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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沈先生连忙解释,认真的说道“我去讨了,他不给,我偷的。”
这么认真的说出来我偷的三个字,老院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出评价,之所以他一眼看出来,是因为叶流云不久之前送给他两罐一模一样的茶。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用自己的东西送过礼?”
“那怎么舍得”
沈先生笑起来,把老院长也气乐了。
“当年那件事,你到底查出来多少?”
老院长收起笑容,语气也严肃起来。
“老院长是担心,沈冷真的不是陛下的孩子?”
沈先生低下头,看着那两罐茶叶“如果真的不是呢?我是不是该把这两罐茶叶带回去。”
老院长一把将茶叶罐揽过来“你想什么呢?”
沈先生笑“我知道老院长担心什么,我也在担心一样的事。”
老院长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之前之所以答应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对我说沈冷极有可能就是陛下当年在留王府里被盗走的孩子,那就是皇子,既然是皇家的事,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你准备的那些事有些过了,一旦确定沈冷不是陛下的孩子,这些准备都会成为影响大宁江山稳固的东西,我不信你没有想过。”
“那就开诚布公一些。”
沈先生坐直了身子,不再嬉皮笑脸,而是肃然道“如果冷子是陛下的孩子,那么我准备的这些就极有必要,因为陛下不会让冷子继承皇位,这毫无疑问,太子即位这是大势,连陛下都没有想过选别人皇后不可能容得冷子活着,太子即位,那这些准备就是为了将来能救冷子一命,也为陛下保留骨血。”
“而若冷子不是,那么他何其无辜?”
沈先生这句反问,让老院长心里猛地一震。
“是与不是,他有的选吗?”
沈先生又问了一句。
老院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他不是,还有人让他死,他就该死?”
沈先生的
第三问,老院长已经默然无语。
是啊,如果冷子是,那么要为他保命,看得出来陛下对冷子有多在乎,陛下也断然不希望将来太子对冷子动手,现在提前准备些也就无错处。
如果冷子不是,太子却还是要杀他,岂不是更无辜。
“我只能说,当年皇后交给我手里的确实是个男孩。”
沈先生看向老院长“若我说了谎,我永世不得超生。”
老院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可为什么珍妃始终没有太多表示?”
沈先生垂头“陛下怕是也在想这些。”
两个人都知道,陛下不可能没有问过珍妃,而到现在为止从陛下的反应来看,珍妃对陛下的回答也应是无比笃定,那天夜里就是被盗走了孩子,而盗走孩子的就是皇后。
老院长沉默很久,咳嗽了几声后叹道“我只希望,你做的事不会影响大宁的未来。”
“我只是想让冷子活下去。”
沈先生起身,看了一眼那两罐茶叶,老院长下意识的又往怀里揽了揽,沈先生道“我又不真的往回抢,再说了,我抢得走?”
老院长“赶紧走。”
沈先生再次笑起来“老院长尽可放心,你我都了解冷子的为人,我们都有理由担心太子将来会动他,但何曾去怀疑过冷子?因为我们都知道,冷子不会对不起大宁。”
老院长忽然间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他一直都坚信的事,那个傻小子啊心里没有一点冰冷,他只想着如何去温暖别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大宁对不起陛下的事?
后宫。
珍妃坐在窗口发呆,她大部分时候都会坐在这个位置发呆,像个木头人。
书房里摆放着很多书册,她不爱读书,从小就不爱读书,可是成了陛下的女人之后她便强压着自己的抵触,把需要看的书全都看过,味同嚼蜡,可还是一口一口把那些她不想掌握的知识都吞进去然后消化掉。
书架上挂着一把剑,那剑才是她爱的东西。
少年时,马帮小当家靠的就是一把剑让江湖胆寒。
“我错了吗?”
她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在这时候下人进来禀报,说是沈将军的妻子,县主沈茶颜求见,珍妃本阴郁的脸上立刻就露出笑容,不管她对沈冷什么态度,可她是真的喜欢茶颜这个孩子。
在她看来当年那个孩子若是没有出生会更好吧,而喜欢沈茶颜则是因为她真的觉得投缘。
“快让她进来。”
珍妃连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把一直准备着的干果蜜饯亲自取出来,那丫头,就喜欢吃这些齁甜齁甜的东西。
同一座后宫里,那寒冷如冰窖一般的皇后居所,太子跪在那,肩膀微微发颤。
“儿臣不敢。”
他猛的抬起头“那是我父皇啊,母后,儿臣做不出来。”
皇后恨其不争的看着太子“难道你想让皇位被那个野种抢走?”
“父皇春秋鼎盛,儿臣也有弟弟,虽然年幼,可怎么也轮不到那个野种。”
皇后咬着牙,眼神里都是恨意。
这些年她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并不是当年把那个该死的孩子交给那个该死道人,而是皇帝一直都再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直到前年,皇帝把太医院上上下下秘密屠了一遍,太医院换了一茬人。
。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得跑快点()
未央宫里有个很特殊的地方,位于最西边角落处,距离浣衣坊没有多远,是个占地大概两亩左右的独院,这里就是大宁国师龙虎山真人偶尔来长安会住的地方,叫做奉宁观,整个大宁之内的所有道观都算上,只有这一个道观名字里有个宁字。
本来是冷冷清清的地方,之前十几二十年都几乎没有人住过,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可宫里人都习惯了这里的空荡,突然之间有个小道人住了进来,整天叮叮当当,他一个人住也热闹的不得了。
因为初来此地路不熟,小道人眼神不好,今天撞了门明天摔了跤,可怜兮兮的。
于是宫里的下人们觉得他不容易,就多提醒他,慢慢的小道人对这里便熟悉起来,出正门走几步拐弯,院子里的树在什么位置,那口水井千万要避开,这些事情想的多了,小道人就觉得自己好荒废。
他看书的时候要把书几乎贴在自己眼睛上看,直到有一天,钦天监的人送来一件东西,不大,像是个小一号的团扇,可是扇面却透明,钦天监送东西的人可自豪,说这东西叫做明察秋毫镜。
皇帝给钦天监旨意的时候,钦天监的人还觉得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可是后来居然上了瘾,那从西域寻来的透明水晶磨成什么样子,什么厚度,凹一些还是凸一些,所看到的东西都不同,他们觉得有意思,废掉了几十块,终于找对了方向,做出来的这透明镜子看东西会清楚很多。
小道人举着这所谓的明察秋毫镜跳起来,看东西好大,让他觉得人生都变得美好起来。
“这名字拗口不好记。”
“那国师你说应该叫什么?国师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必然会有想到一个更贴切也更文雅的名字。”
钦天监送东西的那小学徒一脸的期待。
“放大镜。”
小道人一本正经。
这个就叫放大镜,只能叫放大镜,取名字花里胡哨的,有意思吗?
虽然看的还是模糊,但是大了啊,大了就管用。
于是这个小道人每天都举着一面镜子到处走,可是撞墙次数更多了,因为距离变得更摸不准。
小道人觉得美好有瑕疵,可美好就是美好,他看书的时候就用,不看书的时候就不用,反正这院子已经熟悉起来,大不了就是撞几次。
自从有了这个东西,小道人更不愿意出门,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看东西更模糊了。
懊恼。
皇帝来奉宁观的时候小道人正在吃饭,他习惯了自己做饭吃,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小锅粥。
听到脚步声,小道人连忙起身拜了拜:“参见陛下。”
皇帝一怔:“眼睛好了?”
“没有,一片金光耀眼,自然知是陛下来。”
皇帝觉得好笑,心说下次换件衣服来,看你怎么认。
还一片金光。。。。。。
皇帝坐下来,看了看小道人碗里的粥:“为什么只吃这些?”
“太胖了。”
小道人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皇帝哼了一声:“你们龙虎山上道观里的那些家伙,唯独是你吃肉不多吧?还太胖了。。。。。。朕听闻前些年有文士慕名去拜访你们龙虎山的道人,你大师兄接待,文士觉得道人应该也风雅,于是指着山林说了一句林深时见鹿,本想等你大师兄对上一句妙语,你大师兄当时说了啥?”
小道人脸更红了:“大师兄回头喊,来人抓鹿,起锅,烧油!”
皇帝笑起来,然后忽然说了一些听起来有些乱的东西,小道人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陛下说的那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皇帝不确定一些事,忽然想到珍妃总不能记错了自己孩子的生辰,于是特意去问,问过之后便来寻这据说龙虎山上算术三代最强的小道人。
小道人捏着指决算了好一会儿,垂首:“陛下要算的这生辰八字,富贵的很。”
皇帝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隐隐有些担忧:“多富贵?”
“怕是一人之下。”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想着一人之下就对了,太子将来即位,冷子当然是一人之下。
小道人低下头装作沉思,心说自己这般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蒙对了没有,不过师父教过他的,算命这种事全靠话来圆,比如师父那年的得意事,当年有三个书生进京赶考之前特意跑到道观里求他算命,他师父装模作样算了算,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那三个书生问什么意思,他师父神秘兮兮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小道人那时候更小,才五六岁,在那三个书生走了之后好奇的问他师父:“师父师父,你是说他们只有一人高中?”
“我可没说。”
老真人一脸骄傲:“算命啊,就是看怎么圆自己说的话,艺术,这是艺术。。。。。。我伸出一根手指,若一人中了,那就是一人中了,若是两人中了,那就是一人没中,若是三人全中,那就是一起中了,若是三人都不中,那就是一个都没中。”
小道人当时思考了好一会儿,点头:“确实不要脸。”
但他活学活用啊,陛下问多富贵,他说一人之下,其实说的是每一个人都是陛下之下的,将来算不准有人问起来,他就会学着师父那样子摇头晃脑的说,普天之下都在陛下之下,那自然是一人之下。
皇帝却以为他说的是太子一人之下。
于是皇帝很开心的走了,小道人心说连皇帝都这么好蒙的吗?怪不得师父能做国师。
关键是,皇帝还赏了。
小道人坐在那发呆,看着太阳已经落到西边院墙下边去了,天边红了好大一片,想着那生辰八字真是奇怪,是富贵命不假,可不是大将军的那种富贵命啊。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学艺不精,又想到跟着师父学的东西还真是样样都不能精,真精通了师父的那些东西,那就是真真正正大骗子。
叹了口气,起身去熬粥,不知不觉已经又该吃晚饭,一坐就是半天虚度,想想就觉得自己真是荒废。
林深时见鹿,抓来煮。
海蓝时见鲸,先去腥。
妈哒,大师兄的这些话比师父教的那些东西还记得清楚,刻骨铭心。
蹲在那生火熬粥,吃过之后洗碗,洗了碗出门泼洗碗水,那个挺照顾他的小太监急匆匆过来拦住他:“提醒过你很多次,又忘了?”
“什么?”
小道人真忘了他提醒过自己什么。
小太监一脸的无奈:“就怕你忘了,我还在门口对面墙上贴了那么大一张纸,写的字也那么大,你还是看不清?”
小道人更懵了:“倒是认出来了,可是看不懂啊。”
出门是过道,过道对面墙壁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五个大字。
不样泼脏水。
来自北疆的小太监急了:“怎么就不懂了,写的明明白白,不样泼脏水啊。”
小道人转身回去,心说你个鬼。
小太监跟着进来,然后才看清楚那盆水干干净净,不像是洗碗水,连忙进了厨房,发现小道人果然又把吃过粥的碗放在一边,把另外一个干净碗洗了。
“手也瞎?”
进了宫没多久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