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等田益龙解释,一字眉摇着头抽出自己用的箭:“看看,我的箭连鹅毛都不用,你以前用的都至少是雁翎箭,怎么如今拿鸡毛箭充数?”
对于这个问题,田益龙的解释是量太大,官军打一场仗就用上不下万余箭,哪里去找这么多鹞子拔毛,就算是鹅毛都紧张。
他说两军野地对阵,军阵步行从对进到接战,一名弓手也就射五、六支箭,若是骑兵冲来不过勉强射三支箭,这样一来可以算算两千弓箭手一场仗下来要射多少只箭。
“呃。。。多少支?”一字眉问道,寨子里用箭以打猎为主兼顾守寨,他接触的数字还不算多,如今一说到成千上万,手指头就用不过来了。
“六千支,要是攻打城池或者守城,用掉的更多,虽然可以捡敌军射来的箭,但是出征时该备下的箭可不能少,去年和陈军打了许多仗,武库准备的箭已经有数十万支,不用鸡毛鸭毛做箭羽,你让军器监怎么办?”
“数十万支。。。那得用掉多少箭羽?那得杀多少鸡鸭?”一字眉已经算不过来了,田益龙见状笑着说他族里的养鸡场不少,许多养鸡场、养鸭场都是数千只的规模,可不是小门小户养上几十只可以比的。
“你啊,有空多出山见见世面,到州治转转,如今的西阳城可变了许多。”
一字眉听着田益龙说起“见见世面”便来了精神,他问官府的宇文使君说的话算不算数,田益龙反问官府何时说话不算数,不算数的话你身上的环锁铠早收回去了。
“这不,田云山那老鬼明明已经被我捉了,然后杨司马领了去砍头,为何官府对外一直说这厮没死?”一字眉问道。
田益龙说田云山死不死是其次,关键是宇文使君要对山里动手,而这只是开始,就像现在这个寨子,他们攻打寨子总需要个理由,而“窝藏祸首田云山”就是个好理由。
“这只是开始?也就是说弋阳城外的市要一直开下去了?”一字眉问道,这是他一直在关心的问题,田益龙说这是自然,宇文使君说过要和山里人一起发财。
此次一字眉的父亲和其他几个寨主识时务,站在官府这边‘帮忙’,田云山那些人被平定后,弋阳郡在大山边缘新开了一个‘市’他们几个寨子‘入股’做买卖。
就是所谓的‘专营’各类山货,官府允许他们购买食盐还有适量铁器,而布帛、衣物之类日常用品也敞开供应,开市半月以来,各家山寨的‘收入’颇丰。
但这还是小头,大买卖还是另类的货物:人,弋阳郡和边城郡各路东家需要的人手,去伐木场、采石场、以及各类矿、窑做劳力,价格从优有多少收多少。
所以捉拿“四处流窜,意图不轨”的田云山,成了官府在山里大动干戈的正当理由,当然官军已经后撤,除了几个寨子外,其余寨子都由协助捉拿田云山的‘义兵’接管。
‘义兵’们在山里拔掉了不少寨子,个个都有窝藏田云山的嫌疑,虽然每次破寨后都找不到田云山的踪影,但是‘义兵’们毫不气馁,不畏艰辛险阻定要把田云山捉拿归案。
据目击者称,田云山已经逃离大崎山,往大别山脉跑去,所以各处寨子和急公好义的东家们不辞劳苦,组织‘义兵’一路追赶。
今日这个寨子就有窝藏田云山的嫌疑,‘义兵’们上门‘好言相劝’让对方交出祸首,奈何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拔刀相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大家都不想的。
寨中角落里走出许多兵丁来,个个都是心满意足,他们肩上扛着战利品: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又有许多人被绳子绑成一串,在手持武器的兵丁呵斥下,垂头丧气的向寨外走去。
“官军,也不会管这种事,但是出了山可不行,管好你的手下。”田益龙看着寨中的一幕幕说道,“按约定,给州衙的人不能是断手断脚,或者是蔫不拉几的,你别动歪脑筋,宇文使君不是傻子。”
“放心,如今谁敢和官府作对就是找死,大伙还指望着用人换盐呢。”一字眉点点头,“到了明年,寨中要生娃儿的婆娘怕是会有许多,稳婆不够用了。”
“记住别在山外搞这种事就行了。”田益龙再度叮嘱道,他可知道宇文温的底线是什么。
“知道了,寨中许多人都是光棍娶不到婆娘,等弄够了也就不会了。”一字眉郑重回应,“那田云山什么时候才会死?”
“谁知道呢,这只是开始。”
。。。。。。
官道上,宇文温在数十骑兵护卫下离开衡州地界巴州境内,他结束了对南定州、衡州的‘访问’,和两位刺史充分交换了看法,对于大崎山以及大别山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定要捉到罪魁祸首田云山,所以义兵要把山里翻个遍!
南定州在大崎山西北麓,又为大别山脉环绕;衡州则位于大崎山西麓,和东北面的南定州相邻;巴州位于大崎山南麓,这三个州都和大崎山接壤,可谓牵一发动全身。
除了做大行台的父亲,理论上宇文温是有上级的,所以他亲自到黄州向邓总管汇报对大崎山山蛮用兵情况,回程时还顺便和南定州、衡州的同僚进行沟通,毕竟巴州对山蛮的动作要取得另外两州的‘谅解’。
区区山蛮当然不值得宇文温如此大动干戈,现在已不是当年,山蛮已是一片散沙,无法像以前一样席卷江北各州,所以宇文温醉翁之意酒,而在衡州。
上午他拜访衡州刺史周法尚,对目前的‘国际形势’进行了研究,制定了一系列作战方针。
周隋两国如今已心照不宣的休战,对于宇文温来说山南周军的北线战事已结束,南线的战事就可以开始,父亲去年给他下达的停战令如今已没有遵守的必要,他要和小伙伴快乐的刷陈国副本了!
江对岸的陈国郢州和江北一样正在进行春种,要是作战顺利的话能让对方今年照旧颗粒无收,然后还能捉回来许多精壮的俘虏,再努力一把让郢州变成陈国的大包袱,找个机会就把这颗熟透的果子摘了。
远处官道尘土飞扬,有大队人马护着数辆马车接近,对方开路的骑兵正要上前呵斥清道,见着这边的旗上大大的‘宇文’二字瞬间没了气焰。
“原来是宇文使君,还请让一让路。”当前一人拱手行礼,和身后数人一般都是面露难色,“我等奉命护送车队到黄州,还请使君见谅。”
巴州是小宇文使君的地盘,这位‘宇文恶狼’的名声众人皆知,人人都是避之不及没谁敢招惹。
宇文温瞥了一眼其身后缓缓驶来的那几辆马车,示意随从们和他一起让到路边,官道边的野地还算平坦,所以策马走在上面也不算颠簸。
他不是脑残二代,不打算有不必要的跋扈举动,毕竟在人们面前演戏也得看场合,最主要是今日心情很好,所以无所谓什么谁让谁,就当是停车在斑马线外让老婆婆先过。
车队缓缓通过,宇文温听得随从骑兵里有人交谈时为北地口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去的车队,他心中琢磨着:‘北地口音。。。从东面来。。。莫非是朝廷使者?’(。)
第十七章 买卖()
弋阳城外,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在列队前进,他们个个双手反剪被牢牢捆着,脚踝上还绑着充作脚镣的麻绳,每根麻绳都有两指粗,没有工具凭着赤手空拳根本弄不断。
队伍旁,有数人在护卫的簇拥下打量着这些男子,如同挑选鸡鸭鹅一般在挑选着他们,那些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年纪合适的被插上草标,从队伍中拉出来归到这些人身后。
向八走在队列中,和其他人一起接受对方的挑选,看着周围凶神恶煞、手持武器的壮汉,他木然的低下头,作为落鸦寨幸存的寨民之一,如今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落鸦寨位于大山中,原本和山外没什么来往,寨民世代居住在深山中,以开垦坡地种植庄稼、狩猎野物为生,时不时和周围山寨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冲突,双方死伤十余人后握手言和,过一段时间后。
日子就这么过着,从向八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这么延续至今,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直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剧烈的变化。
黑雾寨的寨主田云山,和其他几个寨主一起对抗山外姓周的官府,官军第一次进山被他们打得大败,可第二次进山后事情越闹越大。
黑雾寨没了,收容田云山的石虎寨也被那什么官军攻破了,许多寨主的人头被砍下来示众,可是唯独少了那个田云山田寨主,然后许多站在官府那边的寨主便派兵四处,要把田云山捉拿归案。
若是山外的官军这么做,山里的寨主们怕是会聚在一起齐心协力对抗,可如今是一些山寨寨主自己派人搜寻,问题就不一样了,山中的寨子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局面变得一片混乱。
因为有藏匿田云山的嫌疑,许多寨子被围攻,可邻近的寨子都觉得事不关,不肯派人相助,有的甚至加入到对方那边,四处找借口下手说要搜查疑凶。
落鸦寨就是这样倒了霉,临近山头的红鸦寨和他们是世仇,祖祖辈辈斗下来已经不知结了多少怨,后来红鸦寨引来义兵,说田云山藏在落鸦寨,战斗随后爆发。
落鸦寨和红鸦寨的实力相当,都是数千户人的大寨,原本是势均力敌,可对方引来义兵就不一样了,那些别处来的寨兵,装备精良用的箭全是铁箭镞,甚至还有人装备铠甲。
他们寨子知道情况不妙,也联络了其他寨子来帮忙,结果红鸦寨这一边只用了一日就攻破了他们的寨子,没死的人全都被掳走。
向八的父亲守寨时被流矢射中身亡,敌兵冲进寨子后烧杀抢掠,向八被破门而入的敌兵按倒在地,母亲和妹妹被拖进里屋,听着亲人不断的哀求声、叫喊声以及男人的喘气声,他如同做了个噩梦。
山寨之间相互争斗是家常便饭,向八的母亲就是他父亲当年从别处寨子抢来的,如今落鸦寨被另外的寨子攻破,人都逃不了厄运。
母亲和妹妹后来被人从屋里扛出来,和寨中其他女子一般被当做战利品带走,而侥幸没死的男丁则成了俘虏,那些老弱病残的结局如何他不知道。
向八和年轻力壮的一部分人被红鸦寨等寨子分去做奴隶,一部分被带到山外来到这里,如同货物般被买卖。
“把头抬起来!”一人用土话喊道,用棍子将他下颌抬起,而几名衣着光鲜的男子则仔细的打量着他。
就像猎人在检查一只被射死的豹子,对方仔细的看了看他的四肢,检查身上有没有创伤,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叽里呱啦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
一根草标插在向八的衣领后,两名壮汉押着他离开队列,来到另一群人中间,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插着草标的人越来越多,挑选货物的那几个男子摆了摆手,和站在一旁的几个山民叽里呱啦的说了些话,片刻后有几人抬着一筐筐东西放在他们面前。
一个山民从筐中拿出个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些雪白的东西到手心里,向八睁大眼睛看过去,依稀认得那是山中无比珍贵的盐。
那山民用手指沾了些盐放到嘴里尝了尝,满意的将手心中剩下的盐倒回竹筒,他向同伴点点头,随后大笑着和那些衣着光鲜的男子握了握手。
是拿我们换东西吗向八如是想,心中悲愤不已。
“走了走了,往这边走,要是不老实就有鞭子吃!”有人用土话吆喝着,将他们推到一处房子外,在那里他们被剪掉头发,身上衣服被脱光,然后赶到屋子里用气味刺鼻的水洗澡。
还被人用大刷子在身上刷,就像即将被人用热水拔毛的野鸡,向八提心吊胆的熬了下去,最后换了身粗布衣服被人提了出来。
穿着新草鞋,他和别人一起排着队走向河边的一艘大船,船舱后,向八发现仓里挤满了人,都是和他一样被剪了头发换了衣服的男子。
“都好好听着,要是有谁敢闹事,绑了石头扔到河里喂鱼!!”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用土话喊着,舱门随后关上,只留下一些小孔通气。
听着舱外传来的水声,向八和同舱人面面相觑,他们被人从大山里抓出来,又被关进大船不知会去往何方。
那座熟悉的山寨已被人付之一炬,母亲、妹妹不知被带到何处,自己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故土,想到这里向八不由得潸然泪下。
船舱里传出不知多少人的抽泣声,同船外浪花声融为一体,随着河水向着下游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