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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件事光他们急没用,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天竺的棉花不能如期抵达,一切都无从说起。
如果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天竺棉花无法抵达,能不能拿中原棉花冒充?
这种事想都不要想,没人敢糊弄,更没人敢欺君。
所以今日徐盖及同僚们开会,就是研究一下南洋贸易公司的计划还有没有什么缺漏之处,他们帮忙找出来。
可说实话,事到如今,南洋贸易公司那边出问题的话,想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但大家在广陵干等着也是等着,所以不如找些事情做。
顺便研究一下,万一南洋贸易公司这个大胆的贸易方案真的行得通,织造司要如何利益最大化。
确保织造司有好业绩的同时,大家能合理合法的从中分一杯羹,一起发财。
报告很厚,内容很多,南洋贸易公司把“来料加工”的可行性分析得很明白,徐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他是越看心越热。
这种贸易方式,可以让中原和天竺之间的海上航线变成“黄金航线”,航行在这条航线上的船只,每跑一趟都会让利润大幅增加。
若南洋贸易公司真的成立专门的贸易船队,专门跑这条航线,那么不止强烈刺激中原棉纺织业的发展,连带着让棉农都获益匪浅。
所以他家的棉田面积必须赶紧扩大了。
想着想着,徐盖想到了离狐家乡,想到了家中试种植的棉花。
又想到了日渐窘迫的家族庄园。
天下一统,歌舞升平,接连数年的太平日子,让河南、两淮地区的粮价、布价持续下跌,西面,有来自荆襄及汉沔的大米,东面,有大海船运来的交州米甚至扶南米。
大量低价粮食的输入,各织造司的水力纺织布的大规模倾销,让粮价、布价反弹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于是本来实力雄厚的离狐徐氏,财富及收入开始缩水。
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徐盖和父亲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意识到时代正在发生剧变,所以徐家必须赶紧做出应对。
土地是无价之宝,当然不能放弃,但光靠种粮食、种麻已经没有前途了,所以得适当种棉花。
离狐地区,自古就以种麻闻名,而亳州一带,一直都以麻纺著称,如今随着棉纺的逐渐发展,各大庄园若是不及时改变,还守着麻田当宝贝,日后必然连年亏损,甚至破产。
徐家的庄园,必须适当种植“经济作物”,开辟新的财源,确保收入,让庄园能够正常维持下去,不至于因为入不敷出而垮掉。
棉花和油菜都是“经济作物”,徐盖和父亲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把筹码押在那边比较好,现在,徐盖看着南洋贸易公司的报告,很快便在心中做出决定。
无论如何,都要把棉花的种植面积扩大,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获得开设棉纺织工场的“经营许可”。
然而他能看出来的事情,别人也大多能看出来,如今朝廷大力发展棉纺织业,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棉纺将是纺织业的后起之秀,日后必然挤掉麻纺,占据纺织业的主导地位。
所以,开设棉纺织工场很有前途和“钱途”,那么多明白人,必然为了“经营许可”而争破头。
经营许可,实际上就是行业准入,这是织造司为了避免恶性竞争,实行的一项管理制度,每个地区允许开设的纺织工场都是有限的,而如何获得这有限的名额,就得看各自的本事。
想到这里,徐盖不由得心事重重起来,而不知不觉之中,与会人员们也都若有所思,看着手中的报告,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有人想着“营业许可”,有人想的却是眼下最要紧的另一件事。
从倭国返航的船队已经抵达广陵,白银交易所的门槛,很快就要被踏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阳光明媚的上午,热闹非凡的广陵城,熙熙攘攘的市集,一家家米店正在销售来自交州的稻米,借助东南风北上的大海船,这几日内据说给广陵运来了将近五十万石稻米,使得扬州本就低得可怜的粮价又低了几许。
身着便服的徐盖,此时正在了解米价,他只是随意问了几家店,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今日米价,交州精米二百文一石。
至于粗米,不好意思,海运来的交州稻米甚至扶南稻米,全都是脱了谷壳的精米。
徐盖看着一家家生意兴隆的米价,无力感油然而生,两淮地区的“本地”稻米,精米的售价至少要六百文一石,这些舶来的交州米、扶南米,即便分销两淮各地后得摊上运费等成本,最终售价也比“本地”稻米低很多。
不仅扬州,青徐各地因为有沿海港口的缘故,随着春夏之际交州米、扶南米的大规模输入,粮价必然持续低迷不可能再涨回去了。
河南、两淮,东面有舶来米的大规模倾销,西面有荆襄以及汉沔所产大米的倾销,又加上织造司的布匹倾销,再过上十来年,传统庄园真的活不下去了。
徐盖看着热闹的米店,想起自家的庄园,又想起自己看过的南洋贸易公司业绩报告内容,不由得对交州的“商品粮”爱恨交织。
交州地区气候炎热、雨水充足、日照时间长,所以交州的稻米可以做到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自从天子(时为西阳王)收复交州,就为交州的发展定好了方向。
交州要作为甘蔗(蔗糖)的产地,也要作为“商品粮”的产地,所谓“商品粮”就是以作为商品销售为目的而种植的粮食。
历经将近十年的发展,交州主要地区水利设施愈发完备,所以粮食产量逐年大涨,大量的交州“商品粮”,连同扶南国出产的稻米,经由海路输入广州,又继续向北输入福州,然后抵达明州、扬州。
甚至再往北,抵达淮口、琅铘,直到莱州。
而每当东南风起时,随着海船抵达扬州的货物,还有蔗糖、海外香药及各类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
扬州广陵当南北大冲,百物聚集,本就是东南大镇,如今愈发繁荣起来,豪商云集,个个家财以十万贯计。
看着繁华程度不亚于长安、洛阳的广陵城,徐盛想起了萧梁时文学家殷芸所著中的一段文字。
卷六吴蜀人:有客相从,各言所志:或愿为扬州刺史,或愿多资财,或愿骑鹤上升。
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
如今在这广陵城,徐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何为“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随后看了看怀表,结束了逛街,赶紧去办正事。。
在约定的时间内,徐盖带着随从来到日兴昌柜坊广陵分号,开始办理诸多业务,他首先凭着一张薄薄的汇票,从日兴昌这里取了铜钱十万贯。
十万贯钱,是他家人在离狐汇出的,日兴昌柜坊小黄分号的掌柜带着镖队亲自到离狐给他家办的业务。
这十万贯钱,不仅仅是徐家一家的资金,有大半是亲朋故旧们所凑,无论是谁家出的钱,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窖藏铜钱。
这是各家祖辈窖藏的历代好钱,成色十足,非紧要关头都不得轻易取出使用,而现在,已经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兑换成明德通宝。
接下来,还要按照一百比一的比例,将明德通宝兑换成金银陌。
这项业务,在日兴昌柜坊里也可以办理,所以徐盖忙个不停。
十万贯钱,兑换成金银陌之后,共计一百万枚(金银陌),一枚金银陌重二铢四丝,以一两等于二十四铢、一斤等于十六两计,这些金银陌的重量至少有六千二百五十斤。
如此分量,不是徐盖和随从能够拿得动的,必须靠马车拉,至少三十二辆(单马马车载重量按两百斤计)。
然而徐盖今天来根本就没有马车随行,他也没打算将十万贯全都兑换成金银陌。
实际上只支取了一百贯铜钱,然后将其兑换为金银陌,合计一千枚(一贯),重量六斤二两多,当做腰带往腰间一缠即可。
其余资金,依旧存在日兴昌柜坊,徐盖要以此作为货款,大量“吃进”到港的海外香药及蔗糖。
扬州的商品交易,必须在贸易市场里进行,还得以柜坊为中介,所以把钱存在指定柜坊之一的日兴昌柜坊,做起买卖来再方便不过,这一点,徐盖很清楚。
身处扬州的徐盖,于公是朝廷命官,督办织造事宜;于私,是亲朋好友的“生财帮手”,借着身处广陵的便利条件,为父老乡亲做香药、蔗糖买卖提供便利。
顺便收取“适量”辛苦费。
日兴昌等柜坊、各家镖局还有各大商社,已经织起张四通八达的商路,随时都能为徐盖这种“公私兼顾”人士提供全套服务,所以只要有钱就行。
想赚大钱,就要舍得投大钱,徐盖今年为家族及亲朋好友进货,头一单买卖靠的就是这笔十万贯的本金,而接下来第二单买卖的本金,至少有十五万贯。
此次这十万贯(都是足色五铢钱)铜钱,重量超过一百三十万斤,光运输就有得折腾,当时日兴昌柜坊到离狐处理这件业务,阵势可是很浩大的。
如今这十万贯“行走”千里抵达扬州,却不费吹灰之力。
对此,徐盖只叹“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这句话,正是太贴切了。
他在日兴昌柜坊花了半个时辰办完相关业务,让随从将那贯金银陌往腰上一缠,离开日兴昌,向着城中另一处匆匆而去。
那里,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建筑群,门庭若市,无数口音迥异的人们走进大门,几乎是水泄不通。
徐盖来到门前,却见牌匾上“广陵白银交易所”七个大字分外显眼,这种毫无文采、太过直接的名称,很直观的向外道出此处是何地方。
徐盖带着随从进了大门,在第二道门前停了下来,他向交易所职员出示了一块铜牌(已登记在册的凭证),随后开始办理入场手续。
随后,徐盖让那个腰缠金银陌的随从拿着铜牌,跟着职员走向门里,他自己则在外面等候好消息。
进门前,职员还在那随从胸前挂了个小牌,以作身份识别。
徐盖驻足门外,和许多人一样,看着自己随从的身影,不由得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佛祖保佑,这次一定要抽中号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续)()
时值正午,白银交易所广场内人满为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不远处铁栅栏后面亮闪闪的银条上,这些银锭整整齐齐的码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白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来自倭国的白银,经由海路运抵中原,此次在广陵白银交易所出售的白银,全都经过重新熔化,制作成尺寸一致银条,在交易所里陈列,就等着买家带走。
每根银条重十两,上有“广陵”字样,十根一组,共计一百两,刚好价值铜钱一百贯,或者金银陌一贯。
而每个买家,一次只能购买一百两白银(十根银条),至于购买资格,得靠抽号来获取。
之所以有如此规定,是因为人们对于白银的需求是无止境的,而交易所能够出售的白银有限。
僧多粥少,所以为了尽可能体现公平,购买资格需要靠抽号获得。
此次交易所出售的白银,总额二十万两,以一百两为单位出售,共计有两千个名额,全都要在今日抽出结果。
尽可能公平的抽号制度,需要公平的流程来确保最后获得公平的结果,开始抽号前,充任主持人的吏员首先重申了抽号规则,然后从在场的买家之中,随意选若干人上来检查抽号柳城是否有问题。
所谓的抽号实际上就是抓阄,一张张尺寸相同的白纸上,写着代表不同买家的数字(号码),然后经由二次对折之后放入纸箱,拿出一张打开,上面的号码是谁,谁就获得购买白银的资格。
抽号的规则很简单,却因为事关重大,容易被人认为有“黑幕”。
毕竟总会有人担心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没有放进木箱,要么担心号码有问题,比如“重号”,以此增加被抽中的几率。
亦或是担心木箱里有机关,有人提前在木箱里贴着写有特定号码的纸片,以便舞弊。
更有甚者,会担心白银交易所出售的白银掺假,成色不足。
为了尽可能打消买家们的疑虑,交易所在进行抽号前,必须让相关物品接受买家们的当众检查,首要一条,就是检查银条的成色。
从现场买家中随意抽选的十人,首先检查交易所提供的秤,看看这些秤准不准,他们所使用的“标准秤砣”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