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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还带着一丝残忍的美感。
一名来不及逃开的黑武士兵脖子被铁片击穿,他抬起手捂住脖子,血液从他的手指缝隙里往外涌,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希望可以有同袍来救自己,然后他看到身边的士兵武者眼睛哀嚎着,碎石击穿了眼球留在脑袋里,那士兵疼痛的无法忍受,最终扑倒在地上来回打滚。
脖子被击穿的士兵也倒了下来,视线转移到了天空
上,他看到头顶上的云似乎逐渐变成了红色。
砰地一声,他身边又倒下来一个人,身上被碎石铁片打出来至少六七个洞,他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抽搐着,两只手还在下意识的在身上摸索,可是那些东西全都在体内,他根本就找不到。
三个火药包将黑武人的进攻击碎,原本还想把宁人的抛石车抢过来,此时只想着赶紧离开那个鬼东西的抛射范围,黑武人散乱无章的退走,他们原本就不是正规的黑武军队,而是最近才接受训练的剑门信徒,和黑武南院大营的边军相比差的太远了。
另外一边,老将军裴亭山在两支黑武骑兵追击的缝隙里杀了出来,损失了千余骑兵之后将敌人甩开了些许距离,可是黑武骑兵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依然在后边紧追不舍。
刀兵步兵阵列开始往前移动,黑武人浪潮一般退下去,给了他们向别古城靠近的机会,安装着木轮的巨大抛石车艰难的往前推着走,宁军也不敢轻易把抛石车拆装,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拆装,再说只要抛石车还架着,黑武人就不敢轻易靠近。
别古城。
皇帝大声下令:“让沈冷带骑兵出去,把朕的打击接回来!”
皇帝下令,身边人劝道:“陛下,黑武人尚未退远,此时就打开城门,黑武人再杀回来难以确保城门不失。”
“闭嘴!”
皇帝怒视说话的人,手微微发颤着指着城外:“你知道城外那是谁?”
“是大将军裴亭山。。。。。。”
“亦是朕的兄弟。”
皇帝往北边看:“去给沈冷传令!”
“报!”
有传令兵跑到高台下边大声喊着:“沈将军从东门率骑兵出去了!”
皇帝猛的转头往城东方向看,骑兵已经在城门口那边集结,皇帝知道,沈冷并不是意气用事,沈冷是深知他对裴亭山的感情,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会派人出去接应裴亭山,皇帝心里一暖,那个傻小子,总是会想到自己的心里去。
东边城门打开,沈冷带着骑兵呼啸而出。
激战从清晨到天黑,刀兵终于到了城外,可老将军裴亭山下令刀兵驻守在城门之外,抛石车阵地也在城门外,刀兵不进城,用以守护抛石车来给黑武人造成巨大压力。
一身是血的裴亭山快步进城,皇帝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看到裴亭山进来,皇帝快步过去,两个人伸着双手迎面过来,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陛下。”
裴亭山屈膝要跪,皇帝一发力将裴亭山拉起来:“不许跪!”
裴亭山眼睛发红:“陛下,老臣来晚了。”
“哪里晚了。”
皇帝看着裴亭山的眼睛:“朕知道你一定会来,不管多难,不管多累,不管多险,你从不曾让朕失望过。”
裴亭山鼻子一酸:“臣老了,若是臣再年轻二十岁,若见黑武人如此欺负陛下,臣就带着刀兵一口气杀到黑武人的大营去。”
“这算什么欺负。”
皇帝笑了笑:“朕把黑武数十万大军留在这,以少打多,那是朕欺负他们。”
“对,是陛下欺负他们。”
裴亭山也跟着笑。
多少年了,两个人的并肩作战,依然热血不减。
“商量一下。”
皇帝拉着裴亭山的手往回走:“那大杀器叫什么?”
“是沈冷手下的番邦大胡子想出来的东西,还没取名字,不过黑武人嚎叫着说那是天雷,臣倒是觉得这名字不错,以火药之中混合大量的碎石子和碎铁,炸开之后杀伤力很凶。”
皇帝道:“看见这东西,朕有了一个想法,有天雷的话咱们何必死守?朕与你同率大军往前压上一段距离,就能以天雷砸黑武人的大营,打破黑武人大营就有胜利之望,虽然咱们兵力少,可是士气正盛,或可一战而将北线黑武人的封锁突破。”
“陛下。。。。。。”
裴亭山欲言又止,他真的不想让陛下失望,可是事实上,只能让陛下失望。
“火药只有那么多。”
裴亭山低着头:“刀兵之中没有火药,是沈冷的巡海水师之中带来的,所有的都已经用以制作天雷,一共只做出来不到三十个,刚才用了大部分,还剩下不足十个。。。。。。这几个天雷,只能勉强留着用以阻挡黑武人冲城车。。。。。。”
“没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为什么不多带些?”
沈冷在旁边回答:“陛下,咱们离开长安的时候,臣知道火药可能会有大用处,是搜刮了长安城内几乎所有存货,连制作爆竹的作坊里所用的都买来了,火药配制不容易,寻常用作爆竹的火药威力不足,现在的配比做了些调整,还因此炸伤了好几个人。”
他看了皇帝一眼后继续说道:“瀚海城武工坊那边的火药倒是多,弩阵车也需火药来操作,可是和瀚海城没有联络,也无法从那边运送过来。”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若是天雷无数,朕已经看到了灭掉黑武的希望。”
他回头看向沈冷:“回长安之后你在督办此事,责令武工坊,尽快改善火药配比,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是。”
沈冷垂首。
皇帝看向北边,虽然隔着城墙看不到黑武大营,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若是再多一些就好了,一口气将北线黑武大营炸他个天翻地覆,说不定还把直接把心奉月送去见他的月神。”
皇帝的语气之中,满是失望。
可是没有办法,大宁之前根本就没有过将火药用于战争的先例,制作烟花爆竹的火药威力不足,火药包给黑武人带来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压力,实则威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恐怖。
“火药。”
皇帝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朕才醒悟,火药是将来能改变整个天下的东西。”
皇帝看向沈冷:“那个番邦大胡子呢?叫他过来,朕要重重的赏他。”
沈冷笑道:“臣倒是知道他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问:“他想要什么?”
“做宁人。”
沈冷看向皇帝:“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宁人。”
皇帝怔住,点头:“他已经是了。”
。。。。。。
。。。。。。
【之前一章中描写火药包中放了大量铁钉,这不符合实际,欠缺考虑,已经修改,在这个环境设定下,铁钉的大量制作并不容易,所以改为碎石子和少量碎铁片以及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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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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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武人不知底细,攻势暂停。
皇帝知道了底细,攻势暂停。
诚如皇帝所期盼的那样,若是手中有大量天雷,别说打赢这一战,就算是灭黑武都有了希望,在这一刻,皇帝才感受到了天下格局会因为某一个东西的出现而改变,这个天下太大,大到以他的眼界看到的不过万一,这个天下太小,改变天下或许只因一人一物。
站在别古城的城墙上,看着远处黑武大军重新结阵将别古城围的水泄不通,其实皇帝很清楚,就算是有天雷这样的大杀器震慑,黑武人也不会迟疑太久。
对于黑武人来说,尽快拿下他这个大宁皇帝这一战就算是胜了,不管丢失了多少土地,宁帝死或是被生擒,这一战将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你看看那些黑武人。”
皇帝指向城外。
“他们大部分其实都是平民百姓,可是因为心奉月,他们变成了士兵。”
裴亭山垂首:“所以陛下当初下令遏制禅宗入中原是对的,宗教对于百姓的影响太大,百姓们一旦深陷其中就会迷失本性,会觉得自己真的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会觉得所谓的神会保护他们一辈子。”
“朕为什么不敢放松,朕的先祖乃至于父兄,历代大宁皇帝都不敢放松,是因为都深知要想让百姓心定不变,当让百姓以大宁为心中信仰,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神仙佛陀,百姓们心中信仰不变,大宁永昌,然而改变百姓心中信仰的不是百姓自己,而是大宁,如果大宁弱了,那么百姓们也就弱了,百姓们信仰动摇了,大宁就难了。”
皇帝吐出一口气:“朕憋着劲儿要打出来大宁数百年未有之气势,也是为了让百姓们心中信仰笃定。”
裴亭山垂首:“臣看的不如陛下远,臣思虑也不如陛下多,臣只知时刻谨记一件事,那就是不管陛下做什么决定,臣都会陪着陛下,陛下手指的方向,就是臣带着刀兵向前的方向,臣练兵,始终在对士兵们说,不进攻的刀兵不合格,因为臣知道,陛下需要一个人一支队伍,始终向前,有人可进,有人可守,有人可退,臣就是那个可进之人。”
皇帝从裴亭山的话里听出来什么,转头看向他:“你应该明白,朕宁可失去这来之不易争得的土地,也不希望你出事。”
裴亭山笑了笑:“臣在疆场这么多年,每一次厮杀之前都会抱定必死之心,所以陛下不用担心,老臣惜命,所以逢战才会不畏死,臣了解战场,战场上越是不怕死的,反而越活得久。”
皇帝微微摇头:“不胜之战,不是朕想要的,何谓胜?不是杀敌多少,而是你我都还在。”
裴亭山垂首:“臣,铭记于心。”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收拾出来的小院里,裴亭山靠在椅子上坐于树下乘凉,他的亲兵引领着沈冷从院外走进来,裴亭山看到沈冷之后没有起身,依然斜靠在那,依然盛气凌人。
可他有这个资格。
“小子,过来坐。”
裴亭山摆了摆手,示意亲兵们都退下去,院子里只剩下他和沈冷两个人。
“坐下来聊几句,今日我在城中休息一夜,明日我还要回城外刀兵大营。”
裴亭山看了沈冷一眼,指了指旁边放着的蒲扇:“天气酷热,为我摇扇。”
沈冷在裴亭山面前坐下来,拿了蒲扇为裴亭山扇风,裴亭山满意的笑了笑,虽仍是一脸倨傲,可眼神里有些欣慰一闪而过。
“说
说吧,你对我是什么印象?”
他问沈冷。
“前辈楷模。”
沈冷回答。
裴亭山撇嘴:“少他娘的放屁扯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当初我派人想弄死孟长安,也想派人弄死你,还前辈楷模,你们俩心里要是没有骂过我祖宗十八代,我跟你姓。”
沈冷讪讪的笑了笑,确实不好回答。
裴亭山哼了一声:“还特么的真骂过?”
沈冷笑的更尴尬了。
裴亭山瞪了他一眼:“使点劲儿,绵软无力的像个娘们儿。”
沈冷扇风的速度随即快起来。
裴亭山满意的舒了口气,让自己在椅子上靠的更舒服了些,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沈冷等了一会儿发现裴亭山居然睡着了,没多久竟是打起了鼾,声音还不小,沈冷也没有离开,手摇蒲扇保持的很稳定很匀速,右手酸了就换左手,左手酸了换回右手。
门外的裴亭山的亲兵不时回头看着,也不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是什么想法。
足足一个时辰,说要聊几句的裴亭山睡的似乎很香,一个时辰之后他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沈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冷额头上的汗水。
这位倨傲的老人,更加的倨傲,得意的笑了笑。
“看,这就是大将军的分量。”
裴亭山看了沈冷一眼:“你看不惯我,可还得为我扇风。”
沈冷摇头:“没有看不惯大将军,只是人有远近,我与孟长安是兄弟,自然会在他那边,不论孟长安和裴啸当初的事,大将军就是我的前辈,军中前辈如父兄,我为父兄摇扇,是情理之中。”
“真的这么想?”
“真的这么想。”
沈冷认真的回答道:“如果大将军还是要杀孟长安,我还是要和大将军对着干,如果没有这事,我随时都愿意为大将军摇扇。”
裴亭山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不亏心,也不虚伪。”
他坐直了身子:“手酸吗?”
沈冷点头:“酸。”
裴亭山道:“继续摇,到你回去的时候。”
沈冷再次点头:“好。”
裴亭山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