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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诗词,不是歌赋,是纯粹的说明文,字数不得少于一千字。
对一支人参进行说明,这不难,问题是说明文字要超过一千字,让宇文维新觉得十分郁闷:他就算东扯西扯,都扯不到这么多字。
父亲又要求“言之有物”,不许胡乱写一通凑字数,种种要求,真的难住了宇文维新。
写来写去,也就写得三百余字,距离千字还差得远。
眼见着时间所剩无几,宇文维新只能放下笔,放弃“挣扎”。
在一旁看书的宇文温,见着儿子认输,放下手中书本,问道:“很难么?”
“嗯。。。。”
宇文维新点头认输,做母亲的陈开始抱不平:“这一支人参就要写千余字,也太难了吧?”
“不难,仅以写作技巧而言,一个刀笔小吏,对着这人参写个千字文章不在话下,五郎写不出来,是因为词汇量不够,又不会说车轱辘话。”
宇文温说到这里,开始教育儿子:“日后你出镇一方,和下面的吏员打交道,千万提防这些人在公文里跟你说车轱辘话。”
他以人参为例,开始“炫技”:“夫人参者,非花非草,非金非石,集天地之精华,处极寒之山壤。。。。”
“既非东海之草木,亦非西洋之异果。。。”
“南梁陶通明(名医陶景弘)有诗云:三桠五叶,背阳向阴,欲来求我,椴树相寻。。。”
“懿德嘉猷,润兹金石,扬名不朽,其在斯乎。。。”
宇文温一口气说了千余字内容,听得宇文维新瞠目结舌,他词汇量确实不够,听得父亲硬是把“人参”二字演化为千余文字,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父亲督促你们用功读书,不是说日后要靠做学问治理一方,你们的学问不够,将来怎么和胥吏斗?碰到个两个积年老吏,互相推诿争功,一个个巧舌如簧,让你评判一二,该怎么办?”
家中排行第五的宇文维新,j距离出镇一方为时尚早,但听得父亲这么一说,用力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见着那人参,宇文维新好奇问道:“阿耶,这人参确实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么?”
宇文温闻言反问:“你阿姨怎么说的?”
“阿姨说人参是好东西,能延年益寿。”
阿姨,是庶出子称呼生母时用的称呼,当然,长大之后的孩子,知道嫡庶之别后,私下里还是会喊生母“阿娘”,宇文维新的母亲陈,对人参的功效深信不疑。
宇文温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什么“科学”,点点头,答道:“人参能安神定魂,滋补身体,延年益寿应该是可以的,至于起死回生。。。。世间可没有长生不老之人。”
“那,那些得道高僧和道长呢?”
“人家只是年纪大,气色好,至于什么活了数百年,呵呵,可有户籍凭证?总不能他说活了多少岁,就活了多少岁吧。”
宇文温时刻不忘给儿子灌输“科学思想”,“反迷信”:“江湖术士的骗术,你们也知道了不少,道理都是一样的,什么长生不老,都是扯谈。”
宇文维新的问题依旧有不少,譬如人参是不是会成精,据说挖人参得先用红绳将其茎拴住等等,宇文温对此都一一作了解答。
当然,为了维持人参的神秘性,他都会说即便没有实证,都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见着夜色已深,宇文温让儿子早些休息,起身离开,向自己寝宫而去,陈交代儿子几句后,快步赶来,两人走在灯火阑珊的小路上,边走边谈。
宇文温吩咐道:“人参这东西,不要供成神药,该用就用,莫要囤积太多。”
“可是,这许多名贵人参,总不能切片泡茶呀。”
“那你斟酌着办,实在吃不下,我与皇后说,多送些出去。”
“那。。。这人参,真就没有太多功效么?”陈极其相信人参的药效,但见着宇文温不置可否,立场有些动摇。
“这个嘛,说不清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宇文温的话,让陈心中稍定。
陈如今分管库房,其中包括药材,当然这分管指的主要是管账,不过陈名下也有不少人参,主要是送给自己母亲,以防不时之需。
而宇文温觉得人参这种药材没必要储存太多,因为即便人参有奇效,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囤积多了没用,还不如适当“变现”。
人参的功效,即便是在后世也争议颇多,宇文温不是什么专家,不好妄下断言,但人参作为滋补品想来是没错的,所以认为该吃就得吃。
更何况,每年从辽东运来的人参,真的太多了,总是当宝贝一般珍藏,皇宫都快变成人参铺。
人参到底能不能起死回生,其实宇文温不关心,但他依旧把“辽参”的概念炒作起来,为的就是开发辽东。
要吸引百姓闯辽东,那辽东总得有一些高价值的特产,能给移民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还得见效快,那么号称可以“起死回生”的人参,自然是少不了的。
只要挖到一支百年或者千年山参(号称),转手一卖就是数千贯甚至上万贯的收入,如此暴利行业,比淘金还要夸张,足以刺激百姓前往辽东碰运气。
宇文温觉得,如果“挖参热”能为开发辽东带来兴旺人气,极力鼓吹人参能气死回生又有何不可?
有钱得不行又很怕死的富贵人家,就需要百年甚至千年人参来保命,对于他们而言,花钱再多都不是问题,就怕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动辄上万贯才买到的人参,吃到肚子里,心都定了许多。
这种钱不赚,宇文温觉得就是犯罪,无论如何,辽参的招牌必须打响,然后当做另外一把刀,用来割韭菜。
许多地主老财,扣门得很,有铜钱就拿去窖藏,平日里穿手纺麻布所制衣物,衣食住行也没那么多讲究,完完全全的传统庄园主做派,自给自足,守着土地过日子。
想让这种人多花钱,比登天还难,但不要紧,人性自古不变,那就是越老越怕死,只要拿准这个人性弱点,就一定能赚钱。
后世,那么多针对老人的保健品为何如此热销?道理很简单,老人们想要多活几年,于是再扣门的老人,为了延年益寿,毫不犹豫把多年积蓄拿出来买保健品。
至于上层人物,当然就疯狂追捧各种“大师”,当年风行一时的气功、特异功能,流行起来的原因不外乎此。
在科学发达的后世都是这样,在封建时代,更是如此,无数帝王迷恋仙丹,究其根源就是希望多活几年。
站在人世巅峰的皇帝都不能免俗,地主老财们又何以置身事外?
面对一支能够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百年、千年人参,谁能捂得住钱袋子?
然而割韭菜的刀还不止这一把。
壮阳的虎鞭,可以确保男人宝刀未老,即便不需要多生几个儿子传宗接代,面对年轻貌美的续弦和小妾,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很好受么?
所以,辽东出产的生猛虎鞭,数百贯到上千贯一根,买还是不买?
然后,泡酒后具有壮筋骨、强腰肾、祛风寒药效的虎骨,客官要不要来几斤?
人参、灵芝、虎鞭,一套“辽东名贵特产”下来,韭菜有多少割多少!
第三百五十二章 粪如朝露()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让长安城披上银装,雪后街道上,行人和马车来回穿梭,来去匆匆的行人之中,微服出宫的宇文温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头看着地面,仿佛是在找掉落地上的铜钱。
然而,宇文温想找的是马粪。
他要看看,长安城内街道上,马粪的存留时间大概是多久。
一辆马车经过,在前方店铺旁停下,车主下车,往拉车老马脖子上挂了个竹箩筐,然后转到车厢卸货。
那老马优哉游哉的吃着箩筐里的干草,不一会愉悦的打了个响鼻,然后开始拉屎。
虽然屁股后挂着粪兜,但很明显这粪兜兜不住所有的马粪,宇文温眼睁睁看着几坨马粪擦过粪兜落在地上,新鲜至极,还冒着热气。
他停下脚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马车,还有地上那几坨马粪。
车主忙着卸货,然后和店家算账,看来两人是老相识,还聊起天来,不一会钱货两清,车主笑眯眯的掂了掂钱袋子,将其收入怀中,随后上车,扬长而去。
留下冒着热气的马粪。
宇文温见状,默默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身后,陪伴他出宫的宦官李三九也看了看手中怀表。
便装护卫们在四周警戒,当做不知道天子在干什么。
收好怀表后,宇文温开始东张西望,避免过往行人看出他在关注几坨马粪。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洒在宇文温的脸上,他看着明亮的天空,开始想事情。
天下城池,无论大小,都会面临一个很严峻的卫生问题:人畜随地大小便,使得城内街道臭烘烘。
虽然像样的城池都会有排水渠,但以这个时代的市容管理水平而言,面对随地大小便,基本上是放而任之。
到了夏秋季节,高温加降雨,使得腥臭的污水四处蔓延,地面弥漫着屎尿和污秽之物,加上泥泞,使得城内卫生状况很差,很容易引发流行疾病。
这样的情况,在近代以前,中外都是如此,无论是浪漫之都巴黎,还是天子脚下的四九城,随地大小便的情况是司空见惯,沿街住户甚至还直接将屎盆子里的黄白之物往街道上倒。
小地方的城池,卫生状况差,若发生瘟疫,病死的人大概千余,像长安这种数十万人口居住的大都会,一旦发生瘟疫,那可不得了。
宇文温继位以来,对于长安市容的整治十分用心,还下大力气修筑各种排污渠、下水道,修建“公共厕所”,借助警察制度对市容进行严格管理。
所以,如今的长安,不再有人敢当街大小便,或者直接便盆往街上倒屎尿,卫生状况极大改善。
然而人好管,牲畜却难管,且不说牛羊猪、鸡鸭鹅,每日进出长安的大量马匹都会拉屎,这对于市容管理者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即便强制每匹马都要在屁股边上挂粪兜,却只能缓解,而不能根治。
若只管人不管牲畜,市容一样糟糕,长安城的马匹数量很多,承担着繁重的代步、拉车工作,还有官车标配——牛车,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粪便,甚至比人粪还多。
不管的话,卫生问题依旧严重。
那么,该怎么管理呢?
管理办法很简单,罚钱,谁的牛、马在街上拉屎就罚钱,罚金还不能低,金额要让牛、马的主人觉得是在割肉。
这办法不错,但实行起来很麻烦,成本也不低。
首先,得有类似“城管”的队伍,每天都在各个里坊、街道巡视,发现牛、马随地拉屎就追上去罚钱,这活不能让巡警承担,不然严重干扰警察维护治安的本职工作。
其次,每个“城管”小队人数不能少,不然面对“刁民”,势单力薄的一两个人怕是压不住,而且多几个人,也多几个监督,免得有人私吞罚金。
第三,即便“城管”人再多,遇到了特殊人群,同样头痛。
什么是特殊人群?当然是官宦人家,尤其那些权贵之家,出个门都一大帮人跟着,那么多坐骑当街拉屎,小小“城管”那里有胆量追上去罚钱?
长安是国都,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小小“城管”在这些人眼中,搞不好连马粪都不如,又如何“执法”。
虽然有了警察巡街,权贵子弟们不敢放肆到当街打人,但卑微的“城管”们哪里敢招惹官宦人家,因为对方事后随便报复一下,他们搞不好就得全家倒霉。
这是现实,花钱维持规模不小的“城管”队伍来制止牛马当街拉屎,可行性很差。
于是,有司想了另一个办法。
“快看,这边有,这边有!”
几个稚嫩的童声,吸引了宇文温的注意,他循声看去,只见前方街道上,闪出几个孩童。
有男有女,大概六七岁年纪,身上穿着有许多补丁、洗得发白的衣裳,脚上穿着旧布鞋,手中拿着布袋、木片,还人手一根树枝。
见着地上那几坨新鲜马粪,快步过来,熟练的用树枝将马粪“撩”到当做铲子的木片上,然后将其倒入布袋中。
布袋鼓囊囊,看来之前已经装有马粪,而几个人各自手中布袋看来“进帐”不少。
遗落在地上的马粪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痕迹,宛若朝露般,诞生没多久消失了。
粪如朝露,想来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宇文温正想掏出怀表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