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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今日第五次折腾了,往日里可没见王妃如此计较,仆人们没敢抱怨也没敢多问。
府里最好的餐具、饮具、茶具,都从库房里拿出来备用;平日里用得不多的名贵香料也都拿出来,要么给衣物被褥熏香,要么给房间熏香。
还专门从库房里调拨了各种上好食材,要求伙房提前拟定各类菜谱,由王妃过目,确保招待贵客的菜肴每日都不带重样的。
而让贵客住得舒心,府里为其安排的住处不仅在城里王府,在城外湖畔庄园里也有,要侍奉贵客的那些仆人都经过精挑细选。
如此折腾,说明贵客真的很“贵”,至于贵客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没人关心,因为府里的制度很严,敢打听不该打听的事,那是要倒霉的。
不过只要不是傻瓜,大概就能根据寝室的布置猜出贵客应该是女性,大王为何要在府里招待女客?这个问题也很明显——府里要增加女眷啰!
有人这么想,可翠云不这么想,作为王妃的陪嫁丫鬟,九年过后她没有被大王收入房中,算是绝了做妾的念想,不过因为是王妃的体己人,所以总管后院事务。
也真是因为如此,她即便不知道即将入住王府的贵客到底是何身份,但能确定不会是大王的新欢,否则主母怕是要偷偷抹眼泪了。
寝室里再度折腾一番,翠云再次禀报:“主母,您看看现在布置得如何?”
“呃,行吧。。。先这样吧,晚上我再想想。”
尉迟炽繁依旧皱着眉头,转身走出房间,翠云紧随其后,有些纠结的说出建议:“主母,这些家具摆来摆去都是那几个样子,奴婢觉得无论怎么摆,都很好的。”
“唉。。。”
尉迟炽繁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向前院走去,宇文温在给她的信里说得很明白:即将到来的贵客,是天子的亲姊千金公主,所以一定要接待好。
本该在草原做突厥可贺敦的千金公主,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岭表广州番禹,她的身份暂时不能向外透露,并且在北上邺城的途中会于黄州西阳停留,故而作为宗亲的宇文温,要尽到地主之谊。
宇文温如今都督岭南诸军事,所以实际上尽地主之谊的就是西阳王妃尉迟炽繁,她明白此事马虎不得,所以亲自安排诸般事宜,就怕有纰漏导致日后天子有怨言。
既要隆重接待千金公主,还要保证对方的身份不泄露出去,因为千金公主是突厥的可贺敦,万一对方得知千金公主回国,恐怕会派使者来要人。
天子愿不愿意让千金公主回草原,丞相愿不愿意因为千金公主和突厥翻脸,这都不是西阳王府想牵涉其中的事情。
招待好千金公主,免得日后天子以为西阳王妃仗着是未来皇后亲姊的身份,给千金公主使脸色;不让千金公主身份泄露,免得日后天子以为是她故意使坏,导致千金公主被迫回草原。
所以尉迟炽繁不敢掉以轻心,光是布置寝室的问题,就想了许久都定不下来。
她转到前院,王府长史李纲刚好从东坊回来,待得尉迟炽繁斥退左右,便向她禀报仪仗的准备工作:“王妃,下官俱已安排妥当,若日后要让公主殿下摆开仪仗进京,绝无问题。”
“嗯,有劳先生了。”
“王妃,如今雨势渐弱,江水水位开始缓慢回落,估计公主殿下即将从湓口乘船前往西阳,不知还有何事务需要下官去做?”
“一切就按昨日说好的办吧。”
“下官明白。”
西阳王府即将接待的贵客,是当今天子亲姊千金公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西阳城里除了王妃尉迟炽繁,就只有王府长史李纲。
这也是宇文温的安排和要求,一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多,泄密的几率就越大,王府长史李纲熟知各项礼仪制度,所以需要他来帮助尉迟炽繁做好接待工作。
也需要一个人来分担压力,宇文温就怕尉迟炽繁心理负担太大,‘积劳成疾’那就不妙了。
“先生,如果朝廷的意思,是让公主殿下秘密进京,那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王妃,那就依旧让王府卫队护送公主殿下进京,当然,要适当调拨官军兵马随行,以免半路出意外。”
“那要用什么名义呢?”
李纲笑了笑:“大王先前派张司马护送公主殿下回来,不就是定好调子了么?”
“先生是说,以护送西阳王贵客的名义,用王府卫队送公主殿下进京?”
“下官认为大王的安排正有此意。”
宇文温在来信中已经告诉尉迟炽繁该怎么做,只是她认为关系重大,所以还得问问李纲的意见,既然对方也这么认为,那就错不了了。
“那么,到时候王府卫队的安排,有劳先生了。”
“王妃,此事下官定会与张司马商议,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妃示下。”
见着尉迟炽繁点头,李纲问道:“不知张中尉如今身在何处?”
“啊。。。张中尉奉大王之命外出办事,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那么,不知吴典卫平日里在忙些什么?下官每日点卯,吴典卫很少来应卯。”
尉迟炽繁依旧装疯卖傻,说大王对典卫吴明另有安排,她也不知道吴明在忙些什么,李纲听了没说什么,因为他早知道自己得不到正面回答。
作为王府长史,李纲统领王府属官,除了节日、休息日,每日都要点卯,但有几个人经常不到,也就是说实际上这几个人他是管不了的。
这件事他和宇文温吵过许多遍,都是无果而终。
王府中尉张鱼,已经消失了大半年,李纲几乎忘了这位的样貌,而王府典卫吴明,虽然人在黄州甚至就在西阳城里,却成日里神出鬼没,李纲在王府值守,很难得见其一面。
李纲不是傻瓜,知道这两位是宇文温的心腹,肯定是去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一开始还担心这两个爪牙是帮着宇文温做坏事,不过一年多以来,都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既然没有去祸害百姓,李纲也就不去和宇文温吵架了,但他要时不时提起这两位宇文温知道自己可是一直在认真。
你要是敢派**害百姓又不听劝阻,我就要向朝廷、向杞王检举你!
。。。。。。
吴明忽然打了个喷嚏,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动静很大,吓得正在旁边空地玩竹马的儿子嚎啕大哭,正在陪孙子玩的刘桃枝赶紧把小家伙抱起来哄,而不像话的‘阿耶’却依旧看着面前的一尊佛像。
须发皆白的刘桃枝气色很好,虽然他依旧被半软禁在西阳王的地盘里,但实际上西阳王已经不把他当威胁了,所以刘桃枝过上了一直想要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安享晚年。
昔日杀人无数的北齐御用刽子手,如今只是一个居家小老头,拿着拨浪鼓逗孙子,好歹逗得小家伙破涕为笑,见着儿子看佛像入神,他把孙子交给侍女,然后走过去。
“这佛像很特别么?”
面对生父的问题,吴明“嗯”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个佛像有些奇怪,来历也有些蹊跷。”
“认得出来么?”
吴明点点头:“是弥勒佛像,不过有些怪异。”
“我可以看看么?”
吴明将那尊可以单手拿起的佛像交到刘桃枝手中,他还是无法忘记师父的养育之恩,所以即便不再排斥生父刘桃枝,也没有把姓改回“刘”。
仔细看了看佛像,刘桃枝面色忽然凝重起来:“这尊佛像,不一般。”
好像是废话,但吴明却开始和对方探讨起来:“这尊弥勒佛像,我总觉得和寻常的弥勒佛像不同,你知道蹊跷在何处?”
刘桃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信弥勒么?”
“我信的是弥陀,不过大概知道一些弥勒的经文。”
刘桃枝又看了看那佛像,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开口再问:“你可知,何为弥勒救世?”
第一十五章 救世主()
面对刘桃枝的提问,吴明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他早已还俗但还算是信佛的,知道这年头信徒们信的佛分两种:弥勒佛和阿弥陀佛。
中原佛教有净土宗,分为弥勒信仰和弥陀信仰,虽然都是从天竺传入中原,但两种信仰有区别。
弥勒净土是兜率天宫,即兜率净土;弥陀净土是西方极乐净土,又称西方极乐世界。两者都是各自信徒想要往生的净土,但实现的难度不一样,而佛也不一样。
阿弥陀佛是无量佛,其本义即是“无量”,而弥勒佛是世尊释迦牟尼佛的继任者,未来将在娑婆世界降生修道,即娑婆世界的未来佛。
弥勒佛是佛教信徒被救度的寄托,换而言之,对于弥勒信徒来说弥勒佛是救世主,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有了“弥勒救世”的说法。
“弥勒救世,这没什么奇怪的吧?信不信就看个人了。”
吴明有些纳闷,而刘桃枝没有绕圈圈,直接点明:“弥勒救世,多少人以此为名起事?”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吴明一个激灵:“你是说,有人要借着弥勒救世的说法造反?”
刘桃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吴明是从哪里得到这尊佛像,吴明想了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道出。
不久前,西阳王府的护卫猫队在例行抓小偷的行动中,端了一个贼窝,既然人赃并获便按惯例送到官府,结果发现赃物之中有一尊弥勒佛像,张榜数日都没有失主来认领。
这没什么奇怪的,也许失主是过境西阳,不知道官府张榜让失主来认领失物,可贼首供认这尊佛像是在西阳城内一户租客那里偷得,而吏员来报说张榜了数日后,那租客当时还住在西阳城。
吏员走访的第二日,租客忽然离开住处,再也没有回来,这件事是又过几日后才知道的,而根据房东所述,这几个租客原本打算再住上至少一个月。
疑点越来越多,虽然这几个租客也有可能是临时有事离开,但如此巧合,还是让办案的黄州司马宇文十五起了疑心。
宇文十五留守黄州,为西阳王宇文温看家,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这种看起来鸡毛蒜皮的事情当然没空亲自去管,不过整件事都透露着一股奇怪气息,所以他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人”也就是吴明的猫队来办。
其实就是给猫队找事做,免得一帮年轻人成日里无聊长肚腩,更何况吴明又是‘业内人士’,所以当仁不让接下这个活。
一开始吴明判断这佛像有机关,可能内有什么藏宝图、遗嘱等小纸条,结果用放大镜看来看去都没发现有何异常,正是束手无策之际,总觉得这弥勒佛像与他见过的弥勒佛像有些不同。
不同之处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所以这几日吴明在家对着佛像发呆。
“这尊佛像确实有不同,想听听么?”刘桃枝问道,他经历了无数风雨,见识了无数大场面,杀过许多藩王、权贵,却在唯一的儿子面前摆不了架子。
吴明如今满脑子都在想佛像的事情,见着生父有见解,不由得急切起来:“呃。。。莫非是风格不一样?”
“是的,你看。。。”
刘桃枝开始讲解,切入点就是佛像的风格,这尊佛像是交脚弥勒铜像,其造像背光周围有卯孔,顶部卯孔安一个舍利塔。
刹顶、身、座两边对称饰缠枝忍冬纹,刹座上有两个小龛,龛内各雕一坐佛。
塔刹下两边对称的卯孔里各安五身飞天,披巾着裙,身轻似燕,彩带飘举,弥勒面相方圆,头戴宝冠,宝缯下垂,饰璎珞,披巾绕双臂后垂于身体两侧。
下着裙,衣纹深透流畅圆凸。手施无畏与愿印,交脚坐于须弥座上,一条龙舒展四肢盘旋在身边。
佛像不是南朝风格,而刘桃枝能够确定这佛像源出北朝,具体来说应该是在青州一带制作出来,而时间大概是在齐国北齐年间。
为何这么肯定?刘桃枝当然肯定,证据还是这佛像的造像风格。
弥勒信仰,是从南到北传播的,北朝魏国年间,南朝的弥勒信仰经广陵、彭城一路向北传播,而位于徐州以北的青州,受其影响很大。
六镇之乱,北朝局势动荡不已,信仰弥勒净土的人大幅增加,无论贵贱都在乞求弥勒救世,随着弥勒信仰在青州的扩大,造像风格也有了明显的演变。
刘桃枝作了总结,从魏国到齐国,弥勒佛像的风格发展大概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也就是魏国六镇之乱以前,佛像风格与南朝的“秀骨清像”一致,背屏式造像较多,注重服饰的刻划,佛衣着装为右领襟敷搭于左肘的褒衣博带式,下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