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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叫金三,也在本乡渡舟,性子狡诈,又会些水里本事,都唤他作活水鬼。他白日里出去,看二位身上包裹沉重,便想要害好汉性命谋夺钱财!”
王信骂道:“你个泥鳅,却长了泼天的狗胆,倒来捋爷爷们的虎须!饶你不得!”
艾四叩地不止,嘴里喊道:“念小人是初犯,还望好汉发些善心,就饶这一次。”
石秀骂道:“你到现今还不老实,把这鬼话来糊弄爷爷,哪个信你!”
艾四慌忙道:“不敢糊弄二位,真是第一次!招惹二位好汉,都是那金三的指使,他本事不小,小人打争他不过,实非本意!”
王信早就看破,骂道:“你这厮,把罪过都推在别人身上,果然是一条滑不溜手的烂泥鳅,这般无赖不知悔改,留你不得!”
艾四又慌道:“好汉,请饶小人性命,若得相饶,这舱底有许多金银都与你作谢!”一边说着,手里不闲,就将一块舱板打开,底下一个暗格,里面满满都是金珠首饰,碎银散钱。
石秀看了,任他清静脾性,此时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当下捉刀在手,喝骂道:“狗贼!你强夺这许多银钱在这里,不知毒害了多少过往的客人!若放了你,天理难容!今日撞我们手里,正该为民除个祸害!”
话说完,将他揪到船头,那瘦汉见大祸临头,慌忙挣扎,被王信按住,钢刀直往下一劈,骨碌碌一颗脑袋滚落,连同无头身躯一同翻进河里,溅起好大水花。正所谓:
任你滑溜油泥鳅,今日河底变孤魂。
二人结果了艾四这厮后,心头怒火暂舒,自撑起船,摇到对岸。石秀就船内捡出暗格里的金珠首饰,并自家银两一起收拾包裹里,和王信一起寻路来行。
第七十八章秦淮河()
江宁,又名建康、金陵,是一百多年前的南唐故都。
此时的江宁府,是江南东路的首府,虽不在北宋四京之列,可城池广阔,气象万千,堪称东南第一大府。
这江宁自古以来不同于北方都城,多了几分江南的脂粉气息,唐时杜牧《泊秦淮》一诗中就曾提及商女不思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由此可知,在唐时,这江宁城的秦淮河上,就有了名士歌妓相互唱和的事。
王信二人入江宁城后,石秀也不知那神医住所,而是寻了一处客栈安置。这客栈好巧不巧,就在秦淮河上。
北宋是个商贸发达的朝代,而此时南方的泉州、明州又是大宋最为繁盛的海港城市,间接也带动了整个江南地区的商业发展。作为东南第一府的江宁,自然也是商旅云集,秦淮两岸的瓦舍酒楼,连绵不绝,虽比不得东京汴梁,可对于第一次到南方的王信而言,却也是目不暇接。
安置好住所,已是黄昏,石秀一心想要找寻神医,这时却是无从入手。还是王信思路活泛,直言这秦淮河往来人员众多,或可探听一二。
说走边走,二人随着人流沿着秦淮河岸一路赏玩。一路行到乌衣巷附近,此处正是秦淮河最为繁盛之处,四周人流如织,酒肆勾栏林立,容易打探消息。王信径直选了一处装饰最为奢华的酒楼,昂然而入。
王信本就一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模样,进了酒楼后,立时被店小二引往二楼一处雅间,不一会儿,水陆珍馐便如流水般上了席面,直瞧得跟在一旁的石秀暗自咋舌。
这次出远门,一路紧赶慢追,走的大都是水路,吃住上面自是马虎应付。
路上自然不能计较太多,现今这会儿已经进了江宁城,况且又不是囊中羞涩,王信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吃上一顿,了解一下这个时代顶尖酒楼的烹饪水准。
其实这个时代,食物大都以烹煮为主,至于各式调料,却因海贸发达,并不缺乏,只不过价格高昂,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的。在士大夫阶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已经成了大宋上下官员的追求。
从仁宗时期的寇准,到其后的欧阳修,苏东坡,一直到现如今的蔡京,不论这些权相秉政如何,对于这吃的方面,却都是精益求精。
相比于后世的花样繁多的烹饪手法,宋代的酒楼还是欠缺了许多,可是在食材和用心上面,却又远比后世的酒楼要强的多。十多道各色菜肴,几乎各有各的特色,让王信和石秀两人吃得好不畅快。
当然,这一顿所费不菲,足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所需,不过对于王信这样家资万贯的土豪而言,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不说扈家庄的产业,就是打下祝家庄后王信也得了不少金银。
“小二,你们久在这秦淮河上行走,可知道有个唤安道全的?”
那店小二上来结账之时,石秀拉住了对方。
“安神医么,客官您可问的巧,他或许就在距此不远的乌衣巷后。里面有个李巧奴的瘦马,与安神医倒是识得。”
“那麻烦小二哥等会儿跑一趟,给我俩引路。”
王信随手将一枚碎银打赏了这店小二,引得对方连连点头应下。
在这等酒楼中的小二跑堂,本就对秦淮河上的勾栏瓦舍了如指掌,平日里给客人介绍风月去处收些好处,也是一笔营生,酒楼的掌柜对此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小二还当王信二人也是风月场的常客,频频侧目。
其实,这李巧奴在这江宁城算不得名妓,年岁也稍大了些。不过正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她只是在乌衣巷后的一处小弄中租了间小院子,同一个老/鸨做些迎来送往的生意,平日里倒也不会抛头露面,往来皆是熟客。石秀所说的安道全,却是她的入幕之宾。
那店小二也不知道这外地来的客人怎么就找安道全,不过将两人引到门前,敲门引来老/鸨后,就转身去了。
“大官人好俊俏的相貌啊!”那老妇人看了王信、石秀俊美顿时咯咯直乐。
俗话说,老/鸨爱钞,婊/子爱俏。
像王信这等既有财又有貌的,自然是风月场中最受人喜爱的。那老/鸨虽不认识王信,可一见这等人物,立时堆起满脸笑,招呼着两人进了院子,边走边往阁楼上喊道,“巧奴快出来,今儿来了位贵公子,真真的好人物!”
跟着老/鸨进了阁楼,二人则拾阶而上,见一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候在楼梯口,见着他这一身倜傥风韵,也是眼波荡漾,嘴角展出几分笑意。
在楼上客厅安坐,老/鸨自下楼去招呼那其他人,李巧奴则娉娉袅袅坐在对首,巧笑嫣然道:“不知官人是听曲还是喝酒?”
“我要给你赎身!”
王信却是没有半分遮掩,径直将来意道明,倒是让走下一半楼梯的老/鸨又一路蹬蹬蹬的跑了上来。
石秀初时不知王信的目的,这时也猜到了一两分。
“小女子与官人从未见过,这赎身一事……”
李巧奴的身契自然在那老/鸨手中,可眼前这俊朗男子自己素昧平生,一见面就要给自己赎身,李巧奴心中自然存了几分顾虑。身在这风月场所,自己这上半辈子已经是一杯苦酿,若是再所托非人,下半辈子岂不是也毁了。
况且她与安道全正是情投意合的时候,实在不忍心移情别恋。她还在等着安道全!
“五百两!”
王信很是干脆的给出赎身价,惊得李巧奴颓然而坐,一旁的老/鸨却是喜笑颜开。不等王信反悔,径直收了桌上的那锭足抵五百两银子的金锭。回身就从怀中取出李巧奴的身契交到了王信的手中,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巧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瞧着,毫无办法。
“这位大官人如此慷慨,巧奴,以后你可有好日子过了!”
“滚!”
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李巧奴,这会儿却是柳眉倒竖,将那老/鸨喝斥下楼。之后,回转身子朝着王信盈盈拜倒道,“自今日起,奴家就是官人的了。为奴为婢,任凭处置,只求官人怜惜一二。”
虽然得了自由,李巧奴却是没有半分欢喜,语调哀婉。
“李姑娘误会了!”
王信将李巧奴从地上扶回座位,将桌面上的身契轻轻推到其面前道,“在下家中有亲眷身染重病,听闻江宁安神医妙手回春,不远千里赶来延请,还请李姑娘在神医面前转圜一二。成与不成,这身契都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言下之意,却是知晓安道全与李巧奴的事情,打算成全二人。
第六十九章条件()
江宁城,安家医馆。
第二日一大早,王信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载着脱籍从良的李巧奴来到位于江宁城西的安家医馆。
这安家医馆从安道全曾祖时开业,时至今日,也有近百余年的历史,特别在最近十余年,安道全从父亲手中接过医馆后,更是将其发扬光大,一跃成为江宁城最为声名卓著的医馆。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每日来此求医问药的病患络绎不绝,将医馆前的一条小弄都挤得满满当当。就是安道全收了两个徒弟,也是妙手回春。
不过,这种兴盛的场面在三年前戛然而止。那一年,安道全中年丧妻,遭受了人生重大打击的安神医,从此以后闭馆歇业,并将临街店面租赁给他人,以些许租金渡日,整日里浑浑噩噩。
时日久了,倒是同这李巧奴有了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是暗生情愫,奈何**要的赎身银两实在太高,才使得两人时至今日还未能得偿所愿。
原本安道全还打算将医馆卖了,用来凑钱。还是李巧奴顾全大局,劝说这时祖宗家业不可败坏,往后二人还要靠它度日。只是这半年来,安道全赎金只凑够了一点,两人双宿双飞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其实,若是安道全愿意重操旧业,自有达官显贵来延医问诊,倒是不虞无钱为李巧奴赎身。奈何这安道全亡妻早逝一事,就是因为当年的某位外地官吏隐瞒他家人讯息。待其医治好官僚家眷后,方才告知消息。等到安道全赶回家中,妻子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自此安道全也恨透了,自私自利,腐朽不堪的官员。
正因如此,这些年安道全虽偶有出手医治病患,也大都是普通百姓人家。至于那等高门大宅,却是再也不愿踏足。
同往日一般,这个时辰,安道全犹自在家中高卧,想来昨晚又是宿醉未醒,不到午时恐怕不会起床。
李巧奴也知道安道全的习惯,将王信、石秀二人安置在前厅后,自己去了卧房。
“这安神医人在卧室,门也不曾锁,就不怕遭了贼?”王信看安道全粗心,对着石秀说道。
“安神医在这江宁城的百姓中广有善名,家中又没余财,哪个没眼力的贼会跑到安府来偷!”石秀随口答道。
王信想起梁山的时迁,冲着石秀挤眼道:“若是时迁哥哥到此,怕安神医不家财尽失!”
……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身形干瘦,双眼深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客厅,身边随着方才双十年华的李巧奴,倒是让石秀想起了那句“一枝梨花压海棠”。
瞧上去,这位安神医一年倒有半年多沉溺酒国,平日里身边又没个贴心人照顾,三餐紊乱,更添鬓角华发早生,使得整个人瞧上去更加憔悴,同那姿容艳丽的李巧奴站在一起,不像是情人,倒更似一对父女。
“安神医!”
石秀有求于人,见着安道全现身,立即领着王信从椅上站起,拱手为礼。
“这位兄台,安某不过一介乡野庸医,劳烦足下不远千里来江宁,实在是过了。”
安道全这话说得客气,可面上表情却是平静如波。显然并不因为王信、石秀为李巧奴赎身而另眼相看。
“安郎,两位贵客千里奔波,其意甚诚。不论成事与否就先替奴家赎了身,亦可见其品性,不是那等以势压人之辈。”
李巧奴听得安道全话中意思似要拒绝对方,心中不由暗自焦急,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医者父母心,希望安神医本着医者仁心出手一次,在下不胜感激!”王信恳切的说道。
石秀也跟着道:“性命攸关,还请神医发个善心!”
或许因为亡妻的缘故,这安道全的性子最近几年变得有些执拗,任凭二人如何好言相劝,却始终不肯定点头。
“两位家资颇丰,想来那大府名城,乃至东京汴梁,必有医术高杰之人。何必舍近求远,来江宁找在下!还是尽快返程,若是因此耽误了贵眷的病情,反而不美!”
没来这江宁城前,王信也曾料到这安道全等闲不远千里北上。千算万算,这安道全还真就是油盐不进的性子。
石秀没来的心中焦急,王信也暗暗思量若是不能成事,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