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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乏一些无赖趁乱抢劫的,至少想短时间恢复南京的秩序是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小事。
“杨庆在此,敢乱者斩,逆党出降者免死!”
杨庆带着大旗狂奔而过。
前面几个趁乱抢劫的无赖吓得赶紧把东西放下,然后跪在街边老老实实不敢动了,原本被抢劫的那家赶紧出来把东西又拿回去。
杨庆连看都没看他们。
他的大旗在清晨的街道上继续不断向前,就在同时十几个参与皇城之战的土匪被追捕的士兵赶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杨庆的战马就撞了进去,紧接着后面跟随的百余骑纷纷把他们撞翻践踏在马蹄下。远处在抢劫的几个同样参与皇城之战后溃逃的无赖吓得赶紧跪倒两边,杨庆的骑队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后面一队跟出的卫所兵立刻把这些人抓住捆起来。
杨庆的大旗继续向前。
所过之处立刻恢复正常秩序。
不得不说忠勇侯的威名比什么都管用,就连一些溃逃的土匪都选择了跪倒等候处置,他就这样不停狂奔在南京城内,用他的威名强行压住刚刚开始蔓延的混乱逐渐恢复这座城市的秩序。
最终他停在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谋逆作乱,罪无可赦,太后及监国以中山武宁王之嗣不可断,故免尔等族诛之罪,徐氏魏国公之爵不废,以守中山武宁王之祀。”
杨庆对捧着铁券在门前待罪的魏国公夫人说道。
“罪妇叩谢太后监国之恩“”
后者说道。
“关闭府门等候处置!”
杨庆点了点头说。
这样就可以了,好歹是徐达的后人,徐家定魏两个国公,定国公在北魏国公在南,手中都是有铁券的,这东西目前来讲他还是必须尊重的,至少张嫣和监国没资格收回铁券,这个东西就是皇帝想收回也得照顾一下影响。但铁券保的是徐家不灭族,保的是徐家这个爵位不丢,犯罪流放之类是肯定不保的,同样如果一个继承人犯罪,那么皇上钦点另一个人继承也是很常有的是,只要还是徐达后代就行。
实际上他就杀了这些人也无所谓。
铁券又不保谋反,他完全可以给徐弘基定性为谋反,不过那样对坤兴公主的名声终究不好,当年朱棣可都没杀徐辉祖,甚至徐辉祖病死后,连魏国公的爵位都重新给了他儿子,徐弘基以拥福王继位为名本质上仍旧与当年没区别,坤兴公主一个公主监国总不至于比朱棣还狠吧?
当然,主要是他对徐达还是有那么点敬意的。
“忠勇侯,监国欲如何处置我等?”
魏国公夫人问道。
“留一男丁袭爵,其他男丁流放琼州昌化监,女眷统统留京,家产除国公府外尽行抄没,田产留五千亩其他全部抄没。”
杨庆说道。
“汝等无非利我财尔!”
魏国公夫人冷笑道。
“是的,但是你们的贪心给了我们机会,所以没必要怨天尤人,说到底徐家享受了两百年富贵荣华,也算朱家对得起中山王了,但你们这些后代子孙对得起过朱家吗?”
杨庆冷笑道。
魏国公夫人还想再说什么……
“夫人,不要再多说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魏国公夫人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
“怀远侯倒是聪明人!”
她冷笑道。
紧接着她手捧铁券转身回府,然后魏国公府的大门随即关闭。
“怀远侯。”
杨庆拱手对那男子说道。
“忠勇侯看到老夫是否有些失望?”
常延龄说道。
他是常遇春后代,常遇春的鄂国公没有被继承,但两个儿子分别封郑国公和开国公,一个因罪被削爵一个是建文帝一党同样被削爵,直到嘉靖时候才重新得到怀远侯的爵位。常延龄是原本历史上南京勋贵中唯一一个没有降清的,他在南京沦陷后带着夫人和女儿一家三口种菜终老。同样他也是唯一没有参与这场算是政变的勋贵,不过常家的族人里面还是有参与的,那些给朱国弼开门的锦衣卫里就有他的几个族人。
当然,这些牵连不到他。
“也不算太失望,我对开平忠武王其实还是很敬仰的。”
杨庆很坦诚地说。
“若老夫没猜错,黄蜚在扬州闭门不出也是你授意的吧?”
常延龄说道。
黄蜚坐拥四万大军,其中还有数千跟着杨庆横扫辽东,在塔山阻击多尔衮的精锐,却在柏永馥的三万乌合之众面前闭门固守,这明显是不正常的,话说他可是杨庆结拜二哥,可以说是杨庆一党里面的核心人物。这种可以说他们一伙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此畏缩就很难理解了,除非是故意这样做,毕竟杨庆不走勋贵们不能动手,而杨庆必须得在江北最危急时候才能走,黄蜚若一战击溃柏永馥横击二李,那杨庆的戏也就没法再演下去了。
对此杨庆就只能报以呵呵了。
“忠勇侯好算计啊,不,应该说他们太蠢了!”
常延龄感慨一声。
然后他就那么转过身带着无尽的悲凉走了,那孤独的脚步声在石板的长街回荡,就像是南京勋贵时代落幕的悲歌,那萧索的背影恍如曾经那些几百年世家繁华的墓碑……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杨庆那抽风一样的歌声,在身后不远处锦衣卫如狼似虎般撞开另一座府邸大门的背景上蓦然响起……
第一四八章 司马昭之心()
到这一天下午的时候,南京城彻底归于平静。
皇城的死尸清理干净了。
只是遍地的鲜血还依然没有清洗干净,实际上不下一场大雨也很难彻底清洗,只有承天门前因为有杨庆的那几个水塔所以得到彻底清洗,避免了大明皇城正门前一片血色。
里面关起门又看不见。
城内的溃兵包括逃跑的李祖述和汤国祚还有郭祚永主动投降,毕竟不投降就真按照谋反算了,那时候他们有铁券也没用,而投降后他们的待遇和徐家一样。
他们三人勒令自尽。
他们想活是绝对不可能的,其他人都死了他们也必须死。
而他们的族人里面男丁流放,统统扔到海南岛开矿,只留下一个男丁南京继承他们那些传自李文忠,汤和等开国元勋的爵位,和那些女眷一起生活,不过允许他们每隔三年回家一个月。而财产只保留一座府邸,准确说是一座抄家后的府邸,其他所有财产全部抄没,房产,商铺,金银财宝一个不留,跟据爵位不同每家保留部分田产,公爵五千亩,侯爵三千,伯爵一千,剩下他们所拥有的包括侵占的在内多达数百万亩的土地,统统收归皇室。
至于对他们家产的清算那需要很长的时间,反正锦衣卫和太监组成的抄家团已经封闭各府。
这个慢慢清算。
而东宁伯焦梦熊的死尸最后在死尸堆里找了出来,他祖上是景泰年间驻守宁远的蒙古将领焦礼,同样也有英宗复位后赐的铁券。
勋贵们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他们还都保留爵位,但也都是找个不大的小孩继承,然后一堆女人守着这样一个小孩,在她们保留的府邸內,依靠着朝廷的俸禄和保留的那些土地过日子,衣食肯定无忧,他们的俸禄可都不低,哪怕一个伯爵也一千多石,再加上那些田产养活几百口人是足够了,至于权势那是肯定没有了,奢靡的生活暂时也别想了,就像个普通地主一样过日子吧!
至于那些流放昌化的其实遇上大赦也还可以赦免,不过在铁矿开发走上正轨前他们是肯定别想有这样好事了,而且前提是他们没有累死或者病死。
至于铁矿开发……
话说这时候树都没砍光呢!
再说他们回来也就是一帮普通老百姓而已,不会有任何权势可言了。
不过杨庆还是面临一个麻烦。
大明的军事机构瘫痪了。
当然,只是理论上瘫痪了,因为大明军队相当于总参谋部的五军都督府,除了外面那些挂都督名但在外带兵的军镇将领外,负责中枢的所有都督们统统都死光了。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是徐弘基,右都督是朱国弼,剩下那些勋贵也全都是其他四军的左右都督们,他们几个加起来构成了大明理论上的统帅机构,全国所有军队的管理训练全都由他们决定,虽然他们都是摆设,就是兵部发个文他们盖个章转发一下,但毕竟这是大明的军事制度啊!
现在五军都督府一个都督没了!
“那就精简一下!”
杨庆很无所谓地说:“五军都督府加起来足有十个都督,一堆的同知和佥事,这些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银子,干脆点恢复祖制设一个大都督就行了!正好这时候都清空了,也不用再多走一步。”
“谁做大都督?”
张国维紧盯着他说道。
“张尚书,谁做大都督难道是我们做臣子的说了算吗?你们文官难道还想染指军权?这得监国说了算!”
杨庆义正言辞地说。
张国维很想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你就说自己想做大都督好了,何必非扯上你那小情人?更何况大都督一设军权集于一身,虽然调动权仍在兵部,但这个无非坤兴公主发个命令而已,若杨庆当大都督,那结果肯定就是兵部变摆设,文官几百年努力彻底付诸东流。说白了大明文官强武官弱的关键就在于军权在文官手,五军都督府十个都督成摆设,皇帝的旨意通过内阁到兵部,兵部调动军队然后把命令给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传令各地卫所出兵。但因为各地总督军务是文官而且有尚方宝剑,所以就算五军都督府不转这个命令,文官的总督军务一样也可以调动军队,调不动就该尚方宝剑出了。
比如倒霉的毛文龙。
这样内阁,兵部,总督军务三级文官构成完整的统军体系,原本应该在这里面的五军都督府成了摆设。
但杨庆做大都督就不一样了。
他只是锦衣卫指挥使是无法给军队直接下命令的,哪怕他让坤兴公主按照他的意思下令,那么内阁和六部六科总督四重文官体系等着阻击,只要一个程序不过杨庆就干瞪眼,话说他现在想抓人都必须得刑科给事中签驾贴呢!
但他做大都督呢?
他可以直接给各地将领下令。
甚至他可以绕开总督军务,如果他蛊惑他小情人,直接将各地总督调走不再任命新的,然后他直接下令给总兵,那文官是没办法的,毕竟总督军务也好巡抚也罢,统统都不是固定的官职,哪怕实际上已经是固定的,但性质上依然是临时派遣。所以坤兴公主把某个总督军务或者巡抚调到朝廷然后不再补缺,这同样文官们也无话可说,大明本来很多地方就没有这一类的官职,那么对那些总兵的统辖权就相当于直接回都督府了,变成杨庆直辖那些总兵们,剩下文官能对付杨庆的就只有军饷了,但问题是杨庆可以动用內库的。
內库的银子比户部多多了。
文官想在财权上控制他根本不可能,最后结果就是文官彻底失去对军队的控制,同样也失去和杨庆斗争的资格。
这是原则问题。
这是没有妥协余地的。
这决定了文官们两百多年的努力是否付诸东流,决定了未来大明是文贵还是武贵的问题。
“忠勇侯,我们的确无权决定五军都督府是否改为大都督府,我们也无意染指军权,但请忠勇侯明白,这是太祖定下的制度,而维护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是朝廷无论文武所有臣子的责任,忠勇侯若欲擅改大明祖制就先过了老夫这一关!”
张国维义正言辞地说。
说完他昂然地走了。
“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杨庆对史可法说道。
“忠勇侯,适可而止吧!”
史可法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然后史可法也走了。
很显然杨爵爷的野心过于膨胀已经快司马昭之心了,哪怕史可法已经被东林党踢出,但作为一个文臣在原则问题上还是不能让步的,而且如果杨庆做大都督,那么就不是他专权的问题了,而是他对大明朝朱家江山具备了威胁的条件,作为一个忠于大明的臣子,史可法同样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以文御武是文官与皇帝共同的原则。
杨庆专权可以。
但只能是有限的专权。
如果他想走得更远,那么无论是为了私利还是为了对大明的忠心,这些文臣都不会继续容忍下去的。
“难道真是我心急了?”
杨庆忧伤地说。
“可是我也没想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