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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朱祁钰忌惮其兄回国的传闻更不足信。朱祁钰不愿看见其兄倒还有几分可信,但干嘛要忌惮呀?朱祁钰是被朝中一帮文武大臣生拉硬拽捧上台的,大位已定,朱祁镇回国又能怎样?还不是老老实实当他的上皇!朝中重臣是不敢朝秦暮楚的,否则就成了贰臣。
贰臣会有,却永远成不了朝廷主流。
朱祁钰掌国之神器,这里面的变数极小,朱祁镇想要翻盘,除非朱祁钰死且无子嗣······
呸呸呸,大逆不道!
想着想着,卓轩竟然生出了妄念,暗暗期待有朝一日能在天子、上皇身边谋事,没准就能登上时代风云榜。
那边袁指挥使缓缓落座,手指卓轩道:“小子,你方才说上皇听任也先予取予求,是下下之策,何为上上之策?”
“小子以为,换个角度看,当今天子不鸟瓦剌的策略便是上皇回国的上上之策,上皇只须听天由命、在也先面前装疯卖傻即可,不必成天想着回国。若大同、宣府两地明军一举打疼瓦剌人,断了其非分之想,上皇回国便指日可待!”
裴指挥同知又是一震,“若明军果真能彻底击败鞑贼,瓦剌人便无路可走,敲诈不成,打又打不赢,最终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无条件放回上皇,然后求和,否则,边境互市中断数年,瓦剌人衣食无着,只能滚回漠北!”
“这小子······”袁指挥使再次起身,伸手冲卓轩颤颤巍巍的指指点点,搞得卓轩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摊上了大麻烦,没想到此人居然只是激动得过了头,接下来的说辞完全无害。
“这小子脑子里藏了多少奇怪的念头?说他血气方刚也好,异想天开也罢,你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扭头转视林峰,“林峰,先别提卫所军,本官问你,你训练五百营兵数月或一年,是否有足够的把握一战击败两百鞑贼?不多,就两百。”
林峰摸摸头,“坦率讲,下官······没多大的把握。”
“唉,还是没戏!”裴指挥同知叹道。
袁指挥使沉吟良久,看看外面的天色,回头冲林峰道:“林峰,今日算你有心,膳食也用了,闲话也说够了,本官该回家喽。”
经过卓轩身边时,袁指挥使驻足端视卓轩片刻,“嗯,往后是该多找几个少年人说说话,总与一帮老头子呆在一起,脑袋都会发霉!”
林峰猛然一愣,嘿,我可不算老啊!
第55章 古代单身狗()
林峰送袁、裴二人出了门,回来久久盯着卓轩,一脸的讶异之色。
他不能不讶异,卓轩今日的说辞竟暗合了郭总兵的一番设想,郭登想要反守为攻,彻底击败大同一带的鞑贼,这样的设想只有林峰等几名心腹部属知晓,连沈固、陈公都被蒙在鼓里。
听这小子的谈吐不像个寻常少年,也不知他是胸有经纬还是信口开河碰了巧。
板起面孔,“今日才入军营,便找到了本官的住处,是何居心!”
“属下真的迷了路!”卓轩摊摊手,一脸的无辜。
林峰咧嘴一笑,“小子,本官自从跟随郭总兵来到大同那日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你小子迷路都能误撞进本官的住地,神了!”
“可不是神了么?真的是误撞!”
林峰围着卓轩缓缓踱步,目光在他脑袋上绕圈,“你说过要打疼瓦剌人,何为打疼?”
“给驻留于大明境内的鞑贼以重创,将其扫地出门,令其胆寒,再也不敢南犯,此为挫其皮毛,也算······打疼吧。”
林峰快步绕至卓轩身前,凝视卓轩,“以往的几次野战,明军都败了,从那之后,明军再无野战。如今调动大军出城作战,这得冒极大的军事风险。”
“敢不敢出城野战是一回事,明军是否等的下去则是另一回事,属下以为,明军等不起!”
卓轩想起逃难经历,深有感触的道:“乡下的百姓都死了,逃了,几处城堡孤悬于边塞,若无百姓供给衣食之需,城内守军就只能动用储备粮草,可仓储毕竟有限,明军靠现有粮草还能撑多久?半年?一年?届时粮草耗尽,粮道又被瓦剌人切断,大明恐怕会被迫放弃整个大同!”
林峰眉头深皱,举头仰视屋顶,“将鞑贼扫地出门,只算挫其皮毛,如此说来,明军还能伤其筋骨?”
卓轩想了想,应道:“那是朝中君臣该谋划的大事。若干年后,鞑贼胆敢犯我一分,我便予以百倍的报复,横扫漠北,看周边宵小谁敢轻举妄动!”
“嘶······小子,你可真敢想!”林峰再次扭头凝视卓轩,“你读过书?不,你跟随世间某个名士学过韬略?”
“属下不过是读了些杂书,自己瞎琢磨而已。”
林峰笑笑,“是瞎琢磨。哦,袁指挥使名叫袁澈,裴指挥同知名叫裴竑,常来本官这里闲坐,他二人好像看你比较顺眼。”言毕径直去了里间。
我长得很帅?
见林峰没发话,卓轩不敢自行离去,就缓缓走动起来,打量屋内陈设。
此屋也是五架三间结构,与卓轩四人的住地一比,面积似乎还小一些,屋内显得凌乱,特别是方用过膳的桌上杯盘狼藉,没来得及收拾。
除了里间林峰细微的脚步声,这里好像并无其他人活动的气息,听上去林峰也没与人私语。
啧啧,居然连个贴身护卫的士卒或仆役也没有,不可思议!
大家都是成年人,总该知道金屋藏娇吧?嘿嘿,若撞见一名被林峰私藏的美女,乘机瞧个新鲜,也不枉劳资来一趟······嗯,林峰有个妹妹跟着也不错,五官像他,脸万不可像他那样黑······
胡思乱想着,卓轩四处走走瞧瞧,最后确认这里除了林峰外,绝对没有第二人,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
林峰端着一盘糕点回到堂上,“既然有缘,本官就不好意思让你白走一趟,吃些糕点吧。”
一条七尺大汉,身为军官,怎么搞得像个娘们一样殷勤好客?卓轩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道:“多谢林把总,林把总,属下能带些糕点回去么?”
这都什么人呀?总是得寸进尺!林峰忍住一丝丝怒意,摆摆手,“连盘子端回去吧。”
“多谢,属下告辞!”卓轩接过盘子,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回头问道:“林把总,属下投军后,能有机会落籍么?”
林峰一怔,“你想由民籍转为军籍?这是何苦?别犯傻!”
“不,属下既非民籍,也无军籍。”
“这样啊······”林峰蹙眉思虑片刻道:“只要郭总兵发了话,此事倒是不难。不过,你得立功,到时候活着,郭总兵自会善待你!”
立功?活着?这不是废话么!
“属下告辞,”卓轩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几步就跨出门外。
“你不是迷路了么?”
娘的,尴尬!卓轩疾走,“林把总,属下又想起来路了!”
“这小子!从明日起,吃住在大营,无本官的许可,不可回家。还有,把心思用在练兵上,别想那些没用的鸟事,本官明日给你挑几个好兵······”
林峰说了一大堆话,卓轩却越走越远,只有那句“挑几个好兵”才让他心动了一下。
回到家中,柳絮率先迎过来。
“卓轩哥哥,你去哪儿了?”
“一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家里,哦,这是糕点,快尝尝。”
柳元、舒展鸿听说有糕点,连忙跑过来,不料柳絮一把接过盘子,“居家过日子,得紧着点,今日夜已深,夜间吃糕点不消食,不利于养身,先收着,明日再尝。”转身就进了房间。
谁说不消食,谁想养身啊?嘿,管家婆!
舒展鸿咽咽口水,万分无奈的摇摇头,一转眼又拉住卓轩,笑道:“轩哥,咱进火棚瞧瞧?”
“那就瞧瞧。”
舒展鸿端起油灯,卓轩和柳元随他进了有大炕的房间,打开南侧的一道小木门,一股暖流拂面而来。
里面长着一茬寸长的韭黄,因不见阳光,不能产生光合作用,韭黄通体黄白色。
火棚内还有一小块空地,上有可开启的天窗,若以砖墙与韭黄菜地隔开,就能在那里铺上肥沃的泥土,以马粪做底肥,种些绿色蔬菜。
卓轩蹲下身来,不知为何,此刻他好想做一个田舍郎。
“展鸿,可惜我俩都成了行伍中人,往后无暇打理火棚。”
舒展鸿怔了怔,指指柳元道:“不是还有柳元么?”
柳元挠挠头,“我没种过田。”
第56章 跟着老子混有毛的出息()
次日早起,卓轩却无心改善个人形象,草草漱口洗脸,连发髻都懒得梳理,就匆匆换上红胖袄、战靴,戴上红笠军帽。
临行前默默告诫自己:“从今日起,我就是大同城内一丘八,别动杂念!”
操起兵器,拿着盔甲与舒展鸿一道出了门。
天色放晓,一骑人马从二人身边驰过,掀起一股寒流。错身后,骑者回头冲他们颌首。
吕良?
卓轩朝吕良来时的方向望去,依稀可见一栋独院营舍半隐在雪林中,那里离他们四人的住处好像只有十余丈远。
攀上高枝就是好啊,得到郭嫣的青睐,吕良没有家眷也能入住单独的营舍,还有高大威猛的战马可骑,此人的前途堪称一片光明!
见吕良春风得意马蹄疾,卓轩还算淡定,想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自己出身卑微,犯不着羡慕谁,也不必鄙夷走终南捷径的人。
高头大马不骑也罢,反正住地离校场很近,一里多远的路程,乘机活动活动脚板,挺好的。
道上人影一晃,方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岔路口,看行走的朝向,可知他并非要去校场巡视,而是想去另一个地方。
“过来!”
方善驻足,冲卓轩招招手,随即命随从避到远处。
卓轩吩咐舒展鸿先去校场,然后移步至方善身边,
“知道我为何特意命人放你们四个流浪的孩子入城吗?”
晨曦下,四十多岁的方善遥望远空,目光深邃,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非常耐看。若非昨日此人发话,差点将卓轩挡在军营外,卓轩说不定会万分真诚的对他表示敬意。
但如今他做不到,就淡淡的道:“属下不知,请将军示下。”
“去年山西行都司派人赴各处查过,除几处城堡周围的部分百姓得以入城躲过一劫外,其它地方的乡民几乎都死绝了。你一个少年,流落于战火纷飞的荒野,居然活了下来,还领着另外三个孩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本官没有理由不让创造了奇迹的人入城。”
其它地方的乡民几乎都死光了?那东山村的乡民呢?
卓轩虽感到忧心,但他绝不相信东山村的乡民会遭遇不测。嗯,那里是世外桃源,鞑贼做不了武陵渔人!
只是,这样的消息还是先瞒着柳家兄妹和舒展鸿为好。
他怔怔的定在那里,没有搭话。
“知道我为何要阻止你应募吗?”
“属下不知。”
方善在卓轩面前来回徐徐走动,脸色趋于冷峻,“有些事,经历过了,就会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你在逃难途中见过武清侯石侯爷,要想从军,大可去武清侯手下做名牙兵,或者干脆做个世间无名的小民得了,可是,你却偏偏选择做了大同城的募兵,还是年少,虑事不周啊!”
“属下不太明白。”
“一声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可是,你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万军之中冒出尖来?万一哪天如愿立下显赫战功,得以扬名立万,那时你与武清侯及其侄儿极有可能碰面,见面后双方会有何种感受?”
江湖有江湖的黑话,官场有官场的暗语,二者并无本质的不同,故而卓轩明白,从今往后,自己要学会精准解读别人的暗示。
石亨当过逃兵,此事天下人皆知,但若论亲眼见过他逃跑时狼狈样的目击者,除了卓轩,还能有谁?
当时方善、石彪领兵前去接应石亨,石亨一见来人,转眼就摆出一副盖世英雄的模样,与此前狂塞烙饼的饿鬼样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消说,卓轩是唯一见过石亨丑态的人,日后若与石亨见面,对方要是没有失忆的话,肯定会感到尴尬。
当过逃兵,这是石亨终生洗不净却又不愿正视的污点。
卓轩顿感脊背发凉。方善的话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彼时石彪真有杀人灭口之意?
难道玩自欺欺人的把戏也能成瘾?看来,在某些人眼中,皇帝的新装还是极具价值的,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扯破那件由谎言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