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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再留,他让您不慎坠江然后换更小的岂不是更好控制?
大明的今天是杨庆争来的。
陛下的皇位甚至陛下的性命都是他争来的,他的确独断军政,欲以陛下为傀儡,然若无他,陛下连傀儡都做不成。
陛下如何与他争?
此时南方的军民根本不认陛下。
他们只认杨庆!
杨庆若篡位,南方军民只会为他欢呼,不会有谁还想什么大明,大明没给他们今天的一切,他们丰衣足食的日子都是杨庆给的。此刻别说是陛下了,就是先帝还在都已经挡不住他了,但好在他对公主用情极深,有公主在他就不会这样做,这一点陛下可以放心。
既然如此为何不活得轻松些?
先帝勤勉一生,几乎就没有过几回笑容,日夜操劳国事,食不甘味寝不能安,可结果又如何?不但大明越来越乱,甚至连命都差一点丢在乱军中,如今能有杨庆这样的奇才治国使大明一片盛世,已经是社稷之福,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落得个清闲?”
王承恩说道。
“朕的江山朕为何不能主之?”
朱慈烺很有些烦躁地说。
“但江山早已落入杨庆掌握,陛下无兵无将,没有地盘没有臣民,有的只是一个虚号,而这个虚号也早已没什么人在乎了。您根本无法与他相争,既然争不过,那又何必争,若杨庆有对陛下不利之心,那老奴一死也要追随陛下,可有公主在,我们就根本无需担心这个,那么老奴自然不能坐视陛下往火坑里跳。”
王承恩说道。
“朕如何没有臣民?钱谦益那些难道不是朕的臣?朱之瑜那些人难道不是朕的民?朕如何没有兵将?张献忠,金声桓,乃至桂王,哪个不是精兵猛将?”
朱慈烺怒道。
“陛下,他们不过就是嘴上功夫。”
王承恩很无奈地说。
“杨庆对钱谦益有一个很贴切的评价,他哪怕就是去自杀也会嫌水太凉而放弃的,真要刀子压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可以向任何人山呼万岁,您别把他们吹嘘的忠心当真。朱之瑜身后的士绅的确恨杨庆,可恨是一回事跟他以命相搏是另一回事,闲着没事骂他几句无所谓,他们在报纸上公然骂杨庆都没事,他们的确也经常这么干。
但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杨庆不在乎这种小事。
他们不必害怕。
但真要动手他们会立刻退缩的。
因为那样真会人头落地。
杨庆的确清查并收回他们侵占的田产,但这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们还有更多本来就是自己的。杨庆的确要他们释奴,但他们可以雇佣,奴婢的确不再是属于他们的,但可以变成领工钱给他们干活的。杨庆的确收他们的税,但咱们大明的土地税率无非就那么点,哪怕交完税他们还是保留最多一份,更何况因为官员问题,实际上很多士绅还是可以逃避。
您看,杨庆都给他们留了余地。
但他们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去年徽州事件他们聚了几万人闹事,然后和民兵冲突死了百多个,所有人就都立刻偃旗息鼓了,连杨庆紧接着因此而发的释奴令,都没让他们再有实际行动。
引发冲突的那个逃奴可是已经以正当防卫而释放。
这才是真正的士绅。
您相信他们能为您和杨庆拼命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他们都没想过和杨庆拼命,他们一个个娇妻美妾笙歌宴饮,又岂会舍弃?他们只是想把您当枪使,他们可以给您助威,可以在后面鼓励您,甚至可以从后面给您递刀,但如果杨庆的刀落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您向前一推,然后跑到一边说全是您的错与他们无关。”
他紧接着说道。
说完他看了看朱慈烺那明显有些要失控的目光。
“至于桂王那些人……”
他叹了口气说道:“多尔衮都被打得就差跪地求饶了,您觉得他们能比多尔衮更强?杨庆手握四十余万精锐大军谁能撼动?他不去打这些人他们就烧高香了,还敢主动挑衅他?就金声桓那些乌合之众连湖广民兵都未必打得过。
湖广的民兵多数本来就是马进忠等人的部下整编下来的。
他们和金声桓又不是没打过。
更何况他们就算成功了又能比杨庆对您更好?杨庆的脖子上始终有根绳索,这根绳索牵在公主的手中,他就算想对您不利,公主只需要一拉绳子他就会停下。但他们的脖子上可都没绳索,他们想害死您那么身后不会有任何妨碍,哪怕桂王得势也一样。”
“朕乃天子,难道这还不够!”
朱慈烺站起身崩溃一样吼道。
“陛下,您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吗?”
王承恩不无怜悯地说。
“什么意思?”
朱慈烺愕然道。
“您以为先帝真是不慎落水吗?您以为先帝真得是死于意外吗?他是被水下刺客拖下去的,他是死于一场谋杀,他是因为卫所改革触动了南京勋贵们的利益,被他们谋杀的。您看,这还是先帝,这还是那些与国同休与大明休戚与共的,仅仅因为要把他们侵占的官田收回,他们就已经敢于谋杀一个近二十年的天子了。顺便奴婢再说一句,先帝是咱们大明朝第三个落水而死的皇帝。”
王承恩说道。
朱慈烺目瞪口呆。
他的确不知道这个,事实上对于崇祯的死因,杨庆从没公开过,这种事情不能公开,心知肚明就行,甚至连公开调查都不应该。
皇帝不能被谋杀。
就算死也必须是意外。
否则的话牵扯就大了,而且牵扯到颜面问题,但只要认定了怀疑的对象,在以后随便找个别的理由弄死就行了。所以大明上下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对于崇祯死因能知道的就是他不慎落水染病死亡。
包括朱慈烺这里。
他说白了就是在封闭环境里读书读得陷在自我世界里,对天子这个词认识得不够现实,此刻听到这个很有冲击力的消息直接懵逼了!
他紧接着跌坐在座位上。
“陛下,天子真没什么用!”
王承恩诚恳地说道。
第三一九章 陛下,俺们都来看你了!()
“不去南都了?”
钱谦益愕然道。
好吧,在通过王承恩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处境后,龙兴天子毅然做出决定……
他不去南京了。
“钱卿,朕也是不得不如此,如今大明外有强寇内有饥荒,为朕一人扰动天下,耗尽天下财力,实有违朕之初衷。既然如此,这南幸之事还是暂时停了吧,为迎驾而筹措的资金可用于救济灾民,至于朕在长安也还住得习惯,朝廷有长公主在,朕这里也放心!”
朱慈烺说道。
说完他看了看身旁的王承恩。
后者低着头没说话,这个结果其实是最好的。
“陛下何出此言?不过是区区千余万而已,据臣所知,到目前为止已经筹措三分之一。而国债的售卖只是开始,除了江浙几个大城,各地忠义多数还不知道……”
水太凉急忙说道。
他是真急了,折腾到现在一年多了,他和东林群贤殚精竭虑,光钱就掏了一大堆,可以说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朱慈烺南下上了。现在皇帝陛下却突然要不去南京,这岂不是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何况朱慈烺不去南京,他们以后怎么办,拿什么继续和杨庆斗?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奸臣祸国了,这是绝对不行的,无论如何他也要继续拉住皇帝陛下。
“牧斋公,常熟可就卖出一万两。”
王承恩说道。
“敝邑小城而已。”
水太凉赶紧说道。
他都把常熟说成是小城,那王承恩也就无话可说了。
“陛下,一千五百万而已,对江南财力不值一提,常熟一城一万,南直如常熟者数以百计,更兼有扬州苏州等财赋重地,仅南直一地五百万唾手可得,扬州盐商家财百万者比比皆是。陛下根本无需在意资金问题,如今只是国债初售,各地忠义之士多半不知,就算知道的带着银子赶到就近的售卖点还需时日。更何况国债运输同样需要时日,如云贵者恐怕此时也就刚刚运到省城,更别说多数县都还没有银行,就算想买也得到最近的府城,但这需要的只是时间,半年之内臣可保一千五百万轻易筹集。”
水太凉紧接着说道。
他说的其实也不完全是假的,这时候帝国银行只在南直和浙江实现了真正县一级的覆盖,其他各省只有州府和部分县城,甚至一些偏远的州都没有,真要算最多覆盖了一半县城。
毕竟时间有限。
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年,这么短时间不可能真正实现全境覆盖,按照估计最少也得到龙兴十年,才能完成所有银行网点的县级覆盖。
但是……
没覆盖的都是没钱的啊!
真有钱的地方不用杨庆关心,那些银行业务员就自己跑去了,以福建为例,福州的分行刚设立,府一级都没完成呢,崇安县的银行就有了。因为出口英国的茶叶都产自那里,那些茶园主的银子比什么都好使,帝国银行的业务员为了业绩,才不会在乎是不是崇山峻岭阻隔呢!
“何必扰动百姓呢!就算最后能筹集到,花这一千五百万让朕换个居处又有何意义?朕在这长安就很好!”
朱慈烺意兴阑珊地说道。
“陛下,南京才是大明都城,岂有天子长居行宫者。”
水太凉说道。
朱慈烺的意思是南京长安对他而言有何区别?反正他就是个摆设,李自成要他当摆设,杨庆也要他当摆设,江浙士绅还是要他当摆设,他就一个当摆设的命。既然是摆设随便摆哪儿都行,而水太凉则提醒他,你得去夺回你的地盘……
“秦王到!”
外面突然响起喊声。
所有人同时一愣,紧接着将目光转向门外,然后在他们的目光中,带着黄金眼罩,看上去很有些中二的李自成,身上穿着朝服昂然而入。朱慈烺下意识地起身,疑惑地看着李自成身后,这位像大山般压在他头顶的大明秦王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朝服文官……
“陈秋涛?”
水太凉愕然道。
“臣桂藩右长史陈子壮叩见陛下!”
那文官从李自成身后走上前跪拜在朱慈烺面前说道。
与此同时他身后一个随员上前跟着跪在后面,原本历史上抗清失败殉国的岭南三忠之一陈子壮,从他手中捧过一摞文件然后双手举起。
“桂,靖江二藩,前以杨庆迫害宗室,与陛下隔绝无以自诉,故不得已为岭南忠义所推,闭境自守以待上命。今日终于得通长安,使臣奉两广文武官员名册献于陛下,桂,靖江二藩退居藩邸,以擅专之罪伏请圣裁。”
他说道。
“陛下,社稷之幸啊!”
水太凉惊喜地高喊着。
老王脸色有点不好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慈烺,话说他也没想到桂王那边行动如此迅速,居然绕开南京直接上表给天子归顺,但问题是陈子壮不可能从监国控制区北上。这家伙是广州南海人,崇祯朝做过侍郎,后来因罪罢官归乡的,已经在家乡待了近十年,他可不是丁魁楚那北方话的,他满口粤味官话,不用过长江就得被锦衣卫查出底细。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赦桂,靖江二藩无罪,复其爵位及藩地,二藩护佑地方有功当另行封赏。”
朱慈烺说道。
“陛下,此事宜慎重,两广乃南京监国所辖,当询之南京监国。”
王承恩赶紧说道。
“监国所辖亦皆大明之地,陛下使其所辖方为所辖,陛下若另有安排,监国当依圣裁!”
水太凉说道。
“陛下……”
王承恩有些焦急地看着朱慈烺。
这就很麻烦了,朱慈烺就算赦免桂王和靖江王其实也没事,杨庆不会在意这个的,但问题是他不能自己做决断,必须先征求杨庆意见,如果不征求杨庆意见,就直接赦免二藩那是公然打杨庆的脸。这俩可是说了,他们是因为杨庆迫害宗室,所以才在两广玩割据的,朱慈烺就这样赦免了他们那就是说他们割据有理,杨庆迫害宗室的事实成立……
呃,虽然的确如此。
但这就很伤杨庆的感情了。
“不必再多说!”
朱慈烺面无表情地说道。
“咳!”
突然间一声咳嗽响起。
所有人再次抬起头,看着自从进来就没说话的李自成,后者正扶着剑柄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场好戏。按照规矩秦王是剑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