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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厢里战意高昂,李逵咧开大嘴呵呵笑道:这注意甚妙,俺看百圈最好。
李助、王进登时瞪眼,心道十圈便能死人,倘若百圈,这黑厮只怕要被众人深恨一生。
王伦心内偷笑,点头沉吟片刻,又道:铁牛此话,甚是在理,十圈甚是容易,不如便改百圈?
王进心疼士兵急忙道:军令如山,不可朝令夕改,十圈最好。
说罢向李助使个眼色,两人暂且将心内较量放在一边,一声喊不等王伦决断,将面色仓皇眸子里都是血红两营将士展开,急忙忙磋商片刻,便有队形摆开。
但见左手陷阵营,长刀高举,呐喊如雷,士气顿时高昂至极。
右手老罴营,倒不曾这般震天动地,八百老卒,似习惯般探出猩红舌头,将干裂嘴唇如饮血般舔舐三两下,往手心里吐些口水,狠狠将兵械抓在手内。
王伦细看,这老罴营只分三排,中央一排乃是长枪手,长刀斜背背上,枪刃微微低垂,临战前夕便是一分力气也不肯浪费。第一排,乃是短刀盾牌手,半蹲地上蓄势待,恍如正欲作势扑出猎豹,尚未临敌,杀意便足。第三排,方是正经校刀手,刀柄倒曳手内,刀头轻轻点在地面,身躯微微斜扭,宛如绞足力道弩弦。
新军那厢,王伦一瞥之下暗暗摇头,虽有些人才不住呼喝整队,乱糟糟一片不能成盾牌般防御阵型,只不知那领兵的如何协商,整体阵型倒是不错。
最后弓弩手,中央校刀手,前排长枪手,侧翼有骑兵护卫。
只陷阵营这厢,三百骑兵与新入军士不能有许多日子磨合习练武艺,毕竟比不上如一人般那老罴营。
陷阵营,锋利如箭簇,热情如火,每战呼喝震天,酣战作烈酒入喉,闻者动容心惊。
老罴营,凛然如凶兽,沉默如水,大敌当前默然,力量都在手内里,见者惊魂忧惧。
陡然间,王伦金鞭霍然挥下,犹如赶海之秦王,厉声暴喝道:杀!
陷阵营那厢,低沉如一人嗓音,出野兽捕食前怒吼,只听半空里如火焰爆裂般沉闷一声响,将士双脚竟蹬起校场里尘土飞扬,似下山猛虎,转眼撞入慌乱新军大阵长枪手大阵,最后那弓弩手,便是放箭也不及。
李助神色稍稍诧异,百忙中瞥一眼猛虎下山般陷阵营,面色更为郑重,几乎便在陷阵营出击刹那,他手内木制长刀狠狠前指,老罴营也动了!
最先盾牌短刀手,乃是轻兵死士,先身后两排一步,轰然撞入迎面新军大阵内,甫一接触,刹那便退,却与整支老罴营,脚步轻灵奔走如烟,一头撞入后军弓弩手阵内。
但见那轻兵短刀手,信手一抬便磕飞软弱飞来羽箭,转眼撞在弓弩手面前,也不管手内乃是木制兵械,更不管面对的是同袍,狠狠挥动短刀,哀嚎声如乐章他最是爱听,转眼破开弓弩手大阵三层之内。
新军不能想象竟有这般悍卒,不及对待,前方陷阵营如刀阵滚动,又如浪涛滚滚层层卷来,迎头士卒不能抵挡瞬间便给突开一层,身后老罴营又这般厮杀,没奈何两头忙乱,虽有主将四下调动人手,不可阻挡两营人席卷而来。
这陷阵营倒也那般,只是死战以悍勇杀来,那老罴营,悍勇不下陷阵营,却更是狡猾手段层出不群,他前排的短兵分明已杀透数层眼看便要冲来众军,猛然却掉头转弯,不与匆忙调来人手作战,自猝不及防处再次穿透杀入,真乃一击不中,远扬千里!
更有这老罴营伤人手段,最使人胆寒,似他等深知何处乃是致命的伤害,一刀砍来,一枪刺下,通体疼痛难耐不能再挥刀厮杀,软绵绵横握地上呻吟不止。
王伦微微颔,与身畔花荣低声道:陷阵营乃是猛虎,老罴营便如野狼,有此利刃,假以时日定能成就大事。
花荣耳闻王伦赞叹,却听出他话音里忧虑,乃笑道:陷阵营乃哥哥亲随,老罴营眼见也要入哥哥手内,怎地倒不甚欢喜?
谁也不曾料到,不足两千人,除却陷阵营三百骑兵尽皆战死,一万新军全数为两营歼灭,眼看四下里都是呻吟哀嚎新军,两营老卒会师那中军处,也不曾在厮杀里分出胜负。
喝令三军归队,王伦依言将万贯大钱分两营,眼见新军萎靡不振甚是低垂,畅快大声道:技不如人,怨不得老天。今日之战,到此结束,新军须依军法绕城十圈,胜者可旁观监督。
王进自是知晓王伦话里意思乃是要做个样子监视新军,外围有花荣、石宝骑兵,何惧新军逃脱的,只这样子,也须做出,当下大声哄笑道:自当如此,且看十圈足数不足。
王伦在高处,自能瞧见新军面目,阴沉愤怒的居多,当下诡异一笑,道:只是今日起,我亲来新军这厢,便是新军主将,往后攻守,有裴宣裁决,我却要做个与你两营作对的。
花荣不解,王伦已笑道:自然,赏罚不更,一如今日,新军里敢有志气来取万贯大钱的,前行一步!
新军震惊,却也将胸内怨气缓缓放开,隐隐有归心迹象,闻言有数百条好汉踏足前来,王伦认得,这数百个好汉,乃是与两营将士死战至最终的。
其余众人,浑身疼痛,却见有意将那大钱捧住晨阳下金灿灿展露的诸人得意模样,心痒又不忿,迟疑跟进一步。
王伦大手一挥:今日操练到此为止,都去歇息,四个时辰之后新军当于南门口集结不可有误,迟到者有军法处置!
阮小七在一旁心疼道:银库里钱财,便是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哥哥这般花销,省下许多,往后便能安稳许多。
王伦咬咬牙,见新军一步三回头来望欢呼的两营将士,狠狠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幽云之行迫在眉睫,只好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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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斥候触角()
操练完步兵,王伦看着几个骑兵头领道如今山寨缺马,骑兵可要珍惜马匹。等保证五千人,一人双马,便是我等出兵之时!
花荣疑道怎生一人双马?莫非哥哥要建连环骑兵不成?只怕中原战马羸弱,不能负百斤铁甲奔波百丈,甚是不易。
王伦笑道非是要建重骑,不过一人双马只图个快。所选壮士,身强力健乃是本分,最要紧乃是弓箭早已不凡。
呼延灼听闻王伦想要用骑兵,也是眼睛一亮。
花荣在旁大喜道哥哥莫非要建奔骑?
奔骑,乃轻骑一类,来去如风,只远程处以弓箭射击,并不与敌近身搏杀,花荣枪法乃是一绝,却他心内,最渴望乃是率领一支如古时匈奴人那般远射骑兵,羽箭之下,只杀杀敌不伤己。
王伦笑道正是!只是兄弟枪法了得,若只做个奔骑好生无趣。如今与辽人作战,并不能有许多时候训练,暂且先有个奔骑,往后归来,此奔骑当远程可羽箭杀敌,近身可如匈奴勇士般以一当十,危急关头,应趁对手只定位你骑兵只是个奔骑机会,趁势突入敌军阵中,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
花荣眉眼一挑,信心十足道虽是不易,也不能有负哥哥所托,与辽人作战之时,便是奔骑扬威之时!
王伦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扬威此语,甚是不妥唔,我汉人,乃自汉朝始,此我汉人之朝代,当不可忘却,应已长久记之。奔骑成立,可立大纛,名唤羽林!
敢死愿作羽林郎,百骑叱咤战渔阳;
身许汉家勤王事,纵死犹闻侠骨香!
花荣轰然道定不负哥哥所托,既为羽林,不负此名!
阮小七嘟囔道今日这个哥哥有军,明日那个哥哥有军,便是三娘妹子,也有几百个人手,哥哥只是偏心,偏生不看俺苦等。
王伦笑道七哥怎生与我见外,幽云到手,大海之滨当建水军,许多弟兄里,随去的只你一个有那能耐,只怕到时候你又嫌苦不肯去了。
阮小七也不过个牢骚,闻言喜道如何肯嫌弃,只管给俺便是,别的本事没有,这水里面平生不肯服人。
李逵再一旁撇嘴道水里哪有地面上好,瞧见来厮杀的,一斧子杀过去好不快活,恁地自寻憋屈。
几人说了几句,王伦看了梁山消息头领杨林、马灵直道我军讯息甚是不通,如今有三百弟兄,都交你建个斥候营,如何?
二人一惊,不曾想这般重任竟落在自己头上。就是时迁也没有。
王伦所要斥候营,并非只是军中,只怕要扩散天下来做耳目。时迁、朱贵负责大宋境内,而金国、辽国则用了马灵、杨林。毕竟这二人交友广阔,又有江湖经验。
杨林低头细细思量,他本领并非高明,这许多年来身边总有些弟兄,也看他为人谨慎平和方跟随,若说战阵厮杀,他自问不敢比诸人。若论人心把握,打探消息,他自忖帐内这几人里无出其右。
李逵蹲坐帐角,手内紧紧握着一面粗瓷坛子,颇有放浪形骸味道,油腻腻一只手抓一头肥鸡,咽喉见不时咕嘟嘟冒出一口酒气,乃是王伦见他着实见了军中藏就忍耐不住模样,方答允他一日可吃一坛。
在他不远处,阮小七斯文很多,懒洋洋岔开双腿也不收敛,一只手扶着他那笔管枪,一手捏一口酒葫芦,不时轻啜一口,望定李逵面目吹一口气,甚是得意。
原来李逵见了美酒,忍不住一口吞将大半,他这般模样,乃是明知这黑厮一日一坛定然不足,要引他大脑一番。
王伦并不以此为忤,阮小七天性豪迈,他这等本色方是最喜来见,若这等好汉也畏畏缩缩困了手脚,又有甚么趣味。
阮小七本今日来亲眼见王伦威严,心下也不好往日那般漫无拘谨,只自己方缩手缩脚几次,王伦便不悦说他几句,索性不管那许多,只做事时候不肯散漫,平日里,竟与往日一般无二。
花荣性子便是谨慎的,若要他如李逵这般鲁莽不将那尊卑礼仪放在心上定然不可,如阮小七这般性情本色也是不成,若要他散漫些,登天也似难。
杨林一边暗自思量,转眼便将帐内诸人打量足够,忐忑向王伦去看,正对上王伦双眸,蓦然听他笑道无须担忧,也不是补偿你甚么。你那厢里人手,冲锋陷阵是能手,只你本领,若是做这卖命的勾当只怕略有不足,却我这帐下,无人能及你人情世故那般熟稔,使你掌握斥候营,也是人尽其用。
杨林再无说头,低头道既如此,小人便先做着看,若是不能入哥哥法眼,再寻能手替换也成。
马灵之前在西军也是报国的,与西夏厮杀过,如今一致对外也是自己所想,万分高兴应了。
王伦一笑,正色道许你也瞧明白,帐外这弟兄数百人,大都是街头巷尾伶俐机警之辈,拿捏流言最是能手。如今我军势力并未壮大,斥候营今日方成立,三月之后,河北两路讯息,我军当第一手得到。
马灵也思忖片刻,抬头道只人手,如今有这数百人足矣,不足要怎生摆布,尚请哥哥明示。
王伦笑道详细摆布,乃是你这斥候营头领事情,我也不可胡乱插手。只你须记住,讯息望来,有两处要紧地带不可不深入。
二人侧耳细听,王伦心下甚为满意,遑论本领如何,这般态度便是最好,便是个天才,不肯聆听他人建议,此人来做探子便是个祸患。
当下道一处,乃是青楼,一处,便是客栈。且先支你三千两花银,明日一早便往外间里去,先将这数百弟兄撒下,缓缓图人,不可操之过急。
马灵暗暗记在心内,道哥哥放心,若有不明,小人便使个弟兄与哥哥送信商议。
王伦暗忖道这探子,我也不曾有个主意,河北往幽云,一来一去只怕耽搁许多良机。
当下取了纸笔来,修也不必事事都来报我,若有不决之事,便请大名府找卢员外解决,只予你三月之期,幽云之事不知要何时方能安定,来来去去尽耽误工夫。
王伦心想如今自己不要卢俊义造反,但是看在周侗和林冲面子上,帮些小忙对付外人他还是能上心的。
说话间,李逵果然忍耐不得阮小七美酒诱惑,悄然数次要偷袭却未得手,不得不拉下面子来与阮小七赔好话。
王伦忍俊不禁,这黑旋风,命中克星只怕便是这美酒,见他邋里邋遢哪里能有一番气概,心下又是好笑,却也悯然,无奈只好再许他每日两坛美酒,方他欢喜放过了阮小七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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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两路大军()
无需占卜良日,万众大军启程处,粮秣辎重具备,天色些些微明,王伦带着一众好汉在山寨外相送,彼此依依不舍,不知此去凶吉如何,更不知相会又在何日。
呼延灼策马,眼见大军长龙般缓缓而行,回头来道:不必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