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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
而后,熊槐的目光从众臣身上掠过,然后落在暂代工尹一职的已齿身上,开口问道:“贤卿,请接手工尹职责已经有数月之久,不知是否已经熟悉全国工事,还有,此战准备的如何?”
想着,已齿感激的向楚王行了一礼,立即应道:“回大王,司空不幸之后,臣一直按照司空之前的部署行事,没有做出大的改变,故而国中工事,并未有大的波动。
至于此战,方城的长城已经修缮完毕,若是秦国以及三晋的兵力想要攻破方城防线,非得有百万之师,昼夜不停的强攻一年以上不可。
而丹淅之地,数年来,司空与臣一直在加固淅水东岸的防御,历时四年,将淅水打造成铁桶一般,只需一支楚军在东岸防守,那么秦军休想渡河。
陈蔡之地,城高池深,司马昭雎一直加加固城防,可以勿忧。汉中巫郡,易守难攻,经过数年的准备,防御工事皆已完善。”
熊槐闻言笑了笑,开口道:“好,卿担任左工已有数年之久,期间处理工事,有条不紊,现在又在危急之时暂代工尹,数月之间,波澜不惊,寡人一直看在眼里,岂会无动于衷。
故,寡人欲以贤卿为工尹,主持楚国工事,不知先生可愿为寡人分忧。”
随着楚王的开口,群臣全都向已齿看了过去。
昭鱼之死,或许已齿才是那个获益最大的人,若是其他时候,工尹的人选还得多加商议,能不能落在他这个左工身上,还未可知。
但是昭鱼在伐越之前病逝,楚王以及朝中重臣为了维持朝政的稳定,为了顺利伐越,就选择了已齿这个最熟悉工事的左工暂代工尹。
现在,几个月过去,已齿这个代工尹就要转正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分金()
已齿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异色。
他知道,自从昭鱼死后他暂代工尹一职后,就招致许多人的不满,认为他是运气好,是碰上了特殊时期,是沾了昭鱼的光。
现在,他正式成为工尹,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愈加不满。
可是他毫不在乎,这些人都是见事迟的俗人。
真正的智者,早在数年前就应该有所预料。
昔日他被楚王任命为左工,担任司空昭鱼的副手时,就预示着今天的到来。
虽然司空的地位很高,与此同时,相应的责任也很重,尤其是连年征战之时,公务多的都停不下来。而昭鱼担任司空之时,已经老迈,除了刚刚上任时经常出来理事,其后,尤其是他熟悉左工之职后,便很少管事了,而是将绝大多数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他。
不仅已齿清楚,昭鱼同样也知道,楚王让半截入土的昭鱼重新出来理事,就是为了给震慑他人,而不是理事。
故而,这几年来,楚国的工事基本上都已经是他在负责,而他,则在几年前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有实无名的工尹。
昭鱼死后,他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工尹,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当年他没有拒绝楚王成为左工,现在同样也不会拒绝成为工尹。
想着,已齿立即行大礼道:“臣愿为大王效劳!”
“好。”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今后寡人国中工事,就要拜托先生了。”
···
三日后,楚国各地的封君陆续赶到郢都。于此同时,昭滑与唐昧从吴越之地的挑选出来的贵族以及贤者也赶到郢都,准备接受楚王的封赐。
第五日。
楚国大朝。
此时,群臣以及百余位封君挤满大殿,虽然此刻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众人脸上若隐若现笑容,让着庄严的大殿中,没有一丝严肃的气息,反而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等熊槐出现在大殿之外,感受到殿中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氛,顿时愣了愣,然后笑着走入大殿。
随着熊槐进入殿中,群臣一见楚王,顿时脸色一正,然后全都严肃起来。
等熊槐在楚王的位置上做好,整个大殿全都寂静无声,重新变得庄重起来。
熊槐察觉到殿中的变化,顿时心中大乐,灭亡越国,群臣前后变化显著啊!
礼毕。
熊槐笑着开口道:“诸卿,今日寡人召集卿等前来,除了议事,更有三事宣布。
这第一件事,那就是灭越之事,从先令尹昭阳破越,寡人下令修筑广陵起,前后历时十三年,现在,我楚军已经灭了越国,尽取越地为己有。
现在,寡人可以向国中父老宣布,一直骚扰我楚国的越国已经被寡人灭了,从此以后,我楚国再无后顾之忧。”
群臣闻言全都大喜的贺道:“大王英明神武,智若渊海,臣等佩服。愿为大王贺,愿为楚国贺。”
听着群臣的声音,熊槐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制止了群臣的吹捧后,接着道:“越国乃是万乘之国,昔日霸主遗业,灭越之事,并不轻松。为了灭亡越国,寡人修筑广陵城,削弱秦国,削弱齐国,修缮加固加长方城长城,在汉中巫郡备战,重礼收买吴人,重金离间越人。
如是种种,皆是为了为灭越之战创造机会。然后倾尽寡人以及朝中诸卿智力,耗尽国力,太府为之一空,依然未能将备战之事准备完成。
那时,有人劝寡人收刮百姓,有人劝寡人削减勋贵俸禄,有人劝寡人摒弃偏远的公室旁支···”
说着,熊槐停顿了下来,然后向群臣看去。
此时群臣尤其是封君,脸色很精彩。
此刻群臣封君想起来,昔日楚王让屈原变法,打算在吴起变法的基础上,将传承两代人以上的爵禄封地全部收回的事情,原来就是因为在准备灭越之事,从而导致太府空虚了。
原来多年来楚国一直在修筑广陵城,不仅是为了防备越国,更是为了灭亡越国。
想起这几年来楚国的对外对内政策,原来都是剑有所指。
想着,殿中群臣,有的恍然大悟,有的心有余悸,有的面有愧色,有的露出喜色,还有的不以为然,更有一些人面带恐惧之色。
熊槐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咳两声,将群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接着道:“不过,面对这些建议,寡人全都拒绝了。若是因为寡人要灭亡越国,而让国中父老兄弟陷入困顿之中,寡人心中不忍,如此灭越,越国不灭也罢。”
说着,熊槐露出一丝喜色,笑道:“就在寡人迟疑不觉之际,幸赖群臣慷慨解囊,踊跃捐献,让寡人一日之内,聚得十万金,这才能让灭越之事继续进行下去。
故,寡人以为,我楚国能灭亡越国,非唯寡人之力,亦非朝中诸卿之功,实则乃是我楚国齐心协力,以举国之力,这才能一战灭越,两月之内攻克越国全境。
所以,攻克吴城后,寡人立即让将军昭滑从吴城运来十万金,以将诸卿借给寡人的钱还上。至于利息···”
熊槐摇了摇头道:“如今各国伐楚在即,寡人需要重金离间各国,破坏各国的联盟,并且准备防御战。故而,寡人欠诸君的十万金利息,打算等此战过后,日后宽裕之时,再行归还。”
诸人闻言,皆露出大喜之色。
这几年楚王为了收购麦米,为了修城筑墙,连年出兵秦齐两国,可是耗费无数,花钱如流水,太府之中,常年空旷。
许多人以为楚王已经还不起钱了,正想着是不是联合一群人,共同向楚王要债。不想,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暴发了灭越之战。现在楚王不仅要归还本金,而且连昔日允诺的利息也要归还,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此时,许多借过钱的封君,露出大喜之色,而后,金君行了一礼,率先开口道:“大王,为国分忧,为大王效力,这是臣等的责任,岂敢居功!”
第五百八十七章 矛盾()
金君声音一落,不远处,几年前被楚王狠狠的教训了一次的栋君立即拜道:“大王,灭越之战,臣等只是暂借些许钱财,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功劳,灭越成功,皆是大王与朝中诸公之力也。”
金君栋君开口后,其他借过钱的封君纷纷开口,或大赞楚王英明,或不敢居功,如是总总,赞不绝口。
而一些没有借钱的封君,大多露出遗憾之色。
不仅没有成功向楚王献忠,而且还失去一次大赚一笔的机会。
此时听到其他封君的阿谀之声不绝于耳,顿时遗憾之色更加浓郁了。
突然,乔君站了起来,然后一脸决绝从封君中走到大殿之中,拜了两拜,高声道:“大王,如今各国因越国之事,正在商议伐楚。值此危难之际,臣决定,将数年前借给太府的五百金,以及大王许诺的五百金利息全部捐献给大王。并且,另外捐献两千金,粮食十五万石,以为国用。”
此言一出,方才还在拍楚王马屁,要一心为国的封君们,全都哑然,殿中顿时一冷。
所有的封君全都冷眼向乔君看去,向楚王表忠心可以,但是连楚王的赏赐都不要,一心为国,还捐献全部家产行为,这就有些过分了。
若是其他人不捐,岂不是显得乔君很忠心,而旁人很虚伪?
就连与楚王关系极其紧密的鄂君,也一脸恼怒的看着乔君。
不说捐献全部家产,就说借给楚王的万金以及万金利息,这就是一笔巨款,他这一辈子所赚的钱,都没有超过两万金。
这些钱可都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而不是大水冲来的,岂能说捐就捐了。
乔君如此行为,简直是在颠覆规矩。
此时,熊槐同样也一脸冷色。
他之所以在各国来袭之前,还拿出十万金来,并非因为钱多的没处花,而是为了收买,不,是团结大部分的封君,分享这次灭亡越国的红利,并团结一心对抗各国来袭。
若是他真的准了乔君所言,那么,或许其他封君不会捐献家产,或许不会将借出的本金捐献,但是利息肯定会捐出。
这就与他团结封君,共抗各国的方针相违背。在各国来袭的紧要关头,这绝对是一件愚蠢的行为。不仅不能收拢群臣之心,还会让群臣以为他这个楚王要出尔反尔,明明不想给利息,却摆出一副要给的样子,然后与乔君一唱一和,逼大家主动放弃利息。
这,不仅会让他这个楚王名誉受损,还是让各地封君离心。
若是下次,楚王再借钱,封君们还会如此积极吗?
还有,淮南的那些封君,从家族中捐献部分钱粮,以支援国战,这叫捐献。
而你乔君将家产全部捐出,这压根就不是捐献,而是他这个楚王掠夺臣子家产了。
若是下次,楚王看某人不爽,无缘无故的强行抄家,美其曰捐献家产,这就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熊槐对此丝毫不怀疑,身为一国之君,真要与贵族比不要脸,肯定是国君更胜一筹。
如是种种,这乔君的建议,看似一心为国,忠心耿耿,实则包藏祸心,其罪不赦。
接着,又想起乔君的封地所在,乃是楚国即将放弃的淮北的北部,距离宋国彭城不远的蕲县境内,顿时心中了然。
若是此时楚国之中,有谁对灭亡越国有所不满,或者说不是不满而是恐惧,那么一定就是淮北的那几个封君了。
乔君如此行为,不仅是重金行贿,并且也在向寡人表达心中的不满啊!
想着,熊槐立即笑了笑,向乔君开口:“乔君拳拳之心,寡人心中大为欢喜。”
说着,熊槐见殿下的群臣脸色一变,立即转变语气道:“不过,人无信不立,国无信不强,寡人身为楚王,一言九鼎,岂会食言自肥。昔日借下的钱,以及允诺的利息,寡人岂会刚归还,立马又要贤卿捐出。
而且,昔日寡人府库空虚之时,都没有要求群臣捐献,此时寡人灭亡越国,获得了越国千余年的积蓄,府库充盈,哪里还用得着贤卿捐献。”
熊槐一表态,殿下的群臣立即露出大喜之色,一起拜道:“大王英明!”
熊槐闻言微微颔首,接着,又见乔君面色苍白,嘴角微动,似乎又想说些什么,于是立即轻咳了两声,在群臣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后,露出期待的神色,缓缓开口道:“寡人常闻,昔日子贡从他国赎回鲁国的百姓,却没有接受鲁国的补偿。孔子闻言发出一身悲叹,说因为子贡的缘故,恐怕日后再也没有鲁人从他国赎回沦为奴隶的同胞了。其后,果如孔子所言,这是何故?”
熊槐自问自答道:“孔子说:子贡富有,不接受国家赔偿,并不损害自身,却显得自己道德高尚。但是其他人没有子贡富有的人呢?接受国家补偿,就显得道德不如子贡,不接受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