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麾下骑兵很快分兵,一部去追击北逃的敌骑,一部随着李允信接近车阵,他们打着旗号,不怕被自己人误伤。
待得接近到数十步距离,李允信接着火光看清楚阵外动静,只见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而己方士兵正在抓俘虏,俘虏很多,比预想中的要多。
看着千疮百孔却大致完好的车阵,看着土丘上的灯火通明,看着迎风飘扬的中军大旗,李允信稍微松了口气。
许多友军士兵正点着火把追击溃败的敌兵,而在北侧百步外,一支军队正在向北推进,其上飘扬的虎头旗在夜里看起来有些狰狞,不过李允信见了之后总算是放心了。
虎头旗是虎林军的旗帜,虎林军是西阳王练出来的一支强军,既然虎林军看上去没有受到重创,那就意味着西阳王应该没有大碍。
数骑从车阵内疾驰而出,向着李允信这边赶来,当先一骑远远看着他就喊:“来者可是李总管?”
“正是本官。”
“李总管,大王如今在中军督阵,命末将传令,令李总管带兵追击敌军,莫要让其有卷土重来之机会!”
“本官领命。”
“李总管,大王命末将带话,夜间行军颇为危险,请李总管多加注意。”
“本官明白,多谢大王好意!”
李允信应了一声,调转马头,领着部下向北追击敌军,他作为豫州总管,不属于东南道行军元帅宇文温管辖,无论是从政令、军令上来说,对方没权力指挥他。
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谁让对方是宇文二郎呢?
杞王宇文亮的两个儿子,一东一西攻略河南,兄弟俩联手设陷阱破敌,李允信作为豫州总管,不听这个的总得听另外一个的。
李允信再回首看看土丘方向,看着车阵中军,想想那个年轻人,无奈的笑了笑。
胆大包天的赌徒,极其荒唐的构想,西阳王宇文温策划了一个连环计策,其一是出其不意的合击,其二是出其不意的陷阱。
如今出其不意的合击失败,但出其不意的陷阱成了。
看着遍地狼藉,看着兵败如山倒的敌军,李允信知道这一战可不得了。
奸相尉迟惇率军大举南下,兵锋直指驻军亳州小黄的宇文温,而尉迟惇之兄尉迟顺则在许昌,以长社为前沿据点和宇文明对峙,两对兄弟的决战,竟然被宇文温用手段率先破局。
敌前强行军若成了,宇文兄弟合击许昌尉迟顺,若不成,宇文温便引诱来袭敌军进入陷阱,诸军协作,将来犯之敌歼灭。
所谓诸军,当然不止一支,李允信所部骑兵便是其一,他作为豫州总管,本来坐镇悬瓠,后来依照安排,领兵进驻悬瓠东北方向的郸县以为策应。
与此同时,河南道行军总管贺若弼,领兵从长社南郊大营出发,向东悄悄进驻陈州长平,同样作为策应。
又有东南道行军总管宇文十五,领兵由淮西光州一带北上,悄无声息进抵沙河南畔,依旧作为策应。
宇文温的兵马每日强行军一百里,李允信悄悄驻军郸县是作为其第一日的策应,待得对方第二日强行军抵达长平,就交由贺若弼作为接应。
若强行军被敌人察觉并大举南下拦截,宇文温所部兵马就会南撤,在宁平故城列阵引对方来攻,而李允信及另外两支骑兵则出其不意,和宇文温来个内外夹击。
这种极其冒险的计划,也只有宇文温才敢如此异想天开进行策划,也只有对方的身份才有能力让别人配合实施。
无论如何,计策是成功了,出奇制胜,让敌人防不胜防。
马蹄声再起,李允信转头向左侧看去,他所处位置东百步外,又有一支骑兵向北追击,对方打着“宇文”旗帜,但李允信知道不会是西阳王亲自领兵出击。
那是行军总管宇文十五,及时渡过沙水北上,投入作战,同样在追击敌人。
李允信可不想输给年轻人,快马加鞭,向着前方疾驰而去,眼前旷野里虽然一片光影交错、明暗不定,但他还是看见前方已有己方骑兵在追击敌骑。
此时,又有一支骑兵从西面横冲过来,那就是从长平东进到郸县,再和李允信一道从郸县东进的另一只援兵,是行军总管贺若弼所部兵马。
李允信看着夜色下夺路而逃的敌军,不由得有些期待:尉迟惇会在其中么?
。。。。。。
调转马头舍命阻拦的敌军骑兵,被薛世雄接连刺于马下,对方的英勇让他佩服,但此时此刻谁也拦不住他前进的步伐,奸相尉迟惇就在前面的队伍里,薛世雄可不会放过立大功的机会。
夜里一片昏暗,即便有火光映照,大老远看不见人的样貌,薛世雄不认得尉迟惇,但他看出了端倪:这些骑兵之中,许多人头缠绿巾、铠甲外罩着锦衣,这可是尉迟亲军黄龙兵的装扮。
这就意味着,眼前狼奔豕突的队伍之中,必然有一个人是尉迟惇,如果他能将其射杀或者刺于马下,那可是不得了的大功。
数月前,西阳王与尉迟佑耆决战,薛世雄有机会追击落荒而逃的尉迟佑耆,奈何对方跑得太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功从手上溜走了。
现在,更大的功劳就在面前,薛世雄可不想再错失机会了。
只是敌人骑兵不少,光靠他和部下未必能追上,所以,还得有帮手,大家一起合作,好歹先把老虎抓住或杀死,之后再争谁的功劳大都是可以的。
仪同将军李药王,带着骑兵和薛世雄所部骑兵一道,一左一右追击敌人,他听得薛世雄高呼“活捉尉迟惇”,不由得激动万分。
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那可是无论如何都要拼命的,不光李药王,就是麾下其他骑兵都很激动,其中也包括李靖。
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可是李靖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他没有正式军职,但不妨碍立功,如今奸相若真在前面落荒而逃,那么他无论如何都要追上去,就算是浑水摸鱼都要摸一把。
虽然在夜色下的旷野里策马疾驰很危险,一路不留神马失前蹄,人会摔得半死,但大家都策马向着前面的敌人追去,就看最后谁能立大功。
就在这时,李药王和薛世雄相继看见西面忽然冲来一支骑兵,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敌人的援兵,后来才发现是友军。
是来抢功劳的友军!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似曾相识()
夜色下,一场混战爆发,敌我交错,人仰马嘶,急着撤退的逃兵,急着立功的追兵,在旷野里乱成一团,逃兵的建制已经散乱,而追兵的建制同样已经散乱。
漆黑的旷野,视线很差,地面又有些崎岖不平,疾驰的战马一不留神很容易摔倒,连带着骑在马背上的人也被摔出去,摔得鼻青脸肿。
正在追击敌人的李靖,不顾随时会马失前蹄的危险,弯弓搭箭,面准前往数十步外一人,那人策马狂奔,左右有骑兵护卫,想来就是奸相尉迟惇。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敌将,但李靖可没空判断真伪,瞄了一会便撒放弓弦。
离弦之箭飞向目标,结果目标身边跟随的骑兵移动着,正好移动到后面,其后背挡下那一箭。
一击不中,李靖见状赶紧去摸箭囊想要再射一箭,结果箭囊空空如也已经没有箭矢了,他不由得暗叫一声苦,有些后悔为何不多带几支箭。
他听父亲说过,当年东西魏邙山之战,西军将领贺拔胜追击落欢而逃的东军主帅高欢,就是因为没带箭矢,让迥然一身的高欢给溜了。
此时此刻,李靖终于理解当年贺拔胜的心情,战机稍纵即逝,对方窜入一片草丛,场面越发混乱,李靖想都不想就策马追上去,未曾料坐骑忽然一顿,随后向前栽倒。
马失前蹄的李靖,被惯性带着向前冲,虽然事发突然,但他瞬间就反应过来,双手抱头尽可能缩着身子,撞在地上滚了几滚卸去冲力,随后爬起身。
身上多处擦伤,到处都觉得疼,不过四肢健全,手臂、腿和脖子没有摔断,坠马的李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见当面冲来许多骑兵。
对方双臂缠着白色布条,那是己方兵马的标志,李靖亦做了相同标志,但他挡在己方骑兵的面前,即便人家认得他是友军,但近在咫尺的距离很难躲开。
跟着李靖一起追击敌人的韩家部曲已经冲出去十余步,没办法立刻调头回来救人,李靖眼睁睁看着几匹战马向自己冲来,避无可避。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先是被马撞倒、践踏,再被随后而来的更多战马践踏,就算当场不被踩死也会因为伤重不治而死。
人生还没开始就走到尽头,李靖脑袋一片空白,不是害怕,而是在遗憾自己未能建功立业便死了,就在这时,当面冲来的骑兵向他咆哮:“蹲下!!”
李靖反应很快,立刻抱头蹲下,那骑兵策马跳过他,与此同时唿哨一声,提醒后面的同伴。
接连冲过来的骑兵,最初几个避无可避,但因为有了提醒便有了准备,依次策马跳过蹲在地上的李靖,而再后来的骑兵有了准备,提前绕开。
一大波骑兵疾驰而去,留下大难不死的李靖站在草地里发呆,掉头回来的部曲,牵了一匹无主战马,李靖骑上马,看着远去的友军,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功唉。。。。还是没能立大功。。。
。。。。。。
涡水,浮桥南端营寨,箭楼内哨兵正警惕的观察四周,尤其注意观察西面武平城方向有何动静,如果有敌人摸过来,他们就要吹号角、敲锣示警。
官军主力渡河南下追击敌人,留下兵马驻守涡水两岸守住浮桥,所以浮桥不能有失。
这浮桥是主力的后路,但不是唯一后路,合计数万步骑的主力,在平原里可不怕谁,即便从别的地区渡河北上,也没有多少敌军敢来阻拦。
但既然浮桥已经搭好了,留着总是方便些,也方便传令兵往来涡水两岸。
所以,涡水浮桥两端都有兵马驻守,以往万一,而为了防止上游武平敌军放火船顺流而下烧桥,或者派人泅水搞偷袭,浮桥西端还拉起绳索、渔网,戒备森严。
时值破晓,东方即将露白,熬了一夜的哨兵们十分疲倦,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抖起精神继续警戒。
南岸营寨外野地里的野草都已经被营寨守军纵火烧了一遍,烧出大片空地,防止有人借着草丛掩护偷偷接近军营。
此时大火烧过的野地里到处都是草灰,漆黑一片,站在箭楼上的哨兵举目望去,实在看不清远处地面有什么动静,不过天快亮了,他们再熬一会即可。
营内的哨兵如是想,营外野地里潜伏着的田六虎也是这么想,他领着部下潜伏在野地里,慢慢向营寨靠近,折腾了一晚,好不容易摸到敌人眼鼻子底下时已经接近破晓。
一旁,义兵们正在架弩,这种组装弩一旦架好,可以将数斤重的轰天雷发射到差不多百步外,而义兵们好不容易抵达的位置,距离敌军营寨不到百步。
待得东方露白,他们正好攻击敌营,营内敌兵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步兵,在这一片空旷的野地无所遁形,恼羞成怒之下必然追出来。。。。
轻微的咯吱声中,义兵们正在悄悄给大弩上弦,田六虎看着大弩,又看看前方敌营,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大半年前的一个冬夜,宋平城东,淮水南岸,他领着部下趁夜摸近敌军南岸营寨,要袭扰对方,以便为己方主力减轻压力。
那时,以虎林军为核心的官军在南边的柴村据守,与大举来犯的敌军决一死战。
现在,武平城东,田六虎领着部下摸近敌军南岸营寨,要袭扰对方,以便为己方主力减轻压力,而西阳王在南边某处据守,与大举来犯的敌军决一死战。
那时,田六虎即将袭击敌营时,南边有骑兵赶来,于是他决定袭击这股敌骑,结果差点就把奸相干掉。
那么现在呢?
田六虎有些恍惚,随后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心神,天快亮了,不该做白日梦。
他奉西阳王之命,带着部下先于大军之前出发西进,进驻武平城以作策应,以免北面忽然有敌人来袭,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敌人真的来了,数量还不少。
昨日田六虎在武平城头,亲眼看见大量骑兵由北而来渡河南下,随后又见西面涡水上游大量船只顺流而下,在武平附近登岸,依旧南下。
这可都是敌军,看样子西阳王要不妙了,身在武平城里的田六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无计可施,城外敌人势大,又多是骑兵,他的部下大多都是步兵,所以只能困坐城中。
坐着等可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