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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灭齐国后,石济关更名黎阳关,为黎阳城南面门户,南来敌军渡河之后要想进攻黎阳,就得先拿下黎阳关。
黎阳关距离黎阳城不算远,和关城互为犄角。一旦有事,黎阳派出的援军很快就能抵达,而在黎阳关上视野辽阔,能将黄河河面以及南岸远景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黄河河面升起雾气,白茫茫一片,位于黎阳关上的士兵,看不见南岸陆地,这种起雾的情况倒也常见,一般来说待得太阳升起,雾气自然就消散了。
在那之前,为以防万一,黎阳关守军在渡口岸边布设木桩、拒马等障碍物,以便尽可能对可能渡河来攻的敌军造成麻烦和不便。
届时对方会因为登陆不畅,大量人员聚集在岸边,先上岸的不好前进,接踵而来的船只靠岸后,船上兵马无法上岸,如此一来,己方就可以“半渡而击”,轻而易举将对方打退。
忙碌的身影之中,有一个年轻新兵停下劳作,抬头看看眼前大河,有些疑惑的问身边老兵:“李叔,守住黎阳津有用么?”
那老兵没好气的说:“有没有用,都得守不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赶快干活!”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
“你。。。说,有何想不明白的?”
“这黄河那么长,哪里不能渡河,何苦集中在区区几个要津处渡河呢?”
老兵听到这里,直起身用手点了一下新兵的脑门:“我问你,你家里有院子么?”
“有的。”
“有围墙么?”
“篱笆墙算不算?”
“算。好,现在再问你,你回家,是翻墙进院子还是走院门进去?”
新兵想了想回答:“当然是走院门,不过翻墙也行。”
“那么,你若是扛着一袋米进院子,是翻墙还是走院门?”
“当然是走院门了!”
老兵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你方才说得没错,黄河河段那么长,从哪里渡河不是渡河,可那只是零星人马可以随意渡河,若是大军行动,必然带着一大堆辎重,就如你扛米回家一般,不走院门还能翻墙?”
“这黄河就如同围墙,各处要津就是院门,三两蟊贼可以翻墙过来,偷了财物又翻出去,若是打家劫舍的强人来了,当然要走院门,把值钱的大件东西从院门搬出去。”
“还有,你莫要以为渡了河上了岸事情就成了,如不是正经的渡口,上了岸数十里可能都没有人烟,路也没有,到处都是泥潭、沼泽、芦苇荡,你的辎重怎么办?有马都运不出去!”
新兵恍然大悟,心中疑惑终于烟消云散,回头看看雾气蒙蒙的河面,有些担心的问:“李叔,你说逆贼会不会渡河过来?”
“谁知道呢?我说你怎么啰啰嗦嗦的?干活!”
“不不。。我。。我是家里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李叔你可答应过我叔叔,要照应我的!”
“就你命金贵!”老兵骂骂咧咧的,生怕引起别人注意,一把扯着新兵继续做事,边忙边说:“打仗,管我等鸟事?见势不妙就投降,不要傻乎乎冲出去送死就行了!”
新兵还是有些纠结:“可可可。。。逆贼若是来了,若是把官府占了,那可如何是好?”
老兵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换谁做大官,不都要收租调?他们若是把人都杀光了,谁来种地?谁来做牛做马?你,听我的话,打仗时能躲就躲,看情况不对就投降,没错!”
说着说着,忽然不远处的黎阳关上响起锣声、号角声,正在河边忙碌的士兵被吓了一跳,随后见着督将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嚷嚷着“敌袭”,再往河面上看去,个个目瞪口呆。
南边河面上,渐渐稀薄的雾气之中出现大量船只,船上旗帜招展,人影重重,一看就知道是大批军队正在横渡黄河的势头,还是正对着北岸黎阳津而来。
虽说知道敌人迟早要渡河,可大家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黎阳关上响起急促的鼓声,隔空敲打着士兵们的心脏。
所与人拔腿就往岸上跑,向着不远处刚立不久的木栅跑,他们要在那里组成第一道防线,阻止试图登岸的敌人。
那新兵回首看去,只见河面上几乎布满船只,宛若鱼群般向北岸汹涌而来,想起自己家中父母,想想自己还没娶亲生子,不由得双腿发软。
黎阳关上,一柱浓烟冲天而起,不一会,远处的黎阳城也升起一柱浓烟,随后,不断有浓烟出现,一柱比一柱远,那是沿着官道向北布设的各处烽燧,正在以接力的方式,向百里外的邺城传递紧急敌情。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日数十惊()
邺城,城头守军如临大敌,各箭楼上的哨兵警惕的看着城外,腰间挂着号角,他们一旦发现城外有什么不对劲就得示警,城门随后便会关闭。
外城十五门,如今除了东侧中阳门、南侧朱明门、西侧金明门、北侧广德门、厩门这五门外,其余城门均已关闭。
邺分南、北城,北为故城,南为新城,南北之间有城墙隔开,墙上开三门,是为雍阳门、广阳门、凤阳门,平日里三门任由官民通行,如今有了限制。
中间的雍阳门,只许官员、函使通行,东侧的广阳门只能走军队,而其他人等只能走西侧的凤阳门,谁敢乱走,以意图不轨论处。
城门管制带来许多不便,可即便如此,城内街道上依旧行人如织,市坊内鳞次栉比的邸店依旧生意红火,几处大市内一如往日,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只是街头巷尾间,多了三五成群聚集的人在交头接耳,似乎是议论着什么事情。
之所以邺城内有如此光景,是因为时局变化:黎阳关陷落,逆贼兵马距邺城也就百余里距离了!
虽然黎阳城尚在官军手中,但看样子很可能守不住,那么逆贼极有可能兵临城下,而根据“最新消息”,已经有人看见不明身份的游骑在城郊出现。
为此,邺城一日数十惊。
各种消息传来传去,有说逆贼屠了黎阳抛尸入河,让黄河为之断流,有说逆贼有妖术,能将寻常家猪化作猪妖,力大无穷,每战必胜。
故而据说官府即将颁布“杀猪令”,邺城内外不得留有一头活猪。
又有传言,说敌军主帅请妖道作法,能将已入土的死者化作骷髅怪,刀枪不入,头断不死,嗜吃人肉、喝人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故而逆贼才能接连击败官军。
若对方破了邺城,怕是城内城外不会再有一个活物。
各种真假不知甚至有些荒诞的消息到处在传,让邺城百姓忧心忡忡的同时,有了许多谈资。
大家都想看看,传闻中的独脚铜人到底是何模样。
邺为北方名城,城中百姓自诩见多识广,眼界广,胆子大,即便城外真的打起仗来,一样有得是人去围观,大家都把打仗看做演戏,可不会像没见识的下里巴人,见着打仗就吓得瘫倒在地。
当年,先蜀王的大军在城南郊外布阵,和长安朝廷派来的大军决战,邺城百姓呼朋唤友,携家带口一起出城,到战场边缘观战,现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就和过年一样。
如今,逆贼若真是攻过来、官军又在城南和对方决战,肯定会有很多人出城围观、看热闹,看看敌军主帅“独脚铜人”是不是真的只有一条腿。
或者看看独脚铜人打败邺城官军之后,要如何报仇。
独脚铜人者,为某人的诨号,这位为何会有如此诨号已经不得而知,反正说的人这么讲,听的人就这么记,大概知道这“某人”是周国宗室,“猪王”(邾王),姓“宇文”,名就不知道了。
但许多人都知道,独脚铜人、“猪王宇文某”的儿子,就是当今天子,在邺城皇宫里住着,如今这当阿耶的大老远从山南杀过来救儿子,倒是让看热闹的百姓们觉得颇为感慨。
虎毒尚且不食子,“猪王”带着军队渡河北上,嗷嗷叫着要救儿子,这不是天经地义嘛!
当年周国灭齐国,邺城百姓围观周军入城;当年周国闹内讧,长安那边来的大军,在邺城南郊和邺城守军交战,邺城百姓依旧围观,如今独脚铜人/“猪王”若是来了,大家同样敢围观。
因为又不是他们抓了“猪王”儿子,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百姓们觉得“猪王”若是破了城,要清算的肯定是那些对头。
而且,既然独脚铜人是“猪王”,那么其麾下兵马之中,必然有“猪妖”所化“猪兵”,什么“猪先锋”、“猪斥候”、“猪力士”等等,让人十分好奇,就想看个明白。
百姓们想看看打起仗时,那些猪妖是如何的威不可挡。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邺城百姓实际上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议论着可能会在邺城爆发的战事,议论着黎阳之战的“真相”。
京城位于天子脚下,城中百姓总会有各种“可靠的”消息来源,能够揭露“事实真相”,昨日,黎阳方向烽烟示警,大家都以为黎阳完了,许多人开始囤积粮食、日用品,今日,城内到处都是黎阳之战的真相。
截至今日,未得最新战报之前,官军依旧控制着黎阳,而黎阳关之所以会沦陷,是因为敌军预先派死士渡河,摸到黎阳关后面潜伏。
待得关隘守军一心一意对付南面渡河而来的敌人时,这些死士忽然发难,官军腹背受敌之下,乱成一团,黎阳关随后为对方所夺。
黎阳关丢了,但黎阳城没丢,朝廷已经派了援军赶赴黎阳,兵马就在今日一大早便出发了,而据说朝廷已经下令各州郡出兵“勤王”,届时勤王大军云集邺城,怕不下数十万之众。
数十万人,一人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独脚铜人/“猪王”及其大军淹没。
当然,这“数十万之众”到底会不会真有,谁也说不准,对于邺城百姓来说,打仗,就是看戏,难得有机会不要钱就看一场大戏,谁都想这场戏更激烈、精彩些。
反正无论是谁当天子,都要有人种地交租,都要有百姓做牛做马,那么天子谁来做都无所谓了。
寻常百姓认为自己是置身事外,可以轻轻松松议论时局,而身为局内人的蜀太上妃王氏,可就不那么淡定了,此时此刻,她在蜀王府内,召见一众文武官员,商议该如何应对危局。
曹州之败的消息刚传到邺城还没多少天,敌军居然渡河北上,占据了黎阳关,若黎阳城也沦陷,意味着邺城南面门户洞开,而邺城和黎阳距离不过百里而已,万一。。。
这几日王氏都睡不好觉,可以说是风声鹤唳,一日数十惊,但局面还得她来做主,所以强做镇静,只能依靠儿子尉迟惇留下的心腹们来化险为夷。
崔子枢、房恭懿等人,上午刚在蜀王府议事,如今没过多久又被叫来议事,见着蜀太上妃那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宽慰。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已经布置下去,邺城驻军如今严加防范,一旦敌军攻破黎阳进军邺城,驻军立刻闭门守城,等待勤王大军来解围。
上午议事时,大家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太上妃也点头同意,怎么刚过没多久,又坐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忧虑()
一日数十惊的王氏,见着面前几位肱股,不由得心定了许多,然而心中忧虑未减,上午所议之事,她是同意了,可回头一想,还是不妥。
按众人的看法,渡河敌军应该是邾王(西阳王)宇文温的兵马,对方于曹州一战后,短短时间内就强行渡河北上,派来的应该是一支精兵,数量不会多,且东、西两翼尚有威胁,若顿兵于邺城外,不会逗留多久自会退兵。
所以,邺城必然无恙,关键是己方要应对得当,不能自乱阵脚,提防城内有人做敌军内应开门献城。
这就是崔子枢、房恭懿等人上午时向蜀太上妃所陈述的意见,已经做出相应布置。
如今,见着王氏依旧无法心定,崔子枢问道:“太上妃可是想尽快召安固王回师?”
此问问出王氏心中所想,她看向崔子枢,点点头:“对,以崔公之见,安固王何时能赶回来?如今曹州惨败,安固王孤军在郑州,总是得回撤吧?”
“太上妃,下官未在郑州,不知具体军情如何,但知敌前撤退十分危险,安固王即便想立刻回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旦仓促北归却为敌所趁,再吃败仗、折损兵马,那可真就万事皆休了。”
这个道理,王氏明白,但如今敌人眼见着就要兵临邺城外,河东尉迟勤的大军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朝廷和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如今在郑州的尉迟顺大军。
虽然崔子枢等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