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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登记也可以,一旦犯法被抓,若没有正当的身份证明,视同无主之物,充公。
郎主要领人回去,可以,缴纳罚金。
这只是警察厅职能的一部分,然而,仅仅是加强奴婢管理这一项内容,就足以让警察厅忙得焦头烂额。
长安,是大周国都,城里权贵多如狗,纨绔子弟满地走,各种豪商、大户数不胜数,为其服务的奴仆数以万计,想要有效管理,难如登天。
单说登记一项,一个奴婢要在警察厅下属的警察署登记,必须建立“个人档案”,这档案不仅记载姓名、性别、籍贯、所属主家就了事,还必须附有肖像画。
或称素描,警察将此人的样貌画下,存入档案,以免有人冒充。
与此同时,还要留下指纹,以及测量身高、体重。
登记一个人、十个人甚至百人,不是问题,登记上万人,那就是大问题,光是要加强管理奴婢,就能让警察们,忙得脚不沾地。
但再难也要做。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保证奴婢不会被主家随意杀害、抛尸,长安城内外经常出现的无名尸体,就是因为身份无法核实,导致凶手逍遥法外。
让凶手逍遥法外,是执法者的耻辱。
而加强人口管理,也能有效打击贩卖人口的不法行为,让长安城内各里坊,不再成为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
更能一定程度上防止别有用心之人,蓄养大量死士,图谋不轨。
周法明知道,这一点,是丞相极其看重的。
故杞王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遇刺负伤,最后伤重不治,这种事情发生在长安,让人只叹长安不“长安”。
周法明知道丞相对警察厅寄予厚望,所以继续给属下打气:“诸位,丞相之所以要组建警察厅,就是要确保长安城能够长治久安。”
“警察厅的人员编制近五千,其中绝大部分都要招募,或者从别处抽调,可以说,人手总会够,经验却严重不足。”
“但经验不足不是我们不做事的理由!”
“山南黄州,已经有类似警察厅的官署,叫做巡捕营,效果不错,如今,巡捕营将有强兵悍将入京,协助组建京畿警察厅,所以,大家可不能让人看不起了!”
。。。。。。
“我们,此去长安,是要协助朝廷组建警察厅,京城嘛,天下第一大都会,我们去了那里,可不能让人看不起!”
“巡捕营,巡捕房,还有巡长、巡捕,是黄州先设置的,试行数年,效果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大王。。。。丞相,才要在长安组建警察厅,行西阳故事!”
“巡捕,日后就叫做警察,都是一样的,大家要对自己有信心!”
黄州州治西阳城,巡捕营内,统领巡捕的吴明,正慷慨激昂的向手下各巡长、巡捕打气,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即将奉命入京,协助朝廷组建京畿警察厅,为此,人人激动不已。
豳王如今已是丞相,执掌朝政,决定操办警政,推行警察制度,此法为新创,只有黄州的巡捕营有类似经验,所以,巡捕营表现出色的巡长、巡捕,就要跟着上司吴明入京帮忙。
实际上就是高升,去长安做京官。
这可是了不起的晋升,和狗变成人差不多。
在场的许多人,当年只是小吏,地位低下,上官可以动辄打骂,他们是靠着十余年如一日的良好表现,才得以被选拔成为巡捕营的巡长、巡捕。
原以为仕途就此打住,未曾料,竟然还能去长安做京官。
黄州巡捕营,下设巡长、巡捕等职,掌巡逻纠察,维持治安,抓捕罪犯,侦缉案件,是当年豳王奏请、朝廷特许设立的特别机构。
巡捕营下辖巡捕房,巡捕房主官是巡长,巡捕房下又有巡铺,分散在西阳城内各处。
巡捕营的出现,让流动人口暴增的西阳城,有了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而巡捕营运行的成功经验及教训,即将为京畿警察厅的组建所借鉴。
吴明,将要抵着精兵强将入京,现在,是他们卸任前最后一次开全体大会。
交接工作已经完成,而黄州巡捕营,年内可能就会更名为“黄州警察署”,巡捕房改名为派出所,巡长更名为警长,巡捕更名为警察。
而在黄州成形的警察制度,首先在长安正式推行,若效果不错,据说将来还会在洛阳、晋阳、邺城等大都市推行。
警察制度开枝散叶,那么,作为种子的黄州巡捕营的巡长、巡捕们,将会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
此次大会,既是送行会,也是动员会,巡捕营的所有人,都有着美好的未来。
一杯杯酒,被人们拿在手中,吴明率先举杯,和属下共祝:“干杯,为了大家的好前程!”
一饮而尽之后,众人齐呼口号:“朝廷心腹,治安肱股!”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官居大呼药()
“警察署?这是新官署?掌管治安、缉盗?”
“差不多吧,要更专职一些。”
正在交代仆人示意的吴明说完,拔出随身匕首,给父亲刘桃枝讲解起来:“匕首可以扎人,却不能用来斩骨。”
“斩骨刀,拿来剔肉,那是不会趁手的。”
“而剔肉的尖刀用来切肉丝,倒是可以用,却也不好使。”
吴明说完收回匕首,刘桃枝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他知道吴明即将入京,不由得关心起来:“长安遍地权贵,不比西阳,你行事可得小心些。”
“知道。”
吴明和生父刘桃枝共同生活多年,父子间的关系渐渐恢复正常,虽然吴明为了感念收养自己的师父依旧没有改回“刘”姓,但他的儿子,已经姓刘了。
白发苍苍的刘桃枝,已是风烛残年,他的同辈人,基本已不在人世,而陪伴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子生活的刘桃枝,奇迹般的枯木逢春。
虽然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但刘桃枝依旧气色不错,如无意外,至少还能撑上几年。
他是齐神武帝高欢的马奴出身,服侍高氏祖孙三代数十年,见证了高氏的兴起和灭亡,作为高氏的御用刽子手,双手沾满了无数王公贵族的鲜血。
刘桃枝自觉作孽太多,不敢奢望自己能有好下场,好不容易有个小妾为他生下儿子,便让小妾带着儿子躲避别处。
结果这一躲,母子再无消息,只道自己绝后的刘桃枝,十余年后,竟然在黄州西阳遇到了儿子。
从那时起,他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昔日的屠夫,变成慈眉善目的老者,有孙儿绕膝,只谢老天保佑,让他得享天年。
刘桃枝信佛,愈发虔诚起来,他希望儿子一家平平安安,每日都在佛前许愿,许愿让自己承担任何灾祸,保得儿孙平安无恙。
吴明,是豳王宇文温的心腹,地位有保障,但刘桃枝心中却隐约不安,因为他发现儿子和自己当年的处境有些相似。
都是一把杀人的刀。
而这样的境遇是什么滋味,刘桃枝很清楚,他不希望儿子步自己的后尘。
宇文家的小家伙,居然一步步从郡公、国公、郡王、国王变成执政丞相,那么接下来,就是背北面南,御宇天下的皇帝。
到时候,自己的儿子,不就和自己当年那样?
天子要杀谁,就杀谁,造下无数杀孽,被权贵们恨之入骨,稍有不慎,就会被主人扔出去平息众怒,粉身碎骨。
刘桃枝不希望儿子走自己的旧路,希望儿子急流勇退,找个机会退隐,带着家人隐姓埋名,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但儿子不会听他的。
儿子很有主见,儿媳更有主见,持家有道不说,经营针织作坊,规模越做越大,家境愈发殷实起来。
儿媳司马氏,是司马消难的庶女,当年幼帝宇文阐的废后,刘桃枝没想到老相识司马子如的孙女,居然这么能干。
他发现自己果然老了,看不透宇文家的小家伙到底是何路数,用“一起发财”的方式收拢人心,刘桃枝有时会想,宇文菩萨若泉下有知,对孙子会是何种看法。
宇文菩萨,即宇文导,字菩萨,和刘桃枝是同辈人,为宇文温的祖父,当年周国执政、晋王宇文护的次兄。
而宇文温对吴明的任用,也让刘桃枝觉得有些错愕:对方似乎不再把吴明当做杀人利刀,而是要正常任用。
如今,宇文温就在长安设什么警察厅,下辖东南西北四个警察署,刘桃枝听说儿子即将任东城警察署署长,除了主职之外,还主管粟特、杂胡事务。
吴明对自己的兼职,一句话概括:“这个吧,就和大呼药差不多。”
吴明向父亲解释着,刘桃枝大概知道呼药一职是做什么的,但搞不清楚这和警察署长一职有何关系。
吴明打算详细给父亲解释,结果发现可能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于是简单明了概括:”那就是管理粟特及其他番邦胡人,也就是管理外国人。”
“喔”
刘桃枝点点头,但眉头却紧锁起来。
呼药,是周国所设官职,有大呼药、州呼药,非汉官职,名称似乎源于元魏对带仗人(武官)的称呼“胡洛真”,又名“乎乐”,是管理粟特人及拜火教徒的武职官。
粟特人信仰拜火教(中原又称祆教),擅长经商,而粟特商人向来和权贵联系紧密,管理粟特人,就免不了和权贵们起龃龉。
当年齐国还在时,就是如此,许多权贵排斥中原商人,却和粟特胡商往来密切,而这些粟特胡商有了靠山,行事嚣张跋扈,很少有官员敢管。
刘桃枝通过看报纸得知,新长安的东城区,据说是权贵聚集的地方,而繁华至极的长安东市,又是粟特胡商聚集的市集。
现在,刘桃枝就担心儿子当那什么东城警察署署长,会不知不觉之中得罪很多人。
对于这个担心,吴明不以为然:“当官嘛,不得罪人就怪了,大王设立警察厅,就是要定个新规矩,不过呢,警察署只管抓人,判刑什么的,不用操心。”
“只抓不判?不是一起的么?”刘桃枝闻言又有些吃惊了。
“没错,警察厅负责执法,司法由秋官府负责,那些权贵的走狗若是被抓了,只要不是犯了大罪,想要从轻发落,也得先找秋官府官员疏通门路不是?”
“再说了,警察厅官署也位于东城,那些权贵真要聒噪,也得先过杨先生那关。”
吴明一直称呼杨济为“杨先生”,刘桃枝闻言点点头:“这样啊”
吴明透露的消息,让他愈发觉得自己老了,世道正在改变,已经是年轻人的新时代了。
儿子官居大呼药不,警察署长,好像是个不错的出路呢
父子俩正交谈间,风风火火的司马令姬走了进来,向舅公(公公)行礼后,和吴明交谈起来,门外候着几个侍女,个个捧着各类资料。
处于“事业上升阶段”的作坊主司马令姬,每日都很忙,但无论如何都会抽空陪吴明,如今吴明就要前往长安任职,司马令姬放心不下,又来嘱咐一二。
吴明去长安,但司马令姬忙事业却暂时不能离开西阳,她作为正室,很大度的为吴明安排了两名貌美侍女,以免吴明在长安寂寞难耐。
但吴明坚决不要,司马令姬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养育儿子不说,还张罗着越来越庞大的产业,吴明觉得自己当甩手掌柜本就不好,哪里愿意纳妾。
行装,司马令姬已经命人为吴明打点好,眼见着夫君即将出发,司马令姬有些不放心,总担心哪里还没准备好。
小两口相处,刘桃枝赶紧离开,待得房内只剩夫妻二人,吴明搂着司马令姬深情说着:“放心,为夫此次入京,是跟着王府的车队行进,这一路上安全得很,莫要担心。”
司马令姬点点头,忽然有些黯然:“那,到了长安,还请夫君抽空,给家父上个香”
“嗯,好的。”
吴明搂着妻子,轻轻拍着对方后背以作安慰。
司马令姬之父司马消难,自尉迟氏灭亡之际保得性命,随后定居同州,赋闲在家,因为年事已高,境遇不佳,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卧病不起,于去年年中去世。
司马消难为齐国勋贵之子,尚齐国公主,后西逃周国,与原配高氏关系不好,后来响应尉迟迥起事,抛下高氏及嫡子出逃,夫妇情分几尽。
所以司马消难卧榻弥留之际,只有年轻的庶子陪伴,而远在西阳的司马令姬,一直未能和父亲相认,原想等时机合适,却得知父亲病重。
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司马令姬知道消息时,司马消难已经病故。
她生母已经去世,和嫡母嫡兄关系也不好,又未来得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