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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陈广德心里没有太多的抵触。
“事情是这样的,家父自觉年事已高,难以继续从事农稼之业,便将名下的田产,悉数分配给我和大哥两个人,不巧这高粱地正是晚辈由家父分配给晚辈的。”
“事情果然是这样的吗?”族长扭头,翻了翻眼眉,疑惑的看向大伯父陈宏德。
陈宏德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言语。大伯母孙氏狠狠的在大伯父陈宏德的胳膊上拧了一圈,见到大伯父依然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小声骂了大伯父一句,然后只能赤膊上阵。
大伯母冷眼看了陈广德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说:
“族长爷爷明鉴,事情并非他所说的那样,而是另有原委。我家公公确实跟他们兄弟商谈了分地的事情,但是也只是谈过,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正式分地,也没有文书,也没有更改地契。不能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凡是得有个章法,得讲道理,您说是也不是?”
老族长捻着胡须,沉吟了良久,看了看陈广德,又看了看大伯母孙氏,点点头说道:“她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广德啊,你口口声声说,田地已经分了,你可有地契作为凭证?”
“族长太爷爷,我能说一句话吗?”陈生从陈广德屁股后面站出来,萌萌的给族长磕了一个头。
“你就是最近变聪明的那个小家伙吧,来让太爷爷瞅瞅。”
人一旦上了年纪,便喜欢小孩子,陈生今年刚刚十二岁,瘦瘦弱弱的,跟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眼睛乌黑而灵动,很明亮,让人一看就喜欢。
粗糙的手在陈生的头上摸了半天,见到小家伙一点都不胆怯,反而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族长在心里更加喜欢陈生,便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咱们陈家没那么多规矩。”
陈生抬着头,恭敬的对族长说道:“族长爷爷,我想说的是,那十几亩高粱地,半个月多以前,就被我和我爹爹割倒下了,邻居们都可以作证的,我们做扫把的事情,大伯父也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大伯母不找族长太爷爷来告状,非得得我跟我爹挣了银子才来告状呢?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吧。”
“这。”
老族长眼前一亮,确实是这个道理。
“宏德,为什么你事前不来找我理论?非要等你兄弟挣了银子,才来找我,莫非你就是贪图这一百两银子吗?”
老族长浑浊的眼神中突然一道智慧的亮光射向了陈宏德,陈宏德下意识的低着头。
“我。我。”
我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上来。
见到陈宏德又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孙氏心里气的要死。
赶忙插口,花言巧语道,“我家宏德跟我说过,他跟他兄弟情深,这种事情他不必去问,他兄弟自然会来跟他解释,谁曾想,我家宏德拿他当兄弟,他却自己去卖扫把了,将我家宏德扔在一边,我还听说,他将挣来的银子去给她媳妇买新衣服,还准备肚子盘下镇西的造纸坊。宏德磨不开面子,不肯找我公公谈这件事情,我一个妇人,又没有本事,只能将这件事情告诉族长,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说完之后,气喘吁吁,怒气冲冲的坐到一边。
“宏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你家到底是你做主,还是她做主?”老族长颇为不悦的看着陈宏德。
陈宏德说道:“我听我媳妇的。”
“大哥。”陈广德难过的看着陈宏德,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大哥竟然也跟着大嫂一起这样无情的对待自己,心里异常的难过。
从一个娘亲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从小一起吃苦的兄弟,自己跟父亲干活供养读过书的兄弟,竟然为了些许的黄白之物,将自己告到了族长这里。
这兄弟情分一下子不就没有了吗?
陈广德作为读书人,最重视礼仪尊卑。对待兄长也格外的尊敬,知道他的难处,凡事都让着他。知道他怕老婆,陈广德也处处给大嫂面子。
谁知道,自己努力了一通,到头来,却换来了这么个结果。
自己兄长竟然为了银子,将自己告到了族长这里。
见到陈广德的脸色煞白,陈生拉着父亲的袖子说道:“爹爹,您没有事情吧。”
族长有些颇为为难的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兄弟非要将事情摆在我这里解决,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陈广德你是否有地契,如果有地契就证明你父亲已经将田地非配给你们兄弟了,如果没有,那么你就必须将所得到的白银一百两,分五十两给你兄长,并要接受家法处置。”
陈广德的眼珠微微泛起了红色,对陈宏德质问道:“兄长,做弟弟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陈宏德看着陈广德失望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
“你再往后退一步,老娘就不跟你过了,他有挣钱的路子,瞒着你,你还想着他,你傻吗?”孙氏在一旁威胁说道。
“老四,这件事情是你先不讲兄弟情义,这田地是咱们兄弟一起种的,到头来你却为了点银子,作出这种事情,我不能看着你犯错了。”
“好。好。好。”陈广德身体摇摇欲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果然是我的好兄长,你看这是什么?”陈广德将地契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上。
“啊!”孙氏大叹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章完)
第20章 父亲的耳光()
孙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们怎么会有地契,不会的,你们不该有地契的。”
陈生搀扶着陈广德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地契,恐怕假仁假义的就是我父亲了吧,事前到了现在,是非曲直已有公断,希望大伯母能够让开,小侄还要带着我父亲去看大夫。遇到如此无情无义家人,换做是谁也难以承受,如今看样子,我父亲因为难过,已经伤到了五脏,我想大婶娘也不想做个杀人犯吧。”
陈生终于明白为什么二伯父,今日神神秘秘的去来找父亲了。
原来他早就预料到大伯母会拿这件事情找父亲的麻烦,所以找祖父替父亲要来了地契,提前作为准备。
父亲不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情,就是怕事情弄得太僵。让大伯父一家下不来台。
谁曾想到,父亲的一片好意,却换来了狼心狗肺,这让父亲如何能够承受。
“你们还不能走,今天这件事情必须解释清楚,你们才能走。”孙氏站在门口,挡住了陈生和陈广德离去的路。
陈生的目光变得愤怒,他站在陈广德前面,张开他瘦弱的双手,挡住陈广德面前,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护着陈广德:“大伯母?您还想怎么样?地契我们拿出来了,证明这块高粱地是我家的,你还想怎么样,你难道非得要杀了我父亲吗?我父亲如何的罪与你,让你非得要致我父亲于死地。”
大伯母面红耳赤,但是依然坚持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必须解释清楚,你父亲早就知道这高粱可以卖钱,所以才在公公分田的时候,提出要高粱地的,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将一千支扫把卖的干干净净,如今你挣了那么多银子,而我们那些地,无论如何也卖不了那么多银子,当初地理的活是我们一起种的,我要求平分银子。”
“你。你。大嫂,你怎么能……”虚弱的陈广德的话到了嘴边,却碍于斯文,一直开不了开不了口。
陈广德抹不开情面,陈生却不在乎那么多。现代人身上封建礼教色彩本来就少,而且父亲还让他们一家子气的吐了血,这让陈生如何忍受。
陈生声音冰冷的说道:“大伯母,按理说,您作为长辈,纵然是做错了什么,我作为小辈也不该开口。但是您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不得当着各位长辈的面,把事情说清楚,来帮助我父亲洗刷冤屈。
您说我父亲看中了高粱可以挣钱,故意要高粱地?这句话多么的荒唐,当初在祖父家吃饭的时候,你说我痴痴傻傻,说我不像是陈家书香门第的子孙,要将我送人。我母亲无可奈何跟你争吵起来。是在这种情况,祖父才才决定分田,我说的对不对?”
“你个小杂种,根本就不是徐家的子孙!徐家的祖孙,哪里有你这种牙尖嘴利的人。”
陈生讽刺说道:“大伯母您真的说笑了,当初说我痴痴傻傻的是你,现在说我牙尖嘴利的也是你,合着我陈生不管怎么样,都不是陈家的子孙了?”
“阿生就是我儿子,请大嫂自重。”
陈广德摇晃着身体说道。
陈生关切对陈广德说道:“父亲大人,这里有我,您休息就可以了。”
陈生看着大伯母继续说道:“分田是祖父主持的,您有什么不满,您应该去找祖父说去啊,为什么要四处传播谣言,侮辱我父亲的名声呢?您明明知道我父亲是读书人,却作出如此败坏我父亲名声的事情,导致我父亲因怒而吐血,已经犯了七出的多舌一条。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先是诬陷我不是陈家子孙在前,又侮辱我父亲殴打二哥在后,如今又侮辱我父亲的名节,如此破坏家族安宁的行为,已经犯了七出中的多舌。我会请求族长,解除你与我们陈家的婚姻。”
“这。”孙氏被陈生一通话,吓得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宏德见到陈生一席话,族长竟然在不停的点头,也吓坏了。
如果浑家被家族一纸休书给赶走,自己又有两个那么大的孩子,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光棍。
当下也顾不得情面,站出来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大伯母诬陷你父亲,那么你倒是解释一下,你父亲如何一下子卖掉一千把扫把,如果不是早有计谋,岂能卖的那么快。”
“大伯父,我尊敬您才叫你大伯父,先不说我父亲有没有谋算高粱可以挣钱,祖父一百多亩地,其中上好的水田全都给了你,而我父亲分的十几亩绝产的高粱地的时候,您可曾说过一句话?你难道不知道,高粱绝产,我们一家四口要挨饿受冻吗?那个时候你去哪里了?如今看到高粱地挣钱了,您告状告到族长这里来,这不是典型的见利忘义是什么?有您这样做兄长的吗?”
“你想过没有,我父亲将所有上好的水田都让给你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吗?他跟我说,大哥和二哥到现在还没有讨上媳妇,你的压力大,他宁可自己挨饿,也不能让你这当兄长的受委屈。结果呢?你是如何对他的呢?”
孙氏这时候也缓过气来了,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坐实陈广德早有计谋高粱扫把能够挣钱,不然自己很可能被陈家家族给送回家。
“哼,你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根本不能证明,你父亲早就有计谋用高粱地挣钱?”
见到孙氏冥顽不灵,陈生冷笑说道:“大伯母,您何必在这里死撑,当初中秋节的时候,我父亲说过,高粱扫把可以挣大钱,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说话呢?为什么你不帮忙去卖高粱扫把呢?您是看见高粱扫把卖了钱,您心痛了,你咬死我父亲是不仁不义之辈,岂不知,你的做法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我们家只有十几亩不结果子的高粱地,将这一百两银子分给你家,然后抱着不结粮食的高粱地,然后全加饿死吗?”
“我管你那么多,反正这高粱地是全家人一起种的,挣得银子就该全家人分。”
“冥顽不灵。”
族长冷哼了一声说,陈宏德我命令你现在就写休书,我们陈家不要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陈宏德先是一愣,接着变得无比慌张起来。孙氏的脸,也变得彻底慌乱了,族长发话了,这件事情便算是确定下来了。
族长不是一个糊涂人。
当他听说陈广德只要了十几亩盐碱地高粱地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陈广德的将来的日子有多艰难。
这孙氏也太不讲情面了,张口就要分走那一百多两银子。她分走了银子后,陈广德要继续靠不结粮食的盐碱地过活,那岂不是全家人都要饿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陈宏德夫妇真的太过于绝情了,将一家人置于死地。
而且正如陈生这小家伙所说,孙氏屡次败坏陈广德一家的名声,严重违背了七出中的多舌,理应休掉。
“不用写休书了,我们家的闺女不懂事,我们自己带走。”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
从外面走进来一高大威猛的大汉,这大汉有一张粗犷的脸,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浓眉宛如刷漆,两只眼睛有如星辰。
“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孙氏上前哭诉说道,一脸委屈的神色。
“啪。”
那大汉一个嘴巴抽在了孙氏的脸上,那汉子恼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