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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完毕,宇文温走出地库,他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所以接下来的一些事情,只需要口头交代即可。
“制作火焰弹,把存料都用上。”
“是。”
“寡人要去安6坐镇,也许很快便会回来,但若是事态有变,寡人会派人传令,到时水连珠的气罐要开始充气。”
“是,郎主。”
“若是事态愈恶化,寡人若未当面和你说,也会派杨先生代劳,他将拿着另一半令牌来找你。”宇文温拿出半截令牌交给林有地。
林有地收好令牌,没有问到时会是何事,而宇文温则直接交代:“届时,杨先生会拿着一套图纸你和工匠们到军器监制作一件兵器。”
“郎主,这兵器代是什么?”
“最终决战兵器乙。”
“小的知道了。”
“这代太长,还有一个更简单的。”
“请郎主示下。”
“丧钟。”
宇文温策马离去,会同庄园外等候的数百骑兵,马不停蹄沿着官道北上,他要在日落之前,抵达西北方向将近百里外的衡州州治。
丞相在邺城去世,他在驿使还没抵达安6前送来消息之前,就突然往安6赶去,明眼人一道是因为收到了消息。
邺城距离西阳有一千四五百里以上,西阳王是如何在次日就收到丞相去世消息的?
如果真的出了大事,起疑就起疑,抓权守住山南甚至关中最,可万一是虚惊一场,那就得不偿失,届时宇文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鸽通信网,很容易曝光。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宇文温做了两手准备,演戏就要演到位,这个时候的他,可是“不知道”丞相已经去世的消息。
西阳到安6,大约四百余里路程,昼夜兼程赶去也太勉强,他今日先到衡州,明日一早走个过场便往与安州总管府接壤的州郡赶去,当日在那里过夜。
无论收到消息与否,次日他都会“顺便”去安6转转,到时候无论邺城情况如何都不会误事,也不会让人起疑,无非是连日骑马奔波下,自己累得双腿软罢了。
马蹄声声,方的天空,宇文温眼前浮现出王妃尉迟炽繁和世子棘郎的容貌,他的妻儿,绝不容许被人伤害。
技术扩散的危险,在妻儿安危或者穷途末路面前不值一提,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宇文温会毫不迟疑将真正的最终决战兵器投入实战。
当丧钟响起时,敢伤害尉迟炽繁和棘郎的人,敢挡在我面前的人,全都要死!,**,:
第三十九章 泪水()
邺城,蜀王府一片素白,蜀王尉迟迥薨,朝廷立刻派出春官府官员主持相关事务,先由小宗伯主持丧礼,严格按照礼制进行入殓。..
第一步为“沐浴”,洗去逝者身上尘世之土,同时清洁遗体;其次是“含”,将一块含玉放于逝者口中。
然后是“袭”,为逝者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天子诸侯士大夫各有不同,蜀王为诸侯,所着衣物亦有讲究,待得衣物穿着完毕便是入殓。
停柩待葬,灵柩安置于灵堂内,其下放冰块若干,寒气逼人;又要“设铭”,是为旌旗一面,上书逝者名讳。
又有悬重,凿木为重鬲,诸侯之丧有六鬲,各长七尺,分悬灵堂庭院各处,待得春官府安排灵堂完毕,蜀王妃王氏胙国公尉迟顺蜀王世子尉迟惇西都郡公尉迟佑耆均身着丧服,接受来人吊唁。
其余家属亦位列其次,人人身着丧服,虽然都是白色,但按着周礼,却又有不同。
周礼分“五礼”:吉礼凶礼军礼宾礼荒礼,凶礼即丧葬灾变之礼,而家属所穿丧服根据和逝者关系不同分为五类,是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
斩衰用粗生麻布做成,衣旁和下摆不缝边,故称“斩衰”斩即不缝边之意,子为父未嫁女为父妻妾为夫臣为君诸侯为天子均为斩衰。
依礼,蜀王妃王氏及蜀王的侧室,子尉迟顺尉迟惇尉迟佑耆所着自然为斩衰,其夫人们亦如此,均面带哀容,位于正堂。
丧服次一等为齐衰,由熟麻布制成,因为缝边所以称为“齐衰”,已嫁女为父母,孙为祖父母均为齐衰。
依礼,故资中郡公尉迟谊之子蜀王之孙,还有胙国公尉迟顺已出嫁的女儿尉迟炽繁,未出嫁的女儿尉迟明月,世子尉迟惇西都郡公尉迟佑耆之子女,所穿俱为齐衰。
又有大功小功缌麻,尉迟家的家属亲戚们根据与蜀王的关系亲疏,所穿丧服各有不同,灵堂前一片缟素,哭声不断。
登门吊唁之人络绎不绝,丞相蜀王尉迟迥生前门生故吏遍天下,如今忽然离世,在邺城以及邻近州郡的均赶来吊唁。
虽然蜀王府门庭若市,但气氛却沉重非常,府邸外围的士兵们,更是让人觉得压抑无比。
比起丧事,更让人担心的是局势,蜀王这一走,朝廷内外怕是会暗流汹涌,蜀王世子能否稳定局面,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而次之则是他是否会对某人有动作。
亦或某人是否会有动作。
这个某人,有的人认为是天子,毕竟数百年来,天子和权臣及其继承人的故事太多,远的有汉献帝与曹操曹丕父子,近的有魏帝及丞相父子。
魏分东西,东魏皇帝于丞相高欢在时尚能为傀儡,而高欢去世后,没过几年便禅让帝位,然后就“病逝”了。
西魏皇帝,丞相宇文泰在时亦尚能坐在御座之上,待得宇文泰逝去后没多久,依旧是禅让后“病逝”,所以大家都在琢磨,这一幕会何时重演。
但更多的人,认为这个“某人”是另一个与天子同姓之人,两边真要斗起来,那天下形势可真是会变幻莫测,故而邺城的气氛愈紧张。
街道上,一辆马车向着蜀王府前进,观其外表并无特别之处,随行人员不过数人,和寻常人家车队一般,待得马车靠近路口时,士兵们围了上来。
“尔等是谁家马车,前方禁行绕道!”
“将军,我等为杞王府护卫,身后为杞王车驾,杞王及世子要到蜀王府吊唁,劳烦通传。”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马车,还有旁边寥寥数个护卫,一时间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要上前查探又太失礼,不查的话哪里敢信此时杞王和世子居然敢这么就来了。
待得来人又说了一遍,领兵将领才回过神派人去通传。
片刻后,传来命令“立刻放行”,将领赶紧让士兵让开道路,马车前行,却留下那几个护卫和士兵们聊天:“今日天气不错哈。”
回头那孤零零的马车,士兵们又前这几个势单力孤的护卫,怎么都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光靠这几个就算是要忽然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蜀王府,杞王及世子孤身前来吊唁的消息,引起一阵短暂的寂静,待得一身素白的杞王宇文亮世子宇文明两人走进来时,不光家属就连许多来宾都愣住了。
居然真的不带护卫?
更让人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丞相!侄辈宇文亮,携犬子宇文明,向您磕头了!”
嘭嘭声中,宇文亮在尉迟迥灵柩前磕起响头,一如子为父磕头般,不要说尉迟顺尉迟惇,就连在一旁的小宗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说宇文亮无需行此大礼,甚至可以认为是失礼,可他们知道宇文亮所说也不算错。
磕头磕得额头淤青的宇文亮扶棺大哭,如今他不是以宗室的身份,不是以大冢宰的身份,也不是以杞王的身份,而是以侄辈的身份,为叔伯辈的尉迟迥哭丧。
宇文亮之父宇文导,和尉迟迥是表亲,当年一同在武川镇长大,光的交情,一起放羊拾牛粪,一起跟着宇文家的大人们南征北战。
六镇之乱,改变了两家人的命运,宇文家四兄弟,大郎二郎三郎相继殒命,剩下四郎宇文泰,领着侄子宇文导宇文护和外甥尉迟迥尉迟纲,还有武川镇出身的同伴们奋战,直到打下江山基业。
宇文导和尉迟迥,同受宇文泰器重,相互间关系又亲近,宇文导之子宇文广宇文亮宇文翼宇文椿宇文众,和尉迟迥与妻之子尉迟谊尉迟宽还有尉迟顺的关系也很不错。
宇文导英年早逝,其儿子们颇受身为叔伯辈的尉迟迥多方照顾,双方有着父辈的亲情,又有着同辈的友谊,两家人的关系,确实很近。
也正是因为如此,宇文亮之侄子宇文温,才会娶了尉迟顺之女尉迟炽繁,两家联姻不光出于政治考虑,也是出于情谊。
哭声阵阵,一如杜鹃啼血,即便再有想法的人,也无法从宇文亮的哭声之中听出半点虚情假意,这位带着儿子孤身前来,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蜀王遗孀王氏,握着宇文亮的手悲伤不已,尉迟顺尉迟惇尉迟佑耆三人在一旁黯然神伤,这一场痛哭,催动了无数人的眼泪,泪水把的阴谋诡计都冲刷掉了。
眼眶红的尉迟炽繁松了口气,而松了口气的不光她一人,在场许多人心中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阿弥陀佛,既然杞王都做到这份上,那局面可就乱不起来了!,,。请:
第四十章 郁闷()
世事无常,原本晴空万里,可能片刻后便阴云密布,然后瓢泼大雨将人淋得透心凉,也有可能眼见着就要电闪雷鸣,结果片刻后却多云转晴。..
蜀王薨,杞王宇文亮及世子宇文明,孤身前往灵堂吊唁,原本紧张的局面随之缓和,许多人都松了口气,其中就包括李三九等人。
作为王府管家,李三九深受郎主主母信任,此次跟着主母来到邺城,他最的职责就是保护王妃及世子的安全。
如果有得选,西阳王不会让王妃和世子来邺城,但这事情没得选,即便再担心,王妃回娘家探亲都是理所当然,更别说住在娘家。
这就导致随行的西阳王府卫队很郁闷,在邺城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住在胙国公的西阳王妃和世子,很容易被一锅端,他们又不能硬来,只能憋着。
按照计划,小部分护卫潜伏在邺城,大部分护卫要在王府司马张定率领下,跟着杞王及世子突围,而李三九则是留在王妃和世子身边,成为最后一个贴身保护之人。
或者被人弄死,王妃和世子无依无靠,先是被关在胙国公府,接下来任人摆布。
那是最坏的局面,李三九没想那么多,他无所谓自己的性命安危,只希望王妃和世子平平安安,所以即便如今局势缓和,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仔细检查了一下储气罐,下上面的简易气压表,确认一切正常之后,李三九将储气罐接上手铳,这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气铳,是最犀利的防身武器。
备弹十,致命,即便对方身着铠甲,近距离内依旧挡不住气铳射的弹丸,身手再好的人,近距离吃了一弹不死也残。
耐摔耐砸故障率低,造价过两千贯,贵是贵但物有所值,李三九将气铳小心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裳后走出房间,花园里,宇文维城正在用放大镜
“李管家,今日还是不能烧蚂蚁么?”
“世子,如今正是丧期,不能杀生。”
“用放大镜烧蚂蚁也算是杀生么?”
“总归是不好的。”
“那今日有何好玩的?阿娘说府里不能喧哗,真是无趣得紧。”
宇文维城抱怨着,他还不太懂此时府里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母亲每日要穿着麻衣,府里上上下下都不许笑,即便是他也是如此。
正要缠着李管家找些好玩的,未曾料这位直接拿出一个本子来:“世子,这几日的功课都放下了赶紧补上。”
“啊?可否宽限几日?”
“前几日王妃未曾有空检查,万一事后想起来。。。”
“好吧,我这就去写。。。”
宇文维城无奈的交出放大镜,拿着作业本到自己房里去“做作业”,这几日尉迟炽繁帮着父母忙丧事,都没空管自己儿子的功课,所以小家伙就放羊了。
隔壁院子,尉迟炽繁正和母亲以及妹妹说话,这几日在蜀王府哭灵,弄得母女三人眼睛和喉咙都有些不适,好歹她们是女眷,不用再熬下去。
“如此一来,三娘还得在邺城待上一阵子,记得给西阳王写信,免得那边担心。”
“母亲放心,女儿知道的,女儿在邺城多住一阵子,又能陪着母亲还有妹妹多说些话了。”
王氏迟明月,叹了口气:“唉,接下来,四娘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母亲,此事已经不是家里能够决定的,还得怎么定。”尉迟炽繁说到这里,安慰起妹妹来:“四娘莫要胡思乱想,无非是延后一些时日罢了。”
尉迟明月默默地点点头,这种时候她除了沉默也不好说些什么,若是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