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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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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用电报来传递。

    因为官府用电报发一般的公文也得缴费,所以现在朝廷要求各地官府在发“官报”时,必须严格限制字数,内容要言简意赅,不许废话。

    还拟定了“电牍体”,让各地官府“规范用词”。

    所以,文笔吏们如今必须掌握一种新的公文体,那就是“电牍体”。

    将正常的公文,改写为语句精炼的“电牍文”,经长官过目之后,用章,然后带着钱,到电报局发电报,然后缴费、收好回执,返回官署复命。

    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小吏们看着业务繁忙的“业务大厅”,感慨着世事变迁。

    “这还是一条线,等永济线、通济线通电,有了河北、河南的公文往来,电报局怕不是要被挤爆了。”

    “你可别忘了河套线、河西线还有剑南线!等益州和交州之间的电报线也通了,这电报局恐怕得日夜无休!”

    “那和我等无关,我们在这里办完业务,这电牍什么时候发,就是电报局的事,电牍再多又如何?可以三班倒嘛,工场里也这般,累又怎的?”

    “累,那也值,我听说,这电报收发员,每月工钱至少有二贯,累一些又如何?”

    “每月工钱至少有二贯?这么多?那我也让我侄儿去电报学堂报名!”

    议论声中,大家感慨着电报的神奇,昔年,遥远的交州在大家看来就是天涯海角,从长安到交州,正常情况下,单程都要走上两个多月。

    若是在两地之间走一个来回,差不多五个月就过去了。

    现在,有了火轮船,有了便利的航运,从长安去交州龙编,期间水、陆交替,又走海路,只要一路顺利,那么全程下来也就一个月。

    若是再过几年通了电报,长安发出的公文,当天就能到龙编。

    而交州官府的公文,当天也能传到长安。

    不知不觉间,数千里外的交州龙编,对于长安的人们来说,感觉就像是城外郊区的一个县城,如同隔壁邻居一般。

    这样的变化,只让人想说沧海桑田。

    。。。。。。

    电报局外,门外过往行人被电报局内熙熙攘攘的情景所吸引,不由得驻足旁观,却碍着门口处有大量士兵站岗,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长安和洛阳,之前就通有电报线,京兆电报局也随后成立,所以长安城内的居民,对于电报局不是很陌生。

    电报很神奇,据说瞬间就能传到千里之外,大家不知道具体原理是什么,却知道电报很贵,电报里的一个字据说就要十文钱,普通百姓根本就用不起。

    只有官府,还有有钱人,才是这电报的主顾。

    譬如两京线接通后,主要是官府用电报来传递一般公文,此为“官报”,又称“电牍”。

    除此之外,就只有那些有钱的官宦人家,还有商贾人,才会来电报局发电报,和远方的亲友联系。

    但是自从新式电报技术出现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从去年年底开始,电报局的人气越来越旺,到了现在,因为据说长安可以直接发电报到广陵,所以电报局的门槛都快要被人踏破了。

    “长安到广陵,距离两千余里,往日走个单程,也得月余时间,若是驿使快马加鞭,日行六百里,也得走上四日,可现在,公文瞬息之间便送达,电报之神通广大,由此可见。”

    街对面的茶肆里,一名茶客高谈阔论,和其他茶客们议论起这神奇的“电报”。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熙熙攘攘宛若市集的电报局,感慨着“电报”的神通广大。

    “电报”是怎么运行的,大家不知道,只说官府有神通,至于这神通是佛是道,众说纷纭,此时,那名茶客就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昔年,天子潜邸时,孤军守悬瓠,被数十万敌军围得水泄不通,敌我兵力悬殊,眼见着孤城岌岌可危,天子却得一名王道长相助。”

    “那道长神通广大,法术高强,能撒豆成兵,剪纸为人,协助天子将敌军的进攻接连击退,保得悬瓠周全。”

    “我听说,当年守城时,那王道长曾使出神通,名为“缩地术”。”

    “此术十分神奇,命风驱日月、缩地走山川,即便远隔千里,瞬息便至,王道长做法,能让无数攻城冲车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千里之外。”

    “又有纸雁术,在纸上写字,然后折成纸雁,当日就能飞到千里之外,为天子传递军情”

    “待得敌军解围,王道长便拜别天子,飘然而去,说是要云游海外,从此再无人知其踪迹。”

    “所以,我觉得,这电报,一定是某个道家法术,宛若那‘纸雁术’般,能够将信息瞬间传到千里之外。”

    世人信鬼神,而天子当年潜邸时,也确实孤军守悬瓠,此事众所周知,所以这茶客的说法,无人能驳,也让众茶客们有了一个思路

    这电报,一定是某种道家法术。

    还有那火轮船,据说能日行千里,自然就是道家的“缩地术”!

    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一旦用神通、法术来解释,大家总算是“恍然大悟”了。

    所以,大家觉得一定是天下太平,各地隐居的能人异士纷纷出山,为天子分忧,为朝廷效命,才有了这么多的神奇机器,还有“千里传书”的手段。

    电报,每字据说要十文,好贵,所以有什么事要和远方的亲友说,还是写信比较好,毕竟如今邮政也越来越方便了。

    但电报好神奇,两千多里外的广陵,一连上电报线,仿佛一下距离长安近了许多。

    长安城里的居民,想要到周边州县走亲戚,一来一回(步行),都要几日时间,而广陵的消息传到长安,可谓是“瞬间抵达”。

    给人的感觉,仿佛广陵和长安就只隔着一堵墙,宛若邻居一般。

    这,不是和道家的“缩地术”类似么?

第五百零一章 怪胎() 
“京兆电报局发电报的人多,西阳电报局里,发电报的人一样多,如今电报局里新起的电报大楼,我看用不了多久,又会不够用了。”

    “哪能呢?不是做好规划了嘛,就算番禹线通了,业务量骤增,西阳电报局一样能接下来。”

    “那可未必,番禹线的电报量我看不会少,西阳电报局一忙起来,怕是不得停。”

    “不得停就三班倒嘛,轮班收发,怎么会忙不过来。”

    “呜呜呜呜!”

    汽笛声打断了几个年轻人的交谈,大家看向舷窗外,只见一艘上水的货船,和自己所在的客船“擦肩而过”,往汉水上游而去。

    货船的吃水很深,看样子已经满载货物,但船速不算慢,可见动力充沛,两船交错时,轰鸣声叠加在一起,让人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待得双方渐行渐远,客舱恢复了原本的安静(相对而言),中断的交谈又继续。

    “看旗号,是运白糖北上,岭南榨季刚好结束,所以京城糖价怕是要小涨一些。”

    “我看未必,东南风起,天竺的蔗糖差不多到岸了,精制之后北运,糖价涨不起来。”

    “不一定哟,精制的白糖,恐怕要有部分销往南洋,或者销往北洋海东诸国我跟你们说,倭国的征夷大将军,如今威风得紧,讨伐虾夷势如破竹,急需白糖作为奖励,褒奖麾下将士”

    侍从推着推车入内,为几名送来饮料、小食,其中有已开盖的荔枝罐头,几名年轻人停止谈话,当中一人向着另一侧坐着看书的房玄龄说“房参军,请用餐。”

    房玄龄赶紧回答“哎呀,田将军客气了。”

    那位年轻的“田将军”笑道“不客气,这是岭南的荔枝罐头,尝尝。”

    产自岭南的荔枝罐头、龙眼罐头,如今是京城的畅销食品,但因为售价不菲,所以寻常人家没有财力将其当做零食随意吃。

    房玄龄看着玻璃罐头里一粒粒晶莹剔透的荔枝果肉,只觉有些恍惚把岭南水果运到京城销售,这算是劳民伤财么?

    好像不是,毕竟是商业行为,又不是官府强征。

    旁边,那几个年轻人继续聊着天,房玄龄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几位“黄州子弟”。

    眼前这几位,就属于黄州子弟,譬如那位“田将军”田明朗,是郯国公田正月次子,其妹田氏,年初嫁为韩王妃。

    其他几位,父辈都是天子的元从故旧,和在西阳生活了多年的房玄龄算是熟人。

    房玄龄名乔,字玄龄,以字行于世,如今是太子佐官、记室参军,奉命外出公干,因为年幼时,随父亲寓居黄州西阳,所以他和黄州子弟颇为熟悉,才能融入这个奇特的“圈子”。

    黄州,是当今天子龙潜之地,其元从故旧,多为天子潜邸时之军、政人才,这些元从故旧的后代,是为“黄州子弟”,但并不是说家乡在黄州才算。

    黄州子弟的特征,首先是言必称黄州(西阳),或者与黄州密不可分的夏口、武昌、大冶,亦或是襄阳、上宛、穰城、安陆。

    譬如刚才,明明聊天的由头是“在京兆电报局办理电报业务的人多”,结果很快就绕到“西阳电报局人一样多”。

    之前,房玄龄和这几位同行出三门峡时,见着水陆转运港异常繁忙,感慨一番后,也是绕到“黄州巴口港毫不逊色”。

    其次,其父辈或者娘家大多是荆襄武勋,一提到当年往事,天子(潜邸)或故杞王对某处用兵,都能扯上“家父当年随军出征,效命阵前”云云。

    譬如过渭口附近时,田明朗就说“当年天子奇袭渭口,家父与虎林健儿以少敌多,将渭口仓一把火烧了,敌军瞬间大乱”。

    第三,家境殷实,见多识广,家中除了庄园,多经营产业,譬如商铺、工场、作坊,说起各种行情头头是道。

    譬如蔗糖、海外香药、纸张如今行情如何,譬如河套、辽东、岭南、南中怎么怎么的,甚至还会议论生口买卖。

    交州开发,抓南洋哪国的“野人”比较好;辽东开发,是向海东四国买奴婢好,还是去“虾夷地”抓虾夷好。

    谈到奇闻异事,就是南洋、北洋、澳州又发现什么奇花异草、珍侵异兽,仿佛天下之事,天知道一半,地也知道一半。

    第四,自开蒙起,接受过至少十年的持续高质量教育,与此同时,自幼习武,弓马娴熟,是另类的文武兼备。

    所谓另类,首先从“文”来说,这些黄州子弟,也学四书五经,也知各种典故,却不屑于吟诗作赋,视为无病呻吟,仿佛学了多年的经文典籍,纯粹是在吃一日两餐。

    从“武”来说,日常锻炼方式,和寻常将门子弟截然不同,什么“深蹲”、“腹卷”、“平板支撑”,奇奇怪怪,然后说到战阵厮杀,常言“手铳回旋射”,“三段击”。

    出身山东士族的房玄龄,常年和黄州子弟接触,所以对于这个群体,有最详尽的观察和了解。

    这些人,虽然父辈出身微寒,没有什么郡望、阀阅可言,但傲气却不比山东士族、江南士族子弟差,这些年轻人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不亚于关陇权贵子弟。

    对于世家高门,没有丝毫仰慕之情,对于商贾并无排斥之意,许多人虽然弓马娴熟,却更热衷于火器,炫起富来,其花样之多,让人无言以对。

    若以传统的眼光看来,黄州子弟“非士,非农,非工,非商”,却有兼有士、农、工、商的特征。

    可以说是士、农、工、商的混合体,其父辈,多为武人、文官、庶族子弟、宗族子弟、商贾,相互间的联姻和经济往来,意味着利益纠葛极深。

    以当年的虎林军诸将为例,他们自知出身卑微,即便功成名就,也知道高攀不上士族,于是联姻对象大多是同僚,或者荆襄各地庶族、宗族,又有商贾、小吏,以及自己资助的寒门学子。

    这些庶族、宗族以及商贾、官吏们也相互联姻,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荆襄势力群体。

    随着荆襄势力蔓延到两湖地区(洞庭湖、彭蠡湖)、两淮、岭南以及江南,河南,联姻的对象群体逐渐扩大,一个基本上以庶族为基础的庞大利益集团逐渐成型。

    而黄州子弟,实际上就是这个利益集团的新一代,是既没有郡望也没有阀阅、父辈却身居要职,士农工商混杂的“怪胎”。

    这样的“怪胎”,绝大多数山东士族子弟不屑于交往,江南士族子弟也敬而远之,关陇权贵子弟倒不排斥,但两拨人在一起总是有些微妙隔阂

    黄州子弟喜欢说海外,对海贸感兴趣,关陇权贵子弟于此就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对于关陇地区而言,大海太遥远了。

    这些年,房玄龄目睹了各种“黄州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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