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四百零五章 历史上的今天()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黄河津口,搭载着天子及随员的船队靠泊在岸边,要在此过夜等天亮之后继续南下,因为船上人员都在船上过夜,所以船只灯火通明。
点点火光光芒倒映在水中,远远看去宛若满天星辰落入凡间。
御舟上,用过晚膳的宇文温,看着外面夜幕下的黄河,又看看船舱里端坐的儿子们,开始循循善诱,让儿子们想象一个场景。
同样是四月中旬,同样是在黄河边上,他们兄弟几个一大家子人,被士兵押到河边,年幼的孩子被反绑双手扔到河里,挣扎几下就没了踪影,年纪大些的就跪在岸边,一个个等着砍头。
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于是奋力挣扎,结果要么被乱刀砍死,要么被人策马撞倒然后践踏而死。
什么天潢贵胄,什么大周皇族,在屠刀面前,不过是待宰羔羊,男丁全部被杀光,女眷被士兵们拖去军营肆意蹂躏,即便不死,也不成人形。
想想,如此场面有多刺激?
皇子们想着想着,想出满头大汗。
宇文温坐下,拍了拍案上的资料:“河阴之变,权臣杀皇帝、宗室、文武百官,就和杀猪狗一般轻松,你们不会以为自己的脑袋比别人多几颗,砍一颗就长一颗吧?”
“同样是黄河边,同样是四月,历史上的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要以为不会重演!”
“历史上的今天”(其实不是刚好当天),是元魏的河阴之变,平定叛乱有功的尔朱荣,以武力为后盾把持朝廷大权,于黄河边,将幼帝、太后、宗室诸王以及文武公卿近二千余人杀得干干净净。
如此血淋淋的屠杀,距今大概有八十多年,好像很遥远,所以宇文温接下来,让儿子们畅想一下,大象二年末,大周宗室近五十号人,父子、甚至祖孙三代上刑场砍头的“壮观”场景。
那年,宇文温的长子还未出生,所以皇子们无法想象那种“壮观”的场景。
于是,宇文温让太子宇文维城拿着文献资料念,念大象二年间,被判谋逆罪行的宗室们,是怎么一个个走上绝路的。
念着念着,宇文维城语音哽咽,几个皇子听得汗出如浆,瑟瑟发抖。
当年,身在长安的宗室们,不是同一日被杀,而是被分批砍头,也许一开始,有人心存侥幸,以为改朝换代,新君为了装点门面,好歹留几个活口。
毕竟周代魏时,好歹有元魏宗室活得好好的,然而,大象二年的长安,没有一个宗室能活下来。
这不是在杀人,是在杀猪,一群被圈起来的猪,眼睁睁看着屠户把同伴一个个拖出去捅刀子、放血,猪圈越来越空,最后轮到自己了。
什么王、公、候,昔日高高在上,进出都是前呼后拥,结果几个小吏一锁,押上刑场,一刀过。
被砍头的宗室,年纪最小的还不到十岁,正应了那句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记录的文字,虽然不多,但听在皇子耳里,却如同千刀万剐。
文献里记录的名字,那些遇害的宗室,有他们的祖辈,父辈,还有同辈(那可是三十年前),说杀就杀,不费吹灰之力。
宇文维城念完之后,双手微微颤抖,宇文温见着儿子们受到沉重打击,开始点题:“天潢贵胄,没见比人多一条命,大厦将倾,一个宗室都跑不掉。”
“所以,不要以为旁人对你恭敬有加,不要以为自己锦衣玉食,就认为自己当真能一世富贵,那是自欺欺人。”
说到这里,宇文温敲了敲书案:“那年,没有你们的曾外祖在邺城扛着,你们都没机会出生!所以在外头,不要人云亦云说什么蜀逆!”
“没有老蜀王,江山就完了,别人可以喊蜀逆,我们家就不行,做人要知恩!”
以礼法而言,庶出子只能认嫡母为母亲,所以嫡母的祖父,自然也就是他们的曾外祖,而宇文温要说的重点其实不是什么“感恩”,而是要知道敬畏。
敬畏百姓。
“河阴之变,为什么闹到那个地步?很简单,百姓活不下去就起来造反,朝廷无力平叛,于是各地军头趁机坐大,大军阀以武力欺凌皇权,视皇帝、宗室如猪狗,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你们记着,天下大乱,最倒霉的是百姓,接下来就是皇族,因为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会踩着你们的尸骨登基!”
“天下间,大把人盼着天下大乱,才好浑水摸鱼,不如此,他们怎么出头?”
“你们以后出镇地方,不要以为对百姓好是施舍,你们是在救自己,百姓但凡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造反,不造反,就没有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浑水摸鱼的机会!”
“出镇地方,不光要打击豪强、劝课农桑,还得秉公执法、保护百姓,莫要让高利贷猖狂,因为高利贷会让百姓活不下去,他们活不下去了,就扯着你们一起去死!”
宇文温进行种种铺垫,最后将重点带出来:高利贷是恶疾,败坏国家的恶疾,若一开始放着不管,等到百姓被高利贷盘剥得家破人亡、揭竿而起后,国家动荡,皇族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宇文温不厌其烦的向儿子们灌输这个思想,就是让儿子们好歹有些底限,以后少作孽,别到时候被人杀全家,围观百姓还拍手称快。
儿子们锦衣玉食,不知道高利贷的凶残,宇文温便举例讲解。
高利贷的表现形式有很多,譬如青黄不接的时候,地主以高息借贷,让借债的农户欠一屁股债,几辈子都还不完,于是家破人亡,土地被地主兼并。
譬如军中主将克扣军饷,故意长期压着钱粮不放,逼得囊中羞涩的士兵借贷,于是利滚利,再也还不完,由国家卫士,变成武将私人奴隶。
譬如灾荒之年,朝廷下令减免租庸,但地方官府的贪官污吏不仅不执行,还加派,逼得百姓借贷,坠入火坑。
又有奸商和地方官勾结,故意为难本分商贾或者实业主,要么使其货物被扣导致进退两难,要么使其资金周转不灵,被迫借贷,而后果,自然是倾家荡产。
林林种种,举不胜举,高利贷的目的是“食利”,就是靠利滚利,将一个个良民变成欠债人,变成自己圈养的牛羊,天天割肉、吸血,吃几辈子。
“高利贷害人,这是父亲今日要大家记住的一句话。“宇文温盯着儿子们,正色道:”现在、将来,谁要是敢放高利贷。。。父亲就封他到东海做岛主!”
“有空就想想河阴之变,想想大象二年惨死的宗室,想想将来,是不是自己全家都要被拖上刑场,或者押到黄河边,脖子上来一刀?”
“实在想赚钱,好歹走正道,那么多投资理财项目不去试,还想着要放高利贷。。。。”
宇文温敲着书案,掷地有声:“真要有人撺掇你们放高利贷,不是蠢,就是坏。”
见着儿子们用力点头,宇文温问:“好,现在可以提问了。”
年纪小的宇文维民举手,得父亲点名,便问:“父亲,呃。。。。放高利贷不好的,对吧。”
宇文温点头:“对。”
“那。。。为何朝廷要往草原放高利贷。。。。”
宇文维民知道时事,所以有此一问,这问题一出来,就显得宇文温很那什么。
口口声声说放高利贷、纵容放高利贷的人坏心眼,如今自己反倒纵容高利贷行为,会不会太厚那什么颜,无那什么耻。。。
宇文温干咳一声,拔刀。
将刀展示给儿子们看:“同样一把刀,砍中原百姓,那是作孽,是行凶,如果砍向草原。。。六郎说,突厥国内部族,是大周子民么?”
宇文维民摇摇头,宇文温继续说:“这不就结了?不是大周子民,干朝廷甚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四百零六章 凶相毕露()
夜,宇文温坐在榻上看书,尉迟炽繁在身后为他捏肩膀,夫妻俩交谈着,方才宇文温一番“警世恒言”之后,儿子们都各回各船休息,而尉迟炽繁也松了口气。
方才宇文温召集儿子开会,尉迟炽繁听宫女来报,说“陛下情绪激动“,说“全家拖出去砍头”、说“陛下嚷嚷着不是蠢就是坏”。
又说”封到东海当岛主”,让尉迟炽繁听了‘急报’之后紧张不已,还以为宇文温在训斥太子或者哪个皇子,生气到极点,要把人流放到东海小岛。
结果,只是宇文温在讲高利贷的坏处,让儿子们引以为戒。
“你莫要以为高利贷没什么大不了的。”宇文温又开始“敲警钟”:“若我们是寻常夫妻,你有如此美色,迟早被人弄到手,人家不需要用强,就靠高利贷,信不信?”
尉迟炽繁听了,倒也爽快的回答:“信,夫君说得对。”
宇文温听得出尉迟炽繁语气里的敷衍之意,放下书,转过身:“这言不由衷的模样,看样子你是不服?”
尉迟炽繁见宇文温一脸严肃,发觉情况不对,赶紧服软:“啊,夫君,妾没有不服。”
“这样,反正时间还早,我们来一场推演。。。。”
宇文温很喜欢和妻妾进行“互动”,以此多个感情交流的方式,尉迟炽繁本以为现在也是如此,但见宇文温一脸认真,自己不由得认真起来。
推演一位美妇人如何被高利贷弄到手,也就是虚构个故事,故事的角色,大概如下:
主角一家,夫名武大郎,其妻潘氏,夫妇所住县城,有家境殷实的大财主西门庄主。
武大郎是一家小造纸作坊的东主,一家人的收入都靠这个作坊,所以武大郎成日里为经营作坊而忙碌,颇有美色的潘氏负责管账并在家操持家务。
某日,武大郎谈了个买卖,有大客商在他这里定购白纸若干,数量很大,利润颇丰。
但武大郎的造纸作坊规模小了些,需要扩充产能才能在限定日期完成,若能顺利完成这笔买卖,那客商接下来还有大订单,并且成为长期“合作商”。
武大郎不想错失良机,但手头资金有限,对方缴纳的订金也有限,要扩大产能必须借钱才行,于是武大郎想到了乐善好施的大财主西门庄主。
西门郎君为人和蔼,仪表堂堂,家里产业众多,虽然没有官身,但和官府以及绿林豪杰多有结交,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因为能耐大,经常放贷。
武大郎以高息从西门郎君那里借了一大笔,用来扩充纸坊产能,雇佣人手,加班加点生产白纸。
虽然利息很高,但武大郎反复算过,待得到期交货得了货款,是可以连本带利还上的,虽然赚来的利润还贷后等同于无,但作坊规模也扩大了,再接大订单,一样赚大钱。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大郎的作坊总算是赶在期限之前,按质按量完成订单。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武大郎还清了借贷,面对那大客商下的新一张大订单,决定再次向西门庄主借贷,再次扩大生产规模完成订单。
结果这一次,到了交货的日子,那大客商没有现身,再无音讯。
如此一来,武大郎的资金链瞬间断裂,不仅成本收不回,连还借贷利息的钱都紧张。
高利贷,利滚利,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利钱越滚越高,而武大郎作坊平均每日赚的钱,根本就没有每日增加的利息高,数月时间,武大郎欠的钱,即便倾家荡产也不可能还清。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武大郎还不了债,西门庄主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也不派人上门打砸,只是要去告官。
黑纸白纸的借据,若上了公堂讲理,欠债不还(还不起)的武大郎只会被流放千里,怕是就此死在他乡,不过事情后面有了转机,武大郎逃过一劫。
那么多的欠债,怎么就逃过一劫?
“很简单,把你的家产都交出来,再让潘氏签了卖身契,到庄里侍候我就行了。”
宇文温捏着尉迟炽繁的下巴,笑眯眯的说着,这个虚构的故事里,西门庄主明摆着就是下套让武大郎借贷,然后弄断对方资金链,于是再也无法脱身。
尉迟炽繁一脸不服:“这。。可寻常百姓哪来的产业,又如何让西门庄主下套呢?”
“不服是吧,再来推演。”
宇文温盘腿坐在榻上,继续和尉迟炽繁推演起来,他“设定”了几个不同身份的夫妇,有农户(有土地),军府军户(有土地),商贾(行商、坐商),官吏(小吏,基层小官)等等。
这些虚构的夫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妻子有美色,引来觊觎。
觊觎者不需要用强,也不需要以权势压人,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