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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陈大伯正在抹眼泪,看到两个人进来连忙堆起笑,似乎是怕被笑话了,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前石桌上摆着那件裹了厚布的东西。
“来,大伯咱们吃饭了。”
茶爷笑着过去,想把桌子清理一下,伸手提了提那包裹,居然重的超乎想象。
“打开吧,这是我给冷子准备的礼物,上次冉儿放假回家的时候就对我说了,冷子也在水师大营里,对他可照顾了,我就想着,这么大的恩情不能不报答啊,所以我就下了江。。。。。。没有多少人知道南平江那个位置有一条沉船,是我偶然发现的,我年轻时候水性好下去了三次,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
他指了指那包裹。
茶爷把包裹打开,一层又一层,然后就愣住了,包裹里边居然是一块石头。。。。。。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大伯觉得这东西金贵。
“黑铁?”
沈先生看到那东西之后眼睛却骤然亮了,忍不住伸手触摸:“如果真是黑铁,这么大一块可真算得上宝贝了。”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啥,有一次下去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想着什么都不带回去亏的慌,这东西装在一个木盒里,木盒已经烂了,我用刀子刮了刮想看清楚是不是大金块什么的,结果刮了两下刀刃就给磨秃了。”
陈大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苦力,发现沉船也不愿意告诉别人,想着有什么好东西就自己拿了去卖钱,让我儿过上好日子,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铁疙瘩依然还在。”
茶爷心里觉得有些疼,想哭。
“这东西真的很值钱?”
“很值钱。”
沈先生回答:“太贵重,我替冷子谢谢大伯,可不能收,这东西你留着给陈冉吧,我帮你联络一下把东西卖了,够你们爷俩后半生衣食无忧。”
陈大伯忽然跪下来:“你是想让我跪死在这吗?这东西你不说我不知道那么金贵,现在知道了我也不后悔,给冷子的就是给冷子的,冷子过的好,还能亏待了我儿?”
这是一个老父亲的心思,稍稍有些狡猾,真诚的狡猾。
是啊,他知道沈冷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沈冷将来出息了,难道还能亏待自己儿子?
“再说了,跟你们住在一起我踏实。”
沈先生连忙把他扶起来:“那好,我就替冷子先收下,明天一早我得离开几天,茶儿,你和大伯去送菜,若是庄雍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不知道。”
茶爷:“我本来也不知道。。。。。。”
“算了我连夜走吧。”
沈先生把那块黑铁重新包好背在身上:“回来你就知道了。”
沈先生急匆匆出了门,留下一老一小有些懵。
将近一天两夜沈先生没怎么休息,大价钱雇了一艘渔船夜行往下游走了一宿,天亮之后上岸又雇了一辆马车走了一整天,许给车夫更多的钱,车夫熬着又走了大半夜才到地方。
黑灯瞎火的沈先生背着沉重的包裹进了山,敲开了一座道观的门,小道童揉着眼睛问你找谁,沈先生问二十年前有谁带着一封书信投靠到这个道观里,劳烦你问一下人还在不在,若在的话跟他说有个叫沈小松的故人求见。
几分钟之后花白胡须的观主趿拉着鞋跑出来,看到沈小松之后纳头便拜:“恩人!”
沈先生把那老道人扶起来:“别这么叫,咱们是朋友,我这次有求而来。”
老道人把沈先生请进去,两个人掌灯夜话,第二天一早老道人就下令关闭道观,然后就进了后院,整整三天。
多年之前大宁武工坊出了件怪事,连续两批打造的兵器都出了问题,兵部直接派人来查,查到了武工坊里最好的锻造师,因为他孩子重病不得已偷了最值钱的一些材料去卖,这事是要杀头的。
当时恰好还是道人的沈先生陪着一位大人物参观武工坊,得知这件事之后求那位大人物法外开恩,那位大人物如今已经贵为九五,可能早就忘记了当初这件小事。
当时留王殿下卖给了沈先生一个人情,毕竟在云霄城里可以陪着他下棋的人也不多,当夜让人把那锻造师放了,然后对外宣称他畏罪投井。
如今已经二十年过去,若非陈大伯带了黑铁来,沈先生都忘了自己曾经还救过这样一个人。
锻造师后来隐姓埋名,带着沈先生给他的书信和资助投靠到了这座道观里,二十年后,他竟是成了这道观的观主。
三天三夜,观主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几乎脱了形,三天三夜的叮叮当当也总算停了下来,幸好这是山中,不然肯定被人怀疑。
沈先生却不想休息,红着眼睛告别观主,背上一把刀开始归程。
他走之后道观的观主就跌坐在地上,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嚎啕大哭起来,小道童劝了好久也没管用,观主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天一夜之后才睡醒,看起来依然憔悴两只眼睛却放光。
“那把刀,可能是我这辈子的骄傲了。”
小道童心里想着观主就是厉害无所不能,一定是多年之前就算到了会有故人来求,所以多年之前就在后院置办了那锻打的工具和熔炉。
沈先生用了一天一夜赶回家里,半路上睡着的时候手都紧紧的攥着包裹,醒了之后就会立刻把包裹打开看一眼,那刀身靠近刀柄的地方有个如刀一样锋利的字。
冷。
刀的形状和大宁制式横刀一模一样,尺寸长短分毫不差,刀柄上也缠了红黑两线,可是分量比大宁的横刀重了将近十倍。
这刀有四十五斤,锻造九次方成。
沈先生疲惫至极,嘴角却一直带着笑。
“冷子啊,先生给你换一把黑线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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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找机会解决()
一连六七天沈冷带着这些新兵都在进行大强度的训练,手下这十一个人体质不同毅力不同,便是杜威名王阔海都觉得自己快要到了极限。
有消息说再过三天新一轮的沙场历练就要开始,有些人紧张,有些人不以为然。
沈冷一如既往的带着手下人加练到了半夜才让他们回去休息,又独自一个人回到校场上,把自己在道观时候的功课一丝不苟的做了一遍,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刚要回去就看到庄雍居然在灯火下站在那等着他,沈冷加快脚步过去,肃立行礼。
“跟我走走。”
庄雍举步先行,沈冷慢了一步在后边跟着。
“上次和你聊的时候你说造船不能盲目的造,我回去之后思考了很久,然后写了一份奏折,你可能不知道,这份奏折若是陛下批准的话,水师已既定好的大动作就要延后至少一年,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把握,因为陛下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沈冷笑:“结果将军想错了?”
“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是瞎猜的?前几天沈小松从我这借了一些银子去,再加上你从我这借的二十两,我算算应该扣你多久的军饷。”
沈冷:“以后少和沈先生接触!”
“嗯?”
“原来多好的一个将军,和沈先生接触几次后就变的不。。。。。。”
“不要脸?”
庄雍脚步一停。
沈冷连忙停住:“好吧我不是瞎猜的。。。。。。将军知道你自己想偏差了的地方在哪儿吗?在于过多揣测陛下的意思,而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方向对不对。。。。。。”
沈冷看了一眼庄雍的脸色,灯火不是很明亮,看不清楚。
他索性直接说完:“将军觉得陛下心急,而将军跟随陛下那么多年,将军觉得陛下心急,那陛下肯定是真的心急,所以将军就更急了。”
“别说绕口令,说重点。”
“陛下确实心急,可将军想想,陛下这是一次投资,纵然陛下财大气粗,首先想的也不是直接去赚多少钱,一个合格的商人在投资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不亏,然后再去想赚多少。。。。。。”
庄雍懂了,心说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其实并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过,他知道陛下雄心壮志想把南边海疆之外那几个跳梁小丑给狠狠收拾一下,这个重任在他肩膀上,他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有所辜负。
可现在想想,陛下是谁?大宁之主,大宁之主基本上就相当于天下之主了。。。。。。若是大宁的水师在南疆海域一不小心打输了?陛下的脸往哪儿放?
沈冷道:“为什么陛下如此在乎那些文官的态度?一旦水师在那边打输了,那些文官立刻就会炸了窝,水师的投入这么大,这几年来国库拨款拨粮可以说水师要什么陛下就给什么,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陛下只怕自己都没脸再提水师的事。”
“所以陛下要求的急,是在万无一失的基础上急。”
说完这些之后沈冷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些话价值二十两银子。”
庄雍:“呵呵。。。。。。”
沈冷:“十两?”
庄雍:“刚才你打了个比方。”
“什么比方?”
“你说陛下是个商人。”
沈冷一捂脸:“就说你不能和沈先生多接触。。。。。。不对,不对不对,是我低估将军了,将军毕竟在官场这么多年。”
庄雍:“你在多说一句试试?”
沈冷耸了耸肩膀:“将军为人儒雅中正,比沈先生强不知道多少倍。”
庄雍笑了笑:“你上次说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搞到求立国几艘战舰拉回来大卸八块仔细研究,陛下准了,过几天历练之后我打算安排人去南疆,你想不想去?”
“不想。”
沈冷的回答斩钉截铁:“可能会死。”
庄雍微微一愣:“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沈冷叹息,心说将军这不是给沐筱风机会干掉我吗?可这话不能说,因为庄雍当然会想到这些事,可危险背后便是机遇,沈冷要想尽快在水师之中崭露头角,那么南下就是最好的选择,比留在水师去追杀水匪要有分量的多。
机遇与凶险并行,这是沈先生很早之前就教过沈冷的。
“我去。”
沈冷点头:“不过那二十两银子的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庄雍脚步踉跄了一下,觉得自己心脏疼。
“过两天带着你的十人队出任务,做出些样子来,证明你有南下的能力,这差事看着凶险但有多少人愿意在凶险之中求前程你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南下我带队?”
“你只不过是个队正而已。”
“哦。。。。。。不过既然将军单独找我谈这件事,肯定就是有一些别的安排?”
“是,你确实足够聪明了,沈小松没有看错人,我单独找你是因为离开水师去做事,尤其是去南疆海域那么远的地方,再加上南越虽然被灭国但零零散散的抵抗还在,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这朝廷里有人希望水师好也有人希望水师出点什么差错好把我这个水师提督拿掉,你这次去就是保证不能出意外。”
言下之意,我还是水师提督,你就少不了好处。
“我懂了。”
沈冷笑着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临机专断之权吧?让我相机行事,在关键时候若是这次南下带队的人出了什么问题,我来接管。”
庄雍当然不会直接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沈冷懂了就足够了。
朝廷里眼红水师提督这个位置的人大有人在,陛下对水师有求必应,国库的拨款数额大的能让人手发抖,谁坐在水师提督这个位子上谁都会乐的合不拢嘴,当然这是那些人的想法。
这军中庄雍有很多可以信任的人,当初自己带来的随从比沈冷更好使,可是他不能用,因为这些都是熟面孔,别人都防着呢。
沈冷就是个愣头小子,是个刚刚进入军中还没有被染黑的纯粹的人,再加上庄雍和沈小松的关系,他才会选择沈冷。
沈冷问:“将军,我能不能再要一个权力?”
“什么?”
“刚才是临机专断之权,我想要一个临危可跑的权利。”
“滚。。。。。。”
庄雍瞪了沈冷一眼,一甩袖走了。
沈冷耸了耸肩膀,走到一边靠着木桩站在那抬头看着天上明月,想着这去南疆不远万里,来回就要小半年了吧,还没有出发呢,想茶爷。。。。。。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