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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戚完蛋了,谁控制了白痴天子,谁就能成为九五之尊,宗室诸王纷纷起兵,是为八王之乱,司马炎生前为儿子苦心布的局,就是一个笑话。
司马炎的选择,只是两汉以来许多皇帝做出的选择之一,而所有的选择,看上去都不靠谱。
依靠宦官,依靠宗室,依靠皇后,依靠外戚,依靠勋贵,依靠世家,历史上从两汉到隋唐,无数的皇帝做出了选择,而这些选择都不靠谱。
靠宦官,有东汉末年十常侍,有中唐以后的门生天子;靠皇后,武则天就不说了,西晋的贾南风就是很好的例子。
靠外戚,有杨坚;靠宗室,宗室实力过强,有西晋的八王之乱,宗室实力太弱,曹魏有话说,历史上的北周也有话说。
靠勋贵,勋贵联合起来把带头大哥换了怎么办?
历史上周隋换代之际,关陇权贵抛弃宇文老大可是毫不犹豫的,同样,抛弃杨老大,在唐国公李渊面前山呼万岁也毫不犹豫。
勋贵太没节操了,不如靠世家?
东晋的“王与马共天下”,听起来好浪漫哟!
这是废话,换做你是皇帝,愿意和人共天下?
更别说西晋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乱成那样,世家高门也脱不了干系,而门阀政治,也是导致南朝各代愈发羸弱的原因之一。
所以时不时做白日梦的宇文温,会设想自己若是处于那个位置,应该怎么办呢?
好办,学赵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也就是说用科举文官将文官集团里的世家出身文官替换掉。
宋代以文驭武做得太过分,导致了一连串的问题,这另外再说,而科举确实是对付门阀政治的利器,但想要用好,却不容易。
科举在历史上始于隋唐,宇文温所处的这个时代正好是“开端”,但实际上门阀政治的衰落,却不是科举直接造成的。
唐代实行科举,而世家高门却没有因此衰落,终唐一世,台辅一级的大臣,其出身都是世家、高门为多,原因有几个,其一就是世家、高门很快适应了科举。
科举就是考试选拔人才,唐代科举分常科和制科,常科是每年分期举行的考试,制科是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
常科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等五十多种,秀才科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明经、进士两科渐渐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
这两个科目的难度极大,对于学问的要求很高,这对于世家、高门才俊来说,难度还行,而对于寒族人士来说,那就是天堑。
以五姓七望之一的范阳卢氏来说,科举刚开始推行时,卢氏有些不适应,但从中唐起,卢氏子弟就成了“进士科专业考试户”。
唐代的进士科考试难度很高,想要得第很难,所以当时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但这却难不住范阳卢氏的子弟。
世家高门,是这个时代受教育程度最高的阶层,想用考试来难住他们,简直就是妄想,而随着科举考试难度的增加,反倒是教育程度较差的寒族士子被难住了。
唐代科举,打不破世家高门的政治地位,侥幸得第的寒族士子,在官场上举步维艰,不得不依附于权贵门下,成为对方的走狗。
而要参加科举,需要获得权贵的推荐,许多寒族士子还没考试就已经成了权贵的走狗。
唐代的科举,无法改变门阀政治的现状,而改变这一现状的人,是科举落第、在长安城门愤而写下《不第后赋菊》的黄巢,是杀人如麻,在白马驿将朝廷公卿扔进黄河的朱温。
晚唐的兵灾、藩镇割据,将世家高门屠戮一空,从此元气大伤,绵延了数百年的高贵家族,这才彻底断了生机。
简而言之,想要瓦解门阀政治,实施大屠杀比实行科举来得干净利落,“见效快、不复发”。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实施大屠杀的主谋成了“为王前驱”的可怜人,为别人做嫁衣。
朱温在白马驿屠杀朝臣,许多世家高门出身的大臣,被投入黄河之中,史称“白马驿之祸”,而朱温随后建立的梁国,在他死后没多久便灭亡了。
同样的一幕,南北朝时也发生过,那就是元魏爆发“六镇之乱”后的“河阴之变”,靠着平定叛乱起家的军阀尔朱荣,在洛阳郊外的黄河南岸(河阴),屠杀幼帝、皇族以及百官公卿逾两千余人。
这一场大屠杀,把出仕元魏的汉族世家高门以及大族全都杀得精光,尔朱荣的威风让天下人颤抖,而后果,也让尔朱氏无法承受。
河北汉人豪强以及山东世家因为这场大屠杀,坚定决心投靠收拢六镇流民、野心勃勃的高欢。
这一股力量聚集起来后,表面上看起来和尔朱氏的力量相比还很弱小,但最后的结果,是尔朱氏被高欢击败,几乎被赶尽杀绝。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除非杀人者能够杀尽天下反对者,但这不可能,所以还得温水煮青蛙。
宇文温觉得门阀政治是毒瘤,必须清除,但搞大屠杀必遭反噬,自己辛辛苦苦忙来忙去却是“为王前驱”,那又何苦来哉?
所以要费尽心思琢磨出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方法。
方才一番辩论,王頍的质疑没有错,世家高门受教育程度最高,想靠考试来限制对方子弟入仕,这就是痴人说梦,而堂而皇之推行考试选拔制度,会被世家高门厌恶,无法吸引这些家族的精英人才来投奔。
这些精英不来投奔他,无所谓,可若是投奔他的对手,那就有所谓了。
宇文温的对手有谁呢?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挡在他前进路上的人,全都是敌人。
所以在实力强悍到一定程度以前,要晦光养韬,世家高门在教育上有绝对优势,那么他就先挖墙角,办法就是用“专业教育机构”,在相对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大群“应试教育专业考试户”。
这样的行为,以“民间教育机构”求学社来牵头,世人可能认为这种行为极其市侩,是求学社的大东家西阳王想钱想疯了、拍脑袋想出来的赚钱手段,而不是挖人墙角的锄头。
由民间团体来推行“教育革新”,可以绕开官府,绕开朝廷内的勾心斗角,宇文温甚至不需要借助杞王的资源,自己就能推行这种“教育革新”。
如果他自己的势力发展势头良好,也许待得羽翼丰满时,不知不觉中扩展的“教育革新”,已经培养出一群论考试不输世家高门子弟的“考试型人才”,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真的有机会问鼎。
掩体外“轰隆”一声巨响,将宇文温的白日梦震醒,不远处爆炸的轰天雷,震得掩体顶棚落下些许沙土,宇文温拍了拍兜鍪,将水壶收好。
透过小窗望向掩体外的尘土飞扬,他可不觉得作白日梦有错,因为内心深信不疑:总有一天,白日梦会变成现实。181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机会()
黄昏,潼关,关城四处冒着烟,攻城的敌军偃旗息鼓,踏着皑皑白雪回营,城头一处掩体内,潼关守军主将邓孝儒通过千里镜看着城外敌营。
又过一日,敌军再次无功而返,看着渐渐远离城池的投石机,邓孝儒不由得松了口气:每天都要看着关外如林的投石机,看着投石机抛射出的无数石块、火油弹、轰天雷落到关城,这种感觉可不好。
投石机,是山南周军率先制作出来的武器,轰天雷同样如此,当年的安州总管、杞国公宇文亮,靠着投石机和轰天雷,指挥安州军攻城拔寨,在山南站稳了脚跟。
山南周军率先将投石机、轰天雷投入作战,自然对于这两种武器很熟悉,有相应的克制办法,邓孝儒作为当年安州军的主要将领,当然熟悉这些办法。
潼关,自古以来就是关中的重要屏障,是长安的东大门,想要守长安,就得守潼关,而历经千年风雨的潼关,在邓孝儒率领的雍州军改造下,此时已经变了模样。
为了对抗轰天雷爆炸时的强劲威力,据守潼关的雍州军将士汲取“先进经验”,将沙袋/土袋和木材混用,在潼关搭建了各式各样的掩体。
将士们藏身掩体内,可以避免受到轰天雷的伤害,可以在敌军用投石机抛射轰天雷攻城之际,藏在掩体内从容向外射箭。
这样的防御工事,率先在山南荆州方城投入使用,据说效果很好,而潼关的现状也证明了这一点,将士们辛苦搭建的掩体确实有很好的防护效果。
敌军攻打潼关,持续数月之久,如林的投石机投掷出大量石块,掺杂着轰天雷,如果雍州军将士如过去一样,躲在藏兵洞里,根本就无法有效压制趁机攻城的敌兵。
若是聚集在城头,面对着石雨和大量轰天雷的袭击,每月阵亡的将士怕是要逾万。
作为主将的邓孝儒,想到这里之后顾不得感慨,看了看怀表,随即吩咐部将督促各部修补工事、扑灭余火、安排士兵轮休,既要提防夜袭,也要确保晚上能好好休息。
邓孝儒和部将们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大,不是他们天生大嗓门,而是这几个月来,敌军攻城动静不小,耳边整日里都是“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家都觉得耳朵有些不好使。
其实这是错觉,主要是因为有了掩体,将领们经常在城头一线指挥作战,一待就是一天,在一片嘈杂声中自然说话要大声些,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邓孝儒做完布置后转出掩体,站在女墙后看着关外,感受着北风带来的凛冽之意,从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当时还是夏秋之际,现在已经入冬。
潼关内外,一边白茫茫,那是小雪渲染出来的雪景,而白雪里绽放的一朵朵红花,是阵亡者鲜血染红的生命之花,消失在寒风中。
邓孝儒看看关外敌营,紧了紧披风,开始在城头巡视,和士兵们嘘长问短,作为主将,他这数月来时不时以此做法鼓舞士气,毕竟士气才是最重要的。
一座关隘再坚固,守军没了士气,敌人一样能轻易攻下,邓孝儒知道潼关安危非同小可,所以对于关防不敢掉以轻心。
邓孝儒是雍州牧、大冢宰、杞王宇文亮的亲信,他身为雍州司马,奉命领兵据守潼关,要将来犯之敌挡在潼关以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一点也不容易。
潼关是关中门户,是往来长安、洛阳之间必经之路上的关隘,地形险要,但还没有险要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步。
潼关位于黄河南岸边,关隘北面临河,敌军是走不通的,而潼关以南,虽然是沟壑纵横的台塬地形,但小股敌军精锐却可以借此绕过关隘。
所谓“塬”,是因流水冲刷而形成的一种地貌,四周陡峭,顶上平坦呈台状,远远看去,如同许多条沟壑,而潼关南侧的沟壑为南北走向,如同一条条天然的壕沟,能挡住敌军主力,却挡不住小股精锐。
所以潼关东南十里还有关隘,名为“小关”,据守潼关的雍州军,分兵一部在小关驻扎,小关和“主关”潼关一样,承受了敌军持续数月的凶猛进攻。
要守住关中的东大门,光守“正门”潼关还不行,“侧门”小关若是丢了,潼关会被敌人绕过去,出现腹背受敌的险情,所以想要据守潼关一线,兵力不能少。
雍州军除去镇守长安的一部,其余军队分成两支,一支由杞王宇文亮率领,坐镇蒲坂西岸的朝邑,而另一支就由邓孝儒率领,守着潼关及小关。
秦州总管梁士彦,领兵镇守散关,抵挡益州总管席毗罗的大军,关中局势初步稳定,而山南方向,局势也稳定了。
袭击江陵的崔弘度已经被击败,进犯大别山五关的敌军全军覆没,杞王世子、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宇文明做镇安陆,邓孝儒的后任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出击豫州,占据豫州州治悬瓠。
宇文温以围魏救赵的方式解了方城之围,连败敌军,迎回落难的天子,逼得丞相尉迟惇亲率主力围城。
宇文氏从一开始的猝不及防,到现在的站稳脚跟,局势愈发好转,但邓孝儒知道这只是表面看上去好,实际隐患不小,一旦处置不当,大好局面瞬间就会崩盘。
隐患就是关陇的那些豪族,还在首鼠两端、作壁上观。
雍州军主力倾巢而出,聚集在潼关、朝邑,而散关方向还是靠着秦州总管梁士彦守着,留守长安的兵力有些紧张,属于外强内弱的局面。
一旦那些关中豪族如京兆韦氏等决定投靠尉迟惇,领着部曲私兵叛乱,长安守军未必镇得住,一旦长安出事,位于潼关、朝邑、散关的军队必然军心大乱。
这种情况很危险,邓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