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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遭遇战,他也会设法加入某些变量,将遭遇战导向闪击战的轨道。
如今一场预想的伏击战眼看就要如愿坐实了,内心的期待化作目中闪亮的光芒,当两束光芒落入无数士卒的视野中时,众人如服下了镇定剂一般,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所有人的心跳都似乎经过了快速调适,变得与他完全同频。
郭嫣的不满渐渐淡去,半是源于卓轩异样的目光似曾相识,瞬间激活了她脑中关于南门一战的记忆;半是因为眼前的战场让她认清了一个不容辩驳的实事:不足半里宽的谷底装不下太多的兵力,精锐骑兵挤在一起,就难以形成凌厉的攻势。
卓轩仍要给自己的谋划复盘,看是否漏算了什么,某些小的疏忽虽不足以影响战争胜负,却会让部属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连续两日的穿行,总觉得有人尾随跟踪,派人搜索过,一无所获,可那种直觉仍留存于脑海······
想着西侧峡谷内留有数千匹战马和袁卬、裴云的四百名部属,一旦出现意外,损失将会非常惨重。
对,就怕出现意外······
忽然,一只孤独的鸽子在空中盘旋一圈,往南飞去。
好奇怪的鸽子,独鸽很容易成为鹰、雕的猎物,可它却偏偏选择了独飞,而且十分的从容······
“三小姐,拨一百牙兵给袁卬,刘青,你领一百火铳手跟着袁卬,袁兄,你率部回到西侧峡谷,前出五里设伏,若遇鞑贼,只可伏击,不可硬拼!”
“是!”
袁卬离去后,约摸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隐隐的蹄声远远传来,蹄声虽缓,却足够密集,似乎形成了共振,大地开始微微颤动。
鞑贼终于现身了!
王越不敢骑马弄出动静,徒步跑到卓轩身边,低声禀道:“卓千总,有夜不收来报,前队鞑子发生争吵,其中两百人负气拐入了西侧峡谷。”
好险!
卓轩暗道一声庆幸,命王越回到自己的坐骑边。
蹄声愈来愈近,约两千鞑子,重骑与轻骑混杂,没有排成战斗队形,前排的人面孔清晰可辨,一边策马缓行,一边交谈,叽哩哇啦的声音几乎填满了整个峡谷。
“砰砰砰······”
“咻咻咻······”
“嗖嗖嗖······”
在旗号的指引下,足足八百火铳手、神枪兵、弓兵齐齐发射,密集的箭雨、弹雨洒向鞑子,但见顷刻间四百余人坠马,瓦剌骑队乱作一团。
身经百战的鞑子也有人之初体验,在自己的地盘上中伏,遭受铅弹与箭矢灌顶,这样的事的确是第一次发生,他们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杀!”
留给神机手、弓兵的射击机会只有一次,接下来,卓轩率营兵和裴云的部属冲向缓坡,不给鞑贼留下任何逃逸或操弓抵抗的时间。
长矛手居前,刀兵在后,冲下缓坡的过程正好为战马提供了加速度,驰入谷底,自动调整队形,震耳欲聋的蹄声中,透过如林的长矛、明晃晃的刀影,卓轩瞥见了几名鞑贼愕然的眼神。
“轰!”
长矛撞上铠甲,发出刺耳的震响,但见一大排鞑子坠下马背,那些身材瘦小的鞑子直接被撞飞出去,砸倒了后面的骑士。
一波冲击之后,长矛手向东西两侧散开,与鞑贼保持一定的距离,发挥远距离攻击优势,而刀兵涌上前去,与敌近战。
近处有长刀,远处有长矛,缓坡上还有善射的弓兵,鞑贼面临数重威胁,一时间顾此失彼,许多人还没来得及拔出兵器,就稀里糊涂做了刀下鬼。
裴云并不像卓轩所预料的那样,初经战阵难免心生恐惧,相反,裴云显得异常兴奋,扬起长刀,砍翻一名鞑贼,跃马闯过敌我交接的分际线。
卓轩看在眼里,心内大急,这要是有个闪失,该怎么向裴老交代啊······
片刻后,裴云一脸是血往回奔,身后跟着个巨汉,巨汉跨着一匹高头大马,手舞吓人的狼牙锤,呼哧呼哧的追赶裴云。
在巨汉身形的映衬下,裴云俨然是名稚子!
你个冒失鬼,招惹谁不好,单挑这么一个威猛大汉,还真有胆肥得逆天的!
脑中突然浮现出裴老捶胸顿足、涕泪纷下的样子······命两名刀兵护住自己的两翼,卓轩挺起大枪,策马疾驰上前。
巨汉猛挥狼牙锤,刺耳的呼啸声中,裴云挫腰一闪,“轰”的一下,狼牙锤砸中裴云的坐骑,裴云扑倒在地。
卓轩堪堪拍马赶到,“哧”,大枪带着刻不容缓的速度,刺中巨汉的左眼,两名刀兵扑上前去就是一阵猛砍。
来不及撤枪,卓轩急忙回头道:“裴云,你没事吧?”
裴云一骨碌爬起身来,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水,咧嘴就笑,“嘿嘿嘿······砍翻了两个小贼,不料撞见了这么个怪物,嘿嘿嘿······”
“快骑上鞑子的坐骑,滚到一边去!”
敌我双方不知不觉间变换了方位,鞑贼落在南侧,明军移至北侧,堵住了敌人的退路。
南侧的山坡上,郭嫣率千余人马冲下缓坡,朝鞑贼风驰电掣般杀奔过来。
残存的敌人刚被明军耗尽了最后一丝士气,此刻,一支生力军突然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而来,一切的抵抗都失去了意义,于是,战斗演变成了单向屠杀。
一颗带血的头颅飞来,砸中了裴云的胸口。
“三小姐,你欺负我!”
第155章 加码()
黄昏时分,阳和城的柴市、米市、菜市、骡马市相继歇市,街面上布庄、钱铺、面铺、杂货店陆续关门,行人渐疏,炊烟四起,偶闻老妪呼唤幼儿的叫声响在幽深的巷子里。
城外的山水静卧在夕阳的余晖下,白登河与守口河清冽的河水波澜不兴,缓缓东流,在城东不远的地方汇合,形成一处状如弹弓柄的河湾,淡淡的雾霭之中,百鸟纷飞,。
西边通往大同、东边通往天城的两条官道上,寂然无声,过许久才能偶尔见到一辆骡车或牛车经过,车夫行色匆匆,大声呵斥牲口,驱赶它们加速奔向阳和城东门或西门。
静谧的黄昏,并不妨碍凌云阁的热闹非凡,三楼通明的灯火映出了十余桌食客的脸庞,以及隔帘晃动的数道人影,都是些老面孔,甚至连座位也鲜有变化。
秃顶汉子坐在通间正中的那桌膳案边,与那名眉眼间有分女儿态的年轻人聊得起劲,二人的目光不时扫向临近南窗的两处单间,疏帘遮住了神秘女客的身影,却遮不住她们霸气侧漏的雄厚财力。
三日前,两名女子只须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哼哧哼哧的抬着白花花的银子登上三楼,那气派,犹如财神爷派出的使者。
离赌约兑现的截止日期还剩两日,两日后,当八千两银子换主的时候,她们只怕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八千两现银摆在那里,勾走了参赌客人的灵魂,对横财的极度渴望,难免会让他们心焦,于是,世上方三日,心中已数年。
东边那间单室内,依然坐着秦夫人与季方,二人正在小声交谈。
“秦夫人,咱们派去的人回来了,前队鞑子两千余人中伏,悉数被歼,无一生还。”
“真的?!”秦夫人因极度兴奋,目中闪过一丝异彩。
“绝对属实!哦,隔壁那位撒马尔罕女子也派去了探子,当时有两百鞑子意外拐入明军存放战马的峡谷,此女的手下放出鸽子,大概是想用飞鸽传书的法子给卓轩报信,可惜鸽子不识地也不识人,飞了一圈又回了原地。”
“那······如何是好?明军岂不是遭受了意外损失?”
“不,卓轩好像真能未卜先知似的,分兵五百余人回到原先那道峡谷设伏,两百鞑子全死了。”
“这······”秦夫人的明眸亮了许久,直到季方饮罢两盏酒,才急切的问道:“下一步他会如何走?”
季方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唉,天知道,他的智谋连季某也难以窥透!”
接下来,季方与秦夫人长久沉默,通间里的喧哗完全淹没了其它单间内的细语声。
隔壁的阿依达娜突然大声叫道:“三日前的赌约还未兑现,我今日加注五千两银子,楼内诸位以为如何?”
外面的喧哗声戛然而止,接着隐隐传来人们急促的喘息声、窃笑声。
秦夫人高声附和道:“我也想加注,一万两银子,这次是银票!”
“啊!”
惊呼过后,外面忽然响起急骤的脚步声,整个三楼都在震动,似有许多人朝楼下发疯似的奔去。
哈哈哈······这年头买卖不好做,也只能靠赌博发点横财了。
“冯兄!冯兄快来······快来收银子,做中人!”
喊话的人显然很激动,声音发颤,嗓音变成了非常奇怪的尖嗓。
······
天蒙蒙亮,伯颜帖木儿早起,赤裸着上身,坐在帐中享用新一天第一顿马奶,目光悠然落在帐外恬静的旷野上。
这里是一处山间草场,属于瓦剌人群居的边缘地带,游牧的牧民偶尔来此作短暂停留。
开阔而又略有起伏的大地上,碧草之间,点缀着近两百顶毡房,如缕的薄雾在毡房之间飘逸,帐内的鞑子依然沉睡在梦乡之中。
年近四十的伯颜帖木儿生得很肥壮,体重大概超过四百斤,身上却无一处赘肉,隆起的肥膘绷得极紧,表明其下长着大块强有力的肌腱。
他是瓦剌太师也先的亲弟弟,也是也先最忠实的追随者,其完整姓名应该是:绰罗斯·伯颜帖木儿。
正统皇帝朱祁镇被俘后,上圣皇太后暗中命人数次送来财物,朱祁镇的皇后钱氏“尽括”宫中珍宝派人送入虏营,想赎回朱祁镇,而起初的宣府、大同两地守军也是有求必应,尽力给被瓦剌人挟持的正统皇帝输送财物。
这三大财路合在一起,为朱祁镇提供了滚滚财源,曾几何时,蒙尘天子一点都不显落魄,相反,彼时的朱祁镇财大气粗,一有钱财到手,见面就分给也先兄弟一半,余下的财物朱祁镇也没地方花,就陆陆续续赏赐给瓦剌众多头目。
狂风暴雨似的银弹攻势很快就把伯颜帖木儿击溃了,在伯颜帖木儿的心目中,大明蒙尘天子慷慨、豪爽得令人瞠目结舌,似乎比他的亲哥哥也先都要豪爽许多倍。
而且,朱祁镇表现得比宋代的徽钦二帝有气节多了,从不降尊纡贵,从不折节服软,身处险境,还能与人谈笑风生,好像一点都不怕死,这叫什么?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吧!
于是,伯颜帖木儿渐渐成了朱祁镇的铁粉,他与也先不同,也先是想充分利用朱祁镇这张牌,从他身上榨尽最后一滴油水,而伯颜帖木儿对朱祁镇则是真好,侍奉北狩天子时,他可比大明朝中百官、宫中内侍尽职多了,总是那么心甘情愿又无怨无悔的尽心伺候朱祁镇。
伯颜帖木儿认为,大明的天下既然无法归到瓦剌人名下,那就应该还是归朱祁镇所有,紫禁城的那个景泰帝朱祁钰何德何能啊,忝居皇帝之位,简直就是窃国大盗嘛!
他很想让大明持续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逼景泰帝知难退位,然而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也先命他领军南犯,意在给大明施压,为接下来的媾和增添一些谈判筹码,但伯颜帖木儿想把事情搞大。
近七千人的百战之师,一旦挥师南去,也够明军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伯颜帖木儿不禁得意的用力扭动了几下脖子,可是,下一刻,他忽然发觉碗里的马奶猛然跳荡起来。
一道惊慌的尖叫透过滚滚蹄声,飘进毡房:“有明军偷袭!”
第156章 屠杀()
除少量负责警戒的岗哨外,鞑子都没穿衣披甲,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蓬头跣足奔出帐外,拼命跑向马厩。
“砰,砰,砰······”
明军火铳手占据了附近的高地,弹雨撂倒成片的鞑子,落空的铅弹穿入土壤,激起数尺高的尘柱。
“咻咻咻······”
“嗖嗖嗖······”
如蝗的箭雨笼罩着仓惶奔逃的人群,鞑子只恨自己的双腿生得太短,怎么也逃不出箭矢的有效杀伤范围。
一队明军手持火把,策马兜圈,依次点燃一顶顶帐篷,熊熊烈焰中不时响起惨嚎声、惊叫声。
仍有不少鞑子狼狈逃出着火的帐篷。
突然,喊杀声大作,数千明军驾着迅马,如水银泻地一般,瞬间溢满了草场的每一个角落,长刀所向,血肉横飞。
趁着夜色的掩护,卓轩率部悄悄靠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