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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油腻腻的藤球点燃扔进院子里,滚滚浓烟呛得护院们咳嗽不断,俚僚兵借着藤牌的掩护与护院对射,不多会便压制对方,然后拿出飞爪攀墙。
“先登”口衔尖刀率先攀上去,将草帽探出墙头骗过一箭,然后拿刀嚎叫着翻了过去,与惊慌失措的护院展开白刃战,他们的命已经被首领买下,唯一的任务,就是为己方破院而拼命。
越来越多的人翻进院子,护院们势单力孤被杀得干干净净,而大门也被撞破,更多的人涌了进来,见着惊慌失措的侍女,见着衣着光鲜的贵妇,大家的眼睛愈发猩红。
即便看上去很丑,但原始的本能压制了一切,首领扑向贵妇,手下扑向侍女,暂时没轮到的就去搜刮金银珠宝等值钱的财物,他们带有充足的布袋,就等着装战利品。
尸体也不能放过,耳环,戒指,项链、首饰、假牙,还有刀柄上的宝石,凡是值钱的都不能放过,一个布袋装满就下一个布袋,而库房里的粮食,也不能漏了。
此情此景,在城内各处不断上演,有的俚僚兵围攻大户人家,而有些人数较少的俚僚兵却本着“看菜吃饭”的原则,向普通民宅下手。
平民基本没有像样抵抗,破门而入后己方损失很小;虽然长得丑,但总归有女人;虽然家里没多少余粮,但这里刮刮那里刮刮还是能刮出一些;而金银首饰,仔细搜一下,怎么都会有些。
蚂蚁再小也是肉,一户一户抢过去,杀的男人越来越多,而抓的女人和小孩也越来越多,布袋渐渐鼓了,而己方的人员伤亡却几乎没有。
许多俚僚兵腰间挂着血淋淋的人头挨家挨户抢劫,这些人头带到官军那里可以换钱,与此同时长矛上还挑着鸡鸭鹅等家禽,那是他们今夜的晚餐。
撞门声、惨叫声、哭喊声、哀嚎声、呻吟声、喘息声在城中各处渐渐响起,周军的劫掠如同大火般向四周蔓延典冲城形同一堆四处着火的干柴,浓烟滚滚、火光大作。
城中,某处棚屋区内一支人数不少的林邑军队正在潜伏,和其他林邑士兵不同的是,这只军队的士兵没有丝毫慌乱,领兵将领范虎紧闭双眼,手按佩刀倾听着四周传来的哀嚎声。
他是林邑国旁支宗室,国都北门守将,听得城破的噩耗,赶紧率兵往府邸赶,要将家人带出城,逃到西面的大山之中。
不久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范虎及部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敌军如此之快便破城出乎人意料之外,而他带兵赶往自家途中,又遇到几位同僚,大家决定合兵一处救家人。
但就在进军的途中,他们发现敌军入城后不等控制其他城门就大肆烧杀抢掠,只是片刻功夫便军纪大乱,范虎派出胆大的斥候去四周侦查,发现这些服色五花八门的敌军已经乱得不成建制了。
光顾着攻打大户,光顾着抢东西抢女人,敌军没有心思追击林邑军队,看上去乱成一片,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范虎和其他几位将领觉得只要己方主动出击,对方绝对无法抵挡,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将敌军击溃,为己方军队组织反攻创造机会。
事不宜迟,范虎在等最佳的机会,而匆匆赶回的斥候带来了好消息:街道上的敌军到处抢劫、放火,根本没人布防。
和另几位将领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哐啷”一声拔出佩刀,向着街口一指:“大家随我杀敌,把他们赶出城!”
第四十六章 信心()
范虎率领的林邑兵如同下山猛虎,将街道上的俚僚兵打得落花流水,这些兵以为万事大吉所以只顾着抢劫,首领大多在各处大户院里快活,一时间组织不了有效反击,小兵们只能掉头就跑。
敌人如此不堪一击,林邑兵士气大涨,嚎叫着追杀这些溃兵,所到之处,敌人溃不成军。
见着己方突袭成功,范虎激动异常,正要指挥部下往自己府里杀去,却见前方溃败的敌兵向道路两侧躲开出一支“逆流而上”的队伍。
这支队伍的士兵身着铁甲手持长矛、弩还有刀牌,服色统一为黑色,看上去和那些服色五花八门的兵明显不同,应该是正经的军队。
观其模样,没有一个士兵手拿金银珠宝,腰间也没有缠着布帛或者挂有家禽,队形严密,刀牌手在前,长矛兵次之,相互间又有缝隙,以便后排弓弩手上前射箭。
这支队伍根本就没有参与抢劫,而是严阵以待在街上推进,范虎心知遇到敌人精锐,但也知道一旦击破对方,己方反击的成功机会将更大。
热血涌上心头,范虎呼喊着部下迎战,同样是刀牌手在前,长矛手次之,不过双方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他命令弓箭手上前射一轮箭再冲锋。
然而就在己方弓箭手向前挤之际,对方刀牌手忽然嚎叫着冲锋,就在双方距离不到四十步时,对方刀牌手之后步兵忽然投出许多短矛。
形制有些奇特的短矛来势汹汹,林邑刀牌手的藤牌根本就防不住,许多士兵被透牌而过的短矛扎中倒地,一片混乱之际,对方又投出第二轮短矛。
挤在狭窄街道上的林邑兵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短矛当头扎来,队形瞬间便被打乱,而敌方刀牌手已经冲到面前,将手中盾牌向前一扔,挥舞着长刀以及各式武器撞入人群之中。
血光四溅,林邑士兵一触即溃,瘦弱的他们根本无力和壮如牛的敌军士兵对抗,红白之物喷溅得到处都是,看着那些状若恶鬼的敌兵,林邑兵原本高涨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将敌人赶出城的信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先士卒迎战的范虎,手中家传宝刀被魁梧的敌人用铁锏砸断,还未来得及拔出防身匕首,被对方一脚踢中裆部。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什么东西碎了,然后剧痛传来,不由自主捂着裆部倒下。
苦练了十几年的武艺,只是交手一回合便败北,疼得满地打滚的范虎,绝望的看着对方铁锏向自己砸下,脑袋爆裂之际,他瞥见己方士兵溃不成军。
信心满满的反败为胜,不过是水中倒影,微风吹来便消失不见。
一开始被打得抱头鼠窜的俚僚兵,见着官军轻而易举便解决了这股敌人,一时间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观望,虎林军军主李石磨,见状让随行通事喊话。
“,啊笨蛋!动手晚了就什么都轮不着了!”
俚僚兵们闻言大喜,既然有能打的官军做后盾“放风”,那他们害怕什么,抢钱抢粮抢女人的信心又回来了。
被打断的烧杀抢掠再度开始,听着四处传出的女人哭喊声、哀求声,李石磨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战前动员会,大王下令攻入典冲后屠城,许多虎林军将士一时间有些错愕,他们从军是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可没想过破城之后杀人放火逍遥快活。
虎林军的军纪严明,向来禁止烧杀抢掠,所以这么多年来,虎林军从没有屠过城,而如今虽然大王依旧禁止虎林军参与烧杀抢掠,可身处现场,李石磨还是觉得不自在。
宇文温在动员会上说过林邑国大概的历史,李石磨是在会上才知道,这个天气热得不行的林邑国,数百年来不断袭击交州下辖郡县,屠杀百姓无数。
所以官军要借由助战的俚僚兵之手报复,任其烧杀抢掠,既算作助战的报酬,也是为昔年被林邑国屠杀的日南郡百姓报仇。
既然有了这么个说法,将士们没有太多心理负担,但李石磨还是觉得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奈何大王有令,要分派队伍在城中布防,防止敌军反扑,所以他即便不愿意听那些声音,也只能装作听不见了。
。。。。。。
城西一隅,一群不怀好意的俚僚兵围着一处院落,院门处手持刀牌的护院堵着门口,但他们势单力薄,对方若来硬的,凭一己之力根本扛不住。
之所以能维持如此局面,是因为院门旁挂着个门符,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震慑了外面的俚僚兵,但是院内的“战利品”太过丰厚这些人有点“难舍”。
院内挤着许多老弱妇孺,听着四处换来的哭喊声,许多人瑟瑟发抖,许多妇人紧紧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几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紧张的看着一人从房内走出来,那人是他们的老相识,高凉冯德郎。
“冯兄!不如我们几个把家财都献出来,换得诸位首领高抬贵手。。。。”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哀求着,他满头大汗,也许是太过害怕的缘故,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吴东家莫要慌张,待冯某去和诸位首领交涉,定然保得大家平安。”冯德郎缓缓说道,语气平和,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看向挡着院门的护院,面色愈发忧虑,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日忽然有军队攻打典冲城,没多久便破城而入,他们这几个定居典冲的海商惊得手足无措,是同为海商的冯德郎派人送来奇怪的门符,说只要将此符挂在门口便能躲避兵灾。
冯德郎是高凉冯氏出身,和大家熟得很,人品也信得过,能做出这种保证,想来和攻城的军队有瓜葛,但几位东家没敢拿全家性命冒险。
那只军队破城之后立刻烧杀抢掠,看样子自己一家老小要完,大家赶紧带着家眷跑来冯德郎下塌处乞求庇护,而追兵很快便围住了这个院子,再这样下去,恐怕。。。
“大家勿忧,攻城的是官军,他们只对占人下手,绝不伤害我们中原苗裔。”
“官军?你是说周军?”
“是的,冯某奉官军之命,先行入城,看信纵火扰乱守军军心,顺便保诸位安全。”
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
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
“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
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
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
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
“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
“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
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
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
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
“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
“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
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
“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
“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
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
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
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
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
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
第四十七章 刺眼()
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