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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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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你啊。。。”尉迟迥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歇了一会好歹平息之后笑道:“说吧,宇文行台想要什么。”

    宇文温干咳一声,说他此次来邺城是负责与天子叙旧,其他事务一并由副使郑万顷全权负责,父亲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到了邺城莫要乱说话,免得让丞相误会什么。

    “你啊你,小三娘怕是被你哄得团团转吧。”

    “丞相留孙婿在邺城数月,可不得买许多礼物回去赔罪,只是这初来乍到的,不知行情不知深浅,想着有熟门熟路的帮个忙。。。”

    “好说,好说,老夫让崔长史帮你安排人。”

    “还有,孙婿此次带来了一群乡野村夫长见识,邺都如此繁华自然是要走走的,只是这小地方来的人见识短,万一触犯了贵人,不慎弄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崔长史那边有没有人帮忙说情。。。”

    “一并安排了。”尉迟迥说道,他饶有趣味的看着孙女婿,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宇文温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紧挑起话题转移对方注意力。

    他声东击西问起辽东的高宝宁如今情况如何,尉迟迥不以为意的说此人为穷途末路之辈,不足为惧。

    高宝宁又称高保宁,代人,但出身不明,因为其姓高之故有传言为齐国宗室,高宝宁为齐国辽东营州刺史,六年前周攻齐,高宝宁纠集契丹、靺鞨骑兵万余准备南下救援,后闻邺城已破只得罢手。

    本要救援邺城的齐国幽州军投降周国,他便据守营州,逃入突厥接受庇护的齐国宗室范阳王高绍义,收拢北逃齐国遗民,是为齐末帝,高绍义封高宝宁为齐国丞相。

    后来突厥将高绍义交给周国处置,高宝宁便成了最后一支打着齐国旗的势力,一直蛰伏在辽东着时局有变。

    “宇文行台莫非是担心高氏余孽?”

    “不是,是孙婿有兴趣,高宝宁不足为惧,可其东面的高句丽就不容小觑了。”

    “高句丽?似乎未见其有西进动向,打听他做什么。”尉迟迥在回忆着什么,“莫非是担心他们和南朝勾结?这就是瞎操心了,当年他们勾连刘宋也没成什么大事。”

    “孙婿只是打听打听。。。”宇文温笑道,岔开话题的目的已达到。

    契丹,高句丽,在如今逐鹿中原的势力眼中,不算什么大敌,现在的契丹只是北地众多游牧民族之一,没资格让人重视,而那国祚长寿的高句丽,只有一个统一的中原帝国才会注意到他实实在在的威胁。

    现在想这种事确实是瞎操心,所以宇文温没有谈下去。

    又谈了一会,宾曹参军在外提醒时间已到,宇文温见状要起身告辞,而尉迟迥却让他坐下聊天,见其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老丞相笑道:“老夫还没到坐不久的地步。”

    宇文温哪里愿意陪聊,和这种老狐狸周旋可是颇费精力,虽然对方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言多必失所以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尿遁。

    果不其然又出了幺蛾子,老丞相忽然感慨起大象二年初的事情来,一听对方提起二月底皇宫夜宴时出了刺客,宫内大乱导致尉迟炽繁失踪的事情,宇文温心中就知道不妙了。

    “据说小三娘那晚便没了踪影,直到月余后才找了回来,当时到底出了何事?”

    昏君要强上我夫人也就是你孙女,然后被我捅了几刀没死,尉迟炽繁混出宫躲了月余,等到那混蛋被我砍死才松了口气,这样你满意了吧。

    宇文温在心中把这话说了一遍,然后以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唉声叹气,把当初对岳父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这台词他到邺城前可是特意背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是倒背如流了。

    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一个临时起意的谎言事后基本就对不上来,所以宇文温在当年便已把台词记下来,防的就是有人提起,仓促之下前言不搭后语。

    时间,地点,人物都无冲突,证据链完整,天衣无缝不敢说,除非你会读心术,否则休想找到破绽!

    “之后杨逆忽然遇袭,据说是晴空落雷,又传是‘渡劫’,如今看来应该是轰天雷的威力吧。”尉迟迥说道,方才他说的只是引子,为的就是引出后面的话来。

    “当时孙婿亦在长安,那日杨逆‘渡劫’之时也耳闻巨大声响,原先孙婿也是摸不着头脑,后来得了轰天雷的秘方,实验时见识了威力方才恍然大悟,想来定是有义士知晓轰天雷的秘方,只是功亏一篑。”

    宇文温说完双手一摊,满是惋惜的表情,尉迟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片刻后笑了笑又问道:“这么说来,你得知这轰天雷秘方,也是有高人指点喽?”

    “先帝龙驭宾天,杨逆趁机篡权,贤婿和父兄三人在安州正是风雨飘摇之间,亏得丞相在邺城举兵扛起大周旗帜,安州军正要奋力一搏之际,有高人指点迷津,想来是天佑大周。”

    “你让岳父写信给老夫,提醒在邺城决战时提防敌军冲击围观百姓,也是高人指点的?”

    “邺城决战?邺城。。。不是丞相亲自冲阵力挽狂澜,将敌军击溃的么?孙婿何曾与岳父说过什么高人指点,丞相何出此言?”宇文温惊讶道。

    他在赌,赌岳父尉迟顺没有将实情告知其父尉迟迥。

    “是么。。。看来是老夫多想了。”尉迟迥若有所思。

    大象二年四月,宇文温带着尉迟炽繁和兄长一家跑路去安陆,离开长安时请岳父尉迟顺去信给远在邺城的尉迟迥,提醒对方将来在邺城外会发生决战,而敌军定会攻击现场围观的邺城百姓,导致相州军大溃败。

    此事宇文温让岳父不要透露是他所说,只需伪托高人指点即可,所以三年后尉迟迥旧事再提,他决定赌一把装傻。

    你女儿在我手上,要是又出卖女婿,回去我让她晚上都不要睡了!

    宇文温决定这种事不能认,万一让老丞相认为他‘多智近妖’,搞不好除后患,把孙女婿软禁起来亦或是人间蒸发,那可就不妙。

    “山南的情形,宇文行台已经禀报朝廷,只是关于江南陈国的战事,是你经历得比较多,所以老夫也想听听你的看法,关于陈国的看法。”

    “陈帝陈叔宝无心朝政,每日里只知道吟诗作对游园畅饮寻欢作乐,这个想必丞相早已知道,孙婿不才,对陈国有些看法。。。”

    说到这里宇文温来了精神,首先江南陈国实力止步于长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将其拿下须得江北平靖,也就是得把隋国解决。

    经历去年的数次大败,陈国未必有心思再渡江北上,所以沿江州郡以做好防备即可,陈军主力即便侥幸登陆,但只要当地总管府指挥得当行,调集兵力将其在江北的立足点拔掉,对方也只能灰溜溜南归。

    “长江天堑,对于双方来说俱是如此,有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除非某方内部出问题。”宇文温在说着废话,尉迟迥这样的老将不会不懂跨江作战的难度,不过对方既然提起来,他就要把握机会。

    “衡州刺史周法尚,原为南朝官宦世家出身,后为长沙王陈叔坚构陷,其兄因此入狱亡故,周法尚带家人北渡投奔大周,和陈国势同水火。。。”

    “周法尚水战、陆战皆通,其弟周法明亦为将才,兄弟二人知晓陈国虚实,周法尚去年作为水军总管征战,接连几次大破陈国水军,有赖水军之力,我军得以数次南渡袭扰得手,击破陈军累计过十万,所获颇丰。。。”

    宇文温推销好基友也是很拼的,周二郎家族前程,可以放过仇人陈叔坚,所以宇文温怎么的都要厚脸皮在丞相面前提一下,至少让其有个印象。

    周法尚如今为山南道大行台下辖刺史,尉迟迥未必会插手人事调动,但他要提前点个名,以便日后朝廷有心思对陈用兵时,想起江北边上的周二郎。

    他没有狭隘的用人观,认为周法尚必须紧跟自己才有资格吃肉,而要是敢抱别家大腿就砸饭碗,对方与他是平起平坐的合作方,要是周法尚仕途顺利,只要不是跳反那宇文温也乐见其成,就当是扩展人脉了。

    以他此时的身份,要想虎躯一震对方纳头便拜就是妄想,所以合伙做买卖一起发财才是正道。

    又谈了片刻,宇文温识趣的起身告退,坐了那么久他自己都觉得腿麻老人家长时间坐着也不太人道,更何况这位年纪确实不小了。

    见着房门关上,尉迟迥想要起身却有些困难,他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大声说道:“出来吧。”

    后边转出一人,却是安固郡公尉迟顺,他见着父亲招手示意,赶紧上前将其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揉着父亲腿脚:“父亲,不要紧吧?”

    “你那女婿啊。。。还真会演戏。”尉迟迥笑了笑,“若是换做四郎,怕就是给他糊弄过去了。”

    尉迟顺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女婿装疯卖傻的本事他算是领教过,一般人不注意的话还真就容易给骗过去。

    “他说轰天雷的秘方只能交给你,你怎么看。”尉迟迥问道,他来回走动着舒展筋骨,做了那么久确实腿脚有些受不了。

    “孩儿知道了,就如同父亲知道了,而所谓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尉迟顺答道,“轰天雷是否投入作战先不论,杨逆遇袭之事,难保不会发生。”

    “你的意思?”

    “父亲,杨逆遇袭凭着身强力壮能扛过去,可是父亲年事已高就未必了,轰天雷的秘方,确实要守住,想来邺城里别有心思的人也不会少吧。。。”

    “是啊,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尉迟迥叹道,思索片刻之后他话锋一转:“邺城之事,你当真是得高人指点,而不是女婿所说?”

    “孩儿确系得高人指点,女婿毫不知情。”(。)

第三十一章 上朝喽!() 
翌日凌晨,使邸内,眼圈有些发暗的宇文温双手横举打着哈欠站着,张鱼等人在帮他穿朝服,今日是朝会,所以抵达邺城才是第三日的宇文温,要直接在朝会上面君了。

    他昨日到丞相府衙走了一遭,又演了一场戏给尉迟丞相观赏,而副使郑万顷领着谈判团队和丞相僚佐讨价还价折腾了一日,到晚上把拟定好的台词交给宇文温背诵。

    所以宇文温睡眠不足纯属因公,绝非某些心理阴暗之徒所传为通宵饮酒作乐之故。

    他的爵位是正九命郡公,官职为正七命的州刺史,按着最高等级来算,朝服是诸公的级别,全套朝服首先要从头开始,所谓冠冕堂皇的冠要戴上,然后是服。

    周制,诸公之冕有九种:方、衮、山、鷩、火、毳等六,皆九旒韦弁、皮弁、玄冠共三,合上为九。冕旒为礼冠中最贵重者,一般在参加盛大祭祀才戴,韦弁、皮弁为兵事所用,故而宇文温戴的是玄冠。

    其次是服,诸公之服九章,衣重藻粉米,裳重黼黻,皆以山为领褾,冠服及履穿戴完毕,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朝服附件:印、绶带、笏、白笔、紫荷、佩剑。

    印即为印章,而绶带为系在印柄的装饰性丝带,宇文温所佩为方寸二分、高八分的龟钮金印,系玄色绶带,因为是金印所以分量十足,上刻“西阳郡公官之印”七个字。

    朝服腰间右侧有上刺虎头刺绣的鞶囊,缀于皮带上,专门用来放印章,绶带可放于囊内,亦可垂于腰间,考虑到拉风系数较高,宇文温选择后者。

    笏,是为上朝时大臣拿在手中以作记事的板,与后世的记事本类似,材质多以木、竹为主,当然高级别的有玉、象牙、犀牛角材质,宇文温所持为象牙笏。

    光有记事本笏还不行,得有笔才能在笏上写东西,这东西就是白笔,朝服自然是不会设计有胸前口袋以方便插笔,方便取用,白笔是夹在右耳郭处。

    这形象和木工耳朵上夹笔类似,当然朝官这样做美其名曰“簪白笔”,正所谓“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在朝服的左肩处缝有紫色夹囊,此即为紫荷又称契囊,这配件只有高官才有,群臣这种级别就没了然后是佩剑,正经的两面开锋杀人剑是不用想了,如今的佩剑已经是朝服的佩饰之一,宇文温所佩为玉首剑。

    穿戴完毕,宇文温走出邸舍,和同样穿戴完毕的郑万顷说了会话,邸官来报车驾已到,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门外走去。

    身着朝服到皇宫还得乘车摆仪仗,车自然是高级货辂,诸公之车有九种,宇文温不可能千里迢迢从巴州弄来九种辂,所以得由朝廷。

    如今朝廷为宇文温备下的是碧辂,辂身皆为锡面,鞶缨九就,金钩。

    辂上建旗,旗画白虎,皆加云气旌析羽而杠有五仞,斿及轵又有通帛为矦,杂帛为物,上书“西阳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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