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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会不会是宇文温探得始兴王有异动故而早有防备?”
“这。。。不可能,他派到江南的细作一上岸都被捉了。”鲁修平嗤笑一声,“那些细作的家属都被探得一清二楚。以此做要挟那些细作被放回来后个个都是说无异常,宇文温哪里知道真实情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按说不太可能有问题,只是这军营。。。”文士喃喃自语道,鲁修平也是有些纠结,对于他来说事情的进展一切均在他预料之中唯独这军营驻军的表现有些奇怪。
思索片刻后他笑了笑:“无妨,即便按最坏的打算来说要是此事不成我鲁氏也没有多大损失。”
正所谓狡兔三窟,鲁氏盘踞的巴河城就在长江北岸边上有自己的码头和船只。平日里往来大江南北无人阻拦巴州州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根本管不了,正是借着这个便利他们已经将族中部分财产转移至江南新址。
今夜如果事成那就万事大吉若是失败他们可以立刻退回巴河城然后乘船南渡留给宇文温一个空城,反正始兴王陈叔陵划给他们的地盘已经有了地契算是板上钉钉这么算来亏不了多少。
那名文士忽然说对方莫非有增援所以军营里的士兵特意不出击吸引我方兵力围在这里,鲁修平闻言不以为然说不可能他认为宇文温的最大依仗就是这军营里驻扎的两千多士兵哪里来的增援。
“离巴州最近的衡州到这里也有将近百里,边城郡和弋阳郡的兵都是窝囊废怎么可能过来。”鲁修平说完望了望远处的西阳城面露鄙夷。
“宇文温自以为是落入我的陷阱依然沾沾自喜。什么断案如神,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话音刚落,旁边站着的鲁荣发忽然一惊随即望向北面,鲁修平见状有些奇怪也看向北面只见旷野里一片黑蒙蒙,月光被乌云遮住也看不见那一片黑蒙蒙里有什么东西。
一阵北风吹来,鲁修平鼻子嗅到若有若无的气味随即面色大变:那气味他很熟悉是马匹的骚味,而且不止一匹。
无缘故的旷野里不可能有马,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北面有骑兵,那骑兵不可能是己方的因为鲁氏仅有的骑手都在鲁修平的身后。
那也不可能是军营驻军的骑兵因为按着哨探从今日上午开始监视的情况来看对方骑兵还都在军营,那么这些骑兵是是敌是友?
“北面有伏兵,快,快布阵!”鲁荣发大声喊着,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头立刻指挥防御。
话音刚落北面响起嘹亮的角声如同一声惊雷敲打在鲁氏族兵心头,众人还没回过神之际只听马蹄声密集响起旷野里多了许多高大的身影向南冲来。
“你们,护住郎君后撤!”鲁荣发对周围护卫下令,对方增援的援兵策马冲来了,无论如何首要之事就是保住他的侄子同时也是少宗长的鲁修平安全。
鲁修平闻言气得眼睛瞪圆他身为主将哪里被区区袭来的骑兵吓退的道理,这里有他的族兵数量也不少,要是逃了导致全军溃败那算什么。
“郎君快走,我们中计了!此地不可久留!”文士焦急的说道,他一改先前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也不顾失礼扯起对方手臂就走。
鲁荣发见着鲁修平驴脾气上来不肯走急得满头大汗,他上过战场见多识广光是听动静就知道对方骑兵数量不少,如今对方既然敢来冲阵那军营里蓄势待发的看来也要发动了,此时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郎君,事情不妙了!”
话音刚落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在旷野里照亮了他们的身形也照亮了来袭者的身影,只见数百规模的骑兵正踏着积雪向鲁修平这边冲来,距离已经不到两百步。
月光下一面大旗飘扬着其上硕大的‘周’字十分显眼,江北是周国的地盘所以来袭的是周军也不意外但是鲁荣发见到那周字旗却如同见着鬼一般面色变得惨白。
那一刻,他回想起那年鲁氏族人被铁骑践踏的惨状,以及巴河城全城缟素的刻骨铭心。
“周。。。郎君快逃,快逃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红雪白()
鲁荣让人带着少宗长鲁修平向江边逃而自己则领着人迎战,在这江边坚硬平整的旷野里人靠两条腿是跑不过马的四条腿所以他要为侄儿争取时间。???说.‘
那面旗帜他认得,上面的周字并不是代表周军而是另外的意思:他们是周家的兵,是周家的精锐部曲,天下姓周的将领不少但这个周家让鲁荣刻骨铭心,具体来说是让鲁氏刻骨铭心。
八年前江北各州还是陈国地盘,镇守江北的陈国将军周炅奉诏回朝,定州刺史田龙升趁机以江北六州七镇叛入北齐,周炅被陈帝任命为江北道大都督率兵讨伐田龙升。
当时巴州刺史是田龙升心腹,作为本地豪强的田、鲁两家也是审时度势跟着对方走成了齐国子民,待得周炅率军进攻巴州时他两家硬着头皮派族兵助战。
那一仗一支举着周字大旗的精锐骑兵突入了鲁氏负责的右翼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将他们击溃连带着全军崩盘,鲁荣在阵中亲眼看着对方骑兵的铁蹄将鲁氏族人无情践踏。
令人指的是田氏当时已经暗中投降陈军所以对方的突击方向就选在了鲁氏这边,这一仗过后鲁氏伤亡惨重多少人家失去了父亲、丈夫、儿子,从此以后田、鲁两家关系急剧下降而鲁荣对那周字大旗印象深刻。
为数不多的鲁氏族兵骑手如同飞蛾扑火般迎了上去顷刻间便如同撞在礁石上的浪花消散,敌军骑兵已经势不可挡。
“放箭,放箭!”鲁荣指挥着身边不多的弓箭手放箭,事突然大多数弓箭手都围在军营边他们这里人数寥寥,百步的距离不远瞬息之间敌军骑兵已经冲到面前。
一骑挺着马槊向他刺来,鲁荣嚎叫着将手中临时拿起的石头向对方扔去随后提刀前冲要砍马腿,那骑兵先是身形一晃躲开来袭的不明之物随即荡起马槊在鲁荣即将冲到马前之际将其肩膀刺中。
槊头尖锐锋刃如刀,并未额外用什么力光是凭着着马匹的冲力便将鲁荣的右臂从肩膀处直接切断挑飞而他随即被战马撞飞,如同一张断线的风筝般飘落雪地。
殷红的鲜血从肩膀断口喷出而鲁荣也摔得全身如同散了架般无法动弹,他眼睁睁看着骑兵冲过自己身旁将其余十几个护卫淹没。
“跑啊修平。。。快跑。。。”
看着侄儿仓忙失措跑向江边的背影鲁荣心中悲痛万分。八年前他就是这般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在周家部曲铁蹄之下未曾料八年后惨事再度重演。
眼前地面雪白的积雪被自己的热血染红,鲁荣不甘的挣扎着要起身拼命但已是呼吸困难,方才被战马那一撞自己的肋骨似乎已全部断了每呼吸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年,是三兄鲁荣甲——也就是鲁氏宗长救了他一命。如今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兄的儿子惶然无助的向江边逃命。
耳边响起连绵不断的角声,声音是从军营方向传来的,鲁荣知道一直蛰伏的驻军开始出动而鲁氏族兵的末日即将来到。
又一阵马蹄声响起并且越来越近,鲁荣转过头看去只见数骑向自己疾驰而来,在他的脑袋被马蹄踏破之前看见对方身后又是许多骑兵。
。。。。。。
鲁修平在护卫的保护下向江边跑去。只要到了江里他们身后的追兵就无可奈何,鲁氏世代居住在长江边人人精通水性所以只要逃到江边就安全了。
他想不明白事情到底哪里不对,最关键的是这些衡州刺史周法尚麾下的骑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那周字旗他最初认为是周军的军旗但是后来觉与平日所见旗帜不同,加上鲁荣的表情他想到了事前曾想过但又否决了的可能:衡州那边的援军。
衡州刺史周法尚,其父亲周炅八年兵临西阳而就是这位周家二郎曾经率部重创鲁氏让人记忆深刻,问题不是这个关键是对方的出现意味着事情有变而且是大变。
对方有后手,而且这个后手算是杀鸡用牛刀,鲁氏族兵要拦着军营里的战兵出击已经非常吃力再加上这些骑兵那就只有溃败,接下来对方要做什么就很明显了。
光是这些骑兵包抄西阳城就已经是一大变数,城外佯攻的田氏肯定挡不住。要是对方冲到南门在州兵的协助下很可能会将始兴王陈叔陵堵在城里。
那时就算宇文温身亡局面也无法挽回,还好他们鲁氏留有后手且巴河城在巴水东岸对方急切间攻不下来,只要能南渡就能逃得大难。
鲁修平正琢磨将忽然被人扑倒在地,爬起身却现身后一人为他挡了一箭,待得他看清那人面貌之后不由得大惊:“先生,先生!”
挡箭的便是那名文士,如今一只羽箭已经由后到前穿透胸膛,鲜血渗出将其前胸染成大片红色,鲁修平双目红要将他拉起跑却被对方拒绝。
“别管我,郎君。。。快跑啊。。。”文士拼尽全力说着说到后面嘴角溢出鲜血再不能言语。鲁修平见状了疯般要上前带着他一起离开却被护卫们奋力拉走。
“郎君!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鲁修平看着已经断气的文士心如刀绞,这是他好容易遇见的饱学之士,说起学问来头头是道又精通人情世故,对于货殖经营也十分拿手。??‘原本想以其为助力将鲁氏壮大未曾想竟然在此时殒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还没来的及惆怅而追兵已经近前,眼见着江岸就在十余步外鲁修平身边护卫嚎叫着转身反扑要为郎主争取时间可随后便被马槊挑开。
一骑冲来,鲁修平听得声音忽然就地一滚躲开随即起身要往前跑却被一个套索套住扯倒,他嚎叫着奋力挣扎却被人向后拖行。
“捉到你了怂货!”一个声音传来,倒在地上的鲁修平向上看去却是一个年轻将领骑在马上俯视着自己。他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却听得四周一片哀嚎声挣扎着坐起来张望却见一副凄凉景象:
军营外旷野里,鲁氏族兵被骑兵们如同赶羊般追逐着,原本蛰伏在军营里的士兵如今已蜂拥而出将原本堵着门口的族兵杀得落花流水,有的人奋力反抗被当场砍杀更多的人则是跪在地上求饶,原本雪白的地面如今已是染上斑驳血迹,月光之下旷野里一片血红雪白。
败了。他精心策划的一盘棋瞬间输得精光,原以为能够带着族人取得一个辉煌的胜利如今却将他们带入绝境。
这些奇兵应该就是那个宇文温的手笔,鲁修平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那个好色又不着调的宇文温,他觉得宇文温不过是一个锦衣玉食的肥猪无非是命好投胎到了宗室能作威作福。可如今却败在‘此獠’手上。
“啊啊啊啊啊!!”鲁修平状若疯狗咆哮着,他忍受不了这凄凉的下场起身要拼命被那年轻将领用槊杆猛地捅在腹部疼得跪在地上。
“刚才螳臂当车被我断臂的倒是个汉子,我说你这般不服方才为何不死战?”周法明收回马槊嘲笑道,地上这个被抓的年轻人似乎是鲁氏族兵的领。
方才他领人在旷野里潜伏时用巴州刺史宇文温作为‘定金’赠送的宝贝千里镜看了个明白,这厮护卫环绕人模狗样的在那里挥斥方遒想来是个人物结果被他这么一冲直接就往江边跑。真是太无趣了。
自从被宇文温身边那个宇文十五撩拨多了后周法明也愈‘毒舌’,正要好好‘调教’面前之人却得周围人提醒将其嘴巴堵上免得嚼舌自尽。
“一会让俘虏来认认是不是那什么鲁修平。”周法明说完翻身上马正要痛打落水狗却见十余骑向他这边疾驰而来,此时有敢接近的骑兵也就是自己一方的所以他和身边人到是镇静。
“我乃。。。哟,周三郎!”当先一人开口自报家门却嘎然而止,他正是宇文温‘心腹仆人’宇文十五。
“哟,这不是宇文幢主么!”原本一身英气的周法明瞬间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他正琢磨着怎么毒舌却听对方问情况如何如果没问题就开始下一步了。
“呃,西阳城那边不让我等增援真的没问题?”周法明问道,宇文十五也是回望火光闪现的西阳城随即摇了摇头说不必。
“真的假的,宇文使君莫要玩火自焚哎!”
“哪里的话。郎主没信那就说明搞的定,再说陈军主已经派兵过去了,史幢主的武艺你知道的。。。嘿嘿。”宇文十五不以为意的答道。
“你们的兵行不行啊莫要误事,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僵了还得我们来救。”周法明开始毒舌。
“莫要慌,抢不了兄弟们的风头哈!”宇文十五‘冷笑’数声。
鲁修平听着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