逾尊;齐民以刑,不若齐之以礼,使知少事长,贱事贵,耕者必让畔,行者必让路,下无争斗之讼,斯上有可措之刑矣······”
读了这段话,卓轩不愿给柯潜贴上“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标签,这个时代就是封建时代,现代人的观念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市场,只会被斥为异端邪说。
撇开此文的时代局限性,卓轩读懂了像柯潜这类士子的入仕初衷与理想,柯潜极力否定政治与刑罚的必要性,主张“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或者说,儒士的理想就是以德治代替政治,以礼教代替刑罚。
由衷的看重“德治”与“礼教”,且言辞恳切,可以看出,柯潜性情高洁,是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