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做了精心布置,明明已经试探过各部的忠心,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明明距离胜利那么近,为什么还会被人偷袭得手。
他特地召集北海地区的野人部落南下助战,就是提防有贵族作为周军内应,结果,其中的骨利干部落居然成了周军内应,暴露了他的行踪,不然周军如何能够发现这里并实行夜袭?
振兴汗国的希望就在眼前,但现在,希望就在他眼前破碎。
心腹们组织兵马,协助可汗突围,处罗可汗骑上马,往营外冲去,回头看看那冲天火焰,无语凝噎。
却听马蹄声起,前方左右各有周军骑兵包抄而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在三十步距离上,处罗可汗看见周兵掏出火器,对准他们射击。
“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许多突厥骑兵连人带马倒下,随后双方展开白刃战。
处罗可汗呼喊着,挥舞佩刀,带领左右策马迎向周军。
如同一只狼王,带着所剩无几的狼,毫无畏惧冲向成群猎狗。
第七百二十三章 什。。什么?()
清晨,围绕山丘而立的周军营寨里冒起点点炊烟,伙夫们用行军野炊车生火做饭,为全军将士准备早餐。
凑合着睡了一夜的宇文温,此时站在山顶上,沐浴着晨曦,看着手中捷报,良久无语。
三日前的凌晨,行军总管李靖率领一万五千骑,袭击了东突厥大可汗处罗可汗的牙帐,在骨利干部族的接应下,大破东突厥军队。
那一战,阵斩两万余人,俘虏二十余万人(在随后赶来的友军协助下),牛羊数十万,东突厥贵族死的死、降的降。
处罗可汗在乱军之中负伤坠马,被周军俘虏,不过因为伤重不治,当天日出后没多久便死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东突厥的牙帐(王庭)被摧毁,大可汗死,小可汗伤亡殆尽,东突厥的主力军队完蛋,东突厥要完蛋了。
宇文温反复看了看这捷报上的“防伪标记”,确认无误之后,将其交给军吏:“向全军将士宣布这个好消息吧。”
片刻后,军营各处的电喇叭,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如潮的欢呼声随后响起,声浪越来越大,向四面八方传去。
宇文温倾听着欢呼声,看着东方日出,又看看眼前这片茫茫草原,眼中既有兴奋,又有遗憾。
决战地点,在北面二百多里外,在他前往于都斤山的半路附近,宇文温琢磨了一下,发现处罗可汗很大概率是在设伏。
这和那几个突厥贵族的供述不太一样,因为按照口供,处罗可汗不该在那个位置。
很显然,处罗可汗煞费苦心的设了个计中计,骗这些扮演“黄盖”的突厥贵族来骗他,然后趁他率兵扑向“位置暴露”的可汗牙帐时,半路上伏击。
对此,宇文温到不觉得有什么后怕,他确实打算率军前往突厥贵族所说的可汗牙帐驻地,但绝不会放松警惕,行军时会往四周派出游骑,撑开数十里半径的警戒圈。
所以,他会和处罗可汗来一场决战,无论对方有什么伎俩,决战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获胜。
但是,决战没打成,处罗可汗的实际行踪,被周国老早布下的暗棋透露给行军总管李靖。
如果说宇文温的御驾在明处,李靖等行军总管的行军就处于若明若暗的状态,趁着东突厥的注意力被御驾吸引,在大草原上迂回。
宇文温的行动路线,对于各行军总管来说是“已知数”,因为御驾的行动限定在特定地区,所以各行军虽然各自索敌,却都很有默契的以御驾为圆心,在一个巨大圆圈周边作战。
所以,当处罗可汗在算计周国皇帝的时候,其后背暴露在周国行军面前,然后得到密报的李靖集中万余骑兵,对处罗可汗发动致命一击。
一战定乾坤,来个一锅端。
李靖的运气很好,因为骨利干部族派出来报信的人,连同随行的周**情人员,并没有特定目标,只是战前计划,前往几个拟定的消息传递点之一守株待兔,正好被李靖麾下行军撞见。
不过若是被其他行军撞见,想来其他几位行军总管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这机会和我无缘。’
宇文温如是想,心中充满遗憾,他还想以一次惊心动魄的大决战,为自己的皇帝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但转念一想,皇帝御驾亲征,麾下打了大胜仗,将敌军主力歼灭,作为全军主帅有指挥上的功劳,凯旋班师,倒也名副其实。
回去后,宇文温就该“退休”了,虽然心中有些惆怅,但再无遗憾。
平定草原,这是宇文温的心愿,有生之年做到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一旁,英国公杨济看着天子沉思,见天子气色不错,没有中风的迹象,暗暗松了口气。
捷报传来,杨济激动万分,但他担心天子受不了这样的惊喜以至于激动过度中风,所以和其他人捏了把汗,现在天子无恙,真是值得高兴。
杨济上前请示:“陛下,接下来,我军是会师,还是通知各军后,先行南归?”
宇文温闻言看向南方:“往南,穿过大碛、碛南草原,南端就是河套五原地区吧?”
“回陛下,差不多,按照经度,五原在南偏东方向,直线距离大概一千里。”
杨济希望宇文温安排好后续军务后,赶紧南归,莫要在草原、戈壁上吃风沙,好好休息,不过宇文温环顾四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宇文温吩咐原地驻扎一日,各部兵马小心戒备,提防有人偷袭,然后派出使者通知各行军,按照某预案,到预定地点之一会师。
宇文温向来小心谨慎,觉得如今打了大胜仗,也不能掉以轻心,免得被一些虾兵蟹将偷袭得手,那可就不妙了。
东突厥的王庭完蛋,但己方要趁热打铁,将碛北草原残余的东突厥势力收拾一遍,这都是必须马上做的事情,所以宇文温觉得自己不能急着回去。
当然,他没有必要待在碛北,等尘埃落定才回去,会师后布置好一切,他就可以南返,乘火车回长安。
杨济见宇文温东张西望,有些不甘心的表情,担心这位要率军清剿东突厥残余势力,便赶紧劝谏:“陛下,犁庭扫穴之事,自有各行军担当,陛下只需坐镇后方即可。”
宇文温闻言看向杨济,笑道:“不是,朕不是要亲自犁庭扫穴,只是觉得没到燕然山看看,总是有些遗憾。”
前汉(西汉)时,霍去病北伐匈奴,封狼居胥山;后汉(东汉)时,窦宪北伐匈奴(北匈奴),勒石燕然。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彰显着中原王朝赫赫武功,但狼居胥山位于何处,目前众说纷纭,无一定论。
不过大家都认为燕然山就是如今的于都斤山。
也就是突厥建国时王庭最初所在地。
宇文温这次出征,想到于都斤山(燕然山)转转,也算是留个“到此一游”,顺便看看自己运气好不好,能否找到当初窦宪勒石燕然的位置。
于都斤山,实际上是一座山脉,有不少山峰,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史书上记载的《燕然山铭》,到底刻在燕然山的哪里,众说纷纭。
对于宇文温来说,只是觉得没能去于都斤山(燕然山)走一圈、看看风景有些遗憾。
眼见着太阳东升,他便要往山下去,却想到了什么,特意吩咐军吏,要保留山顶火炮阵地,等明日离开前再拆除。
大军扎营,以这座山为核心,实际上就是确保有个制高点,一来方便观察敌情,二来方便布设火炮,居高临下射击来犯之敌。
这座山,其实更像是一座大土丘,若在中原多山地区,是很不起眼的小山头。
山坡不算陡,丘顶有一道暗红色岩石,远远看去宛若鸡冠。
这道岩石长数十步,东西走向,高三四丈,侧面有几处岩壁相对平整,周军在岩石顶上设有观察哨和光学观测装置,随时可以发挥光学通信和敌情观察作用。
宇文温正要下山,却听到议论声,转头一看,却见几名士兵和军吏对着岩壁某处指指点点。
让人去问,原来是有人发现那岩壁南面中间位置有人为打磨的痕迹,磨成一方平面,长宽宛若寻常坐榻尺寸,上面还刻着字。
因为哨兵要借助绳梯攀上岩顶,而绳梯刚好在那石刻附近,所以爬上爬下的士兵,很快注意到这块区域有些特别。
又因为军中识字率较高(相对),所以士兵们勉强认出岩壁上刻的字是汉字,譬如有“南单(音‘丹’)于”字样。
宇文温闻言一笑:“南单(音‘丹’)于?应该是南单(音‘蝉’)于吧,单和于连起来,是一个特定词汇,单字读音必须为‘蝉’。。。”
话刚说完,他面色一变:“什。。。什么?南。。。单于?这石刻提到了单于?”
第七百二十四章 我来了,我看到了,我做到了()
宇文温要上绳梯看石刻,被左右劝住,同样有些惊讶的杨济赶紧让人来拓印石刻。
单于,是匈奴君主的尊号,一如现在的“可汗”,大家很快想到仅就石刻提到的称呼,证明这是汉时留下的文字。
这里是碛北,又没有什么佛像或者雕像,不太可能有什么人闲来无事在此刻什么字,那么。。。
折腾了一会,军吏将石刻拓印下来,宇文温和几人围着拓文仔细研究。
这块石刻,历经日晒雨淋,字迹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辨认出笔画,一名参军念着: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
声音戛然而止,那参军有些迟疑,见天子盯着自己,赶紧念下去:
“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
“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那参军念到这里,额头上渗出汗珠,“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
他没念下去,而是满头大汗的向宇文温禀报:“陛下!这是。。。。。这是后汉班固的《燕然山铭》啊!”
怕天子不信,他解释道:“陛下,《燕然山铭》,在《后汉书窦宪传》中有记载,下官看过,印象很深,虽然拓文部分字迹模糊不清,但总体而言,错不了。”
“所以,这就是班固的《燕然山铭》啊!这里,就是勒石燕然之处!”
“啊?什。。什么?”宇文温脑子有些乱,看着那参军,有些迷茫,杨济则如同看见鬼一般,看看拓文,又抬头看看那石刻。
后汉永元元年,外戚窦宪率军北伐匈奴(北匈奴),有南匈奴、东胡乌桓、西戎氐羌派兵助战。
史书记载,窦宪大败北匈奴之后,在燕然山南麓勒石记功,由随军出征的中护军班固撰文,宣扬这场大战的战绩与朝廷的德威。
从此以后,“燕然勒功”(勒石燕然)作为建立或成就功勋的典故。
那么,班固所撰《燕然山铭》,不就应该在燕然山也就是如今的于都斤山么?怎么在这里?
在这不起眼的山丘上?
于都斤山离这里有四百多里远,这里和于都斤山山脉完全没关系,是不是搞错了?
还是史书记错了?
杨济心中震惊不已,宇文温更加震惊,然而他不是震惊自己碰到了燕然勒石的真迹,而是震惊居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阿谀谄上。
奸臣不用抓,自己就跳出来了!
哪个混蛋在这里现做一套《燕然山铭》,讨我欢心?
谁那么大胆,敢骗我?活腻了?!
宇文温越想越恼火,正要发作,却见杨济欣喜若狂:“陛下!这恐怕就是燕然勒石之处!”
听得对方这么说,宇文温脑子里冒出“没想到你杨济居然是这样的人”念头,还没来得及发飙,却听杨济分析起来。
按照史书记载窦宪的北伐路线,以及与北匈奴交战的情况,杨济认为如今这里属于当时汉军行军的路线上,因为窦宪率军出击的边塞,是高阙塞和鸡鹿塞。
高阙塞,位于河套外沿、五原地区阴山山脉缺口,汉军出塞后往西北方向行进,横跨大碛进入碛北,这正是中原地区与碛北地区交通最常用的通道(入塞三道)之一。
而现在,御驾所在地区,就在这条通道上。
决战是在稽落山,但窦宪没有在战场勒石记功,却选择在回程路上刻《燕然山铭》,原因何在?
是战场周边没有合适的地方刻字?
杨济认为不太可能,他觉得当时决战后,窦宪还率军进行了“收尾”,等尘埃落定、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