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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行一怔,接着皱了皱眉。
修建水渠一事,乃是他提出他主持的大事,这几年来,虽然历经战乱,但是,江汉的水渠也陆陆续续修建了三条,能灌溉几十万亩地。而且,这些灌溉的土地,粮食产量都出现了明显的增长,所有惠及的百姓都赞不绝口,更是对他这个倡导者与主持人感恩戴德。
眼看百姓对修建水渠一事已经不再排斥,眼看楚国已经停下大规模的对外战事,眼看楚国就要大规模修建水渠,这种情况下,他若是离开郢都前往江东,这完全可以与楚相孙叔敖并论的大功就将让出大部分来。
这···
许行迟疑了。
不过,去江东改变当地的风俗,这是他更加不愿放弃。
江东被楚国占领没几年,而且那边刚刚开展变法,风俗还未固定,正是一展抱负之地。
留在郢都,大修水利,事成之后,获得孙叔敖西门豹一样的美名。
而去江东,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有想法,全都在江东一一施行,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学说没有错。
一旦江东事成,未来楚王以江东做为典范,将江东的模式向整个楚国推广。
那···
若是自己的学说能成为平定天下的重要依据,自己的思想学说在天下大行其道,这岂是区区一个西门豹之流可比的。
别说区区一条水利,就是前方充满荆棘,那也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想着,许行眼中的迟疑顿时消散,然后坚定的拱手道:“大王,修建水渠之难,难在开始,如今郢都附近的水渠,已经向所有的百姓证明了水渠的功效,现在百姓期待大王修建水渠,如同久旱的春苗期待春雨一般,只要大王一声令下,百姓就会群起响应。所以,现在修建水渠有没有老臣都一样。
而江东那边,无论是统一货币,还是统一度量衡,亦或者是统一文字,都会引发当地百姓的反感,这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之辈,才能化解他们的疑虑。”
“老臣不才,略有薄名,愿往江东一行,还请大王恩准。”说着,许行长长一拜。
熊槐见许行拜倒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似乎只要自己不答应,他就不起身一般。
见此,熊槐心中一喜,连忙开口道:“这···唉···先生快快请起,寡人答应先生便是。”
“谢大王。”许行再次拜了拜,然后才直起身体。
此时,熊槐长长一叹,然后指着案上的三堆铜钱,问道:“先生可认得这些?”
许行看了一眼案上的铜钱,点头道:“铜钱乃日常所用,老臣自然认得。”
“好。”熊槐点了点头,然后从中间那堆中拿出一枚钱。
这是楚国特有的钱,仿制贝壳而成,长约两厘米,两侧略窄,上面刻有楚国虫鸟文。因这种铜贝看上去像鬼脸,又称鬼脸钱。又因铜贝钱极小,可以放置在人的鼻子上,故称蚁鼻钱。此外,人们还跟据其特点,给这种钱起了许多别称。
“这是我楚国之内流通的楚钱。”说着,熊槐将铜贝放下,然后又从另一堆形似铲子的钱堆中拿出两枚铜钱:“这是我楚国流通的布币。”
此时,熊槐指着手中一大一小的两枚布币问道:“先生可知布币与铜币的换算比例。”
许行点了点头:“臣知之,大者一换七,小者一换四。”
“是啊,大的一换七,小的一换四。”熊槐轻轻一叹,接着有些生气的道:“先生啊,这中小型的布币,一枚不过十三四铢(一两二十四铢),而我楚国的铜贝,虽然小了点,然后四枚铜贝相加,这也超过了二十铢,一枚布币换四枚铜贝,这么一换,我楚国亏大了。”
许行微微一愣,然后迟疑的看着楚王,暗暗纳闷道:难道楚王嫌楚钱太大,打算再将楚钱打造小一些。
由不得许行不这样想,他本来就是楚国人,对楚国的铜贝知之甚详,同样也对铜贝恨得咬牙切齿。
蚁鼻钱一开始时并不是这么小的,最初的铜贝,仿制的是海贝,是极大的,最大的有一两重,但现在的铜贝,大约只有最初铜贝的五分之一重,甚至还不足五分之一。
几百年间,铜贝缩水了五分之四,可想而知楚国对百姓的剥削有多重。基本上每一代楚王新造的铜贝,都比上一代的略小一点,以加重对百姓的盘剥。
若是楚王让他去江东造新钱,比以前略小一点的新钱。
这···
助纣为虐,大肆劫掠百姓财富。
我许行岂是这种人!
第八百九十九章 圆形方孔()
此时,熊槐见许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愣了愣后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熊槐也不以为意,许行这么想他也可以理解。
毕竟,之前的楚王都是这么干的。
不仅是楚王,其他的统治者也是这么干的,铸小钱,发大钱,还有什么比这更方便掠夺百姓?
“先生,寡人有一事不明,用四枚铜贝换一枚小布币,明显楚人吃亏了,但是,为什么我楚国的百姓还源源不断的将铜贝换成韩魏的布币呢?”
这话一出口,熊槐顿时长长一叹。
最初的楚国只有铜贝这一种铜钱,但是随着楚国与晋国与魏韩周等国交流频繁,商贸往来不断,北方的布币便渐渐流通到楚国,并且明显受到楚国百姓的喜爱。
其后,慢慢的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一枚大布币换七枚楚国铜贝,然后韩魏周的商人便源源不断的用布币换取楚国的铜币,然后运回国中融掉铜贝新铸布币。
如此循环,时日一久。
楚国北部靠近魏韩两国的地方,铜贝从此在市面上绝迹,转而全部流通布币。
当然,楚国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经过交涉无果后。
于是,楚国自己也开始铸布币,毕竟,这么大的利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全都给那些别国的商人赚去了吧。
同时,为了斩断其他国家对楚国的掠夺,楚国的铜贝变小的速度被加快了。
另一边,许行听到楚王的询问,思虑再三,然后应道:“大王,百姓之所以喜爱布币,那时因为布币外形好看,而且也容易携带···故而百姓全都认可布币。”
铜贝不稳定,不断变小这事,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此时,熊槐一听许行之言,立即大声赞同道:“先生言之有理,我楚国铜贝外形上的确不及布币好看,而且也不容易携带,这就是百姓不愿使用铜贝的原因所在啊。”
“呃?”许行一听楚王赞同自己的解释,心中更奇怪了。
楚王这话可不像是要他去江东铸新铜贝啊。
正想着,又听到楚王道:
“寡人听说治理国家以简单方便百姓为主,所以,昔日齐太公在齐国因其俗简其礼,三月就平定了齐国,而伯禽在鲁国推行周制,耗费三年才初步平定鲁国。
所以说,推行楚风,不能让越人感到不便,否则,必定适得其反。”
熊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案上另一堆铜钱中拿起一枚圆形圆孔钱:“贤卿,这是最先从魏国那边流传出来的环钱,自从这种环钱问世后,便迅速从魏国推广开来,如今北方各国,除了本国以前的货币之外,大都新铸了本国的环钱。”
说着,熊槐看着许行问道:“先生,你可知这是为什么,环钱为何流传的如此之快?”
许行一脸肃然地应道:“因为环钱携带使用方便。”
“不错,就是因为环钱携带使用方便。”说着,熊槐脸色庄重的道:“寡人想在越国推广新钱,用新钱重塑江东民风,就需要选择一种容易被百姓主动接受的货币。
而寡人遍观天下各国的货币,燕齐的刀币,三晋的布币,楚国的铜贝,越国的戈币,全都不如这种新出现的环钱。
所以,寡人打算请先生到江东,铸造环钱打败越国的戈币。”
“请大王放心,此事不难办到。”许行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于楚王的交代,他真的觉得不难。
因为现对与越国原本那些外形如同戈一样的铜币,环钱的优势太大了。
首先,越国戈币如戈十分狭长,戈尖尖锐,而两侧也有一些锐利,这样的钱,揣在怀里拿在手里极为不便。
其次,越国的戈币现对于其他各国的货币来说,都显得大一些,最大的戈币长度比一般成人的中指还长,最小的跟成人中指差不多。
这样的货币使用起来十分不便。
也就是之前越国僻远,这才得以保存,若是楚国这样,紧挨着三晋,越国那种比铜贝还不方便的戈币,早就被其他各国的货币淘汰了。
只要搞定江东的铜钱,那一切就好办了。
越国的人使用戈币,除了看戈币大小,更注重戈币的重量。
既然使用铜钱要看重量,那么他在江东发放铜钱的时候,就可以在官府制定称量铜钱的标准称,如此,用不了多久,越国的称就与楚国的一样了。
同样,将铜钱与普通百姓使用的布匹粮食挂钩,这样,整个江东的度量衡就与楚国统一起来。
如此,越国的货币度量衡文字等等,全都与楚国一致,这样,用不了几年,江东之地哪里还会有什么越人吴人,有的只是楚人。
再往后,江东事成,然后江东的经验推广到整个楚国···
想到这,许行瞬间就知道楚王特意交代环钱的目的了。原来,楚王早就想到了在江东打开缺口的办法了。
想着,许行佩服的长拜道:“大王英明。不过,老臣敢问大王,不知老臣此去江东,所要新铸的环钱,大王有什么要求呢?”
熊槐闻言,顿时沉吟了一下。
接着,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可惜现在的铸造技术不过关,若是能像后世一样,能将寡人的头像印在新钱上,那就完美了。
可惜了。
想着,熊槐连连摇头,然后开口道:“这新铸的钱,要与其他各国的圆形圆孔钱不同,要有我楚国的特色,寡人决定采用天圆地方的说法,将新钱铸成圆形方孔的样子,外观要尽量美观。
然后,新钱的一面刻上天地通宝四个字,另一面则刻上寡人的年号,为楚王槐某年造。”
楚王话音还未落下,许行便立即开口道:“大王,若是标上年份,那么铸钱的模具每年都得换,这样恐怕极不方便,而且还会造成极大的浪费。还有,将大王的名字印在钱上,任百姓使用,这不是让百姓犯了大王的名讳吗?”
熊槐一怔,想起这个年代的的铸钱技术,不禁心中微微一叹。
头像印不上去也就罢了,连年份也印不上去,好在这也不算大事。
不过,印名字这事,熊槐心中呵呵两声,比起千古留名来,名讳根本不值一提。
想着,熊槐摇头来:“既然如此,铜钱上的年份那就算了,不过,寡人的名字还是要刻的,寡人要所有百姓使用铜钱的时候,都会想起寡人来,名讳之事,寡人无所谓···”
第九百章 人心难得()
次日,许行一大早便带着太府左尹的任命,以及许多工匠走了。
“许行从左工调任太府左尹,前往江东主持两郡农事,并负责管理江东两郡市场与关税?”
许行一走,昭雎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
对于楚王派人去江东,他并没有意外,令他意外的是,楚王竟然会派许行去江东。
虽然许行去江东极为合适,但是,许行还负责这江汉的水利大事。
他之前本以为许行是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放弃眼前的功业,但许行终究还是放弃了。
现在,许行这一走,修建水利的主持人就空缺下来了。
这事···这是一个肥缺,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名望,而名望···正是他急缺的。
想到这,昭雎顿时精神一振,这个任务,他一定要拿到手,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此时,一个门客走了过来:“君上,大王召见。”
···
宫中。
熊槐见昭雎到来,开口道:“令尹来了,左工许子的事情,不知令尹知道了吗?”
“臣已知之。”昭雎点了点头。
“好!”熊槐微微一笑,见昭雎面色平静,便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接开口道:“之前许子接替司空主持修建江汉水渠,如今许子离开郢都前往江东,这主持人便空了下来。
但是,修建江汉水渠,乃是寡人甚至楚国必行之事,不可就此中断。是故,许子离开了,还需有人接替许子才是。”
说着,熊槐看着昭雎问道:“不知令尹以为,何人可但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