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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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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地区也派了人去搜,没发现什么可疑踪迹,既然没有收获,那么周军大概就此间。

    走了数里地,一切如常,众人的提防之心少了许多,毕竟来的时候没有碰见,回去的路上应该也不会有,总不能死灰复燃。。。

    弓弦声响,箭如雨下,同州兵猝不及防下被射乱队形,道路两旁的芦苇荡里冲出士兵,嚎叫着向他们杀来,李浑见状心中哀叹一声:

    成日里打猎,反倒被小兔迷了眼!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浑久经沙场不会被伏击吓懵,他临阵不乱指挥着部下迎战,而随行部曲也很快投入到白刃战之中。

    李家的部曲历经祖孙三代,都是忠诚可靠的战兵,随着郎主身经百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未得郎主命令,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

    双方兵力看起来势均力敌,己方不过是忽然遇袭落了下风,只要能突破对方的一角,就能撕开一条裂缝,最后扭转战局。

    李浑如是想,他的部曲也是如此打算,然而被撕开的,是他们自己。

    卑鄙无耻,竟然用石灰糊脸!

    扑上前的周军先扔出了石灰粉,李家部曲猝不及防之下眼睛中招,只是一刹那间,便被对方趁机撞了上来,血光四溅,一败涂地。

    百战精兵就这么折戟沉沙,李浑悲痛欲绝,策马领着同样骑马的部曲冲击周军,这样的举动他成为战场上的焦点。

    伏击圈外围,二十多名弓箭手弯弓搭箭,向着骑马突击的李浑等人放箭,射的不是人而是马,一只只箭头如小铲的射马箭呼啸而来。

    再能忍痛的战马,其肌肉也受不了射马箭的切割,胯下坐骑相继中箭倒地,部曲们奋力为坠马的郎主李浑挡箭,许多人身中数箭,即便身着铠甲依旧鲜血淋漓。

    射马箭不能破甲,但射在身上也够呛,而周军随后射来的箭矢之中,也有普通羽箭,部曲们用血肉之躯组成人墙,将郎主护在中间。

    李浑看向战场,短短时间内州兵已经崩溃,那些彪悍的周兵如同砍瓜切菜般将其打得落花流水,眼见着战局已定逃无可逃,他拔刀投入战斗。

    李家的子弟,没一个是孬种,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兄长,你们在长安遇害时,也绝不会下跪求饶的,对吧?

    李浑如是想,领着残存的部曲飞蛾扑火,芦苇荡中,指挥伏击的宇文温见着这伙人决死冲锋,轻轻抬起了右手,身旁芦苇丛中蹲着的弓箭手起立,足有三排六十人之多。

    弯弓搭箭,用的是长锥破甲箭,专射身着重甲猪突的死士。

    “三段射,预备,放箭!”(。),。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布置() 
新丰,隋军大营鼓声阵阵,主帅击鼓升帐召集诸将议事,身着铠甲的将领鱼贯而入分列两旁,位于上首的晋王杨广气势不同以往,信心满满底气十足,因为他的强援到了。

    长安正北为豳州总管府,西北为泾州总管府,在其西北则为原州总管府,如今三总管领兵到来,成为杨广的强力支柱。

    泾州总管元孝矩、豳州总管达奚长儒、原州总管元褒,都是忠于朝廷的肱股之臣,有这三位总管在,那些墙头草就得收起心思。

    泾州总管、洵阳郡公元孝矩之女元氏,为故太子妃,虽然故太子杨勇一直不待见自家岳父,但大行天子杨坚却很看重自己的亲家。

    原州总管、河间郡公元褒为元孝矩之弟,兄弟俩是元魏宗室苗裔,江山为宇文氏所夺,此仇永世难忘,如今元氏兄弟和杨家是一条心,别人可以再投向周国,他俩可不会。

    豳州总管、蕲春郡公达奚长儒,六年前奉命讨伐“反叛”的益州总管王谦,坚定站在时任左丞相的杨坚一边,后来又领兵与突厥大军多次鏖战,是为国之栋梁。

    年前长安之变,三位总管来不及反应,经过月余布置好防务后终于率领兵马南下,与晋王杨广汇合,要收复长安驱逐周寇。

    有这三位镇场,杨广只觉得面前这些将领老实了许多。

    再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再没有人敢阳奉阴违,面对他的质疑,再没有人敢敷衍从事,他的话,再没人敢当做耳边风。

    “大军在此盘桓了月余,晋王可以说年少不知兵,尔等俱为久经沙场的宿将,为何一个两个推诿不战?”

    “攻入长安的周寇不过是一支孤军,攻不下蓝田,掐不断武关道也就罢了,连灞桥都拿不下,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是不是宇文亮给你们许下了好处?嗯?晋王仁厚,你们就蹬鼻子上脸!”

    元孝矩大声呵斥着,作为受重用的国戚,他有这个资格摆谱,当然另一个缘由就是他来作恶人晋王做好人,见着帐下诸将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发威:

    “彭城公,陛下任命你为总管长史就有辅佐晋王之意,如今官军在灞桥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你这佐官是怎么当的!”

    虞庆则“识相”的躬身请罪,一旁的元褒顺势出来和稀泥:“长安沦陷事发突然,诸位将军本无统属,一时间纷乱无绪。。。”

    “洵阳公息怒,诸位将军也是一心为国,只是各部原本互不隶属,虞长史需要时间整军,否则大战起时令不畅,很容易为敌所趁。”

    豳州总管达奚长儒适时插话,三只老狐狸一硬二软,把在场诸将拿捏得服服帖帖,这三位不说地位尊贵,就是带来的兵马,也如同一把刀架在诸将脖子上。

    不老实?拖出去砍了!

    这不是说着玩玩而已,三位总管率兵到来的当日,便“强烈要求”晋王严明军法,将十来个消极避战、延误军机的将领砍头示众,是为杀鸡吓猴。

    杨广先前也曾杀鸡吓猴过,只是这回杀的‘鸡’分量更足,立威的效果更加明显,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他开始宽言抚慰众将。

    “孤知道,诸位是心向大隋,只是先前周寇势大,加上准备不足才延误至今,如今洵阳公、河间公还有蕲春公已经率领兵马抵达,我军兵力远胜周寇,是时候收复长安了!”

    “请晋王下令!”

    众将齐声说道,这个时候谁还敢玩心思那就是活得不耐烦,虞庆则见杨广望向自己,随即上前将目前局势和部署一一道来。

    走玉山小道进攻蓝田的华州窦荣定,已经攻到蓝田东面周军把守的隘口,有他在这个方向掣肘,蓝田周军无法分身。

    先前并州司马李彻领兵走瓮峪入拒阳,然后沿着老君峪南下攻打商州州治上洛,先前收到急报,说李彻兵败身亡,拒阳为周军所夺。

    不过瓮峪峪口有官军把守,周军短时间内不可能突破,所以不用担心被奇兵袭击大军后路。

    而长安已经为官军三面包围,原州军抵达长安西侧,泾州军抵达长安北侧渭水北岸,豳州军度过渭水抵达长安东侧的新丰,如今官军兵力明显超过周军,围三阙一可以动手了。

    “明日三方同时进攻,新丰的官军攻打灞桥,其余两方进抵长安城下,逼周军关门自守,拿下灞桥后豳州军南下攻打蓝田及蓝田关,将武关道堵上,阻挡周国援军。”

    “余下诸军攻打长安,昼夜轮换,不让周军有喘息的机会,不出数日必能收复长安!”

    这是理所当然的布置,按说早就该如此,只是先前诸将心怀鬼胎不肯用力,晋王杨广凭着并州军压阵有些勉强,所以虞庆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不同了,有三总管帮忙压阵,又各自负责一个进攻方向,没有人再敢阳奉阴违,所以可以全力进攻。

    时间拖得越久,对隋国越不利,国都被人攻占迟迟不能收复,陛下又没了,再拖下去人心思变,那些墙头草很可能投向周国。

    虞庆则将各项安排一一布置下去,他本就是朝中重臣,又有晋王撑腰及信任,所以即便是安排起三位总管也是底气十足。

    众将一一领命,杨广见状松了口气,他这段时间饱受,就怕有人兵变抓他去向周军邀功,如今局面稳定下来,终于可以动兵了。

    驱逐周寇收复长安,有这份大功,加上理所当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晋王杨广必然会成为大隋的天子,父亲未竟的事业,将要由他来完成。

    想到这里,杨广不由得心情澎湃,大军云集如臂所指,粮草又不缺,没有理由收复不了长安,只要过了这几日,就能见分晓了。

    孤,定会成为留名青史的一代明君!

    “报!紧急军情!”

    有传令兵来到帐外,经允许后大帐,见着帐内都是将领,不由得迟疑起来,杨广见状有些奇怪,未加思索便问有何紧急军情。

    虞庆则适时制止传令兵开口,先让众将退下,只留下三位总管,然后再让传令兵禀报消息。

    “殿下,华州广通仓昨日凌晨遇袭,大火烧了一夜。。。广通仓。。。完了!”

    “你说什么!”

    虞庆则闻言大惊失色,元孝矩等人目瞪口呆,而杨广听了还没回过神,冲上前一把扯着传令兵喊着:“你说什么!!”

    “殿下,广通仓遇袭,粮草都被烧光了!”

    “你胡说,你胡说!你是周军的细作,来乱我军心!”

    杨广咆哮着拔刀要砍对方,被虞庆则拦下,他后退几步跌坐在榻上,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虽然没怎么领兵打过仗,但杨广知道再多的兵没了粮草一样要完蛋,广通仓被烧了,他即将开始的梦想,也随之付诸一炬。

    大帐内方才还乐观无比的气氛,瞬间跌落冰点,突如其来的消息众人如坠冰窟,浑身发凉。

    元孝矩看向弟弟和达奚长儒,满是忧虑之色,他们领兵南下随军携带的粮草有限,原本这并不是问题,因为广通仓有堆积如山的粮草,可如今广通仓竟然被烧了。。。

    没有粮食,仗还怎么打?(。)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涟漪() 
傍晚,新丰隋军大营各处营区升起袅袅炊烟,各部军队正在生火做饭,今日主将到中军帐议事回来,说官军明日要大战,所以晚饭要加餐。

    还能加什么餐?肉是别想了,无非是粟米多放一点,煮出来的粥稠一些罢了。

    行军打仗,主将依赖的是其部曲,然后就是能打的老兵,其他的兵也就那样,拿着根长矛凑数,打了胜仗分口汤喝,打了败仗就被当做饵丢给追兵。

    熬一日是一日,这是大部分普通士兵的想法,眼见着饭点还没到,大家伙在各自营帐内擦拭武器和铠甲。

    作为京师附近的官军,虽然待遇好不到哪里去,但也比别处强些,刀牌、弓箭、长矛、裲裆铠,该配的都配齐了,如今天气开始转暖,半新旧的戎服穿在身上也不觉得冷。

    战场上到处都是流矢,所以护身的裲裆铠十分,虽然甲叶多有锈蚀,但至少能挡箭,当然要是有哪个不要命的偷偷取了甲叶去卖了换钱,那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呐,这一领裲裆铠穿久了,那些串着甲叶的皮绳就磨损严重,现在就是要检查哪些皮绳差不多要断,赶紧换掉。”

    一名老兵在教授另一名士兵心得,两人是同乡,一人当了十几年兵,另一个刚满年纪被征发服兵役,新兵蛋子屁事不懂,所以得靠人多提点提点。

    “上了战场呢,前后左右都是人,要是倒霉被流矢射中,那就认命吧,这是老天爷要收你,赶紧找个好人家投胎。”

    “阿叔,被箭射中手臂什么的也会死?”

    “箭头不干净的话,射中了容易得破伤风,即便不得破伤风,伤口化脓能疼得你死去活来,要是熬得过去倒还好,熬不过去真能生生疼死人的。”

    “那怎么办?”

    “怎么办?平日里有没有到庙里烧香求佛祖保佑?没烧过的话,就盼着你家祖宗保佑吧!”

    “阿叔,那我看不懂旗听不懂声怎么办?”

    “什么都别想,别人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凡事不要出头,知道不?”老兵耐心的传授着心得,“你个瘦麻杆的,莫要想着什么立功了,保命才是最的。”

    “哦。。。”

    新兵低头检查着裲裆铠,不一会瞥见老兵正在往长矛杆子上缠草绳,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长矛捅了人,血就顺着杆子流下来,手握着就会滑,缠上草绳即便浸了血,握上去也不会滑了。”

    “那用布缠着不是更好么?”

    “你钱多烧的用布缠!”

    见着新兵讷讷,老兵传授经验,要是真有布条,那就洗干净随身带着,战场上受伤时拿来包扎,至于军医的救治,不是他们这种大头兵能享受到的。

    “凡事得靠自己,还有同乡,受伤了还有人扶着你跑,死了至少还有人回去给你家里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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