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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青云意识清醒后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他惊慌大喊道:“天道,你出来!”
漆黑虚空中,传来漫不经心似嘲非嘲的轻笑声。
「你被鸿钧发现了。」
路青云听到天道的回应,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情绪冷静下来,镇定道:“他虽然一直怀疑但并没有任何证据,至少我现在还站在这里,没有魂飞魄散。”
「但你的魂魄被他囚禁起来了。」
闻言,路青云心头一跳,声音颤抖道:“那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鸿钧将你的魂魄束缚在冰棺里,只等时机成熟,便会取回青演的记忆。」
路青云惊恐无比,语无伦次道:“我出不去了?他凭什么囚禁我?!我才是青演,纣王是冒牌货!”
「这话你去跟鸿钧说吧,如果他还愿意听的话。」
路青云猛然睁大眼睛,苦苦哀求道:“帮帮我,我不想就这样等死,我不甘心!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鸿钧的信任了,我去帮你毁掉青演那家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帮帮我,求求你了……”
「吾从未说过要毁掉青演。」
路青云闻言,只觉惊天霹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不会再帮我了吗?为什么?耍我好玩吗?从始至终,你都在看我笑话?!”
「不用露出一副被欺骗的表情,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心里一直都明白。」
路青云低声呵呵直笑,道:“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吾要的东西不在你身上。」
话已至此,路青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道所图谋的东西在青演身上,看似一直在帮自己,实际上除了帮他迷惑鸿钧外没有出任何力。对方一直袖手旁观,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需要什么,不是不需要,而是已经得到了,因此才不在乎青演的转世是否逆转天数,而到现在,对方戏看够了,所以连帮他迷惑鸿钧都不愿了。
“为什么……青演那家伙有什么好,罗睺找死时宁要拉着他同归于尽,鸿钧为了他神不守舍,天道如此算计他却仍然让他活着……不公平,不公平!”路青云漂浮在无尽虚空中,喃喃自语道。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纣王早朝登殿,白玉阶前列聚两班文武,奉御官高呼道:“有事启奏,无事散朝。”
黄飞虎出列,启奏道:“冀州侯苏护昨日连夜入朝歌,今晨在午门候旨。”
纣王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孤还不曾传旨,他倒是主动上门了,宣!”
得纣王宣,苏护过九龙桥,进九间殿,叩首朝纣王行礼,道:“犯臣苏护,死罪,死罪!”
纣王听言,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大胆苏护!你先题诗言‘永不朝商’,后复又入朝,送妖女入宫祸乱朝纲,居心叵测,该当死罪!”
苏护今日进朝觐见纣王,本就做好了死罪的准备,然欲加之罪,死不瞑目,他道:“陛下,臣一时心术不正题反诗,臣自知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然臣女妲己温柔贤淑、德性贞静,万万不可能祸乱朝纲,何谈妖女一说?望陛下明察!”
纣王眯眼沉声道:“你是在责怪孤不辨是非?”
苏护伏地,惶恐道:“臣未有此意。”
纣王冷笑一声,道:“自苏妲己入宫以后,每日对孤行妖魅之术,惑乱君心,此乃一罪;妒忌心强,污蔑陷害姜后,无中生有有侮圣聪,此乃二罪;进谗言制造炮烙之刑欲残杀贤良忠臣,此乃三罪!若孤意志不坚,恐怕早已荒淫酒色、朝纲不理、废姜后而改立妖女、残杀朝廷忠臣杜太师。”
苏护听得心惊胆战,心中哀叹此女不祥实乃家门不幸啊!
“犯臣苏护……无话可说。”
纣王扬手道:“将苏护拖出去,斩首于闹市。”
首相商容出列,欲上本启奏,还未开口便被纣王打断,纣王冷声道:“卿若是想为苏护求情便免了罢。”
商容无言,只得默默退回去。
“散朝。”纣王说罢,起身摆驾回宫。
夜色微浓,纣王批完奏章摆驾回寝宫,天幕暗色,不见清月悬挂,亦无繁星点点,凉意袭人,叫人无端升起一丝孤寂之情。
手指微凉,纣王命随侍官加快脚程,忽觉一阵暖风掀帘而入,似怀里抱着个暖炉,暖入心扉。纣王心觉有异,掀帘望向夜色,凉风习习,却未有丝毫冷意。
纣王命随侍官停辇,下辇车驻足而望,半晌无所获,只得乘辇回宫。
鸿钧于暗处现身,遥望辇车离去,想起纣王焦躁的神情,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而后不紧不慢地跟过去。
有妖魅隐藏于内宫的前车之鉴,纣王最近始终觉得有人暗中跟着自己,若非没有恶意,恐怕早就派人去终南山请云中子来降妖了。
纣王歇寝,躺在龙床上闭目沉思:最近那妖魅愈发肆无忌惮了,最初只是在御书房盯着自己看,现在居然开始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了,不仅给自己吹暖风,还提前在寝宫里准备好洗漱用物,甚至担心自己口渴而倒了一杯茶水,把随侍官都弄得莫名其妙。
没有恶意,又这般献殷勤,是为何意?
纣王想不通,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没有恶意,区区一妖魅,孤还是容得下的。
大概猜透了纣王的心思,鸿钧坐在床沿,伸手轻抚他的脸庞,见他脸部微动,却故作镇定淡然之态,甚觉可爱,不禁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眉毛、睡眸、脸颊……快要吻到嘴唇时,忽觉手腕被抓住,定眼一看,只见纣王睁开眼,眸色清亮,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一瞬,鸿钧以为他看到了自己。
纣王抓住一只手,眼前依然空无一物,想着方才脸上的触感,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孤道是何妖魅,原来是一只色/妖。”
鸿钧轻笑一声,仍未现身,只让自己的手被对方抓住,肆无忌惮地咬了咬纣王的唇/瓣,舌头撬开唇/齿滑进去,迅速攻城掠池。
纣王何曾经历过这等激烈湿/吻,软/肉被看不见的妖魅侵袭,隐秘而羞/耻的快/感油然而生,只觉下/腹一紧,一阵酥/麻沿着脊椎直蹿到后脑勺,顿时身体软成一滩泥。
纣王喘着粗气,亲吻让他有种窒息的快/感,好不容易从“妖魅之口”脱险,面蕴怒色,断断续续道:“大胆妖魅!竟敢夜袭孤王……唔……若被孤抓住,定要……唔……唔……叫你……好看……”
轻笑声伴随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不是正抓住我的手吗?”
闻言,纣王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迅速甩掉那只手,毫无气势地呵斥道:“今日孤心情好,暂且饶你一条性命!”
鸿钧眯着眼,语气中含有莫名醋意,道:“陛下后宫佳丽无数,为何如此纯情?真想一口把你吃掉。”
纣王听出这“妖魅”话中所蕴含的调侃之意,恼羞成怒道:“住嘴!”
话音刚落,嘴唇又落入虎狼之口,纣王欲保持头脑清醒,却见身上的亵/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拂开,肌/肤骤然接触到充满凉意的空气,浑身一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一双火热宽厚的大手覆上四处点火。
纣王脸上露出茫然又充满隐忍的表情,转动有些迟钝的思维,良久才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个色/妖是男的……吧?
经历火热/激/情而又诡异的一夜,翌日,纣王神不守舍地起床,例行公事地上早朝,等下了朝,根本想不起大臣们说了哪些事,这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
到了夜晚,纣王先是焦虑地让人守在寝宫外,过一会儿又把人打发走,而后又唤回来,如此折腾了半夜,亦不见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也不知失落多一点还是心安多一点,纣王枕着玉枕眉头微皱,神色不安地陷入沉睡。
鸿钧一直在暗中看着纣王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对方入睡才终于现身,他轻叹一声,拂去眉头的皱纹,俯身落下一个吻,渡了少许灵气,让对方能够睡得安稳。
纣王走在一片迷雾中,周围寂静无声,不见一物。他心知自己在梦中,面上未见惊慌之色。忽然一阵风吹来,眼前迷雾散开,现出一条羊肠小路,沿着小路走去,热闹声逐渐传来,直至路尽头,是一片闹市。
纣王看着熟悉的环境,惊讶地发现竟是朝歌城内之景。
正是早朝时刻,纣王来到金銮圣殿,只见文武百官聚在,而王位上未见自己,心下疑惑,却听耳旁众臣议论纷纷。
商容道:“元铣本章实为朝廷,因妖氛绕于禁宫,怪气照于宫闱。当今陛下听苏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之罪。老夫苦谏,天子不从。如之奈何哉!”
梅伯道:“陛下听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斩朝歌万民矣!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陛下日听谗佞之臣,左右蒙蔽,与妲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无面见先帝于黄泉也!”
商容叹道:“如今陛下将行无道,信任妲己,竟造炮烙,天下大事去矣!”
纣王一一听闻,这一幕如此熟悉,却是当日他作演戏之态迷惑妖女妲己,并听任妲己之事的延续。
纣王心中甚疑,缘何梦到此事?
然而之后事态却是朝另一个方向发展——纣王日夜荒/淫、不理朝纲,听信妲己之言,将梅伯斩首,杜元铣受炮烙之刑,首相商容辞官告老怀乡;姜后被废,剜双眼烙双手,不堪而亡;太子殷郊为母报仇刺杀妲己未遂,纣王命人斩杀太子,馨庆宫杨贵妃因包庇太子而自尽,殷郊、殷洪出逃……
那些从未发生之事像是被人编造而成,越往后,人物环境愈发模糊,直至溃散,不待纣王细究,迷雾忽然将他包围起来,重新回到一片迷雾中。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三妖听吾密旨:成汤望气黯然,当失天下;凤鸣岐山,西周已生圣主。天意已定,气数使然。你三妖可隐其妖形,托身宫院,惑乱君心;俟武王伐纣,以助成功,不可残害众生。事成之后,使你等亦成正果。”
迷雾中,纣王转过身,看到女娲宫楼宇隐现,三只妖魅跪于宫殿门前,其中一只千年狐狸精正是化作苏妲己模样。纣王凝望女娲宫,瞥见女娲真身,正欲上前,忽见女娲望过来,心里一怔,猛地从梦中惊醒。
纣王惊心甫定,坐起身回忆梦中所见之景,细细琢磨着:“成汤失天下,西周已生圣主?”
纣王沉思良久,而后发出一声冷笑:“这成汤天下,当失不当失,孤说了算!即便西周已生圣主,孤亦能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凤鸣岐山,西周……
姬昌,你果真有逆反之心!
女娲宫内。
女娲正闭目假寐,忽然心神晃动,似有人窥视自己,猛地睁眼,那股视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寻视无果,只当是错觉,未加在意,又重新闭上双眸。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翌日早朝,纣王高坐金銮殿,看着文武百官,语出惊人仿若平地一声雷起:“孤昨夜做梦,梦见西伯侯姬昌反了。”
毫无预兆的一句话,两班文武皆未反应过来,毕竟奉御官还未喊“有事启奏,无事散朝”呢……
“首相大人,孤梦到爱卿告老辞官还乡,可知为何?”
商容被点名,出列,神情惶恐道:“臣不知。”
纣王继续点名:“方弼方相,孤亦梦到你反了朝歌。”
闻言,方弼方相大惊,连忙跪地叩首为自己辩驳:“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异心,望陛下详察。”
纣王心思莫测,一大早起来兴师问罪,其余百官见此皆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纣王饶有兴趣地看向杜元铣:“听闻终南山道长云中子曾于照墙上题诗一首,如今文武百官皆在,爱卿不妨讲讲是为何意?”
杜元铣脑中回忆那首诗的内容,当时只觉有妖魅祸乱宫闱,如今听陛下前言,稍加思索,顿时心惊肉跳,连忙请罪道:“陛下息怒!那云中子一派胡言,恐有辱圣聪。”
纣王沉声道:“孤让你说,你便说。”
杜元铣心中把那云中子骂个狗血淋漓,无奈道:“云中子诗曰:妖氛秽乱宫庭,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文武百官俱闻言色变,齐跪地俯首,准备承受纣王的怒意。
费仲出列,道:“陛下修身德政,百姓爱戴,天下莫不敬仰,乃成汤天下之幸耳。那云中子乃方外术士,无人知其真实来历,恐假捏妖言、蔽惑圣聪以摇乱万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