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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带着妻子经历阳走陆路前往广陵,在半路上的驿站休息时,就被人盯上了,所以今日他们凶多吉少,绝无逃脱的可能。
若不是遇到移防的官军,全完了。
时值兵荒马乱之际,公主的身份不好使,对方掳了人,再把其他人杀了灭口,然后毁尸灭迹,即便官府事后想追查,也查不到。
差点就阴阳两隔的夫妇,还没来得及庆幸太久,便惊恐的发现一个残酷事实:他们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支官军的主将余文乐,操着一口关中口音,徐德言当时没听出是关中口音,事后才觉得情况不对:当年隋国灭亡、南逃入陈的官员,说话带着的口音就是这种。
北来降将,不太可能得朝廷重用,更别说统领一支骑兵众多的军队。
徐德言一开始还觉得这只是巧合,但这支军队中许多士兵说话的口音都有问题,大多是荆襄之地的语调。
还有,这支军队的战马,个个膘肥体壮,非寻常南马可比,虽然朝廷不是没有精锐骑兵,但不可能任由如此一支骑兵在江边徘徊,而不是去前线抵御周军。
总总迹象表明,这支军队不是官军,而是扮作官军的周军。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徐德言,心都凉了,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领兵流窜到这里,但他和妻子的身份都已经暴露,对方是决计不会放人的。
而他的妻子如此美貌,恐怕在劫难逃。
夫妻缘分,恐怕。。。
想到这里,徐德言不由得握紧妻子的手,而乐昌公主也意识到这点,面色苍白的看着夫君,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两人相视无言,心中悲凉,随后徐德言将乐昌公主楼在怀中,一动不动。
徐德言为著名文学家徐陵之孙,自己也在文学上颇有造诣,为公认的才子,后来尚乐昌公主,成为陈国驸马,两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人婚后相敬如宾,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徐德言仕途之路走得很寻常,他也没想过高官厚禄,就想着和乐昌公主长相厮守。
而乐昌公主也是这么想,自那日洞房花烛之后,他们二人的梦想,就是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白头偕老。
然而时局动荡,内忧外患的陈国,如今风雨飘摇,文弱的徐德言无法保住出身宗室的妻子,一旦国破,妻子就会因为是宗室成员,被胜利者带走。
然后因为貌美如花,被当做重赏,赏给有功之人。
届时,夫妻再不得见面,最初的梦想,宛若镜花水月。
徐德言不是没想过带着妻子远走他乡,找一个没有人认得自己的地方,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但他没有那样的财力,也没有那样的实力,无法保得一家人安然无恙。
今日被贼人袭击,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如今落到周军手中,徐德言更没办法保护妻子。
他原以为要等到陈国灭亡,厄运才会降临,但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看着妻子的面庞,徐德言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他没本事带着妻子骑马逃离,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人占有,今后恐怕再难相见。
小两口正凄凄惨惨间,听得外面动静大起来,好像又有一大群骑兵过来,马蹄声密集如潮,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兵马在行动。
脚步声起,有士兵在外叫了两声,随后掀开门帘进来,说是主将有请他两位过去。
如今是深夜,对方忽然来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徐德言面色发白,看着欲哭无泪的妻子,勉强笑了笑,起身给妻子披上披风,然后随着士兵出帐。
行走在火光闪烁的营地里,到处都是人影,士兵们此时没有睡觉,而是在收帐篷。
还有许多人正在更衣,脱下陈军戎服,换上黑色的戎服。
黑色,是周军戎服的颜色。
虽然自己的猜测成真,徐德言依旧震惊不已,这支周军如此大胆,居然躲过官军耳目,出现在瓜步和历阳之间的江岸上,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徐德言忽然心中一动,望向南面,随后瞳孔一缩:
南面那漆黑一片的大江之上,有点点渔火正在闪烁,变得越来越亮,似乎有许多船只正在横渡大江,往北岸而来。
船有了,兵也有了,而下游南岸,不就是建康附近么?
徐德言只觉得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紧紧握着妻子的手,神情恍惚。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和妻子跟着士兵来到热闹非凡的江边,这里点着零星火把,映照出大量人影,还有许多战马在嘶鸣。
此时,江边已经搭起许多道简易栈桥,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江里。
江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音,战马时不时打着响鼻,而士兵行走时身上铠甲甲叶的摩擦声,形成了奇妙的音乐。
一处木架上,架着奇怪的装置,正向着江面闪烁火光,似乎是在发送信号,徐德言没来得及多看,便来到那位余将军面前。
此时,这位余将军夜换了一身戎服,见着徐德言和乐昌公主来了,迎上前来,哈哈大笑:
“徐驸马,方才真是抱歉,寡人因为军务在身,不得不藏头露尾,让贤伉俪受惊了。”
徐德言听得对方竟然自称“寡人”,不由得目瞪口呆:他只是以为对方是周军普通将领,未曾料竟然是周国的藩王!
宇文温看着面前两位苦命小夫妻,没有别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徐驸马,实不相瞒,寡人,是不会放二位走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徐德言和妻子无言以对,手握得更紧了。
“如今兵荒马乱,贤伉俪便和寡人一道启程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事已至此,徐德言无法抗拒,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无奈的问道:“不知。。。不知如何称呼?”
“哈哈,寡人大周豳王,徐驸马不必担心,只是随寡人过江走一趟罢了。”
“过。。过江?”
徐德言还是无法相信,对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过江,怎么会那么顺利。
先前周军偷袭京口、进攻建康时,他和妻子在历阳,得知官军后来尚且控制着建康城东以及健康城西石头戍。
那么这位周国的豳王要如何渡江?这些船是从哪里来的?驻扎石头戍的水师,怎么会任由这些船往来江面?
徐德言的疑问,宇文温不会回答,因为这没有意义。
傍晚,他放飞了几只白鸽,白鸽回巢,回到建康。
入夜后没多久,宇文温派出五百精锐泅渡长江,抵达对岸,正好在建康城西石头城附近,与台城周军派出的精锐来个内外夹击,轻而易举攻破石头城。
随后征集建康百姓为棹手,把各式各样的民船划过来,接应他的兵马过江。
所以,他大迂回的目标不是广陵,而是建康,是不世之功。
自永嘉之乱以来,将近三百年的乱世,要由他来结束。
平定天下的无上荣耀,必须是、只能是他来获取。
这,就是宇文温的梦想,所有人都得为此让路。
所以,即便王頍攻入台城、时机合适,也不得俘虏陈国天子、太子、宗室,而是要逼迫对方逃到广陵,因为这功劳,是他的。
谁敢抢,谁就要倒霉。
所以,他即便成为了平陈主帅,也不会老老实实呆在淮北指挥大军南下,而是要冒险迂回到这里,带兵横渡长江抵达建康,把外线作战变成内线作战。
以建康为圆心,集中兵力向外出击,让各地陈军的抵抗土崩瓦解。
平陈首功,非他莫属,为此,宇文温不惜动用所有资源,不惜让陈叔宝“马上风”,还借刀杀人,杀孔范灭口的同时,借人头一用。
历尽千辛万苦,现在,他和建康就隔着一条长江。
无数船只如过江之卿般纷纷抵达北岸,岸上无数士兵准备就绪,宇文温看着虎狼之师,拔出佩刀,向南一挥,大声咆哮:
“全军听令,立刻渡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猝不及防()
上午,台城东面炊烟袅袅,从凌晨开始就在攻打台城的陈军将士即将退下,而用过早食的另一拨陈军将士已整装待发,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与此同时,台城南侧朱雀航北的陈军也做好了准备,不给周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围三缺一,这是常用的攻城战法,陈军有兵力优势,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围二缺二,并且主攻方向是台城东。
位于台城南面的陈军,实际上只是控制了朱雀御道附近地区,负责防备朱雀航南长干里一带的周军,切断南北两股周军之间的联系。
东面,陈军主帅、豫章王陈叔英,此时看着即将进攻的将士,又看看前方的台城城墙,不由得握紧双拳。
己方经过多日鏖战,好不容易将台城外围的周军打退,可以直接攻打台城。
周军兵力不足,而己方兵力相对充裕,于是陈叔英和将领们商议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车轮战法,昼夜不停轮番进攻,使得据守台城的周军未得有效休息。
如此折腾几日,台城内周军疲惫不堪,而陈军将士因为得以轮流休息,精神要好很多。
围绕台城爆发的攻防战已经持续数日,而陈军采用了堆土攻城之法,调集大量布匹,连夜赶制布袋,然后让征发来的百姓往布袋里填土,制成土袋。
青壮们背着装满土的布袋,在车的掩护下接近台城东段,然后将布袋堆积在城墙下,渐渐堆起一个土坡。
周军自然不会坐视陈军堆土攻城,双方为此爆发多次白刃战,陈军是靠着人多势众,承受着大量伤亡,才咬着牙把土坡堆起来。
到现在,土坡高度几乎与城头相平,对于进攻方来说,这土坡就如同阶梯,足以让士兵沿着土坡登上城头。
现在,吃过朝食的陈军将士在弓箭手掩护下,沿着土坡向上攻,和城头周军缠斗在一起,因为人多势众,陈军渐渐占了上风。
其实陈叔英不想强攻,这样会导致己方将士出现大量伤亡,他之前就派出使者,入台城和周军主帅谈判。
他愿意放对方离开,前提是对方释放所有俘虏,不得毁坏台城,必须归还大部分财物,尤其不得烧毁太仓囤积的粮食。
周军主帅拒绝了这一建议,所以陈叔英就只能强攻,如今己方获胜在即,陈叔英皱了几日的眉头,好歹有松下来的迹象。
周国已经宣战了,淮南州郡如今要抵御周军的进攻,拱卫广陵,很难分兵来增援建康。
而驻扎南豫州的水、陆兵马,要防备上游的周军,同样无法分兵增援建康,各地赶来建康勤王的兵马,还得提防京口敌军,所以,要解决占据台城的周军,陈叔英得“自食其力”。
现在,总算要有个结果,陈叔英只希望早日结束战斗,将台城整理一番,立刻请太后等人从广陵回来,有了长江天险,好歹不会让周军那么容易就兵临城下,搞得人心惶惶。
正思索间,忽然如潮的欢呼声响起,陈叔英抬头一看,发现沿着土坡攻城的官军将士竟然已经冲上城头,周军的抵抗不堪一击,完全没了之前的狠劲。
许多士兵欢呼着冲上土丘,然后跳上城头,追击着溃逃的敌军。
喜悦来得太快,让陈叔英猝不及防,他看着己方旗帜在台城城头飘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台城周军的抵抗太顽强,所以陈叔英觉得即便今日能有进展,也得先打上大半日,结果战斗刚开始,胜负就分出来了。
激动万分的陈叔英,命鼓吏敲响所有大鼓,以此激励士气,来个一鼓作气击溃周军、收复台城。
而为了避免周军狗急跳墙放火焚烧太仓,陈叔英督促部将们赶紧做好准备,组织救火队做好准备,其他几名将领见着己方顺利攻入台城,纷纷召集兵马,准备追击溃逃的周军。
之前,他们有诚意让对方一条生路,既然对方不愿意,那么如今兵败之后被追杀也是活该。
收复台城,然后收复长干里,尽快稳定建康局势,这是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至于那些为虎作伥的刁民,自然也要好好算一算账,不然万一周军再次逼近建康时,这些人必然要作乱。
陈叔英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气愤,不过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收复台城,其他事稍后再说。
见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沿着土坡登上台城城头,陈叔英来了兴致,他也要入城,现场指挥作战,以便尽可能减少损失。
然而还没开始动身,却听得台车南侧传来号角声,随后厮杀声骤然变大,似乎那边的战况忽然激烈起来。
是垂死挣扎么?
陈叔英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