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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宝此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而施文庆所言,更是让他激动万分,将士们浴血奋战,都是为了报效朝廷,报效明君。
明君是谁?是朕!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陈叔宝有张丽华这样貌若天仙的贵妃,就缺为国慷慨赴死的国士,而如今施文庆的描述,让他激动万分。
脑海里浮现出陈军精锐在广陵作战的情形,陈叔宝想象着精锐们高喊口号,向数倍于几的敌人冲锋的场景,想象着这些精锐在即将全军覆没时,等到了渡江而来的援军。
广陵城头,飘扬着陈国的旗帜,幸存的精锐喜极而泣,那样的场面,让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陈叔宝越想越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向同样泪流满面的施文庆问道:“那广陵如今情形如何了?”
“官家!官军主力顺利渡江,进入广陵,如今正在分兵追击周军溃兵”
施文庆为了演好这出苦情大戏也是很拼命的,他和孔范分任内外监军,孔范在京口,他在建康,对方第一时间就把官军大捷的消息传给他。
而施文庆在拿到孔范亲笔信后,短时间内就编好了剧本,故意弄出狼狈不堪的模样,进了临春阁还故意摔了一跤,使得效果“十分逼真”。
欲扬先抑的开场,效果很好,否极泰来的天子,对他的观感肯定又好了几分,施文庆先为自己君前失仪、误报消息告罪,然后将具体战况细细道来。
一切如战前策划的那样,于仲文率领陈军精锐,走海路迂回,如期抵达广陵城,然后在约定的日期也就是昨晚,趁着傅一行抵达广陵、周军戒备松懈之机发难。
于仲文所部,进攻周军囤积粮草之处,而陈国水军突然进攻,以火船焚烧周国水军大营,控制了长江江面,京口处的陈军主力随即渡江,直击广陵。
广陵周军一片混乱,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反击被陈军击溃,陈军随即趁乱入城,一番血战之后,终于收复广陵。
周军主帅尉迟佑耆等主要将领趁乱逃脱,陈军分兵追击,如今正在扩大战果,更多的兵马渡江抵达北岸,总而言之,陈军的此次出击,大获全胜。
陈叔宝听完汇报,激动得起身来回走动,好一会心情才平复下来,开口问道:“于将军呢?他率领的精锐呢?”
“回官家,据来使所说,于将军身被十余创,如今重伤昏迷不醒,军医正在抢救,精锐们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快,派御医去广陵,一定要保得于将军性命!”
施文庆点头称是,随即趁热打铁:“官家,如今官军收复广陵,还请官家下令,挥师北伐,趁着周国无暇南顾,收复淮南州郡!”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盘算()
官署议事厅,摆着几具棺椁,棺椁旁地面摆着几张草席,草席上摆着尸体,为白布遮盖,监军孔范在军吏的陪同下,逐一查看尸体。
出使江北的陈国使主傅,离开京口时还与孔范谈笑风生,如今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一张草席上,这位以才学闻名的饱学之士,死于王事。
昨夜,周国东南道大行台尚书令尉迟佑耆设宴款待陈国使节,结果陈军偷袭广陵,一片混乱之中,尉迟佑耆大怒,将傅等陈国使节杀害,待得陈军攻入城内,在驿馆见到傅等人的尸体。
秦末楚汉相争,汉王刘邦派大将韩信攻打齐国,与此同时又派出说客郦食其去劝降齐王田广,郦食其不辱使命,成功说服田广归顺汉王。
齐军放松戒备,韩信却趁机偷袭,一战破之,郦食其差点被愤怒的田广杀死,侥幸逃生。
如今傅等人没有那么好运,陈军此次偷袭广陵,没有告诉出使的使节们,所以傅等人就只能为国捐躯了,孔范确认无误之后,示意军吏将傅遗体收敛入棺椁中,运回建康安葬。
傅因为得罪了沈客卿、施文庆,数年前被两人构陷入狱,上表辩驳时言辞激烈,气得天子不行,结果天子后来心情好加上惜才,便罢了傅的官职让其赋闲在家,留了一条命。
但沈客卿和施文庆可没打算放过对方,所以此次特意建议天子以傅为使主出使江北,打的就是借刀shā én的主意。
孔范和傅没什么大仇,但选择了见死不救,如傅这样自诩清高的大臣,是他们这些佞幸臣子的天敌,多死一个总是好的。
孔范和施文庆是同一类人,为了高官厚禄,为了取悦天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无所谓做奸臣,为此弄死一个傅不会过意不去。
而傅这次“死得其所”,遗体运回建康之后,必然得朝廷风光大葬,他若是上次就死了,哪里还会有如此待遇?
棺椁依次装车,车队在士兵的护送下向城外驶去,孔范走出议事厅,正好与此次攻打广陵的主帅萧摩诃打了个照面,两人相互打了声招呼,然后交谈起来。
两人平日关系极差,孔范作为天子心腹,专门和萧摩诃等武将对着干,天子将萧摩诃等将领的部曲划了一部分,分给孔范、施文庆等人。
部曲,是宝贵的财富,可以父子相传,萧摩诃等将领征战数十年,早已把部曲当做最宝贵的东西,如今被人分了去,就和家财被人强抢一样,让人气愤不已。
然而孔范、施文庆等人有天子做靠山,将军们敢怒不敢言,双方的关系势同水火,若是平日碰面,基本无话可说。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官军大胜,正是大有可为之际,孔范不傻,知道陆续还会有大功到手,不会在这紧要关头搞内讧。
而对于萧摩诃来说,虽然极度讨厌孔范这种佞臣,但如今陈国好不容易打开局面,收复广陵后若能乘胜追击,极有可能收复淮南州郡,这种关键时候被孔范扯后腿,错失良机可就追悔莫及。
所以基于各种原因,本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开始就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展开了热烈讨论,萧摩诃的意见,是按照事前拟定的策略,抓紧时间乘胜追击,尽快收复淮水一线要地,重建淮水防线。
淮水自西向东流淌,最后奔流入海,长长一条淮水,是南朝重要的防线之一,而要想守住淮水一线,不可能在沿途所有地区设防,从古至今,只要守住几个地方,淮水防线就完整了。
淮水有数条主要支流,是从北向南流淌,北军南下,其主力大军肯定沿着其中之一的甚至全部支流南下,所以这些河流的入淮口,是南军必须守住的要地。
只要有一点守不住,淮水防线就会出现缺口。
淮水的主要支流,至西向东依次为颍水、涡水、泗水,其入淮口依次为颍口、涡口、泗口,对应的淮水南岸有四座城池,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扼守颍口的淮南城池是寿春,挡住颍水上游来犯之敌,其上游对应的是周国豫州总管府,寿春如今为周国扬州总管府治所。
扼守涡口的淮南城池是钟离,挡住涡水上游来犯之敌,其上游对应的是周国亳州总管府,钟离如今为周国扬州总管府管辖。
扼守泗口的淮南城池是山阳,而与其西侧的盱眙形成掎角之势,挡住泗水上游来犯之敌,其上游对应的是周国徐州总管府,如今归属周国吴州总管府管辖。
山阳和盱眙,位于广陵以北,收复广陵的陈军,经由邗沟北上入射阳湖,就能直接进攻山阳,然后分兵西进攻打盱眙,这一行动必须赶在周国徐州军反应过来前完成。
然后竭尽全力西进,攻下钟离,只有如此,才能初步构建淮水防线,至于寿春,短时间内很难拿下来,因为陈军还要分兵去收复其他淮南州郡,力不从心。
而周国的扬州军,如今正在攻打淮水上游的光城,守寿春有余,无力阻挡陈军收复淮南州郡,更重要的是,周国权相尉迟,率领大军围攻豫州州治悬瓠,在解决悬瓠以前,恐怕无法南下增援淮南。
周国内讧乱成这样,萧摩诃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军必须赶在尉迟氏的军队反应过来前,尽可能攻城掠地,重建淮水防线,孔范对此表示赞同,就差拍胸脯保证,不会扯这些“老匹夫”的后腿。
主帅和监军,就该势同水火,不然天子会寝食难安,但孔范如今可是想通了,收复广陵只是第一步,收复淮南州郡才是最大的功劳。
只有和萧摩诃这老匹夫合作,他才能揽功,人只要念头通达,即便是仇家在面前,都能和对方谈笑风生,而孔范的盘算可不止于此。
陈国如果真的能够推进到淮水一线,那么就有必要调整策略,以便利益最大化。
尉迟氏想要腾出手来对付宇文氏,就得与陈国媾和,以淮水为界而宇文氏不想被陈国掣肘,就得归还夺去的江州、岭表,还有巴、湘之地,否则无法腾出手来对付尉迟氏。
宇文氏会老老实实归还侵占的陈国国土么?
不会,但陈国不可能坐视上游江州在别国手里,时刻威胁国都建康,而自己的主力反倒跨过淮水继续北攻,宇文氏想要维持双方的关系,就得做出让步。
不然,陈国收复淮南后,进攻方向必然转向西面,以解除建康面临巨大威胁,宇文氏顶住尉迟氏的进攻就已经很吃力,再面对陈军的进攻,兵力恐怕会捉襟见肘。
所以双方迟早会坐下来,就巴、湘、江州及岭表的问题进行谈判,而陈国的使节肩负重任,一旦谈成了,可不亚于收复淮南之功。
所以,使主的人选,非他孔范莫属。
周国天子落难山南,要重建朝廷,但可以预见的是,杞王宇文亮一系在新朝廷的地位会很高,而其侄西阳王宇文温,如今正在悬瓠和尉迟对耗,如果熬得过去,宇文温在新朝廷的地位也会很高。
宇文温,是与我合作多年的自己买卖人呐!
孔范的盘算,就是三方局势初步稳定下来之后,争取出使周国,然后和西阳王宇文温私下勾结合作,想办法以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达成新盟约。
对方吐出多少失地无所谓,只要能达成新的盟约,他孔范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可就无能够取代了!
第二百八十章 盘算(续)()
周身火辣辣的疼痛,将于仲文疼醒,睁开眼之后,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榻上,军医在一旁熬草药,房内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他没有死,熬过来了。
距离第一次苏醒,不知过了多久,但于仲文却觉得如同过了几十年,昏迷期间,往事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如同整个人生又重新经历了一次。
于氏一族,在西魏地位尊贵,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内外,本该是宇文氏的左臂右膀,却被随后的帝党、晋党之争弄得无所适从,只能以家族利益为重。
所以在大象二年,天元皇帝忽然驾崩后,于氏子弟选择站在外戚杨坚这边,对抗晋党余孽尉迟迥,不是两边xià zhu,而是把全部身家都压上去了,
于仲文为此付出了代价,他身为东郡郡守对抗尉迟迥的大军,随后寡不敌众只能突围,随从伤亡惨重,自己也伤痕累累,而子女还有夫人没能跑出来,被尉迟迥俘虏后杀害。
而隋国灭亡之后,于氏子弟几乎被尉迟迥赶尽杀绝,只剩他带着续弦及其所出幼子逃到江南陈国。
权力游戏就是豪赌,愿赌就要服输,于氏的选择,最后证明是错的,于仲文对此无可奈何,但尉迟迥杀他妻儿、族人的血海深仇,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
正是这样的执念,让于仲文从重伤昏迷之中挺了过来,之前他带着陈军精锐,走海路迂回偷袭广陵,于夜间忽然发难袭击粮仓。
随行将士伤亡惨重、十不存一,于仲文身被十余创遍体鳞伤,痛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有强烈的执念,早就熬不过去了。
一想到死去的妻儿、族人,于仲文就忘了疼痛,他暗下决心要早日康复,以便再次上阵杀敌。
那晚,尉迟迥的儿子尉迟佑耆也在广陵城中,但在左右的护卫下仓皇逃离,他没能接近,错失良机,要想手刃仇人之子,只能等下一次了。
房外响起脚步声,数人转了进来,却是军医见着于仲文苏醒,派人通传监军孔范,而孔范随即赶来,看望于仲文这位功臣。
于仲文挣扎着要起身,被孔范伸手按住,随即关切的嘘寒问暖,言辞颇为恳切。
当然要恳切,做掌柜的为东家赚大钱,孔范身为东家,和颜悦色说些好话不是应该的么?
因为有了侯景这一前车之鉴,于仲文作为北来降将,在南朝陈国没有丝毫受到重用的可能,如果没有孔范、施文庆给的机会,如今怕是在建康闲得发霉。
于仲文有帅才,急着报仇,孔范需要一个能够在军略上出谋划策的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