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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衰败下去。最多时曾有过百余艘大小船只的船队现在只剩下了十余艘,并且还是老旧不堪,看样子好像一下水就能沉进水里一样;由于缺少粮饷,大部分水师将官士卒或是逃走或是偷偷开垦荒地做了农户,有一些眼界宽、消息灵的则是驾着破船南下,自荐到江南豪商的商船上做起了水手。
水师虽已废弃,但码头仍在。虽然已是破败不堪,但只要有银子,很快就会恢复到旧日的模样。
刘国能部在军营中操演数日后,码头也修好了,停靠在外海的郑家船队二十余艘大船先后驶进港湾停靠在码头,码头上是登州府雇来的上千民夫。
兵部和登州府的官吏上前与郑家派来的人相互出示了文函,在确认无误后,登州府的官吏开始招呼着民夫准备卸载船上的物资。
其实也不是什么物资,船上是粮食,二十余艘船上都装满了郑家自暹罗、占城等过采购来的稻米,二十余艘四百料的大型福船足足运来了六万余石稻米。
这些卸完粮食的船只将留在登州,帮助准备渡海作战的官军熟悉海况和水性。
这批粮食除了供应刘国能、张文耀部就食以外,剩余的将会封存入仓以作官府赈灾急需之用。
在刘国能所部近三千人上船适应海况月余之后,远在西安的张文耀带着三千人,长途跋涉近三千里,耗时两月有余后,与七月中抵达了登州府。
张文耀和刘国能虽然都是从陕西造反起家,但刘国能早早的便与罗汝才等人离开陕西到处流窜,两人之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回因着同一件事聚到一起,两人见面后也是彼此慨叹不已。
因为驻扎在同一个大营内、加上两人特殊的身份属性,很快张文耀与刘国能便熟络起来。但两人交谈之间都竭力避开提到往事以及高迎祥等旧人,这种犯忌讳的话题最好不要私下提起。
“老刘,额总觉着这回朝廷派给咱们的差事有借刀杀人之意,这渡海去端建奴的老窝怕是没那么容易,额可是听说建奴不好对付,若是人家防备严密,咱们这数千人还不够给建奴塞牙缝的!”
火辣辣的日头照的大地一片明晃晃的,山东半岛的七月是最为炎热的时候,内陆地区早晚已经有了凉意,凉爽了大半个夏天的半岛却开始热起来。
大营内一颗粗大的柳树挡住了日头的直晒,一阵阵微风带来了一丝清爽。
赤裸上身的张文耀坐在树荫下一张长凳上,一脚着地,一脚踩在凳子上,将手中粗陶碗中的凉开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将水碗搁在凳子上,对着几步外坐在一张交椅上发愣的刘国能开口道。
第274章 野望()
“老张,你说人家戚少保这脑子是咋长的?啊?这鸳鸯阵看着就是满像回事咧!咱怎地就琢磨不出来呢?咱们手下这些儿郎操演了这十余日,眼瞅着就比从前精强不少哇!啧啧!再这样操演半载,对上建奴咱也不怕了!对了,你适才说的啥?”
正在聚精会神看着远处校场上的士卒演练鸳鸯阵的刘国能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看向了张文耀。
“额说老刘,恁就别装傻了成不?这回的差事额看着咱们是凶多吉少,额说啊,有啥后事赶紧交代一下算了;亏的是这许多年咱们攒下不少银两,就算这回咱们没了,后代子孙也能过上好日子。可额真是不想去平白去送死啊!若是跟着孙督出关打建奴,额心里还有点底气,可这朝廷冷不丁地把额们拎出来,预备着扔到辽东去,额这心头觉着发寒啊!咱们当年虽说反过朝廷,可那不是一时糊涂吗?朝廷怎地如此记仇啊?这不成了秋后算账了?”
张文耀不满地瞪了刘国能一眼,语气中既有一点愤怒也有一丝无奈。
“老张,咱俩算是乡党咧,出身也差不许多,现下官职也一样,额就奇怪咧,恁这脑子叫驴踢过是怎地?恁当年做反贼时好歹也是个人物,就这脑子咋当上大头领的?不是额瞧不起恁,就恁这木头疙瘩般的死脑筋,在额手下连个哨管也当不上!”
刘国能斜眼瞅着张文耀,嘴里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闯塌天,日恁个驴球子的!老子咋就让驴踢过?额当大头领凭的是一身战阵本事,加上额讲义气!咋到你嘴里就成了木头疙瘩啦?恁给老子说明白喽!不然老子一拳将你放翻!这去辽东明摆着就是送死的差事!肯定是皇上身边有奸人想害咱!就是觉着咱们当过反贼,现下手中又握着大兵,指不定哪天又会反!这才算计咱们!额就不信恁还能说出别地道道来!”
张文耀腾地从凳子蹦起来,面红耳赤的指着刘国能大骂起来。
“哟哟哟哟哟,还急眼了呢!张妙手啊张妙手,恁也就是仗着手上有些功夫,这才瞧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这人啊,但有蛮力,脑子就放到一旁!怪不得人家那些文人看不上咱们这些粗人!额跟你讲,有句话你准没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恁懂这话啥意思不?是,没错,咱们被派去辽东,肯定是朝廷里有人使坏,皇上误信谗言才下的令,乍一看确实是想借着建奴的快刀要了咱们这伙反贼的命。可咱们要是稍微动动脑子想想的话,就会知晓这是一场大富贵!这哪里是十死无生,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赏给咱子孙后代的金饭碗呐!老张,咱这回赚大发了!要是事成了,保不准能混个总兵当当啊!哇哈哈哈!”
坐在椅子上的刘国能说到高兴处,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老刘,适才恁这话啥意思?咱们真能活着打辽东回来?快给额讲讲!咋就能立功了?总兵额可不敢想啊,副总兵额就知足的很哩!”
张文耀急忙追问道。
“哎呦,这刚是谁骂额驴球子的了?张妙手,你承认自己脑袋是木土疙瘩不?要是不承认那就当额说屁话好了!额还有事情要做,告辞!”
“别走别走啊!好好好,额承认脑袋瓜子不灵性成吧?老刘,额当年在陕北就听过你的大名啊,闯塌天可是鼎鼎大名,威风的很咧!额打心里佩服的紧啊!好老刘,恁就跟额讲讲,这里头有啥道道成不?额老张这会心里痒痒的紧哎!”
张文耀抢上前去,拽住起身作势要走的刘国能,硬把他摁在椅子上坐好,一边陪着笑脸讨好地恭维道。
“这还差不多,恁心高气傲的张妙手也知道做小了?也罢,看在恁知情识趣的份上,今日额就跟你说道说道。有点口渴呢,哎呀,这身子沉地很,不想动弹!”
张文耀强忍住想一拳头把刘国能的鼻子锤扁的念头,俯身提溜起一旁的提梁陶壶,给刘国能的大碗续上水,刘国能端起水碗喝了一口,嘴里发出惬意的怪声。
“额说老张,也不能说恁脑子笨,恁是光知道建奴能打了,可咱们若是渡海去了辽东,恁觉着还能看到几个建奴?”
“咋看不到几个?俺可朝着兵部官儿打听过,那个赫图阿拉可是有建奴祖坟咧,平常都是有几千建奴精锐守着,那可是比当年的高迎祥手下的番兵还厉害,说实话,咱们就算人比建奴多一倍也不一定打得过!”
张文耀手下的士卒虽然也颇为精悍,但很多都是农户出身,跟他造反期间很少有时间操演,也就他降后这几年才开始正经操练,战力有了较大的提升。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士卒还是没法跟强悍的建奴相提并论。
“老张,恁想想,明春朝廷调集十余万大军出关打建奴,恁觉着建奴敢以少打多吗?那些个奴酋肯定会集齐全部兵力与咱大明开战!到时候建奴老窝还能留着几千人守着?额估摸着留守的最多千余人,咱们这五千余人再不能打还能打不过这千把人?额想过了,咱们渡海向赫图阿拉进发之时,一路上绝不能叫建奴察觉,争取到达赫图阿拉之后给他来个突袭,有心算无心、人数又数倍与他,再打不过那可就是咱们太窝囊了!”
“就这么简单?若到时建奴守城人数不减怎生是好?”
张文耀怀疑的问道。
“那就只能怪咱们命不好了,只能跟他们拼了,宰一个赚一个,打败了逃不走就抹脖子,千万别落在建奴手里!”
“那是自然,老子好歹也是条汉子,说啥不能给人当奴才!不过,老刘,就算咱们端了建奴老窝、刨了野猪皮家的祖坟,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可额琢磨着,也不是多大功劳啊?凭这就能当上总兵?额看够呛!要是跟建奴大军阵战,最后咱大明胜了,或许咱们还能弄个总兵,就刨坟这点功劳啊,够呛!真是够呛!”
张文耀琢磨过来后不由得连连摇头。
刨建奴祖坟这事虽然也是功劳不小,但比起在阵前和建奴一刀一枪拼杀来说还是不够看,凭这个说啥也混不上总兵。
“谁说凭这个挣总兵了?恁觉着咱们刨完坟就得赶紧跑到海边坐船回来?”
刘国能瞅着张文耀那张丑脸没好气的回道。
“咱这回不就是奔着这缺德事去的吗?干完活不赶紧跑留下等死啊?咱这可是造孽啊,你想啊老刘,若是有人敢刨咱家的祖坟,不管他是谁,咱都得跟他拼了!咱要不赶紧跑,建奴就算舍了命也得来追咱啊!”
“不但不跑,咱还要往西走!去打盛京!把建奴新窝也给他端喽!若干成这事,张妙手,恁说值不值一个总兵的价钱?”
刘国能盯着张文耀的眼睛,放缓语速,一脸肃然的将最终的打算说了出来。
第275章 插曲()
“两年未至京城,未曾想到变化如此之大!之前乞儿遍地、满城百姓大半面带穷苦之相,观其颜色可知其日常皆食不果腹也!大街小巷亦是少见洁净之处,虽不致污秽遍地,但肮脏之物随处可见,南北两城百姓所居亦是破败不堪。今日所见却令吾恍惚不已!单看路上百姓之神色,便知其家境已有巨大之改善,值此海内澄清之时,我皇明始有盛世之相也!此皆赖圣君所赐也!”
京师南城一条街道旁,一名身穿宝蓝色员外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中年男子负手观望着街景以及川流不息的行人,感慨的神情溢于言表,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生意人打扮的大胖子。
“我说自如兄,你就别掉书袋了。咱们是生意人,又不是那些大头巾,哪来的如此多之乎者也!你倒是读过不少闲书,可这咬文嚼字听着真是别扭!这眼看已至午时了,咱还是赶紧去汪员外处交接下货品,之后咱哥俩再去找个酒楼喝一杯,一上午陪着你东奔西走,我这肚里已经空空如也喽!哈~~呸!”
与中年男子对话的胖子说完之后张嘴吐了一口浓痰,顺势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一丝污渍。
一眨眼的功夫,一名身穿皂服、脚蹬薄底快靴、头戴深色圆帽、两眼放着精光、年约三旬左右的男子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位员外,不好意思,掏钱,十文!”
这名男子举手拿一张巴掌大的木牌冲着吐痰的胖子晃了晃后收入怀中,之后摊开一只手掌冲着胖子笑眯眯的开口道。
“什么钱?吾为何要给你钱?瞧你这打扮也不似乞儿,莫非你要打劫不成?这里可是京师!天子脚下,你就不怕叫公人看见逮起来?速去速去!”
胖子被突然出现的这名男子吓了一跳,随即有些生气的开口呵斥道。
“不瞒您说,某就是公人,顺天府市容管事局的衙役李武是也!呵呵!您随地吐痰,违反市容管理法第三条,按规矩罚款十文!来,拿钱吧!”
名叫李武的公人笑嘻嘻的对着胖子道。
“啥子管事局?吾走南闯北几十年,从未听说过这衙门,你小子莫不是京油子欺生,想诓骗某的钱财不成?小心某家拉着你见官!”
胖子怒道。
他自小跟着父辈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对朝廷的大小相关衙门也都熟知,却从未听说有什么市容管事局。这名男子一定是京师坐地户,看他是外地人,特意找个借口讹钱来了。
“瞧见没?这是某的腰牌,您可瞅仔细喽!您要是报官也成,前行一百步左手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巡丁铺子,您让旁边这位员外去报官,叫巡丁过来给您分辨分辨,咱俩就在这等着,您看可成?”
李武也不生气,将木质腰牌拿在手中让胖子观瞧,脸上依旧一副笑模样。
那位名叫自如的生意人道声“搅扰”,从李武手中拿过腰牌看去,只见木牌正面上刻着“顺天府市容管事局巡员李某”十余个小字,反面则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狴犴图像。
王自如看完腰牌便确定眼前的李武确实是公门中人,这年头可没人敢伪造衙门腰牌凭证的,那个逮住后可是要掉脑袋的。