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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帝军-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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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而已,台阶下边滚过的尸体已经铺了一层,沈冷也已经射空了一个箭壶。

    他横跨半步将空了的箭壶

    踢下去“装满!”

    杜威名一把将箭壶接住扔给王根栋,他自己直接冲了上去,一人一刀站在沈冷身边,仰着头劈砍落下来的羽箭。

    皇帝的眼睛都红了。

    那是三石的硬弓,寻常人一次都未见得能拉开,沈冷已经射空了一个箭壶,此时再拉弓的时候明显能看到他的手臂在微微发颤,即便是对他来说连续拉开三十几次这么大力度的硬弓也已经吃力。

    可他没有停。

    他的水师正在赶来,他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皇帝,一个赏识他维护他的皇帝,也是为了他的水师在争取时间。

    “我来替将军。”

    王根栋拎着一个装满了的箭壶上去,将沈冷的弓接过来连放几箭,可沈冷的弓对他来说确实太硬了些,只拉了三五次两臂就一阵阵酸麻。

    “滚开。”

    就在这时候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裴亭山一跃上了高台,抬手把王根栋手里的硬弓拿过来,肩膀一抖就把王根栋撞到了一边。

    须发皆白的裴大将军拉弓射箭,出箭的速度居然快到令人咋舌,连续开弓三十几次也射空了一个箭壶,老人已经是脸色发红,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嗖!

    突然之间一支羽箭从侧面过来,快的让人避无可避。

    发箭的是海浮屠。

    沈冷看到侧面闪了一下,那是箭簇飞过来的时候反射的阳光,只是一闪箭已经到了,他左手伸出去凌空一抓,箭速那么快,寻常人别说抓住,看清楚都难,然而沈冷居然真的一把抓住了!

    他握住羽箭,箭杆在他手心里往前冲,然后是箭羽,那箭居然是铁羽箭,在沈冷手心里割出来好几道口子。

    箭停下来,距离裴亭山的眼睛不足一寸。

    沈冷随手把铁羽箭扔在一边,撕了一块布下来随便把手包扎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弓从裴亭山手里接过来,继续发箭阻挡试图冲上来的海盗。

    这三个人凭着一张弓守住上来的台阶,竟是足足守了一炷香还多的时间。

    不管矢地浪如何催促,他手下人眼睁睁看着上去一个被射死一个,谁还敢第一个往上冲。

    裴亭山站在那看了沈冷一眼,依然只是哼了一声后从高处跳下来,他蹲在皇帝身边长长的喘了口气“臣果然是老了,才发了三十几支箭而已,竟是累的这样。”

    皇帝却没说话,脑子里都是刚才沈冷为裴亭山抓住的那一箭。

    当时裴亭山已近乎力竭,如果沈冷没有反应过来,或是故意反应不过来,裴亭山就死了。

    站在沈冷的角度看,裴亭山一死,孟长安在白山关也就高枕无忧,况且裴亭山是海盗杀的,沈冷反应不过来谁能说出他错了?

    可沈冷还是抓了那一箭。

    裴亭山看皇帝眼神有些恍惚,知道陛下也是在想刚才那一箭的事,他沉默片刻“算臣欠他一个人情吧,孟长安臣不会再追究了。”

    皇帝吐出一口浊气,还是没言语。

    就在这时候一群桑人武士终于从侧面陡峭处爬了上来,好像疯子一样嗷嗷叫着往前冲,矢地浪冲在最前。

    杀宁帝,青史留名!

    一剑光寒,矢地浪向后猛的一仰头,剑光从他面前刺了过去,矢地浪的长刀横扫逼退面前之人,发现出剑的是一个身穿湛蓝色锦衣的侍卫,身上带着

    三柄剑。

    “死!”

    矢地浪往前一冲,刀光炸起。

    桑国刀术,只一个快字。

    卫蓝眼神一凛,剑挡出去,他剑身单薄这刀直接将剑斩断,刀势稍稍一顿却还是落了下来。

    卫蓝的左手剑刺了出去,若那刀落在他身上,他的左手剑也能刺穿那桑人胸口。

    矢地浪无奈之下侧身避开,脚在地面上滑出去的声音有些刺耳,身子绕了半圆刀横扫过来直奔卫蓝的腰,卫蓝身子凌空翻转了一圈,左手剑当的一声撞在长刀上,剑断,刀也断。

    噗!

    第三柄剑不知道何时被卫蓝抽了出来,剑穿过矢地浪的咽喉。

    矢地浪握着断刀向后退了几步,左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捂住了脖子,血一瞬间从指缝里喷涌出来,场面血腥之极,卫蓝的长剑抖了一个剑花,噗噗噗噗噗一息九剑,矢地浪的身上多了九个血洞。

    断刀脱手,矢地浪往前跪倒,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他不相信,宁人居然还有比他出刀更快的人。

    就在这时候号角声响起,大队的刀兵和水师从两侧登岛,战兵和海盗厮杀在一处。

    就在这时候,一直都在小真人身边的一个穿道袍的人忽然冲了出去,疾冲之中道袍闪落,那一身红裙在人群之中显得如此醒目。

    皇帝看向沈冷,沈冷身上插着四五支羽箭,脸色发白。

    人群之中,海浮屠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豪赌这一把算是赌输了,可他不觉得没了以后以他的本事,只要杀出去,将来东山再起又能有多难。

    “海浮屠!”

    一声凄厉的喊声在他背后响起,然后就是一把刀刺向他后心。

    海浮屠转身,刀光泼洒出去,一刀将红十一娘的刀震飞。

    可红十一娘的身形不停,刀脱手的同时,左手往下一摸,从靴口上将匕首抽出来,近身之后连续三刀刺向海浮屠的胸口,海浮屠向后退了一步左手一把将匕首抓住夺了过来,右手一刀落下,刀故意偏了一分,削断了红十一娘的长发。

    “非要杀我?”

    海浮屠问。

    “非杀不可。”

    红十一娘答。

    “当初杀你爹娘的不是我,你要杀的人也已经死了,何必还要这样?”

    海浮屠问。

    红十一娘看着海浮屠的眼睛“你和他有什么区别?你不死,还会有多少我这样的人!”

    海浮屠沉默了一会儿“你杀不了我的,你的刀是我教的。”

    他往四周看了看,大宁的战兵沸汤泼雪一样将他的海盗屠杀,人心败了,哪里还有勇气抵抗,他的八千海盗经此一战怕是没人能活着逃出去,他自己逃出去再重新打拼?视线扫了一圈回到红十一娘脸上,眼前这女人眼睛里只有恨意,才是最让他心灰意冷。

    “你为什么喜欢穿红衣?”

    他问。

    “老人长说,女人若是死的时候穿一身红衣会化作厉鬼。”

    红十一娘一头断发飘舞,眼睛里的恨化都化不开。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小时候我说你穿红衣最美。”

    海浮屠喃喃自语“没人可以杀我。”

    然后一刀戳进自己心口“你也不行,但我可以为你而死。”

    仰面摔倒。

    。

第四百五十五章 赏与罚() 
    北疆有一种烈酒叫一杯封喉,后来陛下觉得应该改名为疆歌,预示着北疆高奏凯歌,伐北是陛下心心念念之事,从陛下十六岁领兵开始,这念想就一直挥之不去。

    陛下不是好大喜功,也不是穷兵黩武,以大宁的国力并不担心会因为一战而拖垮,如果有这样的担忧,陛下就会小心翼翼封存起来自己的心思,他不能北伐,还有他的儿子,孙子,大宁早晚有一天会把北边黑武人的隐患打掉。

    陛下要打,是因为他不想把这场恶战留给子孙后代。

    行宫大殿。

    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逍然,只是看着。

    李逍然却已经红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冲过去把李承唐活活掐死。

    “朕以为你还有几分胆魄,朕在等你过来。”

    行宫这大殿里陛下没留侍卫,只是他们两个人。

    “你没有冲过来做最后一搏,是因为你知道连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朕。”

    皇帝摇了摇头:“其实朕还算欣赏你,李家的子孙哪里有差的了?只是你太心急了些,朕放了这么明显的一个口袋也会往里边钻。。。。。。如果你心态再平和些,等过几年朕北伐之际,你总是有机会的。”

    他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说话吧,无论如何,你也是朕的侄子。”

    李逍然绷着的神经猛然间就松开了,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年的事,朕从来也没有怪过你,那事本来也与你无关。”

    皇帝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李逍然,但他知道李逍然没有勇气真的坐过来,也没有勇气端起这杯茶,所以皇帝在心里暗叹一声。。。。。。如果李逍然真的坐过来了,真的能端起这杯茶和他聊几句,那皇帝可能不会杀他,坐下来喝杯茶,是释然。

    “朕东来之前,你父亲给朕写过一封信。”

    皇帝放下茶杯:“他提醒朕,你可能要在东疆对朕不利。”

    李逍然猛的抬起头,血红血红的眼睛里骤然间又满是仇恨。

    “别怪你父亲,他比你明智,他知道劝不住你,打也打不住你,所以他放弃了。。。。。。这些年来他看似风流,朕也曾写信劝过他,他给朕回信说,担心有一天你真做了什么要满门抄斩的错事出来,他就要绝后,所以他风流,只是想多生几个孩子出来。”

    皇帝摇头:“你们两父子,一样的偏执。”

    李逍然被这句话再次击溃,他的心态此时已经完全崩掉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皇帝语气平淡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杀了朕,朕拼着不顾大宁国法不顾李家家规也可能会饶你一次,就当是当年因为无意之中伤害了你的补偿,虽然朕没必要补偿你,伤害你的也不是朕。。。。。。可你不该勾结海盗,也不该勾结蛮夷,利用那些人,拉低了李家人的身份。”

    皇帝摆了摆手:“若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你就出去吧。”

    李逍然抬起头看着皇帝:“成王败寇罢了,你别装的这么道貌岸然,你以为真的是你比我更强?只不过是你坐在皇帝位上,你可以用的一切都比我强,并不代表你自己比我强。”

    皇帝点了点头,甚至没辩驳。

    在他看来,毫无必要。

    而正因为皇帝的不辩驳,在李逍然看来这是对他更大的羞辱。

    他啊的叫了一声,往前冲了几步,可是在距离皇帝还有两米左右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皇帝的眼睛,看到了皇帝眼睛里的杀意,所以他怕了。

    皇帝十六岁领兵,多少次厮杀冲锋在前,所有人都因为他是皇子而淡忘了他是将军,而如今因为他是皇帝,太多人又因为这个身份而忽略了他在战场上厮杀那么多次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陛下在战场上,没有被敌人的刀砍到过。

    “你出去吧。”

    皇帝又是一声长叹:“你已经算不上是李家人了。”

    李逍然慢慢转身,失魂落魄的往殿外走。

    “你父亲在给朕的信上最后一句说的是。。。。。。虽然情知不可,但他还是想求朕若可以的话就放你一条生路,哪怕是断了四肢,或是打得呆傻了都可以,因为他最爱的孩子始终都是你,残了废了,他都养着你。”

    李逍然脚步一停,忽然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冲向殿外,一头撞在柱子上。

    皇帝往殿外看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良久之后吩咐道:“骨灰送去信王府,告诉信王,朕不会牵连到他家里,传沈冷进来。”

    守在门口的代放舟连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陛下的脸色,可他也没什么能做的。

    大宁之内造反的,哪里有过外人,立国至今仅有的几次争端还都是皇族之内的争端,这对于皇族来说其实有些悲凉。

    不多时沈冷从外边进来,看起来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衣服里边鼓囊囊的,应该是刚刚包扎过。

    “为什么要跳上去?”

    皇帝闭着眼睛问。

    沈冷一怔:“跳哪儿?”

    皇帝抬起手往上指了指:“在祈宁岛永昌台,你为什么要跳到最高处去?”

    沈冷笑了笑,抬起手挠了挠脑门,没回答。

    沈先生说,要向暖而行,对自己有恩的人要报答,沈先生还说,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就必须以真心相对,沈先生也说过,人生在世无愧于心,不外乎将心比心。

    陛下待沈冷好,沈冷就想报答陛下。

    只这么简单。

    “别人都邀功请赏,朕给你机会你却不说?”

    皇帝睁开眼睛看了看沈冷那鼓鼓的肩膀:“伤怎么样?”

    沈冷:“没什么事,皮肉伤。”

    皇帝嗯了一声:“纵你不说朕也知道,你站在高处去,那样的话一可以阻挡从下边冲上来的贼寇,二是吸引那些贼寇的注意,让他们只顾着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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